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穿越小说 > 咸鱼他主动翻面了 > 第59章 祠堂
  沈听澜特意挑了一个裴昱瑾看上去就心情很好的日子跟他试探着提了想跟迟砚一道出城的意思,但那人即便神色和缓,开口却还是毫不犹豫就拒绝了。
  “不可,城外匪患犹存,实力错综复杂,殿下外出不够安全。”裴相低头喝着放了当归,黄芪,山药的汤,根本就没有深想。
  不奇怪,小王爷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说,不过上有政策他下也有对策就是了。
  “裴相,本王又不是你圈养在府里的金丝雀,皇兄可没说过你还有限制本王出行的权力吧。”走之前知会他一声,那是出于对他这个府主人的尊重,毕竟腿长在自己身上,这人还能给他捆起来不成。
  少年的想法裴昱瑾几乎不用多动脑子就能想到,他素来不乖,没少惹事,“若是殿下希望,臣也可以去跟陛下求个恩典,想来陛下也会以您的安危为重。”
  这是拿皇兄来压他了,刚刚就不该多嘴的,这人不能二十四小时地看着他,可元帝若是想那就会轻松许多。
  话到这个份儿上了,沈听澜少不得要退两步,曲线救国,“这样,你若实在不放心,不妨与我同去,你的身手本王是相信的,有你在即便是遇上什么也一定是可以化险为夷的。”
  这也是沈听澜一早的图谋,系统既然说了这是剧情的关键点,那怎么能只有主角受和自己这么个炮灰白月光在场呢,少不得也把正主拉进来才合适。
  “殿下出城是要去何处?”裴昱瑾放下筷子,态度似是有所软化。
  沈听澜也察觉出了这么一丝微妙的变化,赶紧顺杆爬,“不算太远,广寒山,玉泉寺,佛门清净之地,不会有贼人造次的。”
  玉泉寺。
  “言之,这是我最后一次这般唤你,从今以后你我母子的情分就到此为止,我不想恨你却也不愿再见你,日后我会替你的父兄日日祷告,盼他们早登极乐。莫要扰我清修,也不得打扰他们的安宁。”
  当日那字字泣血之言仿佛还在耳边,浑身是血的父亲,尸骨无存的长兄,形容惨绝的次兄,母亲淡漠到极致的容颜就在记忆的深处镌刻,那是他午夜梦回时最深的梦魇。
  青灯古佛是那个曾经上京城中最幸福的女子最终的归宿,玉泉寺是他不能也不配踏足的禁地。
  “裴言之,发什么呆呢?”沈听澜伸出五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听完他刚刚的话后这人的眼神就变得如此空鳎没有焦距。
  “无事,只是突然想起我这几日有陛下吩咐的紧急事务要处理,不能陪殿下出行,您若真的想去,带上苏秦再带上陛下给的那两个暗卫便可。”裴昱瑾骤然回神,掩去了眼底那抹最深的痛意。
  怎么突然就松口了,刚刚明明就是没有公务,还准备要与他同往的样子,怎么瞬间就变卦了,这人不对劲,可还不等他再发问裴昱瑾就先一步站起了身,“殿下,臣用完了,突然想起还有事,先回去了。”
  他离开时的背影有些匆忙但更多的是一种沈听澜没有办法用言语去描述的萧索,看上去孤寂极了,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上前去抱抱他。
  这下小王爷是更加确定这人肯定有什么在瞒着自己了,他的目光落在桌上,那碗汤才喝了一半,其余的菜品更是没动几筷子,这人在他这里从来都是吃完后还能待一会儿,未曾有过饭吃一半就走的。
  沈听澜回想了一下刚刚自己的说的话,很快就理出了一些头绪,玉泉寺,这个地方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又跟裴昱瑾有什么渊源。想明白后他也没有询问三缄其口的系统,反而是对这所谓的剧情关键点充满了好奇。
  “主子,您怎么到这儿来了,老奴让人给您掌灯。”顾管家收到小厮的消息后急匆匆的就赶来了,果不其然在祠堂门口看见了裴昱瑾。
  裴氏宗祠里放了历代先祖的牌位,上次开是五年前添……添老侯爷和两位公子的时候。
  祠堂里只有两侧点着昏暗的灯,香火袅袅模糊了牌位上清晰的字。这里比原来要沉重肃穆了许多,犹记幼时犯了错误被父亲罚跪祠堂,兄长们总会偷偷地来塞食物,就连一向恭顺的母亲也会叫嬷嬷来送软垫,生怕他会跪伤了膝盖。
  回不去了,早就回不去了。
  “顾叔,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裴昱瑾低哑的声音被夜风吹散,听起来更加模糊。
  顾管家虽是不放心却也知道有些事情没有办法劝解更不可能轻易释怀,比如无法跨越的生死,和永远存在的良心谴责。他知道这几年小公子过得有多苦,就没有一天放过自己过,他这个做奴才的看在眼里都无比心疼。
