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瑞回来的时候，虞芷正坐在训练室的地上吃着汉堡。
这是她最近这段时间的新宠，怎么明明都是鸡肉，这么一烹饪便如此好吃了。
小姑娘向来不用考虑长胖之类的负担，甚至时瑞还认为她太过于清瘦，就该多吃点才好。
但是在看到虞芷打开第三个汉堡的时候，时瑞终于忍不住了。
他走过去直接将虞芷手中的汉堡夺了下来，虞芷彼时正在专心观看着舞蹈的教学视频，这才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下，对峙了好久。
虞芷：“给我。”
时瑞：“不给。”
虞芷：“为什么不给我。”
时瑞：“垃圾食品，吃太多不好。”
虞芷：“我没吃饱。”
时瑞抿抿唇，拿出了手机，给陈涛发了条信息：带两个盒饭到训练室来，要荤素搭配的，还要有汤。
收到了信息的陈涛一头雾水，自己这个经纪人怎么当出了保姆的感觉。
目睹了这一切的虞芷很不乐意，干脆转过头不再看他，直直盯着自己的屏幕。
时瑞蹲了下来，手伸向另一个兜内，掏了掏，随后将拿出的东西递到她的眼前。
“我警告你不要用其他东西来收买我，我是不会被....这是什么！”
虞芷的声音在看到眼前这个小东西后戛然而止。
这是一个浑身毛茸茸的团子，若仔细看能发现隐藏在毛发之中的五官，虞芷接了过来，手感好极了。
时瑞是特意开车绕到远路买下了这个小团子，他印象中张导家的小女儿也很是喜欢这类玩具，眼前的女孩儿和小孩子差不了多少，自然也不会讨厌到哪去。
虞芷哪只是喜欢，简直喜欢极了，甚至喜欢得都忘记了时瑞抢自己汉堡这件事。
时瑞就地坐在了她的身旁，女孩子摆弄着手里的玩偶，想了想后问道：“解决了吗？”
时瑞并不意外她知道自己今天去了什么地方，她一向聪明得很，便应道：“解决了，接下来交给陈涛和律师就好。”
虞芷并不说谢谢，只是默默玩着手中的玩具。
时瑞沉默了一下，还是问道：“害怕吗？”
被欺负的时候害怕吗，把刀落在手腕上的时候害怕吗，一个人害怕吗？
虞芷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但思绪却莫名回到了从前，回到了自己闭上眼睛那一刻看到的厨房：“不害怕，都一个人了还怕什么。”
是啊，若是有牵挂自然会被绊住手足，但是只有一个人了，倒显得更加无畏无惧了起来。
时瑞盯着她，许久后似是呢喃出声：“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被所有人误解虞芷没哭，目送戏班子一点一点搬空虞芷没哭，突然穿越到异世身边无一人时虞芷没哭。
此时倒是鼻子忍不住酸了起来，接下来便是忍也忍不住的眼泪。
那个仅仅十八岁却经历过常人从未涉及到痛苦的小姑娘终究在这一句看似询问的话语中崩溃。
是师兄啊，是那个从小到大无论什么事情都以自己为主的师兄，是那个为了让自己不受委屈毫不犹豫刺杀将军的师兄，是发誓无论几生几世都要一直护着自己的师兄。
眼泪一旦决堤，便再也无法收回。
时瑞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询问竟然起到了这种效果，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他见不得虞芷痛哭的模样，像心被撕裂了一般。
终究，他不再纠结，紧紧拥住了面前的女孩子。
虞芷在这个动作的加持下直接痛哭出声，这个时间段训练室没有其余人，所以她不必压抑自己。
她的哭声像是倾诉，又像是委屈，所有一切被一齐抒发出来，虞芷险些虚脱。
许久后，怀中的女孩子渐渐安静了下来。
时瑞便一下一下替她顺着后背，像是给小兽的安抚，女孩子也渐渐在这种安抚下平复了心情。
此时的虞芷已经基本上恢复理智，但也正是因为恢复，便觉得有些丢脸...
