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那日,林殊特意不准高静歌来接送,而是让人把大敞篷开来,自己开车带着秦渝池回家。
  高静歌本不同意,年纪轻轻就准备无痛当妈,打算寸步不离地照顾他。
  林殊搬出夏医生做靠山,说自愈的第一步就是自立,自立这一步非常关键,高静歌才勉强答应不来了。
  4月一过,温度越来越高,日光明媚,莫名有种夏天的味道。
  林殊戴着墨镜,嗅着各类花香,带秦渝池去山头转了一圈,才开车归家。
  终于能回家,秦渝池似是很激动,连门都不让林殊开,偏要自己输入密码才行。
  嘀――
  门开了,玄关处却和秦渝池想象中不一样。
  满地的礼物包装盒从门口一路铺进家,有大有小,缤纷的彩带和花瓣铺在旁边,到处都是。
  礼物堆在一起,林殊踢开了一些,踮起脚,小心翼翼踩在礼物间的缝隙里。
  高静歌会做这种浮夸的事?林殊不信。
  那剩下的答案就只有那一个。
  “殊儿!”
  有人影从客厅窜出,愈发近。
  林殊一听就知道是谁,秦渝池却很戒备,一把将林殊往后拉,护在身后。
  咻――
  林殊还没反应过来,蓦然间,一飞镖从秦渝池手里掷出,直直朝边星澜飞去。
  “艹!什么东西?!”边星澜被吓了一跳,求生欲上线,敏锐地往一旁偏,飞镖便从侧颈旁擦过去。
  边星澜被吓得失了神,躲过飞镖后仍心有余悸,捂着心口发愣。
  刚才那一下,边星澜如果不躲,有极大可能被飞镖扎着气管,危险万分。
  屋子里陷入寂静。
  林殊也被这骇人的举措吓着了,没出声,沉默地站到前面去,先将两人分隔开。
  “抱歉,我看错了,以为是别人。”秦渝池跟着进家,把飞镖从花瓶上拿下来,揣进衣服口袋中。
  难道别人就可以用飞镖扎了吗?
  秦渝池的道歉轻飘飘的,没一点诚意,但边星澜还是勾起笑,摆摆手说:“没关系,哈哈。”
  话虽这样说,边星澜的动作却很诚实,整个人躲到林殊身后,不安地挽着林殊的手腕,寻找一点安全感。
  林殊叹口气,拍拍边星澜的手臂,安抚道:“他受伤后脾气变大了,你别管他。”
  说完,林殊又看向秦渝池,冷着声音说:“飞镖哪里来的?全部交出来!”
  秦渝池不答话,想装作没听见,快快上楼去,但边星澜一直挽着林殊,他又不乐意这两人挨得那么近,便气鼓鼓站着不说话。
  “秦渝池,别让我说第二次。”林殊说。
  片刻后,秦渝池才不情不愿摸进口袋,将衣兜里的几个飞镖拿出来,放到架子上,“我让保镖偷偷买的。”
  秦渝池以前很少用替身,估计就是拍戏时学的,才会扔得那么准。
  “以后不准用飞镖扎人,记住了吗?”林殊恶声恶气警告。
  秦渝池不情愿,沉默着不答话,被林殊瞪了好几眼,才道:“记住了!”
  被林殊教育了,秦渝池很不悦,就把气撒到边星澜身上去,“你还要挽多久?能不能放开他?”
  “好好好,我放开。”边星澜赶紧松手,不敢惹这疯子,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秦渝池收回视线,自顾自往里走,四处巡逻,似是在检查自己的领地是否有异样。
  仔细行过一楼的每一处角落,秦渝池才又返回客厅,看着满地的礼物问:“这些都是什么东西?”
  边星澜赶紧解释:“这些是殊儿的生日礼物,忘在我家里了,一直没找到时间送过来。”
  林殊一听就知道边星澜在撒谎,这些礼物少说有百来件,堆得到处都是,比边星澜公司里的艺人总数还多。
  这蠢蛋,肯定是知道他生病,还要装作无事发生粉饰太平,每天又忍不住在朋友圈发正能量语录,现在还弄一堆礼物送来家里。
  林殊失笑,倒也没觉得边星澜烦,少见地没有骂人。
  秦渝池走到茶几前,随手拆了几个大包装的礼物盒。
  车钥匙和戒指香水都被放在茶几上,直到拆出一台PS5,秦渝池才停手。
  “我上楼打游戏了。”秦渝池朝林殊说。
  林殊点头,笑着说:“去吧。”
  秦渝池往二楼走,消失在视野中。
  边星澜似是送走瘟神,长舒一口气,问道:“他怎么知道礼物里有这东西?”
