刘福、王义，手持望远镜，看得真真切切。
河对岸的土城，战斗十分惨烈。
一头头小八嘎，全身起火，在地上不断的翻滚，最后被活活烧死。
攻城梯，虽然被手榴弹炸断，可耐不住小八嘎们拼死的决心。
脚踩着同伴的尸体，依旧在土墙上攀爬。
一次没有间断的攻城，足足打了一个时辰，也没有停下来。
土墙上，海防营的将士也不好过。
小八嘎根本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当距离不断拉近，火器的射击速度不占优势之后，就是冷兵器的拼杀。
一个时辰下来，海防营也战死了百余人；小八嘎们战死了有六七百人。
朱厚照也不好过，肩膀被铁炮的流弹击中。
军医很直接很粗暴的用镊子抠出弹丸，用羊肠线缝合，最后涂上金疮药。
虽然没有麻药，可小朱秀才愣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国公爷，羊肠线不多了。”军医给朱厚照包扎好伤口，一脸担忧。
“那就用丝线，能救多少人，就救多少人。”
“丝线也捉襟见肘了。”
“……”朱厚照狠狠一皱眉，“去找李伯爷，让他想办法。”
“是。”军医离开，去土城内找李牧。
朱厚照活动了几下胳膊，之前军医在没好意思喊疼，就刚刚活动几下，疼的呲牙咧嘴。
然而，看到满目疮痍，遍地是血的土墙，朱厚照一瞬间忘记了所有的疼痛。
枪声、手榴弹的爆炸声，逐渐消失。
三上幽雅下令，收拢阵型，暂时停止进攻。
相泽男从后方拉来了五十名铁炮手，早就等待多时。
二人相互对望，相泽男开口，“咱们还有一千二百人，全都压上去给铁炮开路，只要到了铁炮的射程，咱们就能赢。三上，已经打了一个时辰了，咱们累，守城的更累，一鼓作气才能势如猛虎，别给守军喘息的机会，下令吧。”
“那可是一千多条命啊……”三上幽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一将功成万骨枯，打仗本身就是死人的，一千人换下一座城，这买卖值得。”相泽男对着三上幽雅一躬身，“所有人，都已经做好了为天皇尽忠的准备，三上君，下令吧！”
三上幽雅深吸了一口气，看向所有人，下了进攻的命令。
眨眼之间，一千多头小八嘎，嗷嗷怪叫着，像是潮水一样冲向土城。
唉！
刘福看得干着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火炮的射程根本打不到对面的土城。
如果打得到，哪怕给一些炮火支援也好，朱厚照守城也不至于那么辛苦。
“报！”
说话间，一名锦衣卫来到土墙，对着刘福行礼。
“报大将军，哨骑回来了。”
“王义，让人继续观察。”
刘福下了土城，来到营房，一眼就看见了满身是血的哨骑。
整个人像是血葫芦一样，全身上下足足十几道伤口，道道见骨。
能活着回来，已经是万幸了。
此人是天津卫的老兵，是哨骑的伍长。
血流失的太多，脸白如纸，就连军医看到了都摇头叹气。
“将军，有敌军偷渡，已经到了城东十五里。”
“我没用，没带着弟兄们一起回来。”
哨骑说完，眼神也变得抖擞起来，
似乎，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发出一声豪迈的呐喊，“大明，万胜！”
话落，哨骑的头一歪，气绝身亡。
然而，他的手里面，始终死死攥着同行人的军牌。
军牌上的名字，是和他一起战死的，所有哨骑的名字。
刘福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全军备战！”
刘福狠狠一砸桌子，“用你的火炮、用你们的火枪，狠狠招呼这群狗曰的。”
临近正午，日头高悬。
河道两侧的土城，都遭受到了小八嘎最猛烈的进攻。
风魔小次郎知道，李牧所在的土城是难啃的骨头，打仗要先从软柿子下手。
因此，派了两千多人，秘密登陆，准备进攻河道南岸的土城。
不等南岸战斗打响，北岸的三上幽雅已经发动了自杀式的进攻。
城墙上，李牧让朱厚照回到城内，都被朱厚照拒绝。
海防营的将士、神枢营的将士，因为他们二人都在土墙上，也是士气高涨。
战鼓声、号角声响彻天际，无数头小八嘎，踩着鼓点的节奏，逼近土城。
因为有望远镜，李牧和朱厚照，明显能看到后方手持铁炮的枪手。
二人相互对望，心照不宣：小八嘎这是要拉进距离，和城墙的守军对射了。
咚咚咚！
土城内，战鼓声响起。
朱厚照一声厉喝，“开炮！”
轰轰轰！
所有火炮发射，炮弹落在小八嘎的阵营中。
瞬间就掀飞数人，距离爆炸点近的，已经被炸的尸骨无存。
但这并没有让小八嘎们恐惧，相反更激起了他们的凶性，举着船板制成的盾牌，不要命的冲向土城。
当距离拉进，火炮失去了应有的作用之后，朱厚照立刻命令火枪手自由射击。
火枪手们，交替站位。
一颗颗弹丸从枪口喷出，射向小八嘎。
但很快，就在前几排小八嘎被射杀之后，小八嘎的队伍突然散开。
留出来的缺口后方，十几名骑兵，押着三十余人，出现在了明军眼前。
当距离明军二百步左右，众人停下。
一头小八嘎晃动着手中的马刀，对着其中一人挥刀。
寒光闪烁，一颗透露冲天而起。
随后，这头小八嘎，对着土场挥动带血的屠刀，又是叽哩哇啦一顿怪叫。
被砍头的人，赫然是被他们抓住的周边的百姓。
“这群畜生！”
朱厚照和李牧都是双目赤红，额头上青烟乱窜。
砍人的小八嘎，正是三上幽雅。
晃动着带血的刀，来到土城下，对着上方喊话。
“我乃扶桑步兵队将三上幽雅，让李桑出来讲话。”
李牧找来一顶厚重的头盔，带好后站在城头。
“李桑，这些人都是你们大明的百姓。”
“现在，他们都在我的手里，咱们来谈个条件吧。”
李牧站在土墙上，冷眼看着三上幽雅，“你们算什么军人？要打咱们就光明正大的打，用百姓做什么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