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联系不上吗？”
贝苓抬眼看去,摇了摇头。
她手机还握着在耳边，听筒里的机械女声忙碌音絮絮叨叨传出无人接听。
“别着急。”俞惜在她的身旁坐下，“我在这陪着你，再多打几次吧。”
贝苓看着手机屏幕上闪映着的红键,有些懊悔地说：“已经过去一天了,我当时应该追上她的……”
在贝淮商把徐薇赶出门口之后,她先是哭闹大喊着，喊到后面对着贝苓又打又骂没了力气,接着就一身狼狈地站了起身还喃喃自语着，像是疯掉了一般。
眼神里,全是贝苓没有见过陌生与恨意。
像是要和谁拼命一样。
徐薇情绪像是猛然爆发,踉跄地站起身后将车门打开,独自一人上了车。尽管贝苓在车窗外拍打，徐薇就像是把她当成空气一般看不到,一脚踩过油门就离开了贝家。
俞惜思考着问：“你妈妈,会去找谁？会不会是……”
贝苓盯着俞惜的双眸。
她的猜想和自己一样，贝苓点头呢喃说：“她一定是去找钟浩了,一定是去找那个……我的亲生父亲。”
俞惜沉静地坐在旁边，却也不知道能够帮她什么。
就在昨天，她也已经得知了事情的所有经过，尽管还是处在一个很震惊的状态下。
“你见过这个叫作钟浩的人吗？”俞惜突然对她问道，“你的，亲生父亲。”
贝苓将手机放了下来,摇头回答：“没，我没有见过他。我也只是在前几天偶然才得知的,当时他和我妈妈正在通电话――”
说着,贝苓瞳孔突然放大了不少,想到了什么似的担忧了起来，“我听到他在手机里头，威胁着我妈妈什么，跟钱有关，他貌似要了一笔很大的钱……”
回想那天徐薇的情绪和表现，贝苓不会记错的。
俞惜蹙起了眉头，整理了下思绪继续说道：“按照你这样说，既然他能够联系蒋愫，想必一早就是借着你妈妈这些把柄来要钱的……他也很了解蒋颜她家的事情，这些年来，他也肯定一直都在威胁着，没少讹钱。”
贝苓听着，心里感觉拔凉。
她突然觉得很累。
一直以来，贝苓都没有什么安全感，哪怕被徐薇接来这边生活。
除去想要逃离水乡小镇范柠那群人，还有就是以为徐薇对自己有那么一丝丝的记挂。
她也是来到这边才知道，徐薇原来真的上位成功了。所谓的接她来一起生活，不过是当她利用巩固着自己的地位。
徐薇这些年一直和贝淮商拉扯纠缠着，贝淮商想要见到贝苓的条件便是如此。
所以她不讨好贝淮商，尽管在今天这些事情没有得知以前，也以为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而自己的这层私生女的身份更加坐实，更加没有踏实感还背负着对蒋颜的愧疚。
关于钟浩，贝苓从来就没有听过徐薇提起这个，更别说还有钟浩这个人。现在突然蹦出来他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以及这种所作所为……
她也还只是一个十七、八岁大的孩子。
原生家庭中大人们的混乱拉扯，以及无穷无尽的自私自利让她感到无助，害怕，孤立无援。
那她的外婆呢？外婆知道这一切吗？
外婆是知道的吧，这么久以来她也一直在对自己隐瞒。老人家只担心孩子会更加自卑与难受，所以才一直瞒着吧。
俞惜将贝苓的手握住，给予她一些动力，“我陪着你呢。”
贝苓对她扯出一抹笑容，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徐薇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我也没见过钟浩，更不知道他住在哪里，一时间连找都不知道怎么找。”
