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
当然。
宁朵好半天才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说道，“安安是不是在你那？”
梁柏点头，并说道,“是在我这,我正想找你谈谈。”
梁柏在附近找了一个饭馆，本来是想找个茶馆坐一坐的,可没找着。
两人坐下。
梁柏正在想该怎么开口。
宁朵这次抢先说了,“孩子是你的,当初离婚的时候，就有这孩子,我是怕他跟着我们吃苦,所以才……”
急着离婚的。
梁柏不信。
如果换以前,他或许就信了，他问：“是不是你丈夫出了什么事？”所以才急着把孩子送过来。
宁朵望着他。
他变了。
梁柏的脸没变，可是性子变了,他竟然怀疑她的话。
“你不信我？”
梁柏：“孩子不像我，而且这孩子是你再婚之后生的。”而且，如果真是他们离婚那段时间有了孩子,以宁朵当时不顾一切离开的性子，一定会去医院把孩子拿掉的。
“熊应死了。”宁朵桌底下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泛起层层薄汗,“结婚不到一年,他就出了意外。”
生孩子，带孩子,都是她一个人。
后来她跟熊家处不来,就带着孩子回娘家了,孩子也改了姓,跟她姓。
一直生活到现在。
梁柏半天没说话。
宁朵沉默的看着他。
过了会，只见她站起来，“我肚子不舒服。”站起来往外走，看梁柏看她，勉强扯了一个笑，“我看到外头有个公共厕所。”出去一趟。
梁柏叫来服务员，点了菜。
宁朵走到门口，回头看他。
还是那个人，还是那张脸，但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心里存着的那一丝侥幸再无踪影。
梁柏是个好人。
当初就是因为他人好，她才慢慢动心的。
宁朵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梁柏等了一个小时，坐不住了，叫了服务员，问了公共厕所的位置，叫她帮忙去看一眼，看里头有没有宁朵。
里头压根就没有人。
宁朵就这样，把孩子扔给梁柏，之后消失了。
-
第二天。
沈夏陪着吴桂英两人逛了商场，虽然吴桂英赚了一点钱，可看到商场那价牌，最终还是舍不得钱，最后挑的都打折区的货。
只要质量好，不管是正价还是打折，都是一样的嘛。
吴桂英给沈夏挑了一件白色的棉袄，这袄子一上身，衬得沈夏气色特别好。
有三个色，还有黑的，红的，可是吴桂英觉得沈夏穿这白色最好看，虽然红色喜气，但是吧，还是白色好看。
最后她问沈夏，要哪件。
沈夏觉得黑色不错，穿黑色耐脏。
又厚实。
吴桂英最后挑的还是白色。
她说了，这白色让沈夏跟梁松约会的时候穿，至于红色，一咬牙，也给拿了。
“妈，这件给二嫂。”沈夏说，“让她结婚穿。”
吴桂英原本想给沈夏的，听到这话，迟疑了。
乔月没父母，家里就一个伯伯，这姑娘家要用的东西，也不知道那边记不记得。
那，那这件红衣服就给乔月吧。
回去正好不用买别的了。
给沈大国在外头的摊子上买了件军大衣样式的老棉袄，又长又厚，跟那两件棉袄相比，价钱真不贵。
沈夏还出钱给沈大国跟吴桂英买了两双里头加毛的皮鞋，真皮的。
吴桂英买了好几种颜色的毛线团，准备回家给一家人织毛衣，织毛裤。
当时沈夏还纳闷呢，她妈回去要开店，哪有空织这毛线团。
回到家，沈夏才把这个问题问出来。
吴桂英还忘了开店的事，后来一琢磨，有主意了，“你大嫂会织，这蓝色的毛线团给她，这白色的给乔月。”都是儿媳妇，让她们织。
