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都市小说 > 别嗲 > 第12章 交换
  清晨起床铃响之前,阮芋已经睁开眼。
  她昨夜睡得香甜,一宿无梦。
  宿舍窗帘紧闭,仍有暖光强透进室内,预告今天明媚的天气。
  伴着表面悠扬实则催命的音乐,阮芋爬下床,和半睁着眼一脸没睡够的乔羽真打了个照面。
  “阿嚏!”乔羽真抱了抱肩膀,“今天比昨天冷好多啊。”
  初秋的天就是这样,气温趁夜里溜走,无声无息的,丝毫不影响第二天的阳光灿烂。
  阮芋打开衣柜找压箱底的长袖穿。手往下一摸,先探到一个塑料包装袋。
  是她前天愤愤丢进去的9班班服。
  怎么处理呢?穿她是绝对不可能穿的,扔了又怪可惜,不穿不扔就成了纪念品,她和萧樾之间可没什么好纪念的。
  但是她不稀罕,有人可稀罕得紧,而且这些人还不少。
  阮芋不由得想起乔羽真的提议:把这件班服卖给想要的人,捞点小钱。
  当时她看萧樾极不顺眼,觉得这件衣服配不上让其他女孩花钱买,现在情况转变了,她又觉得可以物尽其用。
  阮芋不缺钱,但她缺点别的东西,或许可以找到人互惠置换一下。
  宁城的秋天很干燥,阮芋从w省过来不太习惯,每天都要往脸上抹很多保湿面霜。
  她两手沾满面霜按摩脸部吸收,关晓荷在这时对她的手机狂轰滥炸,问她把帅哥照片弄哪去了。
  真是病得不轻,一大清早就不做人。
  关晓荷确实有点花痴病,平生最大爱好就是看帅哥。萧樾这种级别的帅哥放在娱乐圈都是第一梯队,她没有打飞的过来围观已经算收敛了。
  阮芋满手滑腻,被她催得只能给萧樾发语音:“早上好呀。昨晚我们说好的照片你记得发我哦,要帅一点的,能体现我们学校运动健儿风范的那种。”
  阮芋虽然觉得这事情挺无聊,但又认为男孩子大大方方分享一张照片没什么不妥的。
  一张或许不够,能多存点应付花痴怪未来的骚扰更好。
  所以她又和萧樾说:“一次性多来点嘛,就当清晨福利了,让我提神醒脑一下。”
  萧樾戴上耳机,听得云里雾里。
  又点开昨晚那条哼哼唧唧的长语音,他才搞明白,原来她绕来绕去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要他的照片。
  还清晨福利,提神醒脑。
  萧樾扯了扯唇,打字回复:【没有】
  阮芋:【???】
  阮芋:【我辛辛苦苦等了你一整晚哎,茶不思饭不想,你告诉我没有?】
  她改发文字,画风变得更大胆,无端引人遐想。
  萧樾揉了揉眉心:【你拿我照片干什么?】
  阮芋自知有求于人,好声好气道:【不干嘛呀,我私人珍藏不行嘛?绝对不会给别人看的】
  她越说越离谱。仅仅是文字,没配声音,都搞得人心烦意乱。
  萧樾看了眼时间,再不去冲澡,早读课要迟到。
  他回复【再说吧】,既没正面答应,也没拒绝。
  离开宿舍时,广播站正在朗读英语新闻,温柔稳重的女声流淌在校园上空。萧樾遇到去打水的钟湛,他仰头盯着萧樾他们宿舍门口的喇叭,放肆地说:
  “不知道阮芋什么时候轮早班读英语,我好想早上一醒来就听见她的声音。”
  钟湛表现好感的方式非常直白,时时刻刻把阮芋的名字挂在嘴上。
  萧樾没接话,用下巴打了个招呼便漠然离去。
  一边走一边想,他今天倒是完成了钟湛的心愿――
  早上一醒来就听见了阮芋的声音。
  -
  运动会后回归学习的第一天,教室里气压很低,大家都没精打采的,像一群刚长出脊柱的软体动物,坐没坐相。
  下课时间,阮芋扯了张空白作业纸,腰杆挺得笔直,好像在写什么重要会议文件。
  “周末作业辅导?”许帆看到上面一行字,“你要找辅导班?”