  因为前世时边星澜也做过这种事,热情地送一堆礼物来家里,让秦渝池一件件拆开。
  林殊将沙发上的礼物推到地上,坐下身,明知故问,“你跑到我家里来干什么?”
  闻言,边星澜轻咳一声,吊儿郎当笑着说:“这么久不见,我想来嘛。”
  边星澜还在演,提都不敢提他生病的事,也和他初时一样,不愿相信想要逃避。
  林殊环抱双臂,淡笑着凝视边星澜,等其说实话。
  “对了,”边星澜被盯得不自在,从桌上拿出几个册子递给林殊,“殊儿,我给你选了几个岛,你看看要不要出门玩一阵?”
  林殊没说话,随意扫几眼册子,旅行地都是边家的私人岛屿,册子上印着的海面蔚蓝极了。
  “殊儿?”边星澜试探着喊。
  林殊将册子放回去,朝边星澜道:“你知道了吧?我和他生病的事。”
  边星澜收了笑,面色很无措,怕说错话,非常紧张。
  一向吊儿郎当的人怎么会拘谨成这样?
  林殊笑了笑,坦诚道:“我没事,这又不是绝症,很快就会好,你不用紧张。”
  林殊自己承认了,边星澜却更无措,又是挠头发,又是整理衣服,小动作不断,就像小时候一样。
  “你与其担心我,还不如多关心桃子,他可比我严重多了。”林殊用手臂碰碰边星澜的肩。
  “我知道,”边星澜叹口气,正经问道,“殊儿,你是因为秦渝池才生病的吗?要和他继续在一起?”
  林殊细细思忖片刻,“是因为别的事,我还没有同他和好,要等到病好了再说。医生说我们俩现在就像缺了一条腿的人,得先相互搀扶,等适应了单脚走路,再打算下一步。”
  边星澜听得云里雾里,但还是点头,装作听懂了,脸上带着微苦的笑。
  怎么一个个都那么害怕?
  高静歌害怕,边星澜也忐忑。
  “你真给秦渝池那公司投钱了?”林殊转移话题问。
  “是啊,”说到别的话题,边星澜自然了些,“我觉得他那公司有潜力。我思考过,等秦渝池一部部去演,速度太慢了,还不如买剧本让他把关制作。”
  《苦生》大概率会获奖,但那只关于秦渝池,边星澜实在想要实绩,所以才会急。
  林殊撇撇嘴,“如果亏了,那可不关我的事。”
  “不会亏。”边星澜信誓旦旦地说。
  “行行行,”林殊不耐烦地催促道,“还有什么事?没事就赶紧滚,别总杵在我家里烦我。”
  以往边星澜被林殊嫌弃,总是嬉皮笑脸的,现在却笑不出来,表情苦得很。
  “厨房里有我从家里带来的饭菜,还热着,你和秦渝池饿了记得去吃。”边星澜难得像个老父亲一样嘱咐,说完就转身往门外走,肩也塌着。
  砰――
  门开了又合。
  林殊还没说话,边星澜就已离开。
  林殊怀疑不是他生病了,而是别人,因为其他人竟然比他这个病患还要自责伤心。
  看着满地的礼物,林殊叹口气,让高静歌叫家政来家里收拾,趁着他和秦渝池睡午觉的时候。
  书房中,秦渝池坐在林殊过去工作时用的沙发椅上,拿着手柄全神贯注玩游戏,林殊本用来视频会议的屏幕也被占领了。
  林殊轻手轻脚走到秦渝池身边,没看懂屏幕上的游戏,提醒道:“该睡午觉了。”
  秦渝池转头看向林殊,手还在动,游戏不停,委屈地问:“我能再玩一会儿吗?”
  秦渝池眼巴巴望着林殊,看着怪可怜的。
  不就是想玩游戏,用得着装可怜吗?
