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电话之前，吴月已经很努力调节自己的心态了。
可她面对的是个厉害的女人，她没力气去争论这些，对方只用寥寥数句话就让她阵脚大乱了，这将又是个‘无底洞’的话题。
即便是给杨飞退学，也赔不了人家的一条胳膊。
还有另一个孩子，毁容的钱就更多了。
如果她有钱，她应该做点事，但……
她安静的听着电话里的叫骂，实在想不到用什么话来搪塞。
“妈妈……”
杨飞没睡觉，他站在房门口，稚嫩的脸上也很多忧愁。
吴月在嘈杂的叫嚷声中挂断了电话，将儿子拽过来，搂入怀中：“没事的，有妈妈在呢。”
她想哭，可她得在儿子面前表现的坚强一些。
“不会有事的，妈妈会料理好一切。”
（嗡嗡嗡……嗡嗡嗡……）
是门铃声。
生锈的门铃声……是该换换了。
吴月去开门，她的母亲来了。
“妈，什么事啊？”
外人不理解无月，当妈的还能不理解么，女儿这张苦瓜脸，都要变成怨妇了。
老太太进了门，看到外孙，给个小脸，将新买的玩具飞机拿过去：“乖，去楼上玩吧，姥姥和妈妈谈点事。”
母亲又是这种口吻，吴月已经知道她要谈什么了。
还不是让她把杨飞送给老人来养，好让吴月可以再找个男人过日子，总不能这么年纪轻轻的，就守寡一辈子吧。
“妈，我们能不提那件事么？”
老人闷了片刻，说：“不谈？我找你谈了很多次了，我跟你爸都商量过了，小飞给我们养，你再朝前走一步，这样下去苦的是你自己。”
“我不能没有小飞，妈，他才9岁啊，您让我……我不忍心抛弃他。”
“什么是抛弃？跟我们过就是抛弃了？你这么大的人了，想事情没个章法？家里又没钱了吧，这孩子闹邪呢，学校的事，我已经听说过了，你还打算这样到什么时候？我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妈，您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老人也是好心，没有诋毁外孙的意思，可是这么些年过去，发生的事让谁都承受不了。
杨飞1岁半的时候，经历了一场奇怪的失踪事件，然而又完好无损的被送回来了。
当时杨飞没有什么奇怪的，他只是变得皮肤发白，医院诊断说没有任何问题。
从那以后，怪事便笼罩了他们一家。
先是杨飞因为饥饿而哭闹，他房间里的那些婴儿用品都漂浮在了空中，上蹿下跳。后来孩子发烧，吴月用土法子刺他的额头放血，杨飞的眼神就变了，像个凶恶的成年人，还将她推到了电视机上，身体就跟黏在了电视机上似的，怎么都拿不下来。
还有……还有很多事，她不愿意去想了。
母亲临走前，留下了一张存着，上面是十万块钱，这是老人最后能做的事情了。
吴月推拖说不要，但老母亲态度坚决，丢了钱就走。
杨飞待在他的房间里，拆开了玩具飞机，他可以凭借意念，让这些飞机自己飞起来，无需遥控。
这事挺好玩的。
杨飞才9岁，看似孤僻，但他比这个年龄段的所有孩子都要早熟，他能理解母亲的苦衷，也能理解，自己根本不适合待在学校。
或许，离开学校，当一个野小子更适合他。
妈妈不会同意的，妈妈说，学习是唯一的出路，关乎到他将来的命运。
错学、文盲，会被很多人鄙视，而后就要站在街上摆地摊。
可……杨飞不觉得摆地摊有什么丢人的，可以自食其力，也不用让他过分和谁亲密接触。
……
清早，吴月要先送儿子去学校，然后顺道去公司上班。
她习惯先开门透透气，顺道将给儿子订的牛奶给拿起来，再做上一份营养早餐，杨飞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5点多，她打开门，看到了门口台阶上的一封信。
这信……是用英文和中文共同书写的。
寄错了吧。
她往往外面，皱着眉将信拿回客厅，边走边拆。
信的外面没有署名，没头没脑的，里边只有一张银行卡，还有一个名片大小的、用汉字书写的卡片。
上面写道：
尊敬的吴月女士，我是您丈夫的朋友，这笔钱是您应得的，关于学校发生的事，我已经处理好，请不必挂心。
没明白，老公失踪之后，还没人给家里来过信。
这张卡片的背后还有两个烫金的字母：e、g
两个字母紧密相连，大写的，像是某个公司的商标。
而银行卡的背叛写的是……一百万美金！
吴月头皮都要发麻了，脑子嗡嗡嗡乱撞，她的丈夫就是个货车司机，哪儿来这么有钱的朋友？
难道是汽车公司的赔偿？
不， 赔偿也不会延期这么久，再说，那家破公司的老板是个周扒皮，吝啬的很。
当年她就去要过钱，对方只给了八万块钱的安家费。
另外，这上面的钱可是美金啊。
怎么会有这种事，天上掉馅饼了？
不，不不不不！
但是寄错了？
上面不是写着她的大名么，又是放在她家门口的。
只可惜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否则可以直接去个电话问问清楚。
她太缺钱了。
就算是别人弄错的吧，先把这笔钱花了，到时候再来个不认账！一百万的美金，合好几百万块钱呢！
她激动又紧张，走来走去。
考虑了很多结果，最后的认定是，丈夫在外头认识了大人物，是人家愿意接济她们母子。
至于做生意……呵！天方夜谭了，她那死鬼老公有几斤几两，她还不清楚么。
丈夫根本没有做生意的头脑。
“妈妈。”
她在想事情，入了神，没留意杨飞过来。
这封信什么都没显示，连快递公司的商标都没有，想查是不可能的。
思量了一下，干嘛非要查呢？
先去银行取钱，拿了钱花掉，这多简单。
“妈妈，我要去上学么？”
“嗯，先要吃早饭，那个……哦！牛奶忘记拿了！面包烤好了，在厨房，妈去给你拿牛奶。”
七点多，杨飞到了学校。
让他奇怪的是，高晓年和白志元都来上学了。
而且他们似乎……已经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