俞惜试探询问：“或许，我们能够问问蒋颜的妈妈？”说着，俞惜又补充道，“要是，她愿意说的话。”
贝苓看过她一眼，有些犹豫。
虽然她也很好奇为什么钟浩能够找到蒋愫，拿出那份这么久的亲子鉴定来揭穿徐薇。
只是，现在好像除了找她看看能不能问出钟浩的下落，也没有什么法子了。
就在这时，贝苓的手机响了起来。
俞惜向她问去：“是谁？你妈妈打回给你吗？”
贝苓看着手机来电显示，脸色顿时紧张了起来，她不安地看了俞惜一眼，说：“不是我妈妈……”
俞惜探头看去，眼睛都瞪大了惊讶道：“怎么是公安局打给你的？”
贝苓的各种猜想都浮上了心头。
她平复了一秒心情摁下了手机的免提键接通――
“你好，我这边是市公安局，请问你是徐薇的女儿贝苓是吗？”
贝苓沉着声，说道：“是的，我是贝苓。”
对方清晰答道：“好的，请你现在立马到我们公安局这边一趟，因为有一起刑事案件需要你配合协助调查。”
“刑，刑事案件？”听到贝苓这样说，俞惜也紧张了起来，“是我妈妈，她怎么了吗？”
“是的，我们现在严重怀疑你妈妈徐薇，涉嫌了一起恶劣的杀人案件，目前她正在潜逃中……”
///
俞惜陪同着贝苓一起来到了公安局外。
带领她们进去后，因为要做相关笔录的原由，俞惜没能陪同贝苓一同进去询问室。
询问室内，是两个身着蓝衣警服的工作人员和贝苓――
“你是说，自昨天起就没再能联系到你的妈妈是吗？”
“是的，给她的电话一直都打不通，消息也没回。”贝苓坐直着身体，将手机的未接通来电页面给他们看，接着答道，“昨天她是独自一人开车离开的，情绪很激动。”
对方警员立刻抓住重点询问：“是在哪离开的？”
“在我――”贝苓顿了顿，如实将贝家的地点报出来后，也顺便将昨日引起这一切导火线的事情原由说了出来。
对方两位警员听了后，脸色也是惊讶，兴许也是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混乱复杂的家庭关系。
两个警员依旧保持着专业素养，继续做着工作内容问：“好的，你的这些证词确保真实，没有造假？”
贝苓对他们点头。
得到肯定后，他们也大概捋清楚了，“按照你这样说，你妈妈徐薇也就更加充实摆明有作案动机――”
“受害人死者钟浩，男，42岁。于今日凌晨被发现杀害在自己家中，后脑勺有明显被使用钝物创伤，腹部也有几处刀痕……”
贝苓听得心惊胆战，她放在腿上的双手此时都相互紧紧攥着。
警员翻阅着文件，给她陈列了一下内容，“经过鉴定，客厅处有明显斗殴痕迹，现场表明碎裂的花瓶玻璃，都有徐薇的指纹。”
“只不过，现场并未找到行凶的刀具。而厨房内的刀具没有使用过的痕迹，上面也没有指纹……”
贝苓：“那请问你们是如何联系到我的？”
“她的手机也落在了案发现场，我们看到了你多次的未接来电，看到了备注所以才传唤你来的……”
更加后面的话，贝苓感觉有些听不清了。
她下意识看过去，文件上钟浩生前的照片。望着照片就那么两三秒中，就匆匆地别过了眼。
钟浩死了。
贝苓实在没有想到，她见到钟浩，第一次见到自己亲生父亲的模样会是以这种形式相遇。
……
俞惜坐在外面的等候椅上。
她坐着一会儿，又忍不住地站起来想要往询问室门上边的小玻璃看去，里边的人都在谈话，她什么也听不到。
俞惜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直到询问室的门被人打开，她看到了跟着一起走了出来的贝苓。
她向自己走来，脸色看上去也不是很好。
俞惜便急忙地上前迎去，问：“怎么了？”
贝苓紧握着她的手。
