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琼想要挣开顾意的手,可是顾意不允许,对于站在顾意面前的他来说,就好似被扒光了衣服般。
  顾意知道他和顾丞的事情?
  “我们走吧。”
  谭琼转身就要离开,却被顾意拉住了。
  顾意意味不明的扬了扬唇角,目光凉薄,帮谭琼理好了额前的碎发,“叔叔等一下,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谭琼询问的看向顾意,顾意虽是微笑着,但是他的眼中不见任何的温度,这让谭琼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就在谭琼疑惑顾意要让他等什么的时候,原本被人从地上扶起来的朱清周突然推开了那人,双眸泛红,踉踉跄跄的冲到了谭琼的面前。
  “谭琼……”
  朱清周沙哑的嗓音仿佛好多天都没有喝过水了,不只是顾丞在他脸上留下的紫红色的淤伤,朱清周原本状态就极其的不好,眼眶凹陷,眼底无情,面颊更加消瘦,像是病入膏肓,身体已经撑不起衣服了。
  谭琼感受到越来越多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他是很想要离开,但是顾意不允许,顾意拉住他,一定要他看完朱清周的这场“表演”。
  对于谭琼来说,这是一件极其难熬的事情,谭琼有他自己的骄傲,他从小到大就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个,无论他出现在哪个宴会上,他永远都是最夺目的那个,他一边嫌弃着有人想要癞□□吃天鹅肉,又极其享受这种被追捧的感觉。
  所以,即便在谭家没落后,谭琼也不愿意轻易低头讨好其他人,很多他卖个笑脸就能够解决的事情,他是宁可高傲的微微抬起下巴,也不愿意低头。
  如今,他为了自己的公司和敖鹏的事情,对顾意提出了妥协,这件事情又被圈子里的其他人知道了,比杀了他还让他觉得难受。
  谭琼已经极力的控制着自己不要在意这件事情,可是当其他人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无论别人有没有鄙夷他或者幸灾乐祸,他依旧很难受。
  谭琼看着顾意,而顾意则是居高临下睨着连腰都直不起来的朱清周。
  朱清周喘着粗气,从鼻子里流出来的血都来不及擦,腿一软,跪在了谭琼的身前。
  他伸出手想要拉住谭琼的裤腿,可是隔着的那段距离仿佛永远都跨越不了,他抖着唇,眼泪从眼角滑落,“小琼,对不起,我做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想伤害你,真的对不起……”
  朱清周夹着哭腔,一直在道歉,垂头耸动着肩,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助理被朱清周的举动吓了一跳,不只是他,周围的人都猜不透朱清周这是想要做什么。
  朱清周可是朱家的大少爷,再怎么样,也不至于给谭家这个落魄的谭琼跪下道歉吧,而且怎么能够说跪就跪,朱老爷子的脸可被朱清周这一跪都给丢尽了。
  旁人都忙着戏谑,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只有谭琼一个人觉得脊背发凉,顾意握住他手腕的手明明是温的,可是他却觉得格外刺骨。
  他艰难的从朱清周的身上移开目光,朱清周虽然没有他高傲的那么眼中,但是也绝对有自己的傲骨,他不认为自己可以让朱清周跪下和他道歉。
  谭琼手脚冰冷的抬起眼眸时,顾意却在温柔的看着他,耐心的询问他,“要原谅他吗?”
  顾意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就算朱清周现在死在他的面前,他都不会眨一下眼睛,而是视若无睹的从尸体旁走过去,怎么又会在意谭琼要不要原谅朱清周。
  所以,谭琼隐约猜到了顾意想要做什么,他咬了咬牙,很想堵上耳朵不去听朱清周的声音,“顾意,为什么?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所有人被你玩弄于鼓掌中,你很开心是吗?”
  谭琼觉得很是好笑,顾意不觉得这有什么,或者觉得自己并没有错。
  他与朱清周交往过,自然是知道朱清周不会是这么容易失控的人,何况还当着这么多人面。
  顾意抿平唇角,“不原谅也没有关系。”
  “我以为这样会让你开心点,就和他说只要跪下求你,你就能原谅他,他好像是鑫了。”
  谭琼面色冰冷,他甩开顾意的手,转身离开,留下顾意在原地发呆。
  顾意看了看失魂落魄的朱清周,眼中没有任何感情,甚至在谭琼面前装出来的悲悯也荡然无存。
  朱清周手脚并用的想要追上谭琼的身影,抖动的嘴还在不同的重复着“对不起”这三个字。
  他还未爬出去多远,就被闻讯赶来的朱程黎叫保镖给拦了下来。
  朱程黎眸色凝重,既担忧又恨铁不成钢,“你们几个快点送清周去医院。”
  朱清周推着保镖,“不要,别碰我,我要见谭琼,我要他原谅我。”
  朱清周的姐姐朱程黎盛怒下一巴掌就挥到了朱程黎的脸上,“朱清周你最好给我清醒一点,你要是不跟我走的话,待会来找你的就是父亲了,你还想被一直关在家里吗?”
