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景抿唇,他怀疑如果现在说出自己能看见了,结局要么是简辞羞愤地一头撞死在他身上、和他同归于尽,要不然就直接半夜磨刀霍霍把他灭口。
  简辞经过方才的试探后眨眨眼睛,离着他更近了一点,乌溜溜的眼睛在上下逡巡之后又落在祁修景的锁骨上。
  祁修景面无表情,眼睛依旧没有任何落点聚焦的看着前方。
  简辞当年第一次见他时,就是一脸傻笑走不动路,当时他还不明白这是笑什么,后来才懂,有人就是天生的小颜控,看见好看的猫猫狗狗走不动路,看见好看的人也走不动。
  不但走不动,还总想上手摸一摸碰一碰,就和探索新鲜事物的小朋友似的。
  其实如果不是眼睛突然能看到了,只是在这样狭窄拥挤的浴室之中总相互触碰的话,祁修景的确不会起疑心。
  简辞白皙而带着微粉的指尖轻轻碰了一下祁修景的锁骨。
  见祁修景不动,他鼓起腮帮子心理建设许久,最终还是把罪恶的手指伸向他胸前那两个最碰不得的点。
  祁修景眼看着在危险边缘反复试探的小爪子,他终于忍不住了,轻咳一声后微微转身侧了过去,以洗头的动作躲开了简辞的手。
  因为躲得非常恰如其分的巧妙,简辞当即被他吓了一跳,有那么一瞬间差点觉得他是可以看见的。
  疑似偷偷揩油被发现的小狐狸努力按住自己紧张的情绪,做贼心虚又小心翼翼伸手在祁修景面前晃了晃。
  祁修景的眼睛沉沉看着前方,沉寂的墨色眼眸丝毫不跟着他的手移动。
  很好,是真的看不见就好。
  简辞松了一口气,跃跃欲试还想再去做玩火走钢丝的危险举动。
  但狗男人已经改为一手扶着墙背对他了,要是这样还能“不小心”碰到他的敏感点就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简辞想了想:“祁修景,你看看你脑袋上全是泡泡!转过来,我帮你搓搓!”
  祁修景摸摸索索转过身来,毕竟完全“看不见”,在水声的干扰下听不清简辞的位置,转到侧对着简辞的位置就停下了动作。
  不仅是为了更好的装瞎,更是因为这也是祁修景根本就不敢再去看简辞了。
  在水雾氤氲、热而暧昧的狭小空间内,两人浑身一丝都不挂的近乎紧靠在一起,更何况他不仅看着这画面,更被简辞有意无意挑弄摸索过。
  简辞忽然疑惑问:“嗯?你很热吗?”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发现祁修景原本冷白的肌肤居然发红了,耳朵也是红的,甚至就连脖颈上的青蓝色血管都比平时更为突出明显。
  他的呼吸有些重而急促,就好像在忍着什么又像是遮盖着什么似的,半侧着身体没有面对简辞。
  简辞上前一步:“祁修景?你怎么――啊!”
  在家里习惯光着脚洗澡,这里的地面太滑,依旧光着脚本就不稳,再加上刚刚揩油的紧张感仍在,简辞趔趄着往前一栽,直直冲着祁修景扑去!
  我靠,完蛋了。
  一瞬间,简辞的心中只剩下这一个想法了,说好了陪着祁修景一起洗澡是为了防止他摔倒,结果自己即将要把他一起撞倒了。
  祁修景的瞳孔骤然一缩,继而动作迅速无比地转身正对简辞,稳稳托住了他。
  就在刚刚,简辞还在绞尽脑汁寻找对某人进行揩油计划的合理借口,万万没想到一眨眼的工夫,他已经趴在祁修景怀里了。
  脸埋在祁修景胸前,嘴唇好像确实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
  简辞的耳朵也开始变红,他正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忽然发现什么更尴尬的触碰顶在了他身上。
  “你,”简辞目瞪口呆低头,“你怎么就、就突然――”
  因为某彻底立起的东西过于显眼,他完全没意识到祁修景刚刚突然转身的动作是不是敏捷过分了。
  祁修景深吸一口气,嗓音沉哑道:“洗完了么?阿辞,你先回去。”
  简辞不得不再次在心底怒斥这空间怎么能这样小,两人这样挨在一起、再加上祁修景现在的样子。
  他闻言连忙跳起身:“好!我走了!”
