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法安静的时候，总是苍白无力的像一张轻薄的纸，他修长的手指放在桌面上，轻轻敲着。扬起头……脖颈的弧度如同海鸥飞翔，他把眼神投递向陆远，陆远因为昨晚半夜起来做菜，一直睡到现在。
陆远总是睡不够的，容易犯懒。浑身软绵绵的像一根烂面条，枕在枕头上就能睡着。
但穆法从来不知道，陆远那么能睡，是因为自己陪伴在陆远身边，所以让陆远感觉到安心。
穆法看了一会陆远，他起身对着镜子换上西装外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角上的疤痕，有些发暗的肤色，嘴唇闭合得很紧。
严肃，冷酷。
穆法蹙眉，把衣服穿好就离开了，把门轻轻关上，碰到管家时，穆法把食指轻轻碰了下嘴唇：“嘘。”他说：“别去打扰远远。”
“您不再睡会吗？”管家看着穆法，觉得穆法的精神状态不是特别好，于是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穆法。
穆法的神情更加冷漠了，他深深看了一眼管家：“去吧。”
管家像是要叹气般的，又忍了下来。只是点了点头，转身没了力气般的，驼着背离开了。
穆法看了眼手表的时间，他默不作声的下楼，进了画室，安安静静的打开钢琴的盖子，阳光顿时照亮了黑白色的琴键。
穆法忽然感受到一阵悸动。
他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感情。
“先生？”艾米丽欣喜的走进来，五年的时间使艾米丽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大姑娘，金色的鬈发，蓝色的眼睛。
就是……和玛利亚长得不太像了。
穆法点了一下头，坐在钢琴边。
艾米丽觉得自己得到了暗示，穿着那双红色的小皮鞋从穆法身后抱住穆法，她迫不及待的嗅着男人的信息素，声音如蜜糖般甜蜜：“先生？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小丫头了……”
穆法拒绝艾米丽的拥抱，但他没有回应的动作，只是缓缓露出笑容，孩子般的对艾米丽说：“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情，艾米丽。”
艾米丽只听到了我需要你……就让她神魂颠倒，兴奋的点点头，想去亲吻穆法：“先生，哦，先生……好的，我是说当然没问题，我们的事我不会让夫人知道的。”
穆法没有反驳，然后他轻轻笑了一声，眼角有一丝浅浅的皱纹，那是他越加脆弱的证明：“远远？不，他当然不能知道，如果他知道，仅仅是你拥抱我，远远就会杀了我的。”
穆法好心情的笑着：“我是远远的东西，所以你应该离我远一点。”
艾米丽暗暗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和穆法说不清，她干脆解开胸前的衣服扣子，想去亲吻穆法。
穆法沉默的看着，静静忍受着胃里的翻涌，终于……在看到艾米丽姣好的身材，穆法几乎头疼欲裂，他跑去按着洗手台，忍无可忍的吐出来。
最后觉得自己连苦胆都吐出来了。
“先生？”艾米丽凑过来，不明白自己让人血脉喷张的身体，怎么会让穆法吐出来。
“别碰我……呕。”穆法吐着，他眼神通红，冷眼旁观着镜子里的自己，从镜子里好像滋出来一条又一条闪着银光的小虫，小小的洗手间好像变成五光十色的，一点点的分裂开来。
穆法已经很久没有头疼了，他咬着牙，最后舌尖渗出一点血，他都没有在意，穆法脸色变得更白了，嘴唇也没有血色，看起来像犯了急症。
艾米丽伸手想去搀扶穆法：“先生，先生……”
穆法耳边正嗡嗡的响着。
穆法，我爱你。是陆远的声音。
穆法怔愣的去看，把艾米丽几乎快要吓死。
穆法脸上的神情完全不像一个活人的神情，像是见到鬼一样，露出恐惧又诡异的笑容，最重要的是，穆法的眼神透露出依赖：“你来找我了？你来找我了？！”
穆法癫狂的发出一阵大笑。
“穆法？”陆远推开画室的门，他被一阵心神不宁的惊醒了，连拖鞋都没穿，赤脚去找穆法，果然……
穆法机械的扭头看陆远。
“穆法！”陆远吓坏了跑到穆法身边，在穆法身边蹲下来，抱着他，亲吻穆法的额头：“你怎么了？亲爱的？宝贝？你还好吗？”
穆法从喉咙里发出磔磔的笑声：“我好想，拿一把刀……”他用手指比划，在陆远的脖子上：“挑开你的皮肤，刺进去……”
“哦……”他颤栗，浑身发抖，痛哭出声：“不！不！远远！远远！！”他颤抖的抱住陆远：“陆远，原谅我……原谅我……我好痛，陆远！！”他发出嘶吼：“陆远！！”
陆远忍下心痛，温柔的不能再温柔，在穆法的额头落下轻轻的一吻：“没事了，宝贝，我就在这，你看看，我就在你身边。”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我的幻觉？”穆法的牙齿打颤，他像是受惊的野兽，不停的挣扎：“不！放开我！放开我！”
陆远挨了一下，嘴角渗出血来，他并不在意，只是低头吻了一下穆法：“好了，你不要怕，你看看，我在这。”
穆法受到惊吓般的，看着陆远。
“我在这。”陆远亲吻穆法的嘴唇：“我在这，亲爱的，我像你发誓，我哪也不去。”
“你发誓？”穆法颤抖的问。
“我发誓，我向你发誓。”陆远握着穆法的双手。
穆法眨了一下眼睛，昏厥过去。
陆远轻声说：“艾米丽小姐，能去帮我把管家叫过来吗？”
艾米丽傻了般的点点头，猛然清醒过来跑出去。
只剩陆远抱着穆法，赤脚蹲在冰凉的地板上，嘴里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陆远咬紧牙关，还是流下两滴眼泪。
但陆远很快擦去，恢复正常。他亲吻穆法，在管家慌乱过来时，陆远已经把穆法抱起来，冷淡的说：“去叫医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