  阮芋摇头:“不是啦,我就是不想去辅导班,所以想找个人教我写作业。”
  “我啊。”许帆眨眨眼,“我不是一直在教你吗?”
  阮芋干笑两声:“哈哈,是啊……”
  她有点不好意思说。她和许帆在一块的时候,有问题自然都问许帆,但是许帆的习惯很奇特――她不爱玩手机,有时候一天也不查看一次,所以,只要她不在阮芋身边,尤其是周末,阮芋百分之九十九联系不上她,只能无头苍蝇似的去找别人。
  阮芋的人缘虽然挺好,但是关系铁到互相帮助不求回报的,只有许帆和乔羽真。乔羽真讲题特别无厘头,脑子里笔直的思路说出来就变得七弯八绕,教不会阮芋不说还把她自己弄糊涂了,所以阮芋决定找别人,就在学校里有偿半公开地召集一位许帆2.0,专门在周末教她做作业。
  她对这位辅导老师没有任何成绩要求,只要是一中学生水平肯定够,而且也不用对她的成绩负责,只要把她周末作业不会的那几道题教会了就完事。
  至于她能开出的报酬,同学之间谈钱有点伤感情,阮芋妈妈是卖茶叶的,她可以每周送点茶叶给人家。除此之外,还有一项豪华附赠礼,那就是校草萧同学|运动会同款救护车班服,尽管尺码稍微有点大,但这玩意曾经由萧大校草亲手赠出,阮芋现在转赠他人,纪念意义远超于穿着意义。
  加上这么一件礼物,阮芋就不愁没人应征,顺便还能把应征人群局限于女生。
  她倒不是瞧不起男生,只是女孩子之间沟通起来肯定更顺畅些。
  大概就这样吧。
  一个大课间时间,阮芋差不多完成了这份招聘书,打算中午回宿舍的时候就近贴在楼层通道口。
  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她想到某个细节,于是在末尾加上一句:
  本人与萧樾同学不熟,班服赠予纯属偶然,转赠旁人之事与他无关,烦请不要对他提起。
  就酱吧。女孩之间开开心心做个交易,把男人扯进来就没意思了。
  下午,晴朗的天气转阴,云层渐渐压低,似在酝酿一场大雨。
  教室里空气燠热潮闷,萧樾抵着椅背坐,椅脚不耐烦地翘起,面前摊着一本习题集,一目十行看得飞快。
  他今天中午去实验室刷题,没回宿舍午休,所以提前来到教室,整个人显得惫懒困倦。
  同组的前排女生来到教室,看见他在,和同伴交头接耳一番,忽然拿起一张纸朝他走来。
  她将那张纸放在萧樾桌面,萧樾不明所以地低头扫了眼。
  是一张学科作业纸,四个角粘着短短的透明胶带。
  “萧樾,你知道这件事吗?”女生故作轻松地说,“12班的阮芋把你丢给她那件班服转手出去,换别人辅导她写作业。”
  她用了“丢”这个动词,而不是“送”。
  运动会那天,萧樾把班服送给阮芋的动作确实比较随意。这个女生应该亲眼目睹了。
  萧樾浏览的速度很快,几秒钟就看完纸上的所有内容。
  这张纸原本应该贴在某面墙上,却被女生撕下来带到他面咿W前。
  萧樾无动于衷地瞥她一眼:“上面不是写了,让你们不要告诉我吗?”
