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胡说什么呢?”苏植没想到他话会说的这么重。
  
  可苏侯爷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转过头,不再说话了。
  
  这态度,摆明了是不可能再商量。
  
  苏晚拉了拉苏植的衣袖,示意他算了。
  
  现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再说下去,她怕他们在马车上就要打起来。
  
  至于夜鸢那边,不行就再想想办法,能拖则拖。
  
  回侯府一路三人谁都没再开口,气氛死一般寂静。
  
  马车刚停稳,苏侯爷便掀开帘子率先下车,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车内的兄妹俩。
  
  “我只是提个建议,都还能商量的,爹怎么气成这个样子?”苏晚人都麻了,没想到苏侯爷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只是表面装一下,又不是真的让他们俩成婚。
  
  就算小嫩草愿意舍生取义,奉献自身,她还眼里容不下沙子不愿意呢。
  
  苏植薄唇微抿,眼神复杂地说了句“不知道”,先一步下了车。
  
  就在他转身准备去接苏晚时,就见她麻溜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嘴里还嘟囔道:“一个个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晚晚,你的脚?”苏植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
  
  苏晚反应过来,冲他俏皮一笑,然后掉头就跑。
  
  那矫健的样子,哪有半点伤到的样子?
  
  刚刚分明是装的!
  
  站在台阶下看着她的背影,苏植宠溺一笑,摇了摇头跟上。
  
  叶氏来寻苏晚时,她正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盯着墙角的小块药田出神。
  
  听到脚步声,苏晚只以为是迎春过来,声音闷闷道:“不用管我,我自己坐会儿。”
  
  “生你爹气了?”叶氏走到她身旁,温声问。
  
  苏晚赶紧转过身,正对上叶氏那双温柔如水的眸子,委屈地瘪了瘪嘴。
  
  之前她爹那么嫌弃她,夸苏祁月踩她也好,还是说什么难听的,她都没有在意过。
  
  甚至,有时候还觉得好笑。
  
  可今天被他那么一吼,她觉得自己的小心脏受了伤,短时间好不了了。
  
  叶氏无奈一笑,摸了摸她的侧脸,柔声道:“晚晚不气,方才娘已经替你骂过你爹了,他知道错了。”
  
  “娘,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你就别骗我了。”苏晚咧了咧嘴,笑不出来。
  
  她爹那个倔脾气,她之前又不是没见识过,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认错。
  
  就算说两句好听的,也是为了哄她娘,并非真心。
  
  知道骗不过她,叶氏轻叹一声,在秋千的另一边坐下,温声道:“你爹方才都同我说了,他生气,并不是冲你。”
  
  “方才就是我提出建议之后,我爹才发火的,不是冲我难道还能是冲着……”对上叶氏复杂的目光,苏晚剩下的话渐渐没了声音。
  
  从宫里出来马车上就三个人,不是冲她,更不可能冲着好说话的三哥。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爹本身情绪不好,她又点了火,才被迁怒了。
  
  能让她爹气了一路,又不能说出口的,除了与皇上有关之外,苏晚想不到别的可能。
  
  他们在御书房中,怕是还说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叶氏目光复杂,看着苏晚欲言又止。
  
  好一会儿,她才轻声开口道:“晚晚,皇上肩负江山,并非只是太子一人的父亲。
  
  他做出的很多决定,并非他心中所愿,你莫要怪他。”
  
  话说到这个份上,苏晚要是再听不懂,就不礼貌了。
  
  她问叶氏,“他们谈论的时候,太子在场吗?”
  
  见叶氏面色沉重地点点头,苏晚面色微变。
  
  不,这绝不可能。
  
  “晚晚,你若是难过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叶氏见苏晚低着头不看她,满眼心疼。
  
  她还想劝一句,就见苏晚蓦地抬头,眼神坚定道:“娘,我相信他,他不会辜负我。”
  
  在一起这么久了,若是这点信任都没有,那还谈什么恋爱?
  
  叶氏盯着苏晚看了半响,忽地笑了,“你爹果然没说错,你们两个,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苏晚都听懵了。
  
  皇上都有意让小嫩草娶夜鸢了,她爹那个暴脾气,竟不生气了?
  
  不,这不合理。
  
  对上她狐疑的目光,叶氏轻笑,“皇上虽肩负国家大任,但说到底也是人,心肠是软的。
  
  他那么疼你,又怎么可能会狠下心真的拆散你们,让太子迎娶夜鸢。”
  
  “既然是假的,那我爹怎么那么大反应?”苏晚更听不懂了。
  
  闻言,叶氏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还不是你爹那个急脾气,皇上留他吃饭,话都没说完他直接掀桌了。”
  
  没想到还有这回事,苏晚嘴角抽了抽,“看不出,我爹居然这么勇。”
  
  “他就是死要面子,不肯向皇上低头说软话,碰巧你又提起来,脸上挂不住。”想到苏侯爷解释时憋屈的样子,叶氏就觉得好笑。
  
  苏晚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
  
  下一刻,伸手挽上叶氏的胳膊,“娘,今晚你留下陪我睡。”
  
  叶氏想也没想,便答应了,将过来之前承诺苏侯爷早些回去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听雪苑内,早已洗白白凃香香的苏侯爷,正捧着一本诗集皱眉看着。
  
  看似在思索,实际上满脑子都是些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东西。
  
  他甩了甩头,自我安慰道:“晚风居离得远,夫人脚程慢,估计就快到了。”
  
  想到叶氏性子内敛,喜爱读书作画,苏侯爷赶紧强打起精神,继续看着眼前拗口难懂的诗词。
  
  何征敲门进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话到嘴边转了几转硬是不知道怎么说。
  
  他该如何告诉摆好姿态,满怀期待的侯爷,他今晚要独守空房呢?
  
  就,挺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