  每一年老侯爷的忌日都是府上最沉静,最难熬的一天,可明明当年并不是主子的错。
  顾叔没再多言,默默地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他一个人。
  裴昱瑾不再只是站在门口,他走到了那安放牌位的地方,颤抖着伸出了手去触碰那冰冷的字迹。
  “父亲,言之有段时日没有来看您了,如今朝堂安稳,帝王圣明,言之亦尽心竭力,未曾败坏裴氏家风……”他席地而坐,靠在几案前絮絮叨叨了许多,他知道父亲放心不下什么,他便一一告知,最后才提起那最不能避免的话题。
  “父亲,儿子知道您最放心不下的应当就是母亲了,她不愿见我,但我每隔一段时日都会派人去远远地看上两眼,也让师太悉心照料,所以您放心,母亲一切安好。”
  裴昱瑾知道老夫人内心的症结是什么,所以即便再想见都只能是忍着,通过旁人的只言片语去拼凑去想象。
  “再絮叨您该嫌我烦了,我就在同兄长们说两句,说完就不搅扰您了。”
  裴侯是武将,为人豪爽但寡言,曾不止一次地跟夫人戏言,“三郎能言善辩,是三个儿子中最不像他的”,但也是他这许多年来最偏宠的。
  裴家世代为将从无例外,只有他这个小儿子对武学不那么有兴趣,也就因为他最小最得父亲的心,所以才是一堆武将中唯一一个从文的独苗苗。
  “大哥,奕哥儿如今养在母亲身边,待他再大些了我便寻朝中最好的先生教导他,他若是对武学感兴趣那便让傅筠来教。”当年大少夫人自戕殉情,只留了个尚在襁褓的孩子,这些年一直被裴老夫人带在身边,悉心教养。
  其实无论是文还是武,裴昱瑾都是个绝佳的老师人选,他们还是叔侄他必然是会竭尽所能地将所见所学都交给这孩子的。但他很清楚母亲不会允许,她不希望自己再与他们有任何的瓜葛。
  “二哥,你喜欢的那家姑娘前年嫁了个如意郎君,也生了孩子,如今过得幸福美满,你可以安心了。”裴家二郎马革裹尸牺牲的那年刚好二十,最是风华正茂。
  裴昱瑾至今都记得他拉着自己去街边偷偷看一个卖糖糕的姑娘,并且笑着告诉他,“三郎,那是二哥心悦的姑娘,等这次战事结束二哥就让娘请人上门去提亲,把她娶回来给你当嫂嫂。”
  青年爽朗的笑声和少年意气犹在耳畔,可一切早就物是人非。斯人已逝,活着的人反而年年煎熬,难耐。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了,你们安心地睡吧。”裴昱瑾再也克制不住,一滴泪砸在了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滴答的一声响,再也没有人唤他一声三郎了。
  裴相没有在祠堂里待太久,他怕会惹了他们厌烦,但回到自己的院落后让所有的下人们都回去,复又翻出了珍藏许多年的酒,他很想很想,一醉方休。
  可这院中除了下人还有个存在感很低的迟砚,那夜他就隔着窗子在屋中看着一向冷静自持的裴相喝的烂醉,他能感觉到这人很痛苦,和上次在听风寨时是不同的痛。
  提及上次,迟砚知道自己醉的很早,再有意识已经是在厢房了,而裴昱瑾的酒量是相当的好,可这次只一坛那人就醉倒在了桌边。
  迟牧云不是一个多有良心的人,他本只是冷眼旁观,毕竟在府里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思及沈听澜对这人的关怀,他还是罕见地拿了一件外袍出门。
  原本只是想要将这件外袍往他身上一丢转身就走的,却不防竟是被他攥住了手腕,他的手劲儿很大,迟砚一时还未能挣脱。
  听得他口中还在嘟囔着什么,迟砚虽是很没耐心地冷下了一张脸却还是俯下身去听。
  “殿下,臣,臣心悦您。”猝不及防地听见这么一句,迟砚的面色更是能与寒霜媲美,虽然他早就觉得这裴相对珩王不同却没料到竟真是如此,他对小王爷亦有些不可言说的情愫,如此一来他们是敌,哪里能有什么好脸色。
  而沈听澜在院门口看见的就是他们这么拉拉扯扯凑得很近的一幕,顾虑着刚刚裴昱瑾的状态不怎么对劲,他有些放心不下,这才在晚上想着要来看看,别出什么事了,能看见眼前这一幕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按理来说他应该是要高兴的,可心口处就是酸酸麻麻的十分难熬,连他自己可能都没有发现他扶着门框的手在不自觉的收紧,指尖因为用力都有些隐约泛白。
  既然有人陪着那自己也不用多管闲事了,沈听澜转身退了出去,脚下步子迈得飞快,孟衡跟在后面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宝这是动心了还不自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