  说着身体微微向后仰,椅脚翘起的幅度更大了。
  女生一怔,讪讪答:“那我跟她又不熟,肯定偏向你啊……毕竟是同班同学。”
  顿了顿,她似是觉得自己有理,语气更重了些:“况且她这种行为很没品,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借着你的名号……”
  “她这里不是写着和我不熟了吗。”
  萧樾将那张纸往前推了推,神色极为淡薄,眸光却很暗,“东西既然送给她,那就是她的,随便怎么处置,都和我无关。”
  劳动和国庆刚到教室,站在一旁听着,不敢回座位。
  非要剖析起来,这个女生说的也有理,阮芋的行为确实有利用萧樾之嫌,不过说到底,女孩子私底下你情我愿沟通交流的事情,被硬搬到男生面前来说道,这个行为本身更有问题。
  不知道她想表示对萧樾的关心还是什么。
  总之,这个插曲过后,萧樾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差了,唇线绷得笔直,老师在课堂上讲话,他在后面刷刷转笔,笔杆划破空气几乎带起了风,吹得劳动的后背呼呼一阵寒凉。
  萧樾不禁想到今天早晨阮芋问他要照片,估计也抱着其他目的。
  说不定他一发给她,她转头就拿去讨好其他女生。
  这节课结束后,萧樾拎起水壶去楼层水房打水。
  室外的天空愈加阴翳,微风带来似有似无的土腥味,腐败而又潮腻。
  萧樾在走廊上碰到上厕所回来的阮芋和乔羽真。
  后者兴奋地朝他招手,前者的眼睛也亮了亮,晦暗天光掩不住的明曦。
  她和他友好地打招呼,看他的眼神就像农夫看见了一把绿油油的韭菜。
  “他好像不太开心。”错身而过后,乔羽真对阮芋说。
  阮芋不置可否:“他脸就长那样,传说中的全宇宙债主脸。”
  “哈哈哈,精辟!”
  下午放课后,许帆被老师叫走,阮芋和乔羽真两个人去食堂吃饭。
  路上,阮芋一边走一边抱着手机狂打字,盲人似的黏在乔羽真身上。
  乔羽真好奇问:“有多少人应聘啦?”
  阮芋有点头疼:“比我想象中多太多了,而且都说不需要我送茶叶,只要那件班服。”
  乔羽真笑道:“我猜的准吧,你现在只能拍卖了,价高者得。”
  阮芋想了想,决定从一周起拍――她把衣服送给人家,人家教她一周的作业。
  竞拍者加价的最小幅度也是一周。
  阮芋还是有底线的,既然她们都不需要其他报酬,那她也不好意思让她们长期指导。她拟定的价格上限是两个月,也就是八周,这件衣服不值更多。
  第一个加价到两个月的好姐妹,就是她接下来两个月之内的周末辅导老师。
  阮芋吃饭的时候没看手机,回到宿舍再拿起来,又收到了新的好友申请通知。
  对方的昵称是三个句号,没有头像,看起来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不是第一个用小号加她的人,阮芋完全能理解她们的心态。
  。。。:【衣服送出去了吗】
  一上来就问这个,这姑娘很直白嘛。
  阮芋:“你好呀,现在是这样一个情况……”
  阮芋用语音解释了一大通。
  。。。:【底价一周,一个人只能出一次价?】
  阮芋:【对的】
  。。。:【能知道现在的最高报价吗】
  阮芋:【不行噢QAQ不好意思姐妹,主要是太多人想要这件衣服了,我也知道这种方式不太好,实在抱歉】
  现在一共有四个姐妹报了价。她们也不是什么闲人,有大把时间用来教陌生人读书,一件班服而已,给出的价格都还比较理智。
  暂时的最高价是六周。
  阮芋以为这位姐妹需要思考一段时间,没想到她决策的速度这么快。
  。。。:【12周】
  阮芋:【?】
  她心下大叫姐妹请理智苡A。
  。。。看她发了个问号,迅速撤回了刚才的报价。
  五秒后。
  。。。:【24周】
  阮芋:【??????】
  她直接发语音过去:“姐妹,一件班服而已,萧樾随手像丢垃圾一样丢给我的,根本不值一提。你的人生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没必要为一件丑不拉几还大得像浴巾一样的衣服贡献你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来教我这个笨蛋啊。”