询问室内的空调不算很足，可是她这会儿出来的手却很是冰凉。
一旁的警员率先对贝苓说道：“同学，如果你能够联系上你妈妈，一定要第一时间及时和我们汇报，知道吗？”
“这边的话，我们肯定还会再联系你的。那今天你们就先回去吧。”
俞惜对他们道了声谢，便带着贝苓一起离开。
两人一同出来公安局时，天色已经沉下了许多。恰好到了傍晚下班时间的点，街道上的车特别多。
俞惜带着贝苓刚过了一道马路，耳边嘈杂喧嚣的声响中传来她的声音：“怎么办啊，俞惜。”
俞惜脚下步子一顿，回头看向她。
贝苓眼里渗着泪，“他们说，我妈妈目前正在畏罪潜逃中……”
她真的是没想到，没想到徐薇会激动到走向如此极端的这一个地步，“昨天我一整天都联系不上她，原来她去了钟浩那里……俞惜，她杀了人啊！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做，我应该跟上她的。”
俞惜听到她这样说，一时间也不敢置信。
她上前扶住贝苓，只好说：“贝苓，你先冷静一下。”
俞惜安慰着她，让她情绪不那么激动，“这不怪你的，我们先回去，回家里吧。”
回去后又过了两天，贝苓依旧还是联系不上徐薇。电视上，甚至还登出了钟浩遇害的那一则社会新闻。
而网络上，更是放出徐薇的通缉令。她的样貌特征，身份证号码全都公开……
而徐薇这个人，就像是蒸发了一样。
警方那边也是夜以继日地办案侦查着，他们查着监控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最后一段截到她的录像，却是显示她将车子开到老街附近后，便不知去向了。
况城这边的老街附近道路本就少人，居住的人也都是一些出租屋的外地人口，监控更是年久失修。
徐薇消失在那附近，无疑是让警方更是增多了一项难度。
第五天的时候，俞惜要陪方嘉慧去每两个月一次的复诊检查。
贝苓抓着刚才又打了好几次的电话，还是有些不甘心。
昨天警方那边又喊了她一次，依旧是做了一些相关笔录，并没有没有徐薇的下落。
俞惜本想问她要不要一起出门，想了想转口说：“贝苓，你先待在家里吧，我和妈妈去医院那边一趟，很快就回来。”
贝苓将手机屏幕关上，她看了看时间点头，“好吧，你们回来也差不多是饭点，我在家煮饭吧。”
方慧嘉平日里都很早起，一日三餐的菜式都是每天去菜市场现买的，她对贝苓说：“那就拜托小苓了，菜都在冰箱里了。”
贝苓：“好的。”
俞惜对她说：“其实等我们回来煮也可以的。”
这几天，贝苓的精神状态也因为徐薇的事情，整个人都恹恹的。
贝苓表示没关系，对她摆了摆手，说：“好啦，你带你妈妈出门吧。”
俞惜和方嘉慧出门后，贝苓独自坐在客厅沙发上。
她握着手机看去屏幕上一条条都没有回复的页面，拨出去的号码也是依旧没有人接。
突然，贝苓就听到了邻居叫嚷着，“下雨了，快收衣服――”
她将目光从手机上移开，一抬头才发现外面的天色都暗了下来，乌云密布的，依稀能够看到在空中急速掉落的些许雨点。
贝苓急忙跑去阳台收了衣服，刚收完原本毛毛的细雨立刻就变成了硕大雨滴的骤雨。
她给俞惜发消息，“俞惜，下雨了我刚收了衣服。你和阿姨出去有没有带伞呀？”
俞惜那边很快就给她回复：“放心，我们带了。我和妈妈刚才下雨前已经到医院了，那位主治医生今天看号的人不多，妈妈已经做完复诊了，我们大概很快回来。”
贝苓给她打字“好的”，手机依旧没有徐薇的回电。她又看了看时间，就进去了厨房开始淘米洗菜。
冰箱里的菜大概有几颗番茄和青椒，还有一些腌制好的肉片。
贝苓拿出了一个青椒，方嘉慧出门前和她说可以做青椒肉丝，主要也简单省事。
