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穿越小说 > 太子殿下今天又在装瞎吗 > 第29章 令牌
  温水入口,润了喉咙,赵煜干剌剌的嗓子舒坦了些。
  赵煜“多谢”还没道出口,就见沈澈颇为熟悉的自角柜里摸出一套里衣,扔给过来。
  “把汗湿的衣裳换换,孤给你看看伤口。”
  赵煜没再扭捏,换了寝裤,裸着上身,让沈澈帮忙换药。
  一回生,二回熟,更甚太子看不见。
  这一次,太子殿下手脚也比上回麻利,不大一会儿功夫,就把伤口清洁完毕,重新敷上药膏。
  帮赵煜缠上干净的白帛时,沈澈就坐在他身后,双手自他腋下穿出来倒手,恍如来自背后的拥抱。
  离得近了,轻柔的气息喷在赵煜耳根。
  顿时赵煜耳朵后面烫烫的,心底有一丝小火苗燃起来。
  “赵大人,怎的热还没有退下去?”沈澈突然开口,紧接着,手就搭扶在赵煜颈后的皮肤上,“这么烫?”
  赵煜顿时像坐在炸药上了,人一下就弹起来,张嘴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半天挤出来一句:“不劳殿下费心了。”
  他心脏狂跳,慌乱着,把还没扎好的白帛胡乱的打上个结。
  略定下心神,才发现沈澈安安静静的坐在原地,嘴角又勾起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总让赵煜觉得他是故意的。
  “可你身上还在发烫呢……”太子殿下极合时宜的又补充一句,说着便起身,来摸赵煜额头,“你躲什么,孤又不会把你如何……”
  “微臣没事,”赵煜终于把心猿意马收罗起来,在千钧之际,挡下沉澈的手,退回床边,拎起衣裳,火速穿好,“殿下前来,不会只单纯为了体恤下属吧?”
  “是啊,就是。”
  “……”
  一丝难以察觉的无语飘过,赵煜道:“殿下的心意下官收到了,殿下近日也操劳,赶快回去休息吧。”
  逐客令非常的明显。
  沈澈充耳不闻,非但如此,还又闲散着晃悠回座位上,二郎腿一翘:“殉道者是何意,你想知道吗?”
  江顾帆曾在秦念儿家里用北遥族的古文留书,自称是殉道者,可他认罪后,赵煜再如何问他,他都不做回答。
  此事,也算是案件尚未解决的疑点之一,赵煜吩咐人去查了,还没有结果。
  难不成沈澈这几天早出晚归的,是为了查这事儿?
  他确实说过,此来胜遇别有目的。
  “请殿下赐教。”
  沈澈肉眼可见的得意起来了,摇头晃脑的道:“赵大人得拿些什么来换才是。”
  赵煜非常想脱口而出,回他一句:不说滚蛋。
  可思来想去,真这么说了,也不妥。
  便压着脾气,道:“下官有何事物入了殿下的眼,殿下知会一声便是。”
  沈澈道:“孤还没想好,想好了告诉你。”
  有那么一瞬间,赵煜觉得自己一脚已经迈上贼船了,刚要反驳,沈澈就好像生怕他反悔似的,从怀里摸出个锦囊,向赵煜扔过去。
  争先恐后,异常急切。
  “定钱”都扔到怀里了,赵煜只得伸手接着,入手“R啷”轻声响。
  是当日沈澈要“走镖”的东西。
  阔开锦囊的口子,里面是散碎的小金镏子。
  太子殿下出手,果然不同凡响。
  赵煜把锦囊沉在手里有掂了掂,金块翻滚,便自袋子底下翻滚出个不一样的东西来。
  是一个只有铜钱大小的牌子,入手沉实,表面鎏了金,但似乎因为年头久远,边角已经磨损,露出里面的黄铜底子。
  牌子的正面,雕了花纹,中间一个“令”字。
  赵煜看着,不禁皱起眉来,片刻功夫,想起来了:这花纹,与当日胜遇城郊怯春寒居阁影壁墙上见到的雕纹一模一样。
  当时就觉得影壁上的花纹眼熟……
  可是这令牌他也不曾见过。
  想到这,赵煜的头一阵跳痛,好像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拼命的往眉心处钻,要钻破他的骨骼皮肉,逃出脑袋。
  于是他狠狠的捏了捏眉心。
  又把牌子反过来瞧。
  更是心惊。
  令牌反面,一片海棠花瓣,雕工灵动,像是自树上飘摇而落,恰巧就被牌子接住了,便封印在其中。
  赵煜有所思,修长的手指先于意识的,不经意间就把牌子夹住,让它滚动于指间。
  异常的熟练。
  沉稳压手的触感,勾引着激发于骨子里的熟悉感。
  他曾与这块牌子这样相处过……
  前世吗?