  想了想,却又觉得不对:“祁修景,你自己可以吗?你这也看不见……”
  祁修景无奈:“那你帮我?”
  “不!”
  第一次帮他就直接累的手腕抽筋的体验实在太可怕了,简辞斩钉截铁拒绝。
  并且忍不住心想,一定要让祁修景还回来一次,不然这事可不能算完。
  .
  祁修景从浴室里出来时,简辞已经抱着他的乖乖猫儿子睡着了,一人一猫都乖乖蜷缩在被窝里,睡得相当不设防的香甜。
  简辞关灯之后专门给祁修景留了一盏夜灯,显然是默认了两人是睡在一起的。
  祁修景坐在床边静静看着简辞,半晌后忍不住露出满足的笑意。
  这是他恢复记忆后第一次看简辞。
  真正的、有温度的简辞。他用手捏了捏简辞的脸,后者立即哼哼着往被窝里缩了缩。
  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幻象,不再是明知是假的却还非要让自己相信那就是真的的虚影。
  祁修景坐在一旁看了太久,简辞终于迷迷糊糊睁开眼。
  他半睡半醒之间看到祁修景坐在床边,眉眼含笑看着他,于是说梦话似的含糊道:“景哥,陪我睡好不好?”
  祁修景抿唇,这一次他认真回答:“好。”
  .
  小猫逐渐熟悉了环境,胆大了起来,开始在病房里撒欢似的扑腾,叼着简辞的裤脚试图拉着他一起玩。
  简辞正专心致志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那沉得要命的24k纯金搓衣板:“糯米糕,不要妨碍爸爸工作,一边玩去。”
  因为是在吃糯米糕的时候发现的它,又看它白白嫩嫩的样子确实很像好吃的糯米糕,干脆就定了这名字。
  祁修景看着简辞难得安静专心的样子垂眸,装瞎先佯装不知情叫了一句“阿辞?”。
  然后明知故问道:“你在干什么?”
  简辞已经习惯他这样复读机似的确认自己还在身边的行为了,懒洋洋嗯了一声,如实道:“我在雕刻你的搓衣板,给你刻个名字盖个戳。”
  这样等到这个不可一世的狗男人恢复记忆后,就可以更仔细的看清楚这是“祁修景专用”的了。
  不仅拉满仇恨值,而且毕竟上面写了他名字,让他别以牙还牙的逼迫简辞试试这玩意。
  祁修景在经历了拆开这搓衣板的社死之后已经彻底麻木,任由简辞摆弄。
  他不知道简辞打的小算盘,甚至还提议道:“可以把你名字也加上去么。”
  简辞闻言瞬间警惕:“你干什么?难道让我也跪,咱俩轮流跪?”
