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恐怖小说 > 请温柔的向我开炮 > 第八十四章你欠我的戒指
  原筠随手扯了条毛巾,按住流血的腹部,蹒跚走着,失力的坐在沙发上,原筠满头汗珠和水混合在一起,腹部的毛巾逐渐变红,原筠拿了桌子上的红酒,用牙把瓶塞咬开。
  他往嘴里灌着酒,多少个夜晚,只要疼痛,他就会用酒精麻痹自己。
  他不是不能忍痛,只是这痛太强烈,持续的时间太久。
  酒精麻痹,屏蔽所有感官,他才能昏睡过去一会。
  但今天不行。
  原筠冷静的用手机给林秋笙打了电话:“闭嘴,听我说。第一,我爱你。第二,我被人捅了一刀,现在在酒店。第三,如果我死了,你要活下去,为了林啾。”原筠说完,疲惫不堪,他没有听林秋笙的回答。
  按了挂机。
  他想,总是这样漫长…荒度的夜晚,和逐渐亮起的黎明,同样和他无关。他那么执着生命,执着林秋笙,最后却要一个人死去。
  孤独,疲惫,空气里是受伤和血液的味道。
  他想起的是林啾,他给了他一半的血,一半的肉,让自己的血液稀释进林啾的身体。怪物的血…但林啾有个好父亲,即使失去一个不常见的亲生父亲…还是该说是母亲?一个怪物,从生下来男女同体的怪物。
  白鸟问他为什么心痛,白鸟像是原筠精神上诞生的癌症,他出现的时间太早,原筠早已忘了谁是主人格,白鸟也不记得了。
  孩子的时候,白鸟总是在夜晚偷了身体,像精灵换了一身皮…出自哪个童话故事来着?原筠想笑,但是笑起来太费劲了,疼痛很剧烈。白鸟总是出去玩,面对魔女,一切不好的事物,他就怕得瑟瑟发抖,躲起来,把原筠推出去。
  原筠在外面的时间越来越长,掌控身体的时间就越长。
  他的心,他的灵魂早已破败,荒芜。他不记得听了多少,多少声人类受苦的嚎叫,濒死的惨叫,血味…这一切曾让他怕过,后来就不了。
  只是睡不着,他不怕,却还能听见惨叫声,回放不停。
  林秋笙…对了,林秋笙…原筠控制不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他,他哭了起来,像个懦夫,他知道他可能会死,他害怕,他哭起来,却没用。
  小时候幻想过有人来救他,现在不了,已经不想了。
  林秋笙,林秋笙一直想帮他。可却不知道原筠面对的是什么。
  或许,一切都快结束了。
  但最起码林秋笙活着,原筠想。虽然他这一生都没什么好事,但也有人爱过他,林秋笙爱他,想让原筠避免一切苦难,可苦难承受的太早了,已经无药可救了。
  “原筠…筠筠!筠筠…不…”林秋笙像一只受伤的兽,伤得很重,他的声音带着很浓的恐惧:“看着我…”他按住原筠的伤口,那条白色毛巾已经染红,血一滴滴往下流。林秋笙喊得撕心裂肺,呼喊声情真意切,可该走的不会留。
  原筠费力的睁开眼睛,一条缝隙,他能看清楚林秋笙的脸,正如以前,多少次他都看得很清楚。
  “跟我说说话,原筠…筠筠…救护车马上就到了,求你…别走…陪着我…”
  原筠笑了,疼痛奇迹的消失了,他想,或许是时间到了,或者别的,这就是结局么?泪潸潸而下,原筠却只能笑出来,除了他的笑,此刻一切都变得苍白,他的笑,是失去的血液,是驻扎在生命上绽放的花,艳丽得无可比拟。
  “嘿…嘿…筠筠…”林秋笙把原筠抱进怀里:“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说…火化我的时候,我会不会感觉到疼?”原筠眼前逐渐失去光明:“我其实…很怕疼的。”
  “林秋笙…”
  “嗯?别胡说了,你会活得好好的,长命百岁…”
  “你…欠我个…戒指,一克…拉。别人…都有的,你怎…么舍得让我…没有,你知不…知道我等了有…多久,为什…么你那么…爱生气,我…已经努力…做得更好了,可是…还是不够,你还是…生我的气…现在…我要…死了”
  “我没有生你的气,宝贝…我爱你,你知道,我那么爱你,求你了,原筠,救护车马上就到了,等你好了,我们去买戒指好吗?”