  不过这么幼稚的秦渝池,他还是头一次见。
  林殊被看得心里发软,明知秦渝池在演,却还是妥协,“好吧,就让你再玩一会儿。”
  秦渝池勾起笑,伸手攥住林殊的手腕,一把将他拉到自己怀里坐着。
  “你想玩吗?”秦渝池低下头,下巴靠在林殊肩上,把手柄递到林殊手里。
  林殊拒绝道:“不用,我没兴趣。”
  秦渝池撇撇嘴,继续玩游戏,也没忘了搭话,“那你对什么有兴趣?”
  林殊认真思考,答说:“我对压榨别人,让他们没日没夜地替我工作有兴趣。”
  “那你的兴趣真是特别。”秦渝池低笑着说。
  后背传来稍热的温度,秦渝池贴得实在是紧,双臂也紧紧束着他,林殊也没在意秦渝池的讽笑,而是看着游戏画面。
  虽然无趣,但林殊不在乎,因为被紧紧抱着。
  秦渝池的任性维持了不到十分钟。
  “我不玩了,去睡午觉吧。”秦渝池主动放下手柄,朝林殊说。
  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林殊能品出秦渝池残存的那一点沉稳和分寸。
  两人走上三楼,在楼梯口分路而行。
  秦渝池往小卧室走,林殊往大卧室走,分开睡。
  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一切从零开始,慢慢发展。
  但当林殊躺上床,手边空荡荡,再没有温热的手握住时,反而不习惯了。
  窗帘将日光挡在外,只留下一丝光渗进来。
  温度正好,湿度不错,床也软绵,鼻尖全是鸢尾雪松的味道,可林殊就是睡不着。
  明明他在医院时睡得很安宁,怎么一回家反而睡不着了?
  林殊翻来覆去,明知答案,却不想承认,就是因为身边少了秦渝池,他才会睡不着。
  一整个下午,林殊闭着眼睛,数了羊,数了饺子,数到一千一万都无法入睡。
  终于熬到闹铃响起。
  林殊立刻跳下床,趿上拖鞋往门外走。
  空气里逸散着饭菜香,林殊匆匆走下来,发现秦渝池正穿着围裙,将晚饭从厨房里端出。
  秦渝池半裸着,只穿了条裤子,围裙腰带系得很紧,腰线在布料间若隐若现,勾人得很。
  心机鱼。
  林殊心里诽谤,故意不看秦渝池,坐上餐桌,等着秦渝池坐下。
  边星澜带来的饭菜都很清淡,更突出食材的本味,林殊耐着性子吃,被秦渝池喂了几口,实在不想吃了。
  虽说没有胃口,但林殊不是失了味觉,好吃与否还是尝得出来的,吃到不好吃的不会想多吃。
  秦渝池放下筷子,蹙起眉问:“不想吃了?”
  “不好吃。”林殊不高兴地抱怨。
  秦渝池沉默片刻,又走进厨房,端了个外卖盒子出来,摆在桌上。
  一丝黄油的香气泄出来,林殊打开盒子,发现里头竟是避风塘炸翅中。
  秦渝池洗过手,又用酒精给手消了毒,才拿起一块翅中脱骨。
  分离骨头和肉,秦渝池将炸鸡喂到林殊嘴边,“半个月才能吃一次,今天出院,就先让你吃一点放纵的垃圾食品。”
  刺激的香辛料味汇入鼻腔。
  林殊垂眸,秦渝池的手指沾了油,泛着光亮,整洁的指甲因为使力而微微泛红。
  林殊喉间发紧,移开视线,咬住炸鸡,唇和齿远离秦渝池的手,并不像曾经那样去引诱。
  不知不觉间,林殊将一整盒炸鸡吃掉,整个过程中,唇舌根本没碰上秦渝池的手。
  秦渝池微蹙起眉,似是有些失落,将残渣收拾好,放进垃圾桶里,才开始安静地食自己的晚饭。
  虽是重生了,秦渝池仍改不掉某些习惯,比如吃饭时不语、物品要规整在同一条线上。
  等秦渝池吃完晚饭,林殊才站起身,准备出门散步。
  “我去换衣服。”秦渝池摘下围裙,彻底露出上身。
  虽然右胸膛上有疤,人也瘦了大半,好在秦渝池这段时日以来积极锻炼,堪堪保住了仅剩的肌肉线条。
  心机鱼!
