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
又有信?
沈夏一看信封人的字迹,又是林兴易寄来的。
她拆开信,二页纸,怎么又写这么多。
展开信纸,一目十行,很快信就看完了。
沈夏皱起了眉头,上回她的回信不是很清楚的告诉林兴易,她有对象了。她都说得那么清楚了,他怎么还寄信?
是上回的信写得不够清楚吗?
沈夏沉思片刻,回到楼上把上回林兴易寄来的六封信全部拿了出来,连着刚才这封信一起,一共七封,她决定把这些信寄到林兴易的学校,把所有信还给他。
这次,沈夏决定不省那几块钱了。
省得林兴易误会。
第二天沈夏跟吴桂英他们是分开去火车站的,沈夏要先去邮局把这信寄过去,省得夜长梦多。
除了那张封不动的七封信外,沈夏还单独写了一封信,很简短的几行字,就是告诉林兴易不要再寄信过来了,她不想了解他的生活,今后也不打算参与。
林兴易在信里没有明确表白,她也不好自多作情的拒绝。
以林兴易的脑子,应该很清楚她的回信是什么意思。
林兴易这些信加在一起厚得很,这邮费还不少呢,那大号信件上的邮票足足贴了一排。
看到邮票。
沈夏就买了几版邮票,不是后世那种值钱的,就是现在可以用来寄信的。
要是家里有多的邮票,昨天晚上就可以去邮筒把信寄出去了。
离开邮局,沈夏去了火车站。
吴桂英看到她都急死了:“怎么才来?车站的人说还有十分钟这火车就要到站了!”
沈夏说:“妈,来得及。”他们都在候车站等着了,旁边就是火车进站轨道,等会火车到了直接挤上去就行了。
吴桂英念叨,“你说你,这信什么时候寄不好,偏偏要今天去寄,又不是什么重要的……”
足足念叨了五分钟。
“妈,火车快到了,咱们把行李提过去吧。”沈夏赶紧打断,她都听到火车的轰鸣声了,应该快进站了。
果然,列车很快就到了。
吴桂英提着行李挤在最前面,中间是沈夏,最后是沈大国,反正这东西是一人一袋,就是沈夏提的那袋行李小一些。
座是这样的,吴桂英跟沈大国坐一排,沈夏跟他们隔了个过道,当初是买的连座的,这一连就连到过道那边去了。
而且,沈夏这座还是靠着走道的,挤来挤去的。
这一路都不安生。
吴桂英一开始想叫沈夏换到她们对面座的,但是人家是小两口,不愿意。后来,又让沈大国跟跟沈夏换了座。
吴桂英情绪高涨,不时跟路过的人唠嗑,跟年纪大的聊孩子,跟年轻人聊学□□有话说。
沈夏听得犯困。
-
京市。
梁松下班后,先去医院看望了一下梁爷爷,之后回了家。
他有事跟父母说。
父亲梁忠这会在书房。
梁仪跟她那位叫关小茹的好朋友正在沙发上说笑,旁边还坐着一个年轻人,梁松见过,是住在这一片的,年轻人的父亲跟梁忠是同一个单位的,上下级关系。
应该说,那位年轻人的父亲是梁父的下属。
两家关系很近。
梁松进门时,正听到梁仪跟关小茹说:“东明哥可厉害了,他可是铁路局最年轻的高级技工了,他还去国外深造过呢。”
关小茹一脸仰慕的看着符东明:“好厉害啊。”
符东明看到梁松回来了,站起来,“梁松哥。”
他比梁松小两岁。
梁松点了点头。
符东明走过来,“梁柏哥今天回来吗?”刚才他可太尴尬了,他一个大男人,陪着两个小姑娘聊天,真是不知道该聊什么了,还有梁松哥回来了。
“不知道。”梁松看向书房。
符东明道,“我爸跟梁叔在里头谈事呢。”
梁松往厨房走。
温琼女士应该在里头。
“东明哥,我哥肯定是找我妈有事,你跟过去干什么啊?”梁仪提到梁松的时候,语气停顿了一秒。
她过来拉着符东明的胳膊,“小茹还想问问你铁路的趣事呢,上回你说的那个丢了孩子的,后来怎么样了?”
