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借给他们！”
老李氏轻哼一声。
以前她上门借钱救急，连根葱都不会施舍给她，现在要借钱了，还好意思主动上门找她，想的美。
她就是有钱也不会借的。
况且那些人借钱也不是为了救急，就是想赖账，不还的那种，她可不会借出去。
这都是她儿子在战场辛苦杀敌换来的银子，她自己都舍不得拿来用，还要借给别人，不行。
“那就好！”晋姝抱着三宝坐下来。
她阿奶还算清醒，没有随便借钱给他们。
这些借钱的村民都是贪得无厌，知道她家有钱了，就想上门借钱，有一个开头就必定有第二个，第三个。
再多的钱也不够借啊。
“你娘怎么还没回来呢？”老李氏将红烧肉闷在锅里，在围裙上擦擦手，纳闷的看着外面。
之前吧她担心晋姝，今天她又担心姚氏，一个个的，果然不靠谱。
晋姝撇撇嘴，坏笑一下，“不知道，估计搁那儿聊八卦呢！”
这会儿应该还在山上挖地呢吧，反正姚家是不可能留她娘吃饭的，她娘要吃饭，就只能回来吃。
老李氏抿嘴，老脸一垮，“也不知道看着点儿时辰！二丫怎么也还没有回来？”
老李氏话音刚落，晋菡就牵着大黄走进院子了。
“阿奶，阿姐！我回来了！”晋菡把大黄送到马棚里，给它抓了一把草料，然后兴冲冲的跑到灶房里，跟她们打起招呼来。
“嗯！”老李氏难得回应了一声。
晋菡眼睛都笑弯了，又扑进晋姝怀里，差点没把三宝给挤出去。
“坏…”三宝扒拉着晋姝对晋菡嘟起嘴指责道。
“哈哈！”晋菡笑嘻嘻的捏着三宝的小胖脸，给他做了一个鬼脸。
“洗手了吗？”晋姝看着她，抓住她还沾着墨水的小手，让她出去洗手去。
“哦！”晋菡乖巧的点头。
没过一会儿，姚氏也从外面回来了，只是看她捂着一边脸，躲着她们，身上到处都是泥巴点子，脚上的绣花鞋都已经破了。
“姚氏，姚氏？”老李氏握着铲子叫她，可姚氏加快了脚步，赶紧躲进自己屋子里去。
“嘿！”老李氏不满的将手里的铲子塞给晋姝，气鼓鼓的跟上姚氏，一脚就将她虚掩着的门给踹开。
“老娘叫你呢，耳朵聋了不是！”老李氏踏进姚氏的房间，火冒三丈。
今日想要造反了是吧。
晋姝嘴角抽了抽，感情她家遗传踹门技巧呢。
“那个天杀的打的你？你个棒槌货，被人打了不知道还手啊！”
屋子里骤时爆发出老李氏的怒吼，晋姝和晋菡对视一眼。
晋菡立马走过去，扒拉着门框查看情况。
见姚氏一个劲的摇头，支支吾吾不肯开口，老李氏挽起袖子怒不可遏。
“脸都红成这样了，说，谁打的你，老娘非要让她好看不可！”
她家又不是没人，凭什么这样被欺负。
她就说姚氏怎么绕着她们走。
老李氏想着，无非就是跟村子里的哪户人家产生了冲突，她可不怕事儿。
晋姝蹙眉，不会是被姚家的人打了吧？她走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
“没有，娘，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不是被人打的！”姚氏捏着衣角自责的说道，不敢透露半分真实情况。
“摔得？你是傻子别把老娘当傻子，这么大的一个巴掌印我瞎啊！”老李氏听见她的辩解，声音突然高了好几个度，对着姚氏唾沫横飞起来。
没出息的东西。
晋姝也跟着走进来，看到姚氏满身泥巴的样子，微微动怒。
“阿奶，不用问了，我知道是谁！”晋姝冲老李氏无奈的开口。
等她明日抽空，非得去把姚家给掀翻了不可。
干苦力就干苦力，怎么还打人呢。
“是谁？”老李氏疑惑的别过头来。
“还能是谁，我亲姥姥呗！”一个五大三粗，面子比里子重的泼妇。
姚氏突然一惊，晋姝怎么知道？
“不，不是的，娘，真的是我摔得！”
她赶忙解释起来，要是老李氏真去找她娘算账，那她可就两头为难了。
说到底，还是怪大丫，咋就不听她姥姥的话，去挖一筐野菜就好了的。
姚氏怨怼的看了一眼晋姝。
晋姝直接给她瞪了回去，怪天怪地，怎么不怪她自己。
老李氏气的差点没撅过去，用手指着她这一身脏兮兮的衣服，迷惑极了，“所以你今天就是跑到你娘家干苦力了？”