  林殊看着秦渝池的背肌和窄腰,心里发痒,总觉得这人是故意的,心怀不轨。
  两人在日落时分出门。
  落日缀在远山的顶上,是难得的粉红色,梦幻而漂亮。
  嫩黄的银杏叶从枝头冒出来,小小一个,正随着晚风而微颤。
  林殊牵着秦渝池的手,沿着山路往山下走,四处眺望山间的风景。
  林殊一直觉得湖光山的风景很平庸,问道:“你从前为什么总是走这条路?”
  秦渝池没有立刻回答,停滞一瞬才说:“因为有氧运动能有效减脂。”
  闻言,林殊笑了笑,语气轻松地戳穿:“因为你想要自由。”
  夏医生的建议有很多,写了长长一串给林殊,其中一项就是不要害怕提到过去,最好主动提起,积极面对。
  “我......”秦渝池握紧林殊的手,似是很紧张。
  “我也知道比起自由,你现在更想要我,”林殊笑着轻声安抚,神气地开着玩笑说,“因为我会读心术。”
  秦渝池被逗得低笑,幼稚鬼一样轻晃林殊的手,继续朝着山下行进。
  两人行得慢,到山下时天已然黑了。
  夜风有些冷,林殊只穿了一件衬衣,风一吹便开始打喷嚏。
  秦渝池听到喷嚏声,立刻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林殊身上。
  温热的外套裹上身,林殊倒是不冷了,却又担心秦渝池会冷,哪知人家内搭里还穿了一件外套。
  “你穿了两件外套出门?”林殊不解,如果秦渝池怕他冷,怎么不直接拿一件外衣在臂弯。
  “嗯,”秦渝池面色尴尬,在林殊不解的视线中解释,“因为我想看你穿我的衣服。”
  这心机鱼,裹着两件外套不热吗?
  林殊失笑,将外衣的拉链拉好,问道:“我穿着好看吗?”
  秦渝池点头,目光有些深沉,“很好看。”
  上山的路不比下山,很耗费体力,林殊走到一半就累了,剩下一半路程是被秦渝池拖着走上去的。
  “早知道我就住半山腰,不住在山顶。”到家后,林殊微喘气,小声抱怨着说。
  “你就是缺乏运动,才会容易累,多走几次就好了。”秦渝池拿了纸巾,轻擦林殊额头上的汗。
  身上黏糊糊的,很难受,越走越容易出汗,林殊迫不及待去浴室洗澡,将身上的汗全冲掉才舒服。
  晚上十点,又到了平日入睡的时间。
  两人都换上睡衣,例行开始每日的总结沟通。
  林殊先问:“今后不要拿飞镖扎人,记住了吗?”
  “记住了,”秦渝池叶问,“你今后也要像今天一样,多吃一点,好好运动,可以吗?”
  “可以。”林殊答应道。
  沟通总结很简单,不过是把想要对方改掉或保持的行为说一遍,好好沟通。
  “那......晚安,殊儿。”秦渝池低头看着林殊,直勾勾的,有些暧昧。
  林殊脸颊莫名泛红,总觉得秦渝池是在引诱他,赶紧转过身背对秦渝池,“晚安,哥哥。”
  进了大卧室,林殊将一切的准备好。
  香味、光度、湿度,每一样都调到他满意的程度。
  可他依旧睡不着。
  手边空落落的,很是寂寞,林殊就算抓着被子也于无济于事。
  明明说好了分开睡,难道他要现在去找秦渝池,让秦渝池睡在他身边?
  林殊拉不下脸,翻来覆去挣扎,心烦意乱,最终在凌晨时坐起身,跳下床去。
  管它的,没面子就没面子,他总不能一夜不睡!
  林殊疾步走到门边,拉下门把手。
  咚――
  门向里开时,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秦渝池直直往下倒,摔在地上。
  “嗯?怎么了!”头被摔疼了,秦渝池从睡梦中清醒,捂着脑袋,睁开眼睛时已经非常警惕。
  这人不好好睡在床上,一直睡在他卧室的门外?!
  林殊气极,俯下身生气地质问:“你在门外坐着干什么?为什么不去自己的床上睡?”
  看见林殊,秦渝池彻底清醒,抿紧唇没有答话,垂下视线逃避。
  又来了。
  答应好有问题要沟通,秦渝池现在又要逃避不说话。
  林殊一把抓住秦渝池的脸,使力发了狠地捏,“再不说话,我就把你的脸捏肿,让你变丑,然后再也不喜欢你!”
