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槐花坐在工位上，手上的动作远看还是那么行云流水，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她的手指在颤抖。
她很紧张，唇色很白还总冒汗，补了几次口红才遮掩下去。
去卫生间时，她发现费阿姨也在，磨磨蹭蹭地直到别的人都走光后，她才走过去。
“费阿姨，我、我紧张！”
费阿姨不留痕迹地撇了撇嘴，很快拿温和的语调安慰她。
“不要紧张，八点天早就黑了，你再穿一身黑，黑灯瞎火的谁看得见！”
汤槐花没有被安慰到，她胡乱地洗着手，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蛋。
“费阿姨，你说这肥料真的有用吗？那么神奇的效果我怎么听都觉得不靠谱，不会是她们几个为了销量更好吹出来的吧？就、就是那种营销手段！”
“那肥料怎么不好了？你没听说吗？农业部门都派人去参观了，是部长和主任亲自去的呢，还带了两个权威的教授！”
汤槐花的眼睛发出贪婪的光，脑中浮现出被纸币包围的场面，倒是驱散了她的焦虑。
“那太好了，我有条黑裙子，要不要再戴个墨镜？”
费阿姨差点掩饰不了嫌弃的表情，当初是因为汤槐花没什么脑子好控制才看上的，开始后悔自己怎么找了个这么没脑子的。
“戴了墨镜你大晚上的还看得见？好了，别多想了，你打扮得太奇怪就不怕走在路上就引起围观吗？”
汤槐花认识到了错误，闭上了嘴巴。
这次轮到费阿姨开始担心了，她打量着汤槐花，谨慎地问：“我问你，你勾引的那个小保安到底可不可靠？”
“可靠可靠，这个绝对没问题的！”
汤槐花疯狂点头，费阿姨又注视了她半天，这才没继续追问。
“你拿到东西后先别回家，我在蓝沙公园里那张长椅上等你！”
蓝沙公园离汤槐花家并不远，长椅是她们经常约见的地方。她没有意见，答应了。
好不容易挨过一天，汤槐花迅速冲出厂房回家。在衣柜里扒拉出她平时很嫌弃的黑裙子，套在了身上，还带了个黑的帆布包。
她住的地方离种植地很远，坐上公共汽车摇晃了很久，总算在约定的时间前到了目的地。
外面的确一片黑，市内好歹还有路灯，种植地周围几乎没有光线，只有大棚里透出些光线。
“这怎么不开灯啊？”
汤槐花搓了搓手臂，抖了一下，翻出小何给她画的简易地图，去了标注的地点。
这地方在种植地的外围，她贴着栅栏躲在阴影里，等了一会小何才出现。
汤槐花看到他就出声责怪，“你怎么现在才来？你不知道我在这么黑的地方等了多久？你没想过我会害怕吗？”
小何压下对她的反感，装作完全被她迷住似地不断道歉，态度极其卑微。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你要怎么惩罚我都行！”
说完他觉得憋屈还恶心，还是用委屈的调子补了一句。
“可是我们约的是八点啊，我必须严格按照排的顺序巡逻，不然会被他们发现的。”
汤槐花看了眼时间，果然现在才到八点，瞬间心虚地别开视线。
她不想承认是自己的错，还想说些责怪的话，突然想到来这里的目的，怕把小何惹怒就把话咽了回去
“好吧，原谅你了，你快把东西给我，我要赶紧回去。”
小何把一张纸和一个小袋子递给她，汤槐花确定了纸上写的是配方，拿起袋子时眉头瞬间就皱起。
“这是什么啊，怎么那么臭？”
“肥料就是这个味道！”小何见目的达到，不想和她再纠缠，“我也要继续巡逻了，今天我们老大也在，被他发现就死定了！”
说完，他转头就走，汤槐花被他口中的这句“老大”吓到，也没来得及再发脾气，赶紧把肥料放进包里，跑向车站。
一路上保持心惊肉跳的感觉到蓝沙公园，夜晚的公园特别冷清，只有虫叫和鸟叫的声音回荡。
她快步来到长椅边，看见费阿姨的身影才安下心来。
“我拿到东西了！”
汤槐花还没坐下，就把纸条和帆布包递了过去。费阿姨极其细致地检查了一遍，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很好，东西我先拿回去了。冯老板让我先给你一部分的钱，剩下的等肥料出了效果再付。”
汤槐花完全没有意见，喜滋滋地接过费阿姨手中的布包。她先用手踮了踮，被这沉重的份量弄得心跳如鼓擂，打开看到一张张百元大钞后，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提。
数了数，一共有五万，就算比起答应好的三十万差很多，然而这也是一笔巨款了。
“钱我收到了，那么我先走了！”
汤槐花紧紧地抱着布包起身，乐得差点想跳舞，还思考起了要不干脆辞职享福的事。
费阿姨的脸躲在阴影里，冷笑着看着她离开。
在彻底看不到她后，费阿姨急忙把配方抄了一遍，还用个小袋子装走一部分肥料。两个东西都被她妥帖地收进衣服的暗袋里，然后她转移地点，来到了公园另一处的亭子里。
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等在那边，焦躁地不断地抖着腿。见费阿姨出现，他热情地猛地起身，急忙招呼她。
“你终于到了！事情还顺利吗？”
费阿姨也不敢对他摆谱，立刻把汤槐花的黑色帆布包给他。
“冯老板，这就是肥料的配方和肥料的样本。”
冯老板满意地点点头，给了费阿姨一个比汤槐花更重的钱袋子。
“先给你十万，后续的二十万再等我消息！”
冯老板急匆匆地离开，费阿姨再次静坐了一会，这才慢慢吞吞地拿出了一部手机。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录音的界面，她把和汤槐花以及冯老板的交易内容都录了下来。
确定了一遍录音没问题，她才切出界面，慢慢地在亭子里坐下，翘起了腿。
从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号码，正是卷发女人的电话。
“喂，东西我弄到手了，我们约个地方见面吧……记得准备好足够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