  对方收到她的语音后沉默了大约有三分钟。
  三分钟后。
  。。。:【24周,成交?】
  阮芋:……
  阮芋:【24周将近半年了,姐妹你确定吗?】
  。。。:【嗯】
  阮芋想到她的匿名,忽然有点怀疑:【你没有耍我玩吧?】
  。。。回得很快:【要什么证明?】
  阮芋也不好意思让人家爆真名,于是说:【机房卡号吧】
  机房卡号是学生第一次登录图书馆机房时随机生成的序号,和班级座号都没有关联,但是和学生本人一一对应。万一阮芋被耍了,她可以通过这个号码去机房查到她的作业记录,就知道这个人的姓名班级了。
  。。。倒是很实诚,没有发一串难辨真假的数字,而是把印有序号的机房卡正面拍照发来。
  阮芋放心了,虽然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不过把这些异常安在一个害羞话少又疯狂迷恋萧樾的女孩子身上,好像又非常合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阮芋决定展现自己的诚意,今晚就把那件烫手的班服送给这位热心肠的姐妹。
  晚自习进行到第二节课,天边滚了声闷雷,盘踞了半天的浓云终于淅淅沥沥落下雨来。
  空气中飘来湿润的青草与泥土味儿,阮芋对潮湿有很强的耐受力,并不觉得压抑憋闷。
  晚自习结束时,雨还在下,她独自绕到逸夫教学楼,把那件包装完好从未打开过的班服放在了美术教室的讲台抽屉里。
  走廊灯光很暗,她倚在教室门边给。。。发消息。
  阮芋:【姐妹,衣服已经放到约好的地方啦,你今晚或者明天上午第一节课之前来拿都行。】
  等了一会儿,不见回复,阮芋抬脚往连通宿舍的风雨长廊走去。
  路上手机震响,她拿出来一看,不禁一怔。
  。。。:【我姓温】
  没头没尾的,阮芋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可能不喜欢“姐妹”这个称呼。
  温这个姓并不常见,如果阮芋有心,应该很快就能找出她是谁。
  阮芋把这句话当做。。。在对她初步展示信任。
  阮芋:【所以,我以后应该称呼你……】
  阮芋:【温老师?】
  。。。:【可以】
  妈的。
  这姑娘回得太快,她后面那句【或者小温?】都还没发出来。
  温老师就温老师吧,平常许帆教她学习的时候,阮芋偶尔也叫她许老师。
  风雨长廊连通教学楼、食堂和宿舍,长廊地板铺瓷砖,下雨天有点滑,阮芋走得小心翼翼,一路慢慢腾腾拐过食堂正门,然后停在校园超市门口,犹豫要不要进去买点零食吃。
  夜里风凉,她将校服拉链拉到最高,手滑到肚子上,摸了摸,似乎并不瘪。
  正准备掠过超市,迎面忽然走来一名高大男生。
  他刚刚收起伞,伞沿汇雨成瀑,瀑布坠落成溪,显然是从另外一条没有棚顶遮挡的路拐到这里。
  男生对上她视线,眸光一顿。
  总是阮芋先打招呼:“哈喽,你来超市买东西吃吗?”
  萧樾摇头:“我来给饭卡充钱。”
  阮芋眨两下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身旁就是充饭卡的机器,他之所以停在那儿不动,就是在等她让道。
  阮芋记忆力不错,还没忘记早上聊过的事:
  “说好的照片呢?”
  萧樾淡淡道:“哪来的说好?”
  阮芋扯了扯唇,认为他在耍赖。
  雨天潮闷,放学铃一响学生就急不可耐地往宿舍钻,这会儿距离放学已经过去二十分钟,除了超市里稀稀拉拉遛着几个闲人,室外的校道和他们所处的风雨长廊,几乎看不见几个人影。
  萧樾没等阮芋让开,径自往前走到她身边,将饭卡和银行卡塞进机器操作。
  阮芋咕哝着“脸皮真厚”,不得已往侧边让一步,免得和他肩贴肩站在一块惹人闲话。
  萧樾撩吊着眼皮,声调清冷:“是谁脸皮厚?”