  “不是,我把它送给你了……我跪。”
  他说这话时偏偏是一本正经的,丝毫不像是开玩笑。
  越是这样就越是违和感十足,尤其是他还顶着这样一张疏冷矜傲的脸,说出的话却实在让简辞目瞪口呆又想笑。
  ――等着吧,等你恢复记忆之后肯定会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
  趁着医生带祁修景去做恢复体检,简辞悄悄拿着祁修景的手机、熟练输入自己生日解开密码。
  此时网上已经有不少人帮祁修景算着搓衣板到货的日期,正好奇想知道搓衣板的使用体验。
  【楼主已经好多天没上线了,人呢?】
  【别走啊,就算是钓鱼卖货贴,你倒是卖呀!除了这实在是买不起的大金疙瘩,楼主,快回来啊!】
  【呵,我就知道抠门的渣男怎么可能真买,哪来的钱啊?心虚跑路了吧?】
  消失已久的“齐”却忽然上线,简辞努力试着模仿祁修景言简意赅的疏冷语气:
  【齐:到货了,刻上我的名字送给他,当定情信物[图片.jpg]】
  图片中金灿灿的翡翠镶嵌搓衣板在成功闪瞎简辞的眼之后,又成功把网友们的眼睛也一起闪瞎了。
  【卧槽开什么玩笑啊?土豪玩得这么花吗?】
  【我的天啊,求你对象的心理阴影面积】
  【我靠我要是他对象我高兴死了,这玩意在京城都能买下一套房了】
  【真跪了吗?跪起来比我媳妇给我准备的木搓衣板感觉好吗?】
  简辞忍不住笑起来,矜持打字:
  【齐:暂时还没犯错,犯错之后再跪】
  反正现在祁修景看不见,他悄悄发完这些帖子,等他恢复之后再悄无声息删掉,神不知鬼不觉。
  多么“热心”的“匿名网友”啊,不仅提出可靠建议让狗渣男买搓衣板,甚至还亲自帮他发买家秀,以后还会亲自让他跪。
  简辞兴高采烈起来,心想不愧是我。
  .
  在简辞生日的前一天,他终于得到了祁修景可以出院的好消息。
  “可是他的眼睛怎么还看不见啊?”简辞疑惑问医生。
  医生闻言,眼看着站在简辞身后的祁修景缓缓转过头来,目光森然可怕。
  “祁先生的眼睛……”
  眼睛不是三天前就好了吗?!
  医生紧张道:“眼睛很快就能好了,可能还需要再等一等。”
  简辞疑惑歪头,看出了医生的忐忑,还以为对方是因为错误估计了病人的好转时间才这么不安,于是好心安慰道:
  “没关系,一定是因为他太作了所以才恢复慢,一天到晚饭都不好好吃。”
  医生闻言重重点头。
  可不太作了吗,明明都恢复了还说自己没恢复,再一瞥沙发上随意扔着的金搓衣板,心想简少爷干得漂亮!
  两人刚一到家,简辞父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向来温和的母亲罕见怒道:“你这臭小子!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和我们说啊?居然还让你哥也帮忙一起瞒着?”
  果然纸包不住火,想瞒着祁老夫人那样糊里糊涂的老人家容易,但想瞒着简辞的父母可就太难了。
  简辞“嘿嘿”笑了两声:“我这不没事吗?一点伤都没受呢。”
  车祸现场的照片虽然早就已经被全部被撤下去,但简父简母还是轻易有办法拿到的。
  “别骗我了,车都变形成那样了,满地的血,我看着都害怕――”
  简母哽咽起来。
  简辞连忙安慰她,表示自己这次真没骗人,又把祁修景护着他的情形说了一遍,那些血都是祁修景的。
  “真的!”简辞认真道,“妈,明天陪我一起过生日吧,给你们看看我是不是囫囵完整活蹦乱跳。”
  往年的生日都是蹦迪轰趴,但死过一次之后、失去之后,才知道来之不易,简辞最大的愿望就是全家一起陪他过生日。
  祁修景正坐在书房里看文件,门外忽然传来轻盈迅速的脚步声,一听就是又光着脚满地乱跑。
  他立即关上电脑,随手抄起正在地上凶巴巴咬他裤脚的糯米糕抱在怀里,无声迅速眨眼几次,眼神就重新变得无神空洞。
  简辞推门进来,见祁修景正安静坐在桌前撸猫,不由得诧异于一向猫狗大战的大小动物今天怎么这么和谐。
  完全没意识到祁修景的电脑还是热的。
  “哎,”简辞没好气问,“明天我过生日,你……你也可以一起。”
  本来想恶狠狠把他扔在家里,谁让他前些年从没出席过生日会。
  但得益于祁修景现在依旧瞎着,简辞的心软特性再次发挥作用,这么个走路都磕磕绊绊的人孤零零在家确实有些凄惨。
  加上父母得知祁修景几乎是用命护住自己宝贝儿子的事之后,非常担心他的身体。
  要不是他现在不能喝酒,简父甚至非要拿出自己珍藏的最好的酒送给他不可,可谓是简家传统中最高规格的感激和敬意。
  “想去的话可以带上你。我没我爸妈说你看不到,你不是不让说吗,但一整顿饭的时间你肯定露馅。”
  短时间糊弄一下大哥还行,等一会众人看见祁修景连勺子都摸不到在哪里的时候就藏不住了。
  祁修景回答:“现在可以说了。”
  先前为了防备简誉归抓住空隙趁虚而入,现在他既然已经恢复,那就可以放线钓鱼了。
  .
