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都市小说 > 别嗲 > 第18章 八卦
  阮芋盯着屏幕上连续冒出来的消息气泡,感觉头皮一阵发紧。
  她尝试理解温老师的脑回路,没一会儿,忽然就释然了。
  温老师的情敌太多,每天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自然要将自己脆弱的那一面保护起来,对外只能展现坚硬的、不以为然的外壳。
  阮芋叹了口气,诚恳地打字回复:【我可以对天发誓,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吗】
  看她语气,似乎并没有相信。
  阮芋有些沉不住气:【我怎么会喜欢他那种狂妄的家伙!】
  这一回,温老师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冷冷淡淡甩来符号:【。】
  估计在为阮芋诋毁萧樾而不满。
  阮芋觉得自己可真是太难了:【我没有说你眼光不好的意思[大哭][大哭]】
  顿了顿,再坚决表态:【我成绩太菜了,现在眼里只有学习,没有其他!】
  温老师的情绪看起来稳定了些:【嗯,挺好】
  阮芋松了口气,就见温老师像是立即切换了角色,长辈一样催她睡觉:【凌晨了,放下手机,再精神也躺下】
  阮芋乖乖回复:【好的呢,现在刚好有点困了,晚安~】
  。。。:【嗯】
  聊天到此结束,阮芋将手机息屏,搁放在床头柜,掀开被子平躺上床。
  眼睛甫一闭上,眼前漆黑的世界几乎瞬间涌入汹涌的海水,仿佛随时都能将她无情吞没。身体某个部分,某个曾经不属于她的部分毫无征兆地抽疼了下。
  阮芋搁在身侧的手不禁蜷起,缓缓攥住被单。
  下一瞬,无边的黑暗中,她没有等来无私的救世主,而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背影。
  就着昏蒙微弱的光线,她对上他转过来看她的眼睛。
  好像在确认她有没有坐稳。
  霎时间,整片狂怒的海在他淡薄的视线中平静下来。
  阮芋攥着被单的手指渐渐松弛。
  紧张的情绪好似也得到安抚,她的呼吸变得绵长,就这么坠入宁静的梦乡。
  -
  即使心中时刻数着日子,真来到假期结束那天,学生们依然感觉猝不及防。
  校道上三三两两拖着行李箱往宿舍走的背影,没有一个打得起精神。
  阮芋是全宿舍最后一个到的。
  她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其中小半箱是课本和作业,小半箱是换洗衣物,还剩一点空间,挤挤攘攘地塞满送给舍友的旅行纪念品。
  许帆收到了一个精致可爱的椰雕挂饰。她当即把挂饰挂到书桌正前方,拿手拨了拨,转头围观阮芋拾掇剩下的行李。
  “你好像胖了一点?”许帆上下打量她,“真的,比刚入学的时候圆润一点了。”
  那时的阮芋看起来羸弱得叫人心疼。
  胖了就说明变健康了,阮芋很高兴:“真的吗?我自己都没感觉。”
  说着抬手摸了摸脸,摸完脸又摸胸,小声念叨道:“希望多长点到该长的地方。”
  许帆转脸过去笑了声,然后又催她:“赶紧收拾完,假期作业你应该有挺多问题要问我的吧?”
  阮芋闻言,手上动作滞了下:“我都做完了。”
  许帆:“全部?”
  阮芋点头:“全部。”
  许帆知道温老师的存在,忍不住“嗬”了声,表情看上去有些受伤:
  “温老师挺会教的嘛。”
  阮芋冲她眨眼:“许老师吃醋了?”
