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啥?”◎
裴泠装傻:“你的啥?”
凌泽盯了下她的手腕,用实际行动让人没法抵赖。
裴泠尴尬地扯了个大大的微笑,“哈哈哈,你说花绳啊,我就编了那么一个,你...不会和小孩子过不去叭。”
凌泽没说话,只是垂眸望着她,看不出表情,但裴泠直觉不对劲。
他在缓慢的压向她。
直到两人双眼平齐,她一眼就能望到他眼底的时候他才张开了嘴——
这人想干嘛?裴泠没有来的感到慌乱。
忽地,震耳欲聋的马嘶鸣声响起,紧接着就是杂乱无章的马蹄声。
裴泠猛地惊醒,回过头,就见一辆马车飞驰而来,很明显是马儿发狂了,上头的车夫正大喊叫着让路、小心,之类的字眼。
而刚刚ᴶˢᴳᴮᴮ跑过去照镜子的蜉蝣恰好这个时候回来,很明显是被吓到了,脚下一不稳,竟是一个前扑,跌倒在地中间。
裴泠瞬间睁大了眼睛:“蜉蝣!”来不及多想,当即就扑了过去。
身后的男人瞳孔猛地一缩,罕见失控地喊道:“灵儿!”
而后一把抓住了裴泠的手腕,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将人带进了怀里。
裴泠瞬间调转了一个方向,毫无预料的撞上了男人的胸膛。
与其说是凌泽抱住了裴泠,不如用禁锢二字,因为她连动都动弹不得,被男人紧紧地锁在怀里。
他的喘息声与心脏那里传来的剧烈的跳动声震惊到了裴泠,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慌张。
他在紧张着她,很紧张,甚至可以说怕。
他害怕再次失去她,失去孙灵儿。
直到又一声嘹亮的马嘶鸣声在身后响起后,裴泠才缓缓恢复了行动权,那发狂的马儿不知为何拐了个弯,直冲进了一旁的,售卖香包的小摊。
这会已经滑倒在地,连带着马车坠毁,发出老大一声巨响。
而趁着这空档,蜉蝣已经爬了起来,来到了紧拥着的两人身边,左看看凌泽,右看看裴泠。
裴泠轻咳了一声,在凌泽如火般的注视下推开了他的胸膛。
她眼神闪躲,却又不得不故作镇定,“我这身体,就算创一下也没事的,不比一个孩童结实多——”
“我绝不允许。”男人的声音沙哑低沉,不同于往日的云淡风轻,此刻他的话有太多不容许拒绝的强制在里面。
裴泠诧异地抬眸对上了他的眼,那双眼里的占有欲几乎要喷薄而出。
这个眼神裴泠不是没见过,只不过是在帷幔之间,意乱情迷之际,他很少,或者说从未在人前袒露过。
可如今裴泠才明白,凌泽的情绪,那些新藏在最深处的东西,到底是属于谁。
裴泠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肯定包含着诧异,不可置信。
她紧紧捏着拳头,这才忍下立刻撕了眼前这张面皮的心。
在裴泠的注视下,凌泽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了,他细不可闻的呼出了一口气,而后放缓了声音:“我是说,有我在,你跟本无需冒险。”
裴泠缓缓松开了手,手心留下深深的印记,“嗯,我明白了。”
她轻声答道。
天知道她废了多大力气忍下这一刻的心酸苦楚,刚刚灼热的眼神彻底烧伤了她的眼,直燎进了她的心。
“我们...赶紧离开这吧。”裴泠转过身,她觉得自己得做点什么,做点什么让余灰尽快消散,不然她就要被酸痛地压得不能再呼吸。
不料,有些不长眼的家伙却突然冲了出来拦住了她。
“你们不许走!”领头的男人身着华服,半边脸上长着麻子,指着裴泠大声吼叫道。
裴泠肉眼可见的心情不佳:“阁下何事?”
那刚刚捡回一条命的车夫咋咋呼呼,“就是这孩子!那马看到了这孩子就突然狂躁起来。”
裴泠瞟着车夫的手,“摔断了胳膊还有心思胡说八道,我看你是不清楚自己这条命是怎么捡回来的吧。”
车夫捂着胳膊眼神闪躲,但还是不讲理道:“不管怎样,这马是为了避你家小孩才撞倒的,这你得赔!”