梁松站在厨房外头,看了一会,温琼女士似乎在忙,他转身还是去书房了。
敲了敲门。
“进来。”
梁松推开门,走了进去。
梁忠看到是梁松,愣了一下,然后笑着对符东明父亲符建华说道:“刚才我跟你提到的事,你跟东明说说,看他是什么意思。”又道,“就别走了,晚饭马上好了,你们父子俩留下一起吃个饭。”
看了梁松一眼,“我家老二也在,人多热闹。”
符建华笑:“东明的事我跟他妈商量一下,吃饭就下回吧。”
他说完就出了书房,带上门。
屋里就剩梁忠跟梁松了。
“坐。”梁忠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让梁松坐那。
梁松坐下,开门见山,“爸,我有女朋友了。”
这事梁忠知道,女儿跟他们说的。
梁松道:“她叫沈夏,爷爷要见她父母,商量结婚的事。”又说,“她一家人后天就到。”
梁忠沉下脸。
这么大的事,梁松都没跟他们打过招呼,“这事你跟你妈说了吗?”
梁松脸色平静:“我这次过来就是跟你们说这事的。”
梁忠盯着梁松的脸,“你妈说你搬到宿舍了?又闹脾气了?”
梁松道:“爸,只有小孩子才闹脾气。”
梁忠:“那你住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走?就是因为跟小仪吵了几句嘴?你是当哥哥的,讲道理,让一让妹妹也是应该的。”
梁松懒得跟他辩解。
他站起来,“我走了,妈在厨房忙,我就不打扰她了,等会你跟她说一声。”
梁忠道:“你大哥跟大嫂马上就过来了,你就别走了,等会正好在饭桌上说你结婚的事。”
梁松就留下了。
很快大哥梁柏跟大嫂艾叶就到了,关小茹带着梁仪去了厨房,热情的帮忙端菜。
梁柏问梁松:“怎么还有外人?”
梁松:“不知道。”
餐桌上。
关小茹是挨着梁仪坐的。
温琼女士解了围裙,坐上桌,看到梁松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站了起来,“小松,你等会,我去把你最近吃的糯米团子端出来。”
说着又回了厨房,把一盘子糯米团子端了出来,外表是白色的,里头是包了馅的,料很足。
温琼女士把整盘糯米团子都摆到了梁松面前,“尝尝,下午做的。”
梁仪撅起了小嘴,“妈,你偏心,怎么就给二哥,你也要。”
温琼女士看了她一眼,“我记得你晚上还有课,”说完转头对厨房里的保姆说道,“小张,装点饭菜,让梁仪带到学校去吃。”
又说,“装两份。”还有一份是给关小茹的。
“妈,我晚上……”没有课,只有自习惯。
梁仪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温琼女士打断了,“还不起来,天色晚了,再磨蹭可就迟到了。”
梁仪不愿意起来,低着头坐着不动。
她还想晚上住在家里呢。
温琼女士的声音都冷了,“谁家大学生天天往家跑?你是怎么学习?”
梁忠道,“算了,她本来脑子就不如两个大的,想休息就休息吧。”大不了以后毕业了,给孩子安排一个好工作。
温琼女士瞪了梁忠一眼,你知道什么。
她这是想把梁仪跟关小茹支开,等会单独问梁松一些事,比如,梁老爷子的事。
梁仪脑子不好,关小茹是个外人,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关小茹悄悄凑到梁仪身边说了什么,梁仪眼睛一亮,立刻就站了起来,嘟嚷道:“走就走!”没一会,就拿着保姆阿姨准备好的食盒,跟关小茹一起飞快的走了。
一家人安静的吃着饭。
吃完,梁松才说道:“我要结婚了。”
梁忠刚才听梁松说了,所以很镇定。
梁柏跟温琼女士却是受惊不小,尤其是梁柏,“怎么突然要结婚了?跟谁啊?”
“沈夏。”梁松站起来,“要是两家见面,我会提前通知你们的。”
温琼女士看了梁忠一眼。
梁忠没说话。
温琼女干自己对梁松说:“结婚的事得大人们商量,不用你通知,等小沈父母来了,我们自己商量。”
说完问梁松,“是谁先提的要结婚?”
“我。”是爷爷提的。
但是梁松不想说,他不想在母亲面前提爷爷,要是提了,那后面就是一堆的事。
温琼女士不信,可没多问。
她道,“这结婚总要有个住的地方,不能在你们在宿舍结婚吧。”她停顿了一会,缓缓道,“你还是搬回来住吧。”
梁柏正想说,不是给梁松买了一个四合院吗,那当婚房正合适。
温琼女士是打定主意不说用先前的四合院作婚房了,梁松不是不要吗。那就搬回来住,正好让老大一家也搬回来。
家里人多了,热闹了,到时候再请老爷子回来。到时候一块住着,这情分自然就有了。
要是有孙子就更好了。
想到这,温琼女士又看了一眼艾叶的肚子,“检查了吗?还是没有消息吗?”