  许帆:“才没有。”
  阮芋满脸是笑,解语花似的说:“她肯定不如你啦。她讲题很不耐烦的,一张卷子只肯说几个重点,哪比得上我们许老师无微不至、面面俱到。”
  许帆听完快笑趴了。
  宿舍门在这时忽然打开,乔羽真抓着手机走进来,一张鹅蛋脸莫名其妙涨得通红。
  收到阮芋送的小礼物,她笑嘻嘻地抓着把玩,脸上就差用毛笔题上“春心荡漾”四个大字。
  “什么情况?”阮芋问道。
  乔羽真一脸忸怩:“没有情况……嗨呀,以后再和你们说。”
  阮芋装模作样地拎起衣领扇风:“宿舍里怎么这么热?咦,好像是春天来了。”
  “哪来的春天?”乔羽真坐在座位,单手托腮说,“我倒是觉得,冬天才适合恋爱,天气越冷,两个人越要凑到一块取暖嘛。”
  话音落下,阮芋和许帆不约而同狠抖了抖鸡皮疙瘩。
  晚自习时间将近,宿舍到教学楼的校道上挤满了学生。
  阮芋她们图清净,绕了一条途经操场的远路。
  彼时天色接近全黑,校道两侧稀稀落落点着几盏灯,隔几米就有一盏忽闪忽闪,行将就木的样子。
  来到操场附近,斜前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伴着男生高高低低的哄笑,女孩们抬起眼,不知瞄到哪张面孔,步速异常默契地慢了下来。
  阮芋和乔羽真勾着手,抬眸撞见人群中一双黑眸,差点后脚踩前脚踉跄一下。
  都什么点了,他们好像才刚踢完球,一刻不歇就往教室赶。
  萧樾慢腾腾地缀在队伍最末。
  十月仲秋的季节,太阳落山之后气温降得很快,他上身只穿一件白T,剧烈运动过后身体隐约散着半透明的热雾,秋季校服被他松松散散系在腰间,整个人透着一股随意又放肆的散漫劲儿,一行一动间抓眼得很。
  他就这么不紧不慢地撩起眼皮,恰好和阮芋视线对上。
  阮芋心口蓦地一紧,几日前共乘游艇出海的画面蛮横地钻出脑海,活色生香铺展在她眼前。
  阮芋有些耳热,下意识扭头躲开对视,在这个动作之前,男生堆里的钟湛恰好喊了她一声:
  “哈喽阮芋,晚上好呀。”
  两个画面连在一块,男生们的哄闹霎时变了调调。
  好几人嬉笑着拱钟湛手臂:“能不能收敛点昂?人家妹子都被你弄害羞了。”
  钟湛一边喊他们别闹,一边笑得老欢。
  他不住地用视线偷瞄阮芋,脚下凌乱走了几步,忽然低头和身边兄弟轻声说:
  “几天没见,她好像变胖了一点点,比原来更可爱了。”
  兄弟们登时炸开了:
  “我操,你要不要观察得这么仔细啊!”
  “你不如黏人家身上盯着看算了,我第一个报警抓变态。”
  ……
  这些吹得最欢的男生大都不认识阮芋,钟湛回头找到萧樾,特地放慢两步走在他身边:
  “老萧,你有没有觉得阮芋她……”
  话说一半,他不知想到什么,舌头在嘴巴里打了个急转弯,“差点忘了你和她不熟来着。”
  男生们乱哄哄闹作一团,女生这边也不安静。
  阮芋身边除了舍友,还有隔壁宿舍的几个同班同学,她们话里话外聊得无非是同一个名字,脚步恨不得迈得与隔壁同频,视线在那人脸上转来转去,怎么也收不回来。
  忽然听到有人低声惊语:“他怎么走了?”
  阮芋不自觉转过头,看到萧樾刚刚脱离男生队伍,挺拔的背影无端透着寒意,正阔步生风往与教学楼方向相反的实验楼那边走。
  大佬就是大佬,又用晚自习时间刷竞赛题去了。
  阮芋望着他背影,明明是很正常的行动,却莫名觉得他好像被谁气走了似的。
  -
  周二上午,12班一节语文一节物理之后跟着两节体育课。
  课间时间,许帆去厕所回来,往前一步就到座位,她却站在过道上,不明就里地盯着阮芋问:
  “你干啥呢?在教室里做操?”
  阮芋单脚踩着座椅,身体前倾压着腿:“我在热身。”
  许帆:“热什么玩意?”
  阮芋:“热身,等会儿不是有体育课吗?”
  许帆:……
  那叫等会儿?分明是一个小时之后,中间还夹着一节物理课呢!
  许帆坐回坐位,单手抵着额头在那儿笑:“你今天要大展身手了?”