裴泠的眼神已然冷了下来:“让开。”
“不让!你们快赔钱!”华服男叉着腰昂着头,仗着自己人多就开始耍流氓。
凌泽站在裴泠的身后,他看不见女人究竟是什么表情,只见她的发丝竟无风自动。
他能感觉到,她很愤怒。
“我最后说一遍,让开。”
忽然刮起的阴风让华服男后背一凉,但到嘴里的鸭子哪有飞了的道理,他仍旧不想放弃,计上心头,竟当场坐在街上,大声喊道,“快来看看!这一男一女竟是妖道!他们先是惊了我的马,伤了我的车夫,却不想赔偿,现在又想杀人,快来人呐,还有没有王法!”
车夫眼珠子一转,捂着胳膊大声喊疼。
这幅场景着实让人无语。
裴泠面上未变,但背后的手已经紧紧攥成了拳。
就在她正准备出手全了那华服男人妖道杀人的念想之际,拳头却被一双手包裹住了。
手心的温度唤回了她的理智。
女人回眸。
凌泽面色不妙,悄声道:“不能再僵持下去了,蜉蝣不太好了。”
凌泽微愣,转身望向靠在裴泠腿上的小孩,只见那白嫩的手背上已然隐隐泛起的黄色纹路,神志也有些不太清醒。
趁着人群还没聚集,她当即抱起蜉蝣,“我们走。”
然而那华服男一伙相当不识趣的,立即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等一下!你们不赔钱不能走!”
眼看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凌泽直接掏出了三颗闪着光的银锭,“够么?”
华服男见钱眼开,“够了够了。”
凌泽冷笑一声,将银锭向后扔去,聚集过来的人群哪管那些,随着华服男一声大叫,瞬间哄抢了上去。
一片狼藉。
终于将麻烦甩在了身后,三人远离了人群,寻了个没有人的巷子,凌泽再次寄出一张瞬移符瞬移出了城门,迅速回到了那个无名的亭子。
天在不知不觉中黑了下来,天边的火烧云都暗淡了下来。
回到亭子里的时候,蜉蝣的脸色已经苍白得看不出血色,但他还是一直,一直盯着太阳落山的地方看。
他已经站不住了,依偎在裴泠的怀里,可身体却没有一点温度,即使裴泠将他紧紧包裹着,也根本捂不热。
“真好。”他最后是笑着对裴泠说的。
“我很,幸福。”
太阳终于还是落山了。
蜉蝣在裴泠的怀里化成了点点晶莹。
裴泠用衣裳抱着蜉蝣小小的身体,将他埋葬在了亭子边的一颗树下。
凌泽一直站在在她身后,直至月上柳梢才缓缓开口,“他这一生,也不算遗憾了。”
“我们走吧。”
裴泠回眸,满面的悲伤:“去哪?”
凌泽叹了口气:“我们有位朋友遇到麻烦了。”
*
“又是你们!”
有句老话说的好,冤家路窄。
华服男人厌恶地看着面前两人,“怎么,街上的事还没找你们算,你们倒自投罗网了?又要多管闲事?”
他们如今换了个更大的马车,应当是又雇了些人手,但不知是迷路了还是怎样,竟停在这林子里。
裴泠瞥了一眼凌泽,也不知他真的是来找朋友,还是为了出气。
裴泠又想起今天下午在镇子上的那个炙热的让她要发疯的眼神,怕是为孙灵儿出气才站大头吧。
不过蜉蝣的离开让裴泠冷静下来不少,仔细想想却是多了一分疑问,因为他看她的眼神里的确藏着秘密。
藏着一个不能轻易说出口的秘密。
裴泠的手微微蜷缩。
凌泽是这么说的,“我只说一遍,把人放了,我饶你一命。”
“我凭什么听你的?”华服男一挥手,叫上来三位镖师。
他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经历什么,毫不例外的叫嚣着,“你算老几?你和那婆娘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替她出头!”
然而话音未落,凌泽已然消失在肉眼之中,下一秒,一声闷哼响起,守在他前头的三个镖师应声倒地。
华服男双眸一缩,大声叫道:“你做了什么!”
话还没说完,挡在他前面的人已经相继被倒下。
华服男瞬间被吓破了胆,狂叫着,“你站在那别动,你信不信!”
当最后一个人倒在他面前的时候,华服男已经被吓得失了智,生动的演绎了什么叫做抱头鼠窜。
凌泽自然不会放过他,那鱼竿再次发挥了作用,将人钓了回来。
华服男此刻已经哭到抽搐,腿软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仙师饶命!饶命啊!她,她爹把她许给我了!她是我媳妇,却怀了别人的孩子!我只是想把她接回去,我没错!你不能呃!”
凌泽一脚将人踹晕。
公仇私恨大概都在里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