  原筠笑了笑:“我们…已经…见了最后一面了,别怕,林秋笙…别怕…”
  “筠筠?筠筠?原筠!!!”
  “让我们来吧,先生…”“失去意识,心跳加快,血压极速下降…”“除颤器准备!”
  “原筠…”林秋笙眼眶血红:“你们得救救他…你们得救救他…他是我的妻子…”
  “先生,请退后。”
  …
  “原筠。”
  “原筠。”
  “原筠。”
  心跳停止…原筠如同溺水,他挣扎,但越陷越沉…痛苦…永无止境的痛苦…如果他只是个普通人,普通男人…普通的家庭…养条狗,然后上小学,上初中,高中,大学…
  如同他只是普通的长大,如果他不再是原筠。
  幸福平和的长大。
  生活中没有魔女。
  “哦…呃…咳咳咳。”原筠的胸腔剧烈的疼痛,他咳嗽不停,嗓子里有股血腥味,他猜他把喉咙咳破了。
  “汪!汪!汪!”
  “嗨,早上好,巧克力。”原筠揉了揉嗓子,摸了摸金毛犬的头:“别担心,我想我可能有点感冒。”
  看着金毛犬温顺的眼神,原筠笑了笑:“想去散步吗?”
  “汪!”
  “早上好,哥哥。”原筠坐在沙发上穿鞋。
  靳森然正在煮咖啡,回头看原筠:“大学生活怎么样,筠筠?”
  “挺好。”原筠温顺而腼腆的笑了笑,睫毛眨动了两下。
  “那就好。”靳森然说,他倒了咖啡:“你喝吗?”
  “你知道我不喜欢咖啡,哥哥。”原筠朝他笑了笑:“太苦了,不适合我。”
  靳森然耸肩:“好吧,你真是个怪胎,不喝酒不抽烟,你像个腼腆的小姑娘。”
  原筠只是安静的笑了笑。
  他拿着狗链,带着金毛犬巧克力出去遛弯:“天气多好啊,巧克力。”原筠遗憾而温柔的看着巧克力:“但我们要回家了,巧克力,我得去上课…哦,别露出这副表情,我保证,我一下课就回家陪你玩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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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五是的,先生
  第八十五:是的,先生
  他并不是喜欢过这样的生活,而是这样的生活过起来也没什么不好。
  早上,他与靳森然问好。靳森然总要问一遍他喝不喝咖啡,那褐色迷人…有着烧糊味道的液体,让人想起熊熊燃烧起的大片森林,焦卷起的树皮,叶子变成灰烬后留下的白色…像某一晚上的月光,绝望而荒凉。
  “早上好。”
  早上好,是的,早上好。没有任何意义的对话。
  放狗,愚蠢的狗。
  “筠筠,吃早餐吗?”年轻女孩像骄阳一样刺眼,生命的活力如同鲜花,原筠眯了下眼,嘴里咀嚼着泡泡糖,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目光去看待这个世界。
  但这个世界很狗屎。
  原筠微微偏头,笑了:“不了,还是说声谢谢。”
  女孩走上前,她是原筠的同学,伸手去触摸原筠的额头,原筠没有躲,只是胃里忍不住一阵恶心,像闻到了什么烧焦的味道。
  “没发烧呀,筠筠,你平时跟个小仓鼠一样,什么都爱吃。”
  原筠注视这个姑娘,笑了:“那肯定不是我,还有,不要这么叫我,我甚至不知道你的名字。”
  “莉莉,我是莉莉。”
  原筠感觉着嘴里的泡泡糖,一切都让他觉得烦躁不安,犹如高压锅,他正在被慢慢煮熟,发不出声响。外面阳光不错,绿草旺盛,莉莉手里的早餐发出香味,一切如同平常。
  该死的,如同以前一千个,一万个平常。
  可原筠就是觉得讨厌,讨厌得要死。
  以及内心无法忽略的空虚和焦虑。
  莉莉对着他笑起来,笑容明媚,把早餐放到桌子上:“你简直像来了大姨妈一样。”
  原筠眯了下眼:“如果来了,我会变得比现在更糟。”
  莉莉笑容更明亮了:“我说的大姨妈不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你一个男人,怎么会来大姨妈。”
  原筠的脑袋像中了一枪,那么强烈的从头骨里发出裂声。他想起红糖的味道,有人给他买了红糖包子,总是这样做,哄他,当他是个宝贝,他依稀记得那人,那人的手,声音,如此温柔…可就像做梦一样,都太短暂了,如潮水褪去,什么都没有了。
  “我想要酒。”
  “可你从来都不喝酒。”莉莉微笑:“你是睡迷糊了,来吧,一会就上课了,是你最喜欢的老师,下课后我们约同学去吃冰激凌,看电影,这不是你想要的吗,筠筠?”