吴桂英相当于就买了毛线团。
这一天下来，花了三位数。
吴桂英回家一算账，心疼坏了，打定主意再不乱花钱了。
沈成才是天黑才回来的，先是跟孙富贵出门的，沈富贵走了后，他就自个在外头走走看看，几乎都是不认识的胡同巷子，然后问路，反正，这路多走走就会熟的。
吴桂英在这边玩了三天。
玩的几天还是花钱了，像北海公园，一个一块钱，四个人就是四块钱，地宫门票也是一块钱，这又花了四块钱。
10块钱门票跟2块钱门票的，她都没去。
她找沈夏问了，知道胶卷用完了，这就决定回家去了。
出门在外，一直花钱，她再也呆不住了。
得回家，得开店赚钱！
走前。
还去看了一趟梁老爷子。
梁老爷子面色红润，看来这病好得差不多了。
这次去，发现梁老爷子家多了一个孩子，正是之前沈夏遇到的宁安。
沈夏私下问梁松：“这孩子怎么在你爷爷这？”那天说的是梁松大哥的孩子，至于是真假，那就不知道了。
可现在孩子已经到梁老爷子这边来了，那应该是真的吧。
梁松低声跟沈夏道，“大哥那边带回家没人照顾。”
爷爷最近在家休息，送个孩子过来陪着，这老人心情好多了。
虽然沈老爷子念叨过这孩子跟梁柏长得不像，可这小孩子招人喜欢，就留下来了。
梁家不缺这口饭。
就算不是亲生的，养个没爸妈也不要的可怜孩子，还是养得起的。
老爷子最近在跟梁柏商量给孩子改姓的事。
要是养到梁家，总不好再叫宁安了，改成梁安，不行，叫梁宁安也行啊。
吴桂英从梁老爷子那回去，还跟沈夏念叨宁安懂事呢。
说孩子的时候，还看了沈夏好几眼，那意思，就是让沈夏结婚以后赶紧要个孩子。
沈夏没接话。
从当梁老爷子家回来，当天下午，吴桂英沈大国还有沈成才就回去了。
沈夏留下来了。
有梁松照顾，吴桂英放心。
沈成才干劲满满，想着这次回去，找几个人，去别的省，再去寻寻野味，到时候他先试试自己找大酒店去卖。
要是不成，那就运到京里来，要是成了，那就自己干。
在吴桂英离开的第二天，沈夏又去了趟日升商场。
这边的吹风机存很少了。
沈夏联系了安市电气厂的良主任，问那边生产的情况，说已经出了一百台的货，每天出货量稳定增加。
估计再有十天，就有一千台了。
十天。
这次还挺快的。
沈夏叮嘱良主任，“质量第一。”不要贪快。
这边销量需要越来越大。
总不能就她跟孙富贵吧，别更说，孙富贵还到沈市去了，这边是不是得招个人呢。
日升商场那边总不能老麻烦陈经理。
下一批的货还有十天就到了，在这十天里，招个公司的业务员。
招人简单。
沈夏跟陈经理说了一声，直接写了一个招聘的广告贴日升商场门口的玻璃上，说好了。这招人上写得很清楚，招20-40岁的，工资面议，看人的能力。
招一个。
招人的广告刚贴出去，就有人来应聘了。
第一个来的是个女同志，长相不差，三十来岁的模样，揭了招人的广告，拿着找到沈夏这里来了。
“是你们这招人？”她问。
沈夏点头，“是的。”
“工资怎么算，一个月多少钱，休息几天？”她问。
沈夏放下报纸，“我们去里面谈。”陈经理给她留了一个办公室，说是感谢她帮忙引来了那么大的人流量。
她之前没要，这办公室一直空着，现在要招人，就跟陈经理说了一声，借这办公室用几天。
“怎么要到里头说？就在这说不行吗？这工资还见不得人了？”那位女同志眉毛都皱了起来，很不理解。
是工钱不能说呢，还是休假不能说。
沈夏看着这位女同志，说道：“你手上的广告能还给我吗？”
女同志给了沈夏。
沈夏拿着，准备出去再贴上。
那女同志拦住她，“怎么还要贴？我都说要这工作了。”
沈夏看着她，微笑，“这招人是从来的人里头挑一个，还有笔试跟面试的，不是说你要干这工作，这工作就归你的。”
而且，看这人的性子，也不适应干这行。