她就说姚氏今天怎么回事儿。
好吧，现在她算是明白了，感情给她娘家送苦力了。
可当苦力就当苦力吧，这下不仅干苦力，还要白白挨巴掌，谁咽得下这口气。
老李氏看着姚氏战战兢兢不敢回答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你个蠢货，老娘的脸都要被你丢完了！”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媳妇儿。
“你嫁到晋家就是我晋家的媳妇儿，他们凭什么打你，你个窝囊货，不知道还手啊！”
老李氏差点没忍住，她都想甩姚氏一个耳光了。
正好左右对称。
气死她了。
晋菡瑟缩着脑袋躲在旁边，对晋姝投以求救的眼神。
阿奶好可怕d(ŐдŐ๑)。
晋姝见状连忙把老李氏给拽出来，生怕她把自己气死了。
她可不想老李氏又在床上躺上个好几日。
“你拉我干什么？算了！
走，跟我一起去找姚家算账去！”
老李氏不满的看着晋姝，又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拽着晋姝的手往外走。
她今天可咽不下这口气，非要找田氏那老泼皮说道说道不可。
“娘，别去，别去！”姚氏急忙从屋子里跑出来，连拖带拽的拉着老李氏，一张毁容的脸显得有些可怕。
老李氏去了姚家也只有干仗的份儿，她知道她娘和婆婆都是刚烈的性子，万万不可撞在一起。
姚氏害怕的直摇头，拼命拖住他们。
老李氏甩开她的手，愤愤不平的看着她，“你给我站一边儿去！”
丢人现眼的玩意儿，又出钱又出力还挨打，要是搁她身上，她早就翻脸了。
就在她们拉拉扯扯之间，自家大门被人重重的拍响了。
噶！
她们仨拉扯的动作戛然而止。
“谁啊？”老李氏没好气的冲着外面大吼一声。
关键时刻，什么人这么烦。
“是我啊，李妹子，快开门！”
外面传来羊氏谄媚的声音，老李氏愣了一下，松开姚氏的手。
“给我滚进去！”老李氏嗫着嘴角不满的对姚氏说道。
然后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裳，慢吞吞的朝着大门走去。
老李氏嘟囔了两句，烦躁的打开门，姚氏也趁机躲回屋子里换衣服去了。
“什么事儿？”老李氏站在门口，看着外面的几个妇人，脸色阴沉，根本没想让她们进来。
羊氏刚准备好的说辞被老李氏这凶狠的面容一吓，直接忘词儿了，顿了好半天，还是她儿媳妇推了她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羊氏往前走了半步，拉过老李氏宽大的袖子，脸上堆满笑容。
“他婶子，进去说吧？咱又不是外人，这外面也怪凉的！”
说着将满脸不悦的老李氏给挤进了家门。
现在正是收工的时候，要是被别人听见了多不好，羊氏还想着怎么磋磨老李氏改变主意呢。
老李氏拧眉，烦躁的转身，尽量压下心头的不悦，对一旁的晋菡吩咐道，“二丫，端几张凳子出来！”
晋姝站在老李氏身边，顺手先给她挪了张凳子过来，让她坐下。
羊氏看着晋姝冷淡的面容，竟也无所谓，反而爽快的对她一笑，眼睛里满是慈爱，“大丫也在呢！”
晋姝差点没吐出来，什么玩意儿，还装上了。
晋菡端着几张凳子出来，老羊氏客气的接过，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发髻，“这是二丫吧，都长成大姑娘了！”
晋菡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冒起，好像被毒蛇盯上了一般，侧身一躲，赶紧把凳子放下就跑到灶房照看三宝去了。
没规矩的死丫头，羊氏尴尬的收回手，心中怒骂一声。
“先说清楚，你家若是想要说服我们继续佃地给你们，那是不可能的！”屁股还没有坐热，老李氏开口就给她们一记重锤。
老李氏扯了扯自己的袖子，身姿笔挺，面色不虞的看着她们。
反正晋姝已经决定了的事情，她也不会反驳。