淘完米洗完菜后，这骤雨也像是跟着一同减小了许多。
贝苓看着窗外渐小的雨水，雨下小了也好，俞惜和方嘉慧回来的路上也就方便了一些。
她想着，便顺道打算做个番茄炒蛋给她们吃。只是刚才忘记把番茄拿出来，贝苓就只好折回客厅打开了冰箱。
刚打开冰箱门还没拿番茄出来，贝苓就听到了大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等等，来了――”贝苓没有多想，她以为是俞惜和方嘉慧下雨天打了车回来。加上医院本身也不远，心里也就自动帮她们圆了这个想法。
将大门打开后，贝苓整个人都是愣住了。
要不是她认真看去眼前的人，贝苓实在是认不出来此刻站在她跟前这个满身泥泞脏兮兮的女人，会是她妈妈徐薇。
徐薇几乎是快速地走了进来将门关上。
霎时间，贝苓就能够闻到她身上那一阵刺鼻的臭味。
就像是夹杂着常年紧闭的下水沟污垢味。
这差不多一个星期以来，徐薇都记不清自己藏了多少地方躲着警方追捕。
徐薇不敢公然露面，她知道外面都在抓捕着自己。
于是，徐薇躲在老街附近废弃的烂尾楼，亦或是一些旧仓库，在臭水沟那附近桥下的草堆里睡过。
她还翻过垃圾桶，找到了破烂被人丢弃的口罩捂着脸，半夜才敢出来到别人小餐馆后厨外面，潲水桶里边偶尔能够有些倒掉的剩饭剩菜吃。
贝苓看着她身上穿着的已然不是在贝家那天的裙子，衣服和裤子很旧了，都是男装。
徐薇一进到家里，原本紧绷的精神迅速松懈了下来。
她的脸很是蜡黄，整个人都消瘦了很多。当看到了桌上有些方嘉慧做的点心便急忙跑过去，双手抓过便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着。
贝苓手里握着手机，她想要报警亦或是通知俞惜。
她看到徐薇的口袋里的东西――那把锋利的水果刀明晃晃地漏出了一半出来，木制的刀柄上还残留着斑驳凝固的血迹。
徐薇吃完那半碟点心，兴许是吃太快噎着了。徐薇咳了咳，便直接抓过了桌上的水壶对着嘴喝了起来。
贝苓忽然想起，她前些在外婆家的时候，跟俞惜的手机号是相互绑定了紧急联系人的，两个小孩还帮老人的手机也各自绑了一个。
想着，贝苓不动声色地快速按了几次手机的电源键，紧急求助功能是按五次的。
就在她做完这一小动作，徐薇整个人猛然地对她的方向瞪了过来。
贝苓呼吸都感觉一窒。
徐薇没有发现她的这个行为，却眼尖地把她手机拿走，贝苓心跳感觉都要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徐薇只是把手机扔过一旁，走到她跟前拽住她，“走，快跟我走！”
没等贝苓反应过来，徐薇连拽带拖着贝苓向门外走去。
“我不走！”贝苓自然是要挣脱，下一秒，就感受到自己的腰际处有着一样尖锐抵着。
贝苓急忙低头看去――
只见那把原本还在徐薇口袋里的水果刀，此时已然被握在了她的手里对准着她。
徐薇双眼通红地可怕，她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地说道：“我不跟你吵，贝苓，你都知道了吧？我手上已经沾染上了一条人命，我现在什么都不怕的。”
贝苓不想惹怒她，顺应着她说：“妈，你先不要冲动，好好说话行吗？”
“那就识相点和我走！”徐薇不由得她再多说，贝苓只好跟着她一同出去。
外面还在下雨，虽然不大，但是很绵密。
贝苓一出门就感觉雨点糊在脸上，只见徐薇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辆车，还碎了一处玻璃。
这不是贝淮商送她的那辆。
