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穿越小说 > 太子殿下今天又在装瞎吗 > 第109章 亲征
  赵煜刚到王府,门房小厮见了他便笑,引着他往书房方向去。
  “王爷料定您这一半日便会来的,等着您呢。”
  赵煜惊诧了,他来肃王府是临时起意,肃王这回,倒是把他的心思拿捏准了。
  书房里,肃王松散着头发,已经换上常服。比起他平时服制威仪,倒更平易了,好像年轻了好几岁。
  他一边喝着茶,一边随意翻着一本书,可一看,心思就没在书本上。
  听见脚步声,他即刻抬眼看。见到赵煜,微微一笑,示意他坐。
  肃王起身到柜子里不知拿出什么,随口问道:“寿明公公背后的高人,是赵大人吗?”
  寿明再如何高明,也不可能短短时间内,将本该在王妃手上的东西,拿到手。
  他背后定然还有别人。
  肃王在脑子里把朝中人过了个遍。
  终归是觉得,眼下不怕牵扯、自愿裹进皇家烂账里,除了赵煜,再没第二个人了。
  回身,就见赵煜只是笑着看他,虽未置可否,但表情已经给出他答案。
  肃王便直言道:“赵大人前来,是想问这个吧。”说着,随手一抛。
  是个黑色锦囊。
  正是江吟风坠崖那日,抛给肃王的。
  赵煜打开来看,见里面,是三块铜铸的鎏金牌子,正面雕刻的海棠花瓣栩栩如生。这牌子,沈澈手里也有一块,在胜遇,他还拿了牌子去勾搭江游北。
  只是当时,赵煜已经记不得这牌子到底有何深意。
  如今,前世的云烟过往,一遍又一遍漫散在记忆里,那些被前尘封的过往,终被扫去尘埃――这是殉道者的令牌,一共五块,五位掌令各司各职,各有编号,象征海棠花的五片花瓣。
  “江吟风写了极短的信函给本王,”肃王道,“他说这是多年前一个暗卫组织的信物……”
  肃王不知赵煜早就悉知内情,又简略的讲述了一番,最后才道:“他称,另外两块,在皇兄和澈儿手里,那父子二人早就已经不是我沈家人,是妄图从内部瓦解我炎华社稷的细作……”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起初,本王觉得他无稽之谈,澈儿手里那块,是他机缘下,从都城郊外的荒庙里寻来的,可如今反观皇兄的作为……本王还真不知道该不该信江吟风了。”
  肃王说完,见赵煜面色平静,实在看不出,是他身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好素养,还是早已悉知内情。
  赵煜问道:“王爷觉得,江吟风将这些东西给王爷,意欲何为?”
  肃王冷笑道:“若非是澈儿与本王早成盟约,太子监国时,正是起兵乱政的好时机。”
  自肃王府出来,得知江吟风的用意,赵煜便不禁在想,江吟风虽然与殉道者相关,却对这组织深恶痛绝。他所作的一切,好像都是为了让殉道者彻底消失。
  他死了吗?
  赵煜觉得没有。
  既然如此,便终归还有再相见的时候,到时一切猜测、困惑,便都会解开。
  而这一刻就快要到了。
  踏着月光,赵煜回了内衙。
  内衙平静得如同任何一个普通的夜,却又寂静得与众不同。
  自从皇上离开肃王府,沈澈便被叫走了,只怕这会儿,也还被他的皇上爹圈在宫里,交代监国的关窍。
  这事儿,赵煜想得对,却又不全对。
  沈澈在公务上的能力,素来让皇上省心。皇上有时恍然错觉,沈澈对于事情的预判和看法,老练得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心下越发觉得他珍贵,江山社稷,便越发下定决心要传予他坐。
  公事交代完,皇上借着烛火看沈澈,又觉凄凉――自己这儿子很陌生。
  他对自己的敬重,君臣之情多于父子之情。
  可想也是呢,从来都少讲父子亲情的天家养出来的孩子,能如沈澈这般便已经很好了。
  记得亲临东宫那日,他才得知儿子对他的敬重,远比他自己预想得深沉。
  他感动、也喜出望外。
  在那一刻,甚至想不惜一切代价,去捍卫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形象。
  想到这,他心道终归是老了,开始执着于父子亲情了。
  “你的眼睛……是空青使的障眼法?风波平息了,让他再给你医好吧。”
  沈澈将燕窝粥端给父亲,道:“儿臣的眼睛只是病程反复了,空青去帮儿臣寻药草了,以后会治得好的。”
  他不想实话实说。
  皇上一口一口的喝粥,叹息道:“那你便好好在涤川看家,也免得朕不放心。”说着,他打个哈欠,把粥碗放下,漱了口,往床榻一倚,“罢了,朕乏了,你也去休息吧。”
  沈澈恭谨的行礼退下,退出大殿时,皇上的呼吸声已经陈匀了。他微微摇晃粥碗,燕窝粥还剩一半。沈澈腹诽,空青留下的哪里是安神药,分明就是迷药。