  索性都这么丢人了,朱程黎想着也不差自己这一巴掌了。
  朱清周挨了自己姐姐这么一下子,人也清醒了很多,眼中偏执的疯意消退了不少,整个人好似突然被抽掉了灵魂,呆呆的看着朱程黎,“姐……别告诉父亲,我不想被关起来……”
  朱清周的声音都在发颤,足以看出来那段被关起来的日子给朱清周留下了多么大的阴影。
  朱程黎看着朱清周,是慢慢的心疼,连忙吩咐保镖,“把清周送去医院。”
  朱清周被拉走了,张合的嘴没有发出声音,但是朱程黎看得出来,朱清周还在对谭琼道歉。
  她不知道朱清周对谭琼做了什么,但是朱清周会变成现在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绝对和谭琼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朱程黎原本就不喜欢谭琼,尤其是谭琼还把她的弟弟害的这么惨,她就更加痛恨谭琼了。
  朱程黎踩着高跟鞋走到顾意的面前,脸上的笑意显得有些疏离,“谢谢顾少告知我这件事情。”
  顾意给她发短信的时候,她刚好在附近,所以才能够及时赶过来。
  但这不代表她会领顾意的情,顾意的确有一个能迷惑人的外貌,任谁第一眼见到顾意,都会无意识的被顾意的那张脸所吸引,就连她在见到顾意的时候,也会被顾意吸引,可是谁知道顾意葫芦里卖的什么酒。
  朱程黎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顾意会这么好心的帮他们家?
  她看不透顾意,只能仅仅保持着面上的微笑。
  “客气了,朱小姐。”
  顾意微微颔首,温文尔雅,不是礼貌,径直走过朱程黎的身边。
  朱程黎微微一愣,顾意虽是笑着,但是他的目光让她觉得十分的难受・,她没有见过人的尸体,但是见过小狗死后那空洞无神的眼睛。
  顾意的眼睛给她的感受就如同死掉的动物般冰冷阴森。
  朱程黎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渐渐回过神来,等她下意识回头去找寻顾意的身影时,顾意早已经走远了。
  这些天圈子里可算是乱了套了,谁也没有想到顾意会是陶诲的养子。
  陶诲在国内不够出名,但是在国外不仅是小有名气的艺术家,而且坐拥的资产令人咂舌,与这样的人谈合作,就不是双方在做生意了,而是陶诲单方面的“施舍”。
  有这样一位养父的顾意其实完全不用在意顾家公司,但是这段时间,顾意没少针对顾丞。
  朱程黎不是很在意顾家的事情,但是她留学期间,听到过有关陶诲的传闻,他们学校也有幸邀请到陶诲做过演讲。
  怎么说呢……尽管过了这么多年,但是陶诲留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了。
  陶诲是一个极具魅力的男人,不仅仅因为他模样好看,更因为他的一举一动中都透露着从容优雅,看他做什么都是一种享受。
  可是就是这样的人,朱程黎从未在陶诲的眼底见到一丝笑意。
  她记得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雨停后,一只浑身淋湿只剩下半口气的小鹿爬在围墙栏杆下。
  小鹿可能只是想要来避雨,但是断裂的栏杆贯穿了它的胸口,它在痛苦中渐渐失去呼吸。
  就在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只有陶诲一人走了出来,锃亮的皮鞋沾染上了污泥,他单手握住沾了血的铁栅栏,手腕血管隆起,将铁栅栏从小鹿的胸口处拔出,手背上被溅上了血。
  周围有人脸色苍白,也有人别开眼睛不敢看,只有陶诲擦去手中的血,面色不改的让人把小鹿扔掉。
  陶诲:“比起让它饱受折磨痛苦的死去,这种方式可以让它死的更轻松些,尸体放在这里很快就会臭掉,既然死了,就扔了吧。”
  ……
  因为这件事情,朱程黎一直觉得陶诲是个很可怕的男人。
  ――――
  谭琼这么着急离开是因为系统主动和他说了话,并且要求他离顾意远一点。
  过好多天,谭琼终于联系上了系统。
  系统的声音听上去也有些怪怪的,状态很不对劲,谭琼甚至觉得系统有点精神恍惚。
  系统:【我找到了你个适合你离开的时间点,刚好就是顾意生日那天,你约他去南去游乐园,促成他和小说里的主角攻见面,像这种重要的剧情发生时,小说世界会变得不稳定,我刚好可以带你离开。】
  系统两条眉毛都快皱成连在一起的了,【唉……你这……我就离开了几天,你怎么都把主角受给睡了,我承认他很迷人,但是你也不能够做这种事情啊,我要哭死了。】
  谭琼挑挑眉,“你有没有想过还有一种可能,是顾意馋我的身子。”
  系统沉默了两秒,【绝对没有这种可能。】
  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后,谭琼对顾意更加的冷淡了,但是顾意全然不顾,他去到哪里,顾意就跟到哪里。
  顾意竞标的那块地果然有问题,若是其他人肯定早就满目愁容的想着该如何减少自己的损失,但是顾意完全不担心,他所念所想就只有谭琼一个人。
  王总坐在谭琼的对面,极为忐忑的咽了咽口水,睹到了在会议室外站着的顾意,“那个……让顾少进来吧……”
  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谁把顾意是陶诲养子的事情给捅了出去,一下子闹得人尽皆知。
  谭琼看着文件,眼睛都不抬一下,“不用,王总我们继续吧。”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