这丫头把钱都给赔出去了，她还能说什么。
总不能打她的脸吧，那不是打自己脸。
羊氏面上一僵，身后的两个媳妇儿都愣住了。
这……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羊氏压住心头的愤怒，陪笑着对老李氏开口，“他婶子，都是误会，误会，哎呀，你也知道我这人脾气的，怎么可能会骂一个小丫头呢，况且我家还佃了你家的地，怎么着也得对你们家客客气气的吧！都是误会，不过是小丫头听岔了，我就是想跟她商量一下把你家那半亩地也佃给我们种而已！”
羊氏真是有苦难言，她一把子年纪了，还要给她下辈赔不是，为了自家的地，还得低下头来求人家高抬贵手。
“什么？你还骂了我家大丫？”老李氏声音高亢的盯着羊氏，气的直接站起来了。
她就说大丫怎么这么强硬，原谅是因为这老货骂了她。
羊氏嘴唇一抖，还没说什么，老李氏又把目光落在晋姝身上，“你也是，跟你娘学什么学，被人骂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怎么？没把我这个当阿奶的放在眼里啊！”
好家伙，现在她家都还搁这村子里当受气包呢。
老李氏对着晋姝一顿输出，没看到对面羊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羊氏沉着脸，无奈的搓了搓手，挤出两滴眼泪来，对着老李氏开口哭诉。
“没有的事儿，他婶子，一会儿我给这丫头陪个不是行了吧？
你听我说，咱两家之前明明商量好了的，你也答应把田佃给我们三年，这才第二年呢，那有收回去的道理！
我们家人多，就等着这三亩田的收成过日子呢，这家里老三年底也要娶亲了，咱连个像样的屋子都没有，老二媳妇儿刚生了娃，连只鸡都没得吃，你说我这个当娘的，还能怎么办？
他婶子，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我们就把第三年种了就将田还给你们成不？”
羊氏提起打补丁的袖子抹了抹眼泪，看着心酸无比，加上她头发花白，老脸满是褶皱，这一幕，倒叫老李氏觉得是她们做的不对了。
“是啊，婶子，我们家都已经这样了，要是你再逼我们，那我们就只能去投河了呀！”
羊氏的两个媳妇儿也跟着恳求起老李氏来，一口一个婶子，叫的亲热无比。
老李氏冷着脸，为难的抿起唇角，被她们三人用灼热的眼光盯着，还真有点儿不太好意思拒绝。
晋姝揪了她的腰一下，对她摇摇头。
咳，老李氏立马清醒过来，看着她们婆媳三人，幽幽的开口。
“羊妹子，你也否怪我狠心，这每家每户都有困难，总不能因为你家的困难就让我家吃亏吧！
你儿子娶亲不娶亲的也跟我家没关系，当初契约怎么写的，我们也按照契约来，说了赔你们的银子，我们也是一分都不会少，至于这三亩田，你们还是还回来吧！”
老李氏撇了一眼晋姝，死丫头，下手真重。
“不是，你……”羊氏一拍大腿，脸色大变，她怎么敢这样说，她都这样低三下四的求人了。
羊氏的大儿媳妇儿立马捂住她的嘴，将她按耐住，自己又再试图挽救挽救。
毕竟晋家现在不是他们家能惹得起的，能好好说还是得好好说啊。
她可怜巴巴的对老李氏恳求道，“婶子，大丫，我知道我家做的不对，我在这里给你们赔礼了，求你们放过我家吧，你们家晋老爷都是当官儿的人了，总不能为了几亩地跟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过不去吧，大不了，大不了今年种了我们就不种了，婶子，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大丫？”
吴老大媳妇儿都要哭出来了，她怎么摊上这么个婆母，口无遮拦，也不知道搞清楚事情轻重。
就算人家大丫再不受待见，那也是晋家的人，哪里轮得到他们置喙？
她现在只求老李婶儿能够心软，饶了她们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