她怎么能在时瑞怀里哭成这个样子啊，就算是之前的师兄也没有过这种情况。
女孩子将头完全埋在了时瑞的锁骨上，无论如何也不打算抬头。
时瑞轻笑，像是哄小孩子一般：“鼻涕泡怕不是粘在我身上了？”
“没有。”虞芷哭得声音有些哑，此时更是很小声，若是不仔细听怕是听不到的。
但这小小的一声也恰好撞到了时瑞的心上，若是说之前是心疼，那么如今便是更加奇怪的一种情绪了。
虞芷说什么也不肯抬头，时瑞无法，便只能一直就着如今的这个姿势抱着她。
小姑娘悄悄将手伸到自己的脸下方，拽着时瑞的衣服擦了擦鼻涕，其实也并没有什么鼻涕，只是眼泪罢了。
时瑞发现了她这个小动作，却觉得可爱得紧，并不打算戳穿。
“你先起来。”时瑞哄她，毕竟等下来人看到了解释不太清楚，他是不在意，但也必须要为小姑娘打算。
“不要。”虞芷像是撒娇一般答道。
“起来我给你奖励。”
“不要。”哪有什么奖励比丢脸还重要。
“我带你去看吱吱？”
虞芷摇头。
“给你买玩偶？”
虞芷摇头。
时瑞想了想，决定放出自己的杀手锏：“带你去看林老先生？”
虞芷猛然抬起了自己的头，其实哭着一场在外貌上并没有给她带来些什么改变，顶多是眼睛红了一些罢了。
小姑娘说话仍旧是瓮声瓮气地：“真的？”
林老先生是将戏剧与流行音乐结合起来的第一人，可谓在京剧的发展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虞芷之前思考过，京剧的复兴离不开年轻一代的支持，但这是她一人完不成的，且她如今在流行音乐上的水平也并不能称得上好，自然需要许多帮助。
是祝梦辞将林老先生的事情说给虞芷听的，自那天之后这件事便也一直存在于她的心上。
他并不认为这人若是真的算上年纪应该可以称之为自己的后辈，艺术不分先后，只要是有所成就的便应该受到尊敬。
之前便一直苦于无法得到拜访他的渠道，但现在时瑞这么说显然是有些办法。
“真的。”时瑞好笑得擦了擦她眼睛旁边仍然存留的水珠，道：“节目结束就带你去。”
得到了这句承诺，虞芷便安心靠在了身后的墙上，既然已经丢脸了，那便丢个彻底吧。
二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谁也没有提起之前的那个问题。
看到了虞芷现在的模样，时瑞放下心来，回到了原本的那副模样：“你是小花猫吗，这么会哭？”
虞芷并不答话，只是伸出拳头威胁他。
时瑞笑了一声，却还是不停下来：“我衣服都湿了，你要不拿回去给我洗洗？”
虞大小姐哪里做过这种事情，默默将身子转了过去，不再看这个蹬鼻子上脸的男人。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师兄还有这样的性子！
“舞蹈学会了吗？”
虞芷点头。
“歌曲呢，难吗？”
虞芷摇头。
“队友呢，相处和谐吗？”
小姑娘顿了顿，吐槽道：“你好啰嗦。”
时瑞无奈，还不是为了哄你。
过了一会，虞芷揉了揉肚子，方才所吃的汉堡大概都消耗在那顿哭泣之中，此时倒觉得饿得很。
“饿了。”小姑娘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小声说道。
“嗯？”时瑞没听清楚，疑问道。
“饿了。”虞芷加大了声音。
“嗯？”
“饿了！”
“嗯?”
虞芷终究忍不住将拳头砸在了这男人的身上，当然所用的力气并不大，换来了男人的一声闷笑。
时瑞揉揉胸口，顺了顺炸毛的小姑娘：“走，吃饭。”
小姑娘就应该这般开朗生活在阳光之下，不用任何人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