是这样吗。
那女同志盯着沈夏，“你们老板呢？你叫你们老板出来。”
沈夏，“我们老板去外地出差了。”
这么巧。
这人是故意的吧，那位女同志不满的看了沈夏一眼，就一个黄毛丫头，怎么还拿鸡毛当令箭呢。
看来这工作也不怎么样。
她转头就走了。
沈夏这回把招人的广告贴玻璃里头了，这次从外面是撕不下来了。
过了会，又来了人。
一前一后，两个人，先来的是位四十岁的大姐，后来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
大姐面色红润，圆圆的脸，看着挺富贵的。
那小姑娘很瘦，身上打扮得干干净净，就是有些病气。
“请问，你们这招人吗？”
“对。”沈夏拿出两张表，“你们填一下。”
姓名年纪，家庭住址，以前干什么的，都要写的。
这是刚才沈夏去陈经理那拿了张大纸，手写的表，就是怕遇到第一位女同志那样的。
这营业员，脾气肯定要好一些的。
太横的，他们这小庙可吃不消。
那位面色红润的大姐没一会就写完了，那瘦瘦的姑娘写了半天，沈夏看了一眼，只见她自己的名字都写得不利索。
沈夏拿着大姐写的表看了起来，大姐结婚了，有两个儿子，家就住在附近，以前是锅炉厂的，现在嘛，工作给了儿了，在家里没什么事，看到这招工的，就想来试试。
这大姐长得就很和气。
沈夏把大姐，叫到办公室单独谈了起来。
那瘦瘦的还在填表的姑娘有些慌了，这一慌，写字就更慢了。
“大姐，我们这边休息时间是跟着商场的，周末最是忙的，可能休不了，只能其他时候休。正常来说，一周休二天，但是忙起来的话，肯定要加班的。”像是过年过节，这边做活动的时候，那肯定是最忙的，那不能休息。
当然，加班肯定有双倍工资的。
而且，沈夏没说的是，要是这边柜台没货了，他们这营业员是可以回家休息的。
大姐听了后，有些迟疑，“这我得回家跟我家里人商量一下。”她老公孩子可都是周末休息的。
到时候她不在家，家里谁做饭啊？
大姐本来都站起来了，忽然又坐下来，问：“你这工资怎么算？”
“底薪三十，之后按提……”沈夏还没说完呢，那大姐就站起来了，“大少了。”说着就往外走。
沈夏站起来，送大姐出去。
到了柜台，那瘦瘦的姑娘把表递了过来，她神情很紧张。
这姑娘叫于小甜，二十一岁。
上面写着，她会割草，喂猪，种稻谷……
念过小学。
这姑娘眼神都不敢跟她对视，胆子很小，不适合跟人打交道。
沈夏也没说回去等消息的敷衍话，直接说道：“我们觉得你不适应这份工作。”
姑娘哀求，“我能吃苦的，我不会，但我可以学！”
这。
沈夏招的是能干活的人，不是招要过来学习的人，开工资的，当然是找能直接做事的。
不然这招人干什么？
“你去别的地方看看吧。”沈夏摇头。
那姑娘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周围有人在往这边看。
沈夏看着她，“我们这边要招能写会算的，你真不合适。”不说字歪歪扭扭了，关键是慢，这不行的。
姑娘抹着泪走了。
沈夏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
她站起来，去把门人的广告撕了下来，在要求上，加个初中学历，再加上能写会算。
这样应该会好一点。
招了二天，都没有合适的。
这招人比卖东西还累。
大概过了七天，可算是招着一个合适的人了，是个二十二岁的姑娘，叫芬灵，高中毕业，知青，不过她有个要求，要包住，工资可以少一点。
商场这边有员工宿舍，沈夏跟陈经理说了一声，每月给十块钱，给芬灵找个单间的宿舍。
至于工资，得看当月的生意好不好，好的话会多给点，不好的话就少给点。