  “你如此在意这个?心跳的声音都急促了。”沈澈坐在一旁问道。
  赵煜也不知该如何答他。
  好像有前世的过往,被他遗忘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里。
  心思飘得深了,头却痛得像要炸开了一样。
  一不留神松了手,令牌和锦囊掉在地上,金镏子踩出清脆的跳动声,滚得到处都是。
  “怎么了!”沈澈觉出他大不对劲,起身过来想扶住他。
  赵煜却触电似的把手弹开,这样的时候,他的理智早就被轰飞了,只剩下被前世记忆引导着的自我保护意识,让他对沈澈的第一反应是躲避和推却。
  他趔趄着往后退开两步,一只手撑在桌子边,另一只手扶住额头,好一会儿功夫,头痛才渐缓。
  这才抬眼看见,沈澈就呆愣在原地,像是被他的反应惊到了,局促着不知所措――一副想上前关切,又不大敢的模样。
  赵煜冷静下来,也觉得过激了,道:“下官……许是烧糊涂了,惊了殿下的驾,请……殿下责罚。”
  沈澈当然不信他是烧糊涂了。
  他方才听得分明。赵煜是在看见那块鎏金令牌的时候,呼吸和心跳声才明显起了变化。
  即便这人似乎在极尽克制,但依旧逃不过沈澈的耳朵。
  要说沈澈自当年眼盲之后,耳音和嗅觉就灵便起来,有时让他觉得,其实也挺方便的。
  他曾在心里想,若是一辈子就这样了,倒也无妨。
  唯有一点点遗憾,他心底有个微弱的声音叫嚣着愿望,他想再看一眼当年的少年。
  五岁那年的遥遥一望,赵煜的模样就深深烙印在他的记忆深处,在他心底点燃了一团难以名状的悸动,这么多年都不曾熄灭。
  “不对……你认识这东西?”沈澈道。
  赵煜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于是破罐子破摔的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沈澈叹了口气,料想对方现在八成病得难受北受的,脾气沾火就着,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言道:“这是数百年前北遥族一个组织的令牌,孤当年机缘巧合得到后,就……因为一些一言难尽的因果,一直在暗中查探,殉道者,是这个组织中较高阶层的称呼。”
  他追查此事,一半因为皇族内部的纠葛,另一半则是因为与赵煜相关的那个怪梦,被他直接隐去了没有说。
  但经此一事,沈澈几乎在笃信,赵煜与这段过往,多少是有渊源的。
  可赵煜倒好,听了沈澈的话,只觉得脑袋更疼了,意识都要飘出身子去。
  最后也不知是怎么,半推半送的把太子殿下这尊大佛请走的,然后,几步折回床上躺倒,闭着眼睛什么都不敢再想,只盼着能睡着,哪怕是昏死过去都行。
  可偏偏头越疼,他的意识就越是清醒,反而就越发要去想沈澈刚才说的话。
  最终,赵煜心一横,眼看意识已经不受自己主观控制了,就任由它飞到天边去好了,头疼既然止不住,睡又睡不着,他也就只得闭上眼晴强忍――
  有种疼死老子!
  半睡半醒时他做了个梦,那枚令牌还是崭新的模样,依旧滚动在指尖,被他极为娴熟的把玩。他拿着令牌去见了什么人,可对方的面容一直埋在一团迷雾里。
  但自身形看,这人不是沈澈。
  就这样,他不知何时才真的沉沉睡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赵煜坐在床上缓神,他竟然真的昏睡了一天一夜,好在这次醒来,身子轻松许多,头也不觉得疼了。
  眼见赵煜刚缓和些,陆吴川便忙不迭的想安排筵席庆功轻松一日,被沈澈阻止了。
  暗中合了赵煜的心意。
  案件善后的工作差不多了结,赵煜到院子里透气,便听见一声鹰鸣。
  三两盘旋而下,落在他手臂上时,赵煜只觉得手肘一沉,竟险些没经得住它的斤两――肉眼可见,这货肥了一圈。
  赵煜打量它,道:“几日没见,你吃什么了?”
  三两像是也明白,主人这是嫌弃它了,叽咕两声,圆脑袋就往赵煜胸前蹭。
  赵煜这回不吃这套,手臂一扬,三两借势而起,展翅飞上枝头。赵煜站在树下叉着腰:“自己猎食去,一看就知道,案子上立功了,就有人上赶着给你好吃的,再肥老子就把你拔毛炖了!”
  这话说完,一人一鹰就这样一个树上一个树下,僵持了片刻。
  终于,还是赵煜在气场上略胜一筹,让三两明白,自己主子没跟它开玩笑。低头看看自己已经圆得挡住脚的胖肚子,长啸一声,拍拍翅膀,飞走了。
  沈澈这时则就站在院外。
  赵煜数落自家鸟儿,他听得再清楚不过了。于是太子殿下寻思着,要是让这人知道,自己为了和三两搞好关系,三天两头给它加餐……
  咳。
  幸亏三两不会说人话。
  听他训鸟儿的腔调,就知道他身体好多了,便也就放心。
  皇上让尽快回都城的旨意已经被自己压了好几天,看来明日终于可以启程了。
  他转身离开,没有进去招惹赵煜。
  毕竟,山高水远,来日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