  “是啊。”阮芋撑着腰直起身,“感觉今天可以和你们一起跑两步试试。”
  一中的体育课采取项目选修制度,阮芋和许帆选修的都是排球。每节体育课前,体育老师都会让学生跑两圈再开始正式课程,阮芋因为身体原因,大家跑圈的时候她只能坐在旁边看。
  多少人巴不得像她一样悠闲地避开长跑,她却很不喜欢这种因为体质太弱而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许帆把手放下来,略显忧心地问:“你确定可以吗?等会儿跑的时候万一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停下。”
  “我知道啦。”
  阮芋压完另一条腿,擦擦凳子坐下,准备利用剩余的课间时间和许帆一起预习下节课内容。
  就在这时,有个后排男生走到许帆身边,拍她肩膀说外面有人找,就这么把许帆叫走了。
  同桌一走,阮芋预习的心情便凉了一半。
  她坐在座位,百无聊赖翻了会儿课本,想起保温杯里水喝完了,于是拎起杯子起身出去打水。
  水房在楼层最西边,贴着教师休息室和高一9班。
  走廊上时不时窜过几个疯疯癫癫嬉笑打闹的,剩下的不是上厕所就是打水,步伐匆匆,少有人驻足停留。
  走到9班教室前门,阮芋看到两个熟悉身影,一左一右倚靠着护栏,作远眺状,不知道在观望什么。
  两人都很高,瘦点的那个后脑勺生得很好看,宽肩微耸着,左手闲散搭在护栏上,晨间日光照得他皮肤清皎,衣襟透亮,光凭背影就能看出是个不可多得的帅哥。
  阮芋停在胖点的那人身后,忍不住抬手拍拍他:
  “吴劳动,你们看什么呢?”
  吴劳动闻言转脸过来,虚胖的脸上扯出一丝笑:“那边的天桥上,好像有男生在给许神递情书。”
  “哦……什么?!”
  阮芋难以置信地向前几步,来到萧樾身旁,那个位置离天桥更近。
  她两手扒着栏杆,垫脚往外看,马尾辫末尾轻轻扫过萧樾搁在护栏上的手背,引起一阵轻微的酥痒。
  与教学楼走廊夹角九十度的天桥上,许帆和一名陌生男生面对面站着,男生紧张地微弓着身,手里捏着什么东西要递给许帆,而许帆似乎受到了惊吓,连连摆手不敢接他递来的东西。
  “真的诶。”阮芋兴奋得脸泛红,“帆帆好像有点愣住了,居然没有扭头就走。”
  说完,她转头瞥向身后两人,看他俩的反应。
  萧樾依然是那副与我无瓜的淡漠样子,懒懒掀着眼皮看向那边,就像在看风景,唯有搭在护栏上的手臂比往日放得更靠前些,说明他虽然在看风景,但是看得津津有味。
  至于他身边的吴劳动,表情有些难以形容。
  好像很兴奋,又好像有点紧张,眼睛紧紧盯着那边,面容没来由得显得呆滞苍白。
  他对阮芋说:“我没记错的话,那个男生好像是从高二教学楼走过来的。”
  阮芋:“是学长吗?”
  “应该是。”
  阮芋忍着笑。许帆的气场把那名学长衬托得活像个学弟。
  再次望过去,阮芋忽然发现,许帆不知怎的后退了几步,两个人的身体被走廊前方一根巨大的柱子遮挡住了。
  毕竟是偷窥,阮芋不敢明目张胆靠太近。
  她只能停在原来位置,两手扒紧护栏,用力踮起脚,上半身孜孜以求地向外探。
  早晨的阳光从东南方向投射下来,少女半个身子浸入暖金色的朝阳中,光线几乎能透过她莹白纤瘦的身躯,尤其是那一头柔软蓬松的长发,阳光下泛着琥珀般的光彩,温柔而又夺目。
  阮芋感觉自己的脚尖都快离了地,重心将将落在护栏上,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
  为了探听许帆的八卦,她看起来是要豁出小命。
  不多时,阮芋肩上忽然搭过来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掌。
  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不容置喙地将她重心不稳的身子按了回去。
  阮芋还没看够,有些不甘地回过头。
  但她认为萧樾是因为担心她动作太危险才这么做,于是张嘴与他说话时,声线不由得带上一丝娇柔的嗲:
  “你干嘛呀?”
  萧樾垂眼看她,喉结显而易见地滚了滚。
  “不干嘛。”他冲她扬眉,吊儿郎当说,“你个子太高,挡住我看八卦了。”
  阮芋:???
  她仰起头,先是目测了一下两人的身高差距,起码有二十公分以上。
  她就算跳起来都不一定能挡到他。
  见他仍是那副“你真碍事”的嘴脸,阮芋缓了一口气,干脆抬起右手,想用动作给这个睁眼瞎比划一下他俩身高差距究竟有多大。
  手才将将抬起来,还没有举到他肩膀那儿,顷刻就被对方眼疾手快地握住了。
  男生干燥温热的掌心毫无阻隔地贴着她微凉的鱼际肌和手腕。
  他手指很快收拢,将她细瘦的腕部牢牢禁锢在掌间。
  阮芋心脏倏然一跳,抬起眼睛,不可置信地_向他。
  就听对方依旧是那把野调无腔的嗓子,低沉又欠揍地垂眼对她说:
  “怎么,挡我看八卦还不够,还想动手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