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不待见太子妃日久,这是众人都知道的。
  
  如今陈蛟应承了这事,自然显得她大度对她名声自然有利。
  
  旁人不说,陈蛟是很需要好名声的。
  
  潘皇后沉吟片刻说道:“你既应承了此事,那就要办好。”
  
  陈蛟是太子妃,潘家是太子的亲舅舅家,不论她有什么不满,该她做的事情,便不应当出差错。
  
  她想看潘家的笑话,那更是万万不能的。
  
  陈蛟也明白这个道理,说:“母后放心。”
  
  等回了东宫,陈蛟才和张珠珠说道:“你竟然敢说想看潘家的笑话。”
  
  张珠珠说道:“那我有什么不敢的,也是潘侯夫人先对我挑剔的。”
  
  还不是一次两次了,上回还拿小孩子说事,张珠珠看看笑话,旁人也不能说什么。
  
  陈蛟叹了口气:“我是不能跟着姐姐一起笑了。”
  
  她其实不想管潘家的闲事,但是也不得不管。
  
  两位婆婆都姓潘,太子对潘家颇上心,陈蛟不管是做儿媳妇还是媳妇,她都得给个回应,不然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她说道:“我连自家的事情都不大想管呢。”
  
  张珠珠道:“你把她们叫过来,让太子这当表哥的亲自和她们说,她们不敢不听。”
  
  事关潘家的声誉,闹得这么大,肯定不是那姊妹俩愿意看见的。
  
  陈蛟去说,她们可能有点意见。
  
  但是周毅亲自开口,这就是大事。
  
  陈蛟迟疑:“我应承的事情……”
  
  张珠珠:“夫妻一体嘛,太子的事情是你的,你的事情,那也是太子的,自家夫妻,何必分你我。”
  
  陈蛟听了这话觉得有道理,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周毅干活,她得了好名声,这多不好啊。
  
  但是,这个建议真的很顺耳。
  
  于是晚上周毅就被吹了枕边风。
  
  陈蛟哄他也有些经验了,说:“按理说我做表嫂的应该从中说和的,但是殿下也知道,我说的话,恐怕她们不愿意听,叫母后知道我没把这事办好,我多没面子。”
  
  周毅:“那你还敢答应。”
  
  他可不知道陈蛟的胆子有这么大。
  
  陈蛟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看母后和母妃很为两位妹妹的事情为难,我做儿媳妇的,本应该是长辈分忧解难,自然便应承了下来。”
  
  周毅道:“你是替我应承下来了。”
  
  陈蛟笑的很是温柔:“夫妻一体,我的事情,就是殿下的事情。”
  
  周毅看着她。
  
  夫妻一体这话,他是很爱听的。
  
  “好,你等着,她俩打小就怕我,我说的话,她们肯定愿意听。”周毅自信道。
  
  陈蛟的笑容更开怀,然后扑进了丈夫怀中:“谢谢殿下,殿下有什么事情,也只管来和我说,我没有不答应的。”
  
  周毅心想,他能有什么事情,他就是希望陈蛟身体好些。
  
  陈蛟没有看懂周毅的意思,看他答应下来,就说:“咱们去看两个孩子吧,殿下最近忙碌,咱们家二郎这两天又长高了,大郎的字也写的更好些了。”
  
  周毅道:“你忙归忙,倒是很有空关心他们俩,我这个当爹的,你有事才想起我,没事恐怕就不知道我是谁了。”
  
  他从前不会这样光明正大地说的,他是男人,怎么能跟儿子争。
  
  现在发现,还是争了最管用。
  
  陈蛟发觉他最近的酸话越来越多,不过人家都这样说了,那陈蛟也是要听取意见的。
  
  “怎么会,我有事没事都记着殿下的,今日中午的饭菜,殿下不满意?”陈蛟道,那是她亲自过问了的。
  
  周毅道:“尚可。”
  
  “殿下喜欢就好。”陈蛟冲他笑笑。
  
  周毅上前牵着她的手,夫妻二人一起去看孩子了。
  
  潘家姊妹两个被请到了东宫,两人本来就有和好的意思,周毅又将她们敲打了一番。
  
  陈蛟在旁边劝说着周毅,叫他不要太凶,从中说和,这事就算成了。
  
  潘二寻了借口,单独和太子妃倒起了苦水来。
  
  “何家人实在很多,从前也就罢了,有老家的人支应着,还有些家业,”潘二叹了口气,“如今是不成了,可家里的吃穿用度还如从前一般,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陈蛟还以为她是来哭穷的,结果潘二说:“我不是故意和姐姐吵架的,何家为了填补空缺,偷偷挪用了我的嫁妆,被我发觉的时候,我的嫁妆已经空了大半,我找婆婆说理,她说我是何家的媳妇,连我都是何家,用些许嫁妆又如何。”
  
  “那常氏如今有人救了,可谁来救我,表嫂,我实在是无人能说了。”潘二恨声道。
  
  她当时能嫁的有好几户人家,何家并不是最好的,有承安长公主那例子在呢。
  
  但何家的男人,皮相都极好,她丈夫又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模样,潘二很是喜欢他。
  
  如今她被自己选的夫家如此对待,实在不好意思和家里说这件事情,今日也不怕被陈蛟看笑话了,索性说出来。
  
  陈蛟道:“何家这样没规矩,敢偷用你的嫁妆。”
  
  “千真万确。”潘二说道。
  
  陈蛟道:“你先回去,我这就去和太子说此事,何家欺人太甚!”
  
  常氏一个民妇没法保住自己和女儿的命,皇后的亲侄女没法保住自己的财产,这就是女子的悲哀。
  
  李弗主审常氏一案,听到了三种意见。
  
  第一,常氏不能杀,不仅不杀,她还应该被无罪释放。
  
  她为了保护自己和女儿的性命,出于无奈才杀人。
  
  而且胡三拐卖妇女和孩童,本来就是大罪,死不足惜。
  
  第二,常氏该被杀。
  
  她杀了人,她怀里揣着剪刀,就是冲着杀人去的,并非迫于无奈。
  
  她杀的是同宗的大伯子。
  
  这些理由都不算什么,最坚定的理由是,常氏是女人,而她杀了一个男人。
  
  她杀的是一个男人。
  
  男人啊!
  
  女杀男,这样狡诈的悍妇,不杀留着干什么,等她生出凶性来,谋杀更多男人吗。
  
  这个理由听起来最离谱,但支持的人最多。
  
  第三,常氏没必要杀,也不能放了她,把她关在牢狱里一辈子。
  
  这倒没什么理由,只是总有人喜欢骑在墙头上,两边儿都沾点,谁也不得罪。
  
  而李弗,要在这样的呼声中达到他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