一进车，贝苓就闻到车内一阵发霉的味道。
徐薇胁迫着贝苓上车后锁好门，刚才威胁的嘴脸顿时就换了一个模样，“贝苓，你这次一定要帮妈妈！妈妈现在只有你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贝苓让自己冷静下来，面色淡然地询问：“妈，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这几天一直躲在这附近，还看到你去公安局了。”徐薇快速对她说着，“警察那边有问你什么吗？他们不知道我在哪里吧？所以我这几天，才一直都不敢联系你。”
贝苓看着她的脸，要是放在以前徐薇怎么可能相信自己会落到这个下场。
“妈。”贝苓喊过了徐薇一声，劝说道：“你去自首吧。”
听到贝苓这样说，徐薇原本还抓着她的手就立刻就甩开了。
她发动车子开了出去，边说道：“不，我不要自首……”
徐薇踩着油门，继续喃喃说道：“我没有错，错的是他，不是我……我是不会自首的！明明是他先威胁我的，明明是他先动手的！”
“他先出手打我，我就反抗了。我趁他不注意，就拿花瓶砸了过去了，我真的没想到他会流这么多血的！”
说着，徐薇全然不顾自己还在开车，双手腾空出方向盘对她演示了一下，“他当时就是这样的，他还有力气站起来掐住了我的脖子。所以我才，我才会拿了那把刀……”
“那把刀就这么扎在他身上了，我就用力地把他的嘴给捂住。”
徐薇嘴角突然抽抽地笑了起来，又是一副快要癫狂的模样，眼底还带着那丝狰狞的恨意。
她甚至将放在旁边的那把水果刀拿过来，对着空气用力挥去，“我就是这样一下，两下的，用力往他身上扎了过去！我越扎越狠，越扎越深！”
回忆当时，徐薇觉得自己像是把十几年来的委屈，痛恨，懊悔都发泄在刀子上。
“血喷在了我的脸上，裙子上。然后他就没声了……”
徐薇的这个样子跟表情真的很恐怖，贝苓都觉得她的精神怕是在那一刻就已经失常癫狂了。
贝苓生怕自己再次激怒了她，说：“妈，你冷静一些好好开车。”
徐薇知道自己吓到她了，她急忙将手放回方向盘上。
接着，她脸上努力挤出一抹笑容，说：“贝苓，妈妈不会伤害你的。妈妈现在只有你了，知道吗？你跟我走，妈妈可以带你走，我们改名换姓去别的地方！”
贝苓知道她是不可能听得进自己的话了，“妈，你要怎么逃？你逃不掉的。”
“不，可以逃的。”徐薇对她重复说道，“你不用怕被警方追踪到的，这几天妈妈好不容易弄到的这一辆车，所以我带出来的钱都花完了。”
徐薇甚至还痴心妄想地说着，“我们就当是换个城市生活，重新来过。贝苓，妈妈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你了，你一定要和我一起走。”
在一处十字路口处，车流交错。
徐薇很警惕，红灯处停下来还将座位上头的遮阳挡板放了下来，想着能遮住一点就是一点。
听到她这样的说法，贝苓只觉得可笑。
贝苓盯着徐薇的脸端详着，她真的是以母亲的角度让女儿跟她走吗？还是逃到最后插翅难飞末路穷途了，以她作为最后一根稻草的人质来要挟警方？
哪怕真的逃去了别的城市，改名换姓，但是每天都是要活在阴暗沟底下，不敢站出来光亮处。
这样的生活徐薇能忍受吗？
到那时候她又会怎么样？
没钱没吃的，但是她还有一个女儿。
她会让她这个连高中都没有读完的女儿，步入她年轻时候的歧途路程吗？
看中了哪个有钱人，就把她推出去――
就像是她先前想让自己往郑扬那边巴结贴上去，拿青春给她换取梦寐以求的钱财和上流物质生活吗？
贝苓早就知道，她的自私索取与贪欲都是永无止境的。