  “看不到了?!”简母果然惊呼,继而安慰道,“小景你别着急,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咱找最好的医生,肯定没事。”
  “不要紧,”祁修景垂眸,动了动嘴唇,最终有些艰涩发出一个称呼,“妈,我几天就会恢复。”
  因为上辈子他没有改口,明明是儿婿的身份,简辞父母却只好按照商界的敬称叫他“祁先生”。
  也难怪简辞会为此愤怒,毕竟任何人见了这一幕,都会觉得他是矜傲不屑。
  祁修景不愿解释自己是精神创伤后很难发出这两个称呼音,因为他无法对爱人回忆剖析那段过去。
  简誉归刚赶过来,手里还捧着给弟弟带的巨大玩具熊。
  玩具熊的手里抱着个礼盒,估计是送给简辞的生日礼物。
  “哥哥!你给我带什么了?”简辞眼前一亮,“快给我看看!”
  简誉归仍旧沉浸在刚刚听到的“祁修景暂时瞎了”的震惊中,随口:“等小辞吹完蜡烛,吃完饭再拆。”
  ――怎么会这样?那天我明明去探过祁修景的虚实,他当时除了脸色有些白,看起来一点事情都没有。
  ――竟然不但瞎了,甚至还伤的居然这么重,呼吸衰竭性命垂危,差点死在抢救室?
  简誉归不动声色试探问自己弟弟:“阿辞,为什么那天祁先生看起来好好的?”
  来的时候简辞问过祁修景,万一他哥问怎么办。祁修景回答如实说就行,不用再隐瞒了。
  “他装的呗,”简辞道,“那天他连从走廊这边走到那边都差点晕过去,也就坐在那不动的时候看着还行。”
  难怪总觉得祁修景那天的眼神很奇怪。
  简誉归当时做贼心虚,而那双眼睛锐利而如看不清底的深潭,目光诡异而难以捉摸,竟然是这原因。
  简誉归追问:“以后都是一家人,为什么在我面前还要……”
  难不成是祁修景发现了什么?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这样防备他?
  简辞歪头,不明白他哥今天怎么成了十万个为什么,但还是回答了问题:
  “正常呀,祁修景爱逞强得很,这家伙一直是要面子又不肯示弱的性格。”
  简誉归盯着简辞的眼睛。
  他看着从小简辞长大,因此轻易就能辨别出简辞是否说谎,眼下看来显然是真话。
  简誉归放心了些许。
  没人不知道祁修景是究竟多么可怕的存在,敏茹警觉地如同鹰隼如同狼王,任何一点小动作都难瞒过他。
  因此他做的格外谨慎,专门挑选了个欠下高额赌债东躲西藏的绝症赌徒,以帮他还债、不让赌场的人继续骚扰他妻子孩子为条件买凶。
  那地下赌场本就是见不得光,又是远离京城的澳区,不仅还债走账记录难查,而且一般人根本想不到。
  祁修景不可能在这样虚弱的身体状况下、用这么短的时间发现才对。
  想到这里,简誉归放心了些许。
  简辞正开心去拆一家人送他的生日礼物,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从不设防的亲人眼中的神态不断变幻。
  坐在一旁的祁修景面无表情看着。
  .