  阮芋:“我就喜欢欣赏帅哥照片,不行嘛?”
  萧樾反问:“你是自己欣赏吗?”
  阮芋一惊,不明白自己哪里露馅了:“当……当然了,我没事给别人看干嘛。”
  男生轻“嗤”了声,修长干净的手指在键盘按下一串数字。
  啧。阮芋腹诽道,充那么多钱,吃你死算了。
  “好看吗?”他要输密码了。
  “不好看。”阮芋准备走人。
  还未抬步,就听他侧对着她又说了句,声音低低的,清醇又有磁性:
  “我没有照片。”
  阮芋:“怎么可能,光我看到的,就有不止一百个人给你拍照呢。”
  “那你去找他们。”萧樾将两张卡收进手心,眉尾潦草地抬了下,声调有些懒,“既然找我,而我什么都没有……”
  他顿了顿,转脸面对面朝向她,漆黑的双眼在昏暗晚灯中深得能吞光:
  “你不如就这样看,看个够。”
  他靠得其实并不近,但那张脸的棱角太清晰,眉眼锋利又精致,完美的细节落在阮芋眼底,投映在脑中悄无声息地放大。
  阮芋耳根子莫名有些热,倏地后退一步:
  “我、我比较喜欢回去再看。”
  萧樾:“舍近求远?”
  阮芋:……
  他今天并没有拿身高和气场压迫她,也没有拽得让人想往他那张漂亮的脸上来一拳,但好像就是比以往更难缠,将她推入进退两难的维谷。
  阮芋抿了抿唇:“算了,我不要了行了吧?世上帅哥千千万,少看你一个我也死不了。”
  她的语气变轻变细,意味着暂时的退让。
  从刚偶遇开始,萧樾的耳朵已经痒了很久,但他一直忍着没用手碰。
  经过运动会的折磨,他意识到这是一场逃不掉的磨炼。
  他反抗了,然后被折磨得更惨,甚至连梦乡里都不得安稳。
  躲不掉,敌不过,那就只有忍着,慢慢去习惯,然后建立耐受。
  想通了这点,他在运动会患上的疯症似乎一下子全好了。
  或者说。
  干脆变得更疯。
  阮芋见他不答复,以为他还嫌她退得不够远。或者干脆把她当空气,视若无睹,彰显他的拽王风范。
  “你最好不要惹我。”阮芋说的不仅是今天,还包括以前的很多事,以后的更多摩擦磕碰,“我虽然姓阮,脾气可一点也不软。”
  怎么会有人用这么嗲的声音威胁人。
  萧樾有点想笑,但他为了保命忍住了。他现在变得很自觉,曾经多少的高傲、顽固、不可一世,道过一次歉之后,闸门就这么开了,那些气性有多远他就可以纾解多远。
  所以现在,阮芋让他别惹她,他张嘴就能道歉:
  “好的,我错了。”
  那三个字覆着磨砂般低磁的气音响在耳边,尽管声色一如既往的冷然,但是比起手机里看到的三个汉字符号,给阮芋带来的冲击剧烈千百倍。
  她冷不防后撤一步,脚后跟踩上一摊薄薄的水洼,鞋底随即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
  扬起的左臂几乎瞬间就被人捉住,嗓间惊叫还未逸出,她的身体已经被萧樾稳稳拽回了原来的位置。
  阮芋的心脏咚咚乱跳,不分青红皂白地瞪他:“你没事干嘛突然道歉?”
  吓得老娘差点滑倒。
  萧樾还未松手,掌心干燥的肌肤贴在细腻皮肉上,激起一阵酥麻电流茫无方向地乱窜。
  “你不就喜欢听人道歉吗。”
  萧樾直视她眼睛,眉峰微微上扬,冷淡的薄唇几不可查地向上勾起,
  “怎么现在我说我错了,你反而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