芬灵同意。
第八天的时候。
孙富贵带着一千台的吹风机跟四大箱子的衣服，过来了。
直接把东西搬到了商场的仓库。
这四大箱子的衣服，孙富贵从港市运过来的，是棉袄跟昵子大衣，都有包装，还带衣架的。
而且啊，这里头的款子是孙富贵听了沈夏的意见，根据那边的杂志搭配买的。
一千台吹风机到了后，之前的仅剩的那十几台吹风机，沈夏拿出来了，当天全卖了。
最后几台，一等奖自然也出来了。
领状的是个六十岁的老大爷，他看到沈夏让人抬着电视机包装箱出来的时候，差点没喜晕过去！
竟然是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
这一台要四百多块钱呢。
免费的！
抽奖送的！
这电视机别提多轰动了。
就在大伙以为电视机被抽了，这剩下的吹风机再抽不出大奖的时候，沈夏说了，这一批新货，里头有一个一等奖，二个二等奖，三个三等奖，还有十个普通奖。
又是新一轮的抽奖啊！
大伙一下子又激动了。
都打着要抽到电视机的主意，使劲的买。
自己买过的，帮亲戚买，帮朋友买！
反正，总会用得上的。
这商场的人是一天多过一天。
后来，还引来了两家报社的人报导这件事。
孙富贵把四大箱衣服运过来，交给沈夏之后，又去深市了。
沈夏忙死了，把之前卖衣服的柜台又弄了几个假人模特，然后给模特搭配，还购置了不同的帽子，围巾搭衣服。
之后又定制了铁制的挂衣架，把衣服按不同的类别挂在那里。
这次，沈夏还特意给在深市的孙富贵打了电话，“下次买衣服，包包，围巾，配饰都要买一些……”
要是不会买，就按港市杂志，外国杂志上面的买。
孙富贵表示明白了。
这边运了四箱的衣服，深市那边租下的仓库还堆了十箱，孙富贵准备从那边的商场入手，那边的衣服薄一些。
一开始他是想单卖，后来，脑子一转，想到了批发。
而且，他还特别推荐牛仔裤，还说呢，现在进化，明天开春正好卖。
现在那边甩货，正是低价，等到了明年，高价卖出，这能狠赚一笔。
有些批发商正被说动心了。
孙富贵远离了家里的那些破事，心情特别好，干得也起劲，这一干活，赚着钱，说更舒服了，这都不想回去了。
沈夏这边也是忙得跟个陀螺似的。
自从那位老大爷中了电视机后，上了报，报上一宣传，买的人就更多了，还有外地看到报纸过来找沈夏的，说要进货。
这可把沈夏给惊到了。
惊过之后满是欢喜，这有人批发，这货就更卖得更快了。
批发价，除去路费，四十八块，要是五百台以前，那就四十五块。要是一千块以上的批，那就四十块的价。
这外省批发的，先要了二百台，跟沈夏还价，四十五一台。
沈夏想着是第一笔批发生意，就卖了。
之后，她直接联系电气厂的良主任，吹风机的生产不用停，继续生产。
她打了款过去。
这批发的，有了一个就有了二个，之后货量渐渐大了，电气厂的生产有些跟上不上，然后开始招人。
到年底，这沈夏的春风牌的吹风机名声一下子就打响了。
沈夏都有一个多月没回有了。
还是吴桂英打电话找了梁松，说沉河跟乔月要结婚了，让他跟沈夏说一声，叫沈夏回去参加婚礼。
沈夏这才知道，这会快一月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
-
安市。
吴桂英在跟沉河抱怨沈夏，信也不寄，消息也不捎，要不是梁松说沈夏一直在忙工作上的事，她还以为这个闺女失踪了呢。
这性子到底像谁啊。
沉河看了吴桂英一眼，“妈，你最近不也这样吗，起早贪黑的。”
就没休息过一天。
吴桂英道，“那能一样吗？你们两个要结婚了，我得给你们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