不管是落在怎么样的一个境地，她对自己永远都是一颗棋子的利用。
红灯闪映着，绿灯很快亮起。
贝苓坚定地对她说着：“我不走，我不会跟你走的。”
况城本不是她的家。
可是有俞惜在她的身边，便是她的家。
徐薇没来得及说话，就只见贝苓将车门的锁给打开了。
这辆破旧的面包车很老式，开门的门锁可以手动将锁栓往上拔高解锁。
趁着徐薇挂挡分神的时候，贝苓就打开了车门。她身子刚前倾出去脚都没有落地，就感觉头发被徐薇猛然地扯住了。
徐薇直接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贱人，我就知道你要给我耍小心思，信不信我把你也杀了！”
贝苓被她摁在一边，脸上火辣地疼着。
这下子，旁边等待红灯的一些车主也看到了这一幕。
徐薇喊的很大声，旁边车道一位热心的车主听到了，加上她这个不正常的模样呵斥道，“干嘛，我报警了啊！”
徐薇见状，直接踩过了油门连那几秒的绿灯也不等了，猛然地向前开去。
///
俞惜收到贝苓的紧急求助信息的时候，几乎是立刻跑了回来。
她一打开门，就见到了贝苓的手机被人摔到了地上，桌上一片狼藉，客厅的冰箱门还大敞开着。
俞惜知道肯定出事了，联想着除了徐薇不可能会有谁了。
警方那边接到她的报警后，也是立即出动警力前来。庆幸的是，俞惜这边的监控不同于老街那边，甚至该有的死角处都有着录像记录。
局内监控指挥平台那边也很快锁定了车辆，“是一辆黑色面包车，车牌号码是假的，行驶的方向去往了老街那边的码头新路。”
俞惜心里很是焦急，想要跟上前但是警方让她待在家里等候消息。
她捧着贝苓的手机，锁屏壁纸上还是她们在外婆家的合照，笑得很甜很灿烂。
俞惜念叨着，“贝苓，你千万不要有事。”
……
贝苓觉得徐薇真的疯了。
她踩着油门的脚步不松懈，一直在不断加速着，那碎了一处玻璃的窗户直直灌进来风雨。
身后，是连续不断的警笛声紧跟着。
徐薇现在真的是穷途末路一般。
贝苓抓着门边，过快的车速让她内心的愈发不安。一旁的徐薇甚至还单手开车，另一只手拿着刀继续抵住她。
“你觉得这样子才可以是吗？”突然，徐薇狠戾地对她问，“我所有的一切都被你毁了。我今天这个狼狈的下场，你一定期盼了很久对吧？”
贝苓冷声答道：“我没有毁掉你的一切，而是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
“是啊，我自己造成的。”这次，徐薇没有反驳她的话了，“可是我不甘心，我不应该是这个下场。”
她甚至觉得自己还在做一场梦，不过是一场噩梦。等到她清醒过来，这一切事情都没有败露。
贝苓的话却将她打回现实，“你若是自首的话，说不定还有回头的余地。”
“回头？”徐薇听到她这样说，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自己一声，“我没有什么回头路了。”
车内后视镜，后面的警车紧紧相逼着，这次徐薇是真的哪里都逃不了了。
“可是我不会让你如愿。”徐薇嘴里挤着话恨恨说道，“我说过的，你若是把我的一切都毁掉，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只见徐薇再度猛踩油门。
车子不断往前冲去，向前方码头的海边方向。
栏杆被车子撞掉，车子落入海中的那一刻，贝苓整颗心脏都顺势跟着失重，接连涌上一股恐慌。
那一刻，除了恐慌就是牵挂。
她脑海里全然是俞惜。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