  原筠无法回答,他张不开嘴。像失力一样,身体忽然不听他的指令。
  你想要的…?我吗?我?我想要什么?
  余光被窗外吸引,那么好的阳光笼罩着大地,像洗过一样,刷过草地,干净的发亮,心中有什么在跳动,不止是心脏,更多的是一种感情,叫做快乐。
  自由的大地,自由生活的人。
  正常而普通。
  原筠笑出来,有点天真,有点迷人:“你说的对,莉莉,我睡迷糊了,谢谢你的早餐,我喜欢小笼包。”他拿出一个,咬着,嚼着,忽略着自己什么味道都没有尝出来。
  放学,一起去吃冰激凌,一个店,热闹的有些枯燥,叽叽喳喳说着没用的废话,抱怨父母,抱怨学校,抱怨老师,抱怨朋友,抱怨早恋对象…
  “我讨厌我爸爸…”哭泣着往纸里擤鼻涕。
  原筠微笑着,试图赶走不耐,他越听越能明白其中的愚蠢。
  他身体里流着血,在呼唤一种渴求,一种欲望。原筠幻想着,他想对这个女孩微笑:你讨厌你爸爸,那就杀了他。
  女孩会大惊失色,看怪物的看他。
  如果你没恨他恨到死,就闭上嘴小洋娃娃,幼稚的鼻涕虫。无休的索取是不是?我理解的。想要爱不是吗?会管用的,但小姑娘,你天生了一张不够美丽的脸,哭起来没有足够令人怜惜的风情。你的眼睛是水管,而不是湿漉漉的宝石,男人会厌烦这种哭泣的。
  吃这一套的,只有足够爱你的人。
  长大点吧。
  莉莉发现原筠吸着奶茶,问他:“很好喝,对不对?”
  原筠扯出一个笑,正常世界的微笑:“我要走了。”
  莉莉的声音有点生气:“你去哪?”
  她难以理解原筠,因为原筠已不再是原筠。
  原筠轻浮的笑了一下:“我想去地狱。”
  渴望鲜血,渴望疼痛,渴望爱。
  快要折磨死他了…
  他已饥渴难耐,浑身着火般,他欲|火焚身,他急需什么东西,来控制,来缓解。
  他的骨头,肋骨间,比起他这装模作样的皮囊,身体里跳动的东西,更能真诚的告诉他,他是谁。
  蹦迪是件快乐的事,谁都不认识,彼此挨得那么近,可能会先接吻,但绝不会先知道对方的名字。
  野兽。
  不止他一个人是情感的牺牲品。
  …
  手术室的灯从没灭过一样亮,林秋笙坐在冰冷的铁椅子上,他双手抵在脑门上,祈祷着不知名的神,又一遍一遍默念着“原筠”的名字。
  每过一秒,祈愿的希望都会被下一秒的绝望所覆盖。
  林秋笙疲惫不堪,他不能倒下,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他想到原筠说的戒指,他会买的。
  无论原筠生,或死。
  如果原筠活着…林秋笙紧咬嘴唇,他眼里分泌出滚烫的东西,他觉得那是他的心脏在燃烧,不停的燃烧,融化出来的东西,决不能称呼为眼泪那么简单,他不敢想。
  他不敢想原筠死,原筠如果死了,他就找出魔女,还有杀了原筠的人,所有人,所有人,他就是把灵魂出卖,也要一个个,把他们揪出来。
  他要他们都亲自尝尝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别怕,原筠跟他说的最后的话。
  好的,原筠。我会勇敢,在一切结束后,我才会一枪打爆我自己的脑袋。
  …
  尽情摇摆身体,尽情疯,喝够多的酒,调足够的情,充分利用皮囊的美丽,这美丽的脸蛋。不忠的舌头,去放荡,去风流,说谎话。
  是的,先生,我一个人。
  你要请我喝酒?当然可以,不如我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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