  “我......”秦渝池低下声音,沉默良久后才说,“我在警戒,我必须要守着才行。”
  “为什么要......”林殊问到一半,问不下去了,因为他是知道答案的。
  秦渝池的动机从来都很简单,因为只有一个,那就是怕会有人来伤害他,所以会一直精神紧绷,必须亲自守着握着他才能安心。
  林殊不出声,秦渝池抬眸,试探地瞄一眼林殊。
  这明明只是普通的一眼,林殊却觉得可怜,心口跟着发疼。
  林殊再顾不上什么从零开始、慢慢来的约定。
  “起来,”林殊轻呼一口气,关上门,指着自己的床,“你去床上睡。”
  秦渝池不敢相信,忘了起身,傻乎乎看着林殊。
  “快点!”林殊提高音量催促。
  秦渝池这才反应过来,站起身往床边走,睡在自己曾经常睡的那一侧。
  林殊躺在秦渝池身侧,主动拉住秦渝池的手,紧紧握着,低声问:“今天下午,你也是这样守在门口?”
  “嗯......”秦渝池小声回答。
  都是傻子。
  他睡不着觉,秦渝池蜷着也睡不好。
  他们总做些折腾自己的事,明明他们已经分不开。
  林殊叹口气,“以后你都睡在这里。”
  一天之内,秦渝池不仅回了家,还睡在了曾经的卧室里,再也不是睡在冰冷的地板上。
  “谢谢。”秦渝池知道他这样说,林殊会生气,但他依旧感谢林殊能让他回家。
  “再说谢谢,你就回小卧室里睡!”林殊恶声警告。
  秦渝池勾起笑,闭上眼睛,“晚安。”
  林殊握紧秦渝池的手,良久后回说:“晚安。”
  这一夜,林殊睡得不算安稳,许是因为是今生第一次和秦渝池睡在卧室,所以总梦见前世。
  但梦里的林殊并不害怕,他坚定地知道这只是梦,梦醒后秦渝池会对他笑,不再是个哑巴。
  眼睁开时,左手空荡荡的,莫大的不安感忽然袭来。
  林殊慌忙偏过头,发现秦渝池正背对着自己,整个人蜷缩在床边,就像从前那般无助压抑,只留给林殊一个孤独的背影。
  但曾经的背影好歹健壮,现在的背影却小了一圈,孤独又脆弱。
  不安感更多。
  林殊看着那背影,不动声色挪动,往前靠近,贴在秦渝池身后。
  他该像从前一样,像个八爪鱼般抱着秦渝池吗?
  还是等秦渝池清醒后,他再索要一个拥抱?
  林殊拿不定主意,不安与心慌使他左右为难。
  为难之间,秦渝池动了,林殊更是心慌,下意识往后退,离秦渝池稍远一些。
  秦渝池应是醒了,抬高手舒展身体,而后整个人翻滚一圈,转过身面对林殊。
  没想到林殊离自己那么近,还睁着眼睛,秦渝池吓了一跳,而后伸手将林殊揽进怀里,低声问:“什么时候醒的?”
  就这样,林殊轻易落入了一个充满香气的怀抱,这香气很复杂,有鸢尾雪松,还有别的说不清的味道。
  林殊愣愣地嗅着香气,答说:“刚刚。”
  “那就好,”秦渝池带着笑意,将林殊抱得更紧,两辈子以来头一次说,“早上好,殊儿。”
  林殊将头埋在温香之中,失神地想。
  他好像......再也不用再看秦渝池的背影了,就算不小心看到,秦渝池也会主动抱住他。
  心口很暖,因为温热而逐渐变快。
  “早上好,哥哥。”林殊探出头,主动吻在秦渝池的额头上,似是给秦渝池拥抱他的回礼。
  这吻只是轻点,碰了一下就分开。
  林殊有些不自在,想低下头,秦渝池的手心却覆上林殊的脸,轻轻捧着。
  “我想亲你。”秦渝池低下头凑近,直勾勾看着林殊的眼睛。
  心跳愈发快。
  林殊攥紧被子,依旧没有回答,只是闭上眼睛默认。
  温软的触感如期而至,这一次没有落在额头,而是落在林殊的唇上,轻如羽毛。
  作者有话要说:
  秦渝池:回家,睡床上,亲亲(芜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