  寿明公公见沈澈出来,忙上前去把碗接下来,措身的功夫,他往沈澈手里塞了样东西,声音极低的道:“圣旨置在御书房南墙风水画后面的暗格里,靠东的那份,是殿下想要的。”
  沈澈,往御书房的方向去,摩挲着手里的事物,一柄钥匙。
  监国……
  他不能被困在涤川城,论监国,肃王比他更适合。
  更何况,此去狞泉,敌暗我明。无论是皇上,还是赵煜,任谁有闪失,他都不愿、也不能接受。
  思来想去,亲力亲为地护佑,才能放心。只是在这之前,他须得和肃王交换职责,前去通古斯一趟。
  否则,北遥乱事未平,通古斯族长若是真的哪根筋搭错了,借故闹起来,便非要让炎华如同夹馅儿烧饼,腹背受敌。
  漫天星斗渐而暗淡,东方跳出暖色。
  缥缈的如同蝉翼一般的晨雾便渐而散了开去――天大亮了。
  从涤川城到狞泉,御驾亲征的大军一路疾行,六七日后,春意更浓了。皇上虽然带着赵煜在身边,却一句多余的话都没和他说过,更确切的说,他这一路上,和任何人都极少说话。
  赵煜隐约觉得,他像个认命了、又不甘心的矛盾的孩子――年纪越来越大,身体越发不好,皇位即便传于沈澈,沈澈也自可以禅位,他的身后事,他控制不了。
  却又总想尽可能的去控制。
  终于,狞泉到了。
  皇上此行来得急,先行官只比御驾提早入城半日,也只带了皇上一句口谕――无须迎驾。
  狞泉知府活了大半辈子,终于见着皇上了,激动得话都不会说,一面畏畏缩缩,一面又想照顾周全。
  结果,御驾进城,一不去驿馆、二不去知府衙门,直接带兵上了城墉。
  迎风远眺,就能看见北遥大军,在城外安札。用千里镜观瞧,对方帅旗上,确实是个“白”字。
  “对方主帅何人?查清楚没有?”皇上侧身问城守尉。
  城守尉是外职武将。在狞泉,是最高级的军事统领了。
  他没有知府那般矫情的心思,见皇上行事飒利,直接答道:“回陛下,卑职无能,没弄清对方主帅到底是谁,军务使前去,未见到对方主帅,便被半送半辞的赶回来了。”
  皇上低头不语。
  其实,事到如今,旁人不知,但赵煜和皇上都心有猜测,这主帅会不会是穹川白家人。
  眼看日头西斜,敌军营中,突然一骑快马小队,冲破夕辉,扬起烟尘,一阵旋风似的向城门冲过来。
  片刻功夫,便到了城下。为首的骑士朗声喊话:“炎华的皇帝陛下,我家大帅,请陛下前去议和。”
  城上,辅国将军喝止道:“大胆!”只是他后半句话没说,便被皇上打手势,止住了话茬儿。
  炎华的天子虽然年事已高,但君临天下的气度丝毫不减,反而,气场这东西,就像陈年的酒,是否香醇,材料与酿法各占其一,年份也重要得紧。
  就见皇上双手搭在墙垛上,慢悠悠的朗声道:“朕,不想炎华与北遥为敌,白将军邀朕前来,朕来了。这是朕的先礼。”说着,他手一伸,近侍会意,顷刻递上弓、箭。
  城下的小众骑军没想到,这老皇上前一刻还悠哉游哉的讲话,后一刻说动手就动手。
  皇上搭弓射/箭的能耐,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让赵煜暗惊。
  城下的领军骑士反应过来皇上瞄得是他的时候,利箭已如闪电一般向他飞射而来。
  只来得及一缩脖子。
  紧接着头上便是被强劲力量带过的揪扯感,“铛――”一声响。
  他的头盔被射中帽缨,直钉在身后军旗旗杆上。
  这还没有完。
  紧接着“砰――”一声响。
  待到他缓过神回头看时,就见帽盔已经被打出个洞,连带着旗杆都穿透了。
  终归,中空了的旗杆禁不住烈风挥斥下的军旗重量,三晃两歪,倒了下去。
  城上爆发出雷动般的喝彩声。
  皇上抬手,止住众人呼喝,继续慢悠悠的道:“他若是连真名都不乐意告知,更提出什么无礼的要求,这便是朕的后兵。”
  说这话时,手中六翼铳的枪口还吐露着烟尘。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皇上没坏规矩。
  但也着实给了对方一个下马威――先礼后兵,要打就打啊。
  那领军骑士倒颇有大将之风,虽然露怯,气韵不减,在城下拱手道:“素来听闻炎华圣上杀伐果决,今日眼见为实,末将定将君上的原话转告。”说罢,牵缰绳调转马头,绝尘而去。
  这之后,一连五六日都没有动静。
  赵煜渐而心焦,沈澈的眼睛在四十日之内必须得用药。
  如今十几日已过,也不知道他服药了没有。
  随驾亲征,太过仓促,二人甚至连道别都不曾来得及。
  皇上则极尽御驾亲征之能事,将狞泉的防御工事图熟悉个遍,又与诸将商讨上中下三策。
  赵煜是文官,开军务会议的时候,都是坐在最后。这几日,他曾私下遣三两去查探对方主帅的深浅,但三两带回来的消息含糊,它到底是不会说话的,与赵煜表达的意思,仿佛是……
  对方没有主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