艾叶摇摇头。
温琼女士道:“你改天抽个空做个全身检查,看看是什么毛病。”要是真有问题,那得冶,要是实在冶不好……
那就只能让梁柏再结一次婚了。
反正都二婚了,也不再乎三婚了。
艾叶:“我会的。”
温琼女士满意了。
再一看,屋里怎么就他们四个了,梁松呢?
“你弟弟呢?”她问梁柏。
“刚走了,妈没听到吗?”梁柏道。
温琼女士追出去。
果然看到了梁松的背影,她快步追了上去,“小松!”
梁松回头。
温琼女士:“先头你躲着我我就不说了,这次你要是见着你爷爷,一定问问他,你大舅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吗?”
梁松没应。
温琼盯着他,语气严厉:“这事关咱家家的未来,你想想,你爷爷还能活几年?这人走茶凉的道理你不懂吗?”说完,语气又软和了下来,“你大舅总归是你亲舅,以后他升上去了,咱们家什么事他肯定能帮的。”
梁松跟大舅没什么感情。
小时候没在一起住,当然没有感情。
“这是你们的事,我不会管的。”梁松语气冷淡。
温琼女士额头青筋直跳。
她真是后悔。
老二小时候脑子那么好,还听她的话,结果让老两口带了十年,变成了这样的冷淡性子,当初早知道会变成这样,真该把梁松一块带走的。
温琼见梁松油盐不进,真没办法,只好让梁松走了。
她回到家,梁忠正在跟大儿子梁柏说报上新政策的事,艾叶在厨房洗碗。
温琼女士坐了过去,等梁忠跟梁柏说完,停顿的空档,突然说,“宁朵找我了。”
宁朵是梁柏的前妻,当初宁朵为了回城,狠心的甩了梁柏,办了离婚。
梁柏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温琼女士看了一眼厨房,艾叶还在那洗碗。
她又说道:“宁朵说要过来,有事找你。”说是没有路费,温琼女士汇了五十块钱过去,让宁朵买车票。
“妈,你说这事干什么。”梁柏语气都沉了,“我跟她早就离婚了。”
梁柏都现在都还记得,离婚那天下着大雨,他眼睁睁的看着她跟另一个男人坐火车离开,他上前挽留,被她毫不留情的溪落,一个人淋着大雨,失魂落魄的从城里的火车站一路走到下乡的知青点。
在那个土砖砌的屋里,发了一夜的高烧。
差一点没熬过去。
温琼女士看艾叶从厨房出来了,就没再说了。
-
又过一日。
火车站。
梁松请了半天假,过来接沈夏的堂弟,叫沈成才的。
沈成才一眼就认出梁松了。
堂姐夫这出挑的长相,又是大高个,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疯狂挥手:“姐夫!”
他指着自己身边的东西,“姐夫,东西特别多。”他走不开,得让梁松过来。
梁松过来了。
跟他一起过来的还有孙富贵,孙富贵从表亲孙勋那知道了沈夏堂弟带着货过来的,只不过,他没见过沈夏的堂弟,一直找不着人,看到梁松,这才有了方向,他不认识,梁松认识嘛。
他可听梁松说了,沈夏跟梁松现在都到谈婚论嫁这一步了。
“麻烦让让。”孙富贵从人群中挤了过去。
他走得太急,跟一个人撞了一下,是个男的,撞了一下肩,孙富贵第一反应就是摸自己的口袋。
钱没丢吧。
一摸,没丢。
刚放心,就听到旁边有人喊,“抓小偷!”
孙富贵看了一眼,刚才撞他的那男的飞快的往前跑,那捉小偷的声音更近了,旁边乱了起来。
他可不想淌这趟浑水。
赶紧挤出去。
梁松已经跟沈成才汇合了。
孙富贵也过去了,正要开口说话呢,就听梁松问他:“你出门怎么还带着孩子?”
什么孩子?
孙富贵发现自己右腿边有些不对劲,低头一看,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拽着他的腿脚呢,“妈……”这个妈字没说完,小男孩看看孙富贵,又看看梁松他们,一脸茫然的问他们,“我妈妈呢?”
这谁知道啊。
孙富贵想起了刚才喊抓小偷的人,是个女人的声音,而且就在他边上。
不会是那位吧。
可那位女同志刚才跑去抓小偷了啊。
梁松对孩子道:“那边有值班的车站民警,我们送你过去,行吗?”
小男孩认真的想了想,点点头。
过了会,问:“这里有广播吗?”
车站肯定是有广播的。
没一会,车站的广播就传来了声音,“宁朵同志,你的儿子在广播站,请你过来一趟。”广播了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