  一家人围绕在身边陪着简辞过生日的滋味就像做梦似的。
  父母兄长都仍旧还好好坐在自己面前,甚至连先前直到死都求而不得的爱人,此刻也面带微笑坐在他旁边。
  一顿饭吃完,简辞喝得脸色微红,眼尾嘴唇也分外艳丽,趴在桌上傻笑起来:“嘿嘿嘿……真好,你们都在真好。”
  过生日的小朋友总有额外的特权,父母见简辞高兴,难得没责怪他喝多了,只是无奈让简誉归把他手里的酒瓶收走。
  简辞的酒品是个盲盒,有时候喝多了呼呼大睡,有时候却画风清奇无比。
  在场众人都对简辞有着相当的熟悉,眼看着简辞开始嘿嘿,就知道大事不好,这怕是开中了盲盒的后者。
  “祁修景,”简辞醉醺醺歪在他身上去拽他衣领,“跟你说个秘密哦嘿嘿嘿……其实啊,那些鸭子都没你好看,那个奶狗弟弟也就那么回事。”
  服务生敲门送来果盘,不偏不倚听到这一句,闻言手一抖,差点把橙子甩进菜里。
  简辞又继续傻笑道:“狗男人,你这么帅,肯定能给我给我找个长得好的,得比你好那种……”
  说完,对着祁修景的脸狠狠“啵”了一声,亲的无比响亮。
  场面更寂静了。
  祁修景顿时无奈,眼看着简辞母亲露出吃惊复杂的表情,简辞父亲已经脸上都扭出更多褶子了。
  这是祁先生两辈子将近三十年的经历里,苍白平淡的生活中从没体验过的前后夹击。
  小狐狸喝醉了,不老实地在他怀里蹭来蹭去,一会骂他是狗,一会说要找鸭子。
  但一边说还一边亲他,甚至不忘让他不许喝酒,酒后吐真言“祁修景,其实看你不舒服的时候我也心疼”。
  两人平时关系别扭崎岖惯了,两个当事人都不觉得如何,但外人看了直接吓到。
  更要命的是,此时他还得继续当做自己看不见,想去捂住这张乱叭叭的小嘴又被灵活躲开后,他无法再追着简辞捂嘴了。
  简父震悚看向简母。
  简母只好笑道:“……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会玩,真是和咱不一样了,你们感情好我就放心了。”
  简辞又开始兴高采烈讲述起自己是如何和祁修景认识的。
  “妈,你肯定不知道我在学校揍过教导主任吧?”简小漏勺开始漏了,“我都做好心理准备挨家法了,结果我揍完之后,这个狗男人悄悄给我解决了哦!”
  简辞开始绘声绘色自己是如何把那可恶秃子揍得满地找牙,还逼着祁修景在旁边给他鼓掌。
  没人注意到简誉归的表情变化。
  虽然场面离谱又滑稽,但祁修景无奈又宠溺的笑容显然并不介意简辞的胡闹。
  甚至更侧面说明,生活中的简辞也是这样霸道而口无遮拦的欺负祁修景。
  当哥哥的看见弟弟和弟夫感情好、弟弟被宠着爱着应当是好事才对,但他的眸中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阴鸷。
  祁修景的眼眸依旧不对焦似的看着前方,实际上却清晰看清一切变化。
  记忆的恢复的确让他想起了当年真正的经过、以及一切的始作俑者,但他却也并不能确定简誉归的动机与目的。
  电影节那晚,如果不是失忆的连锁反应使那杯果汁最终被祁修景喝下去,那被下药的人本来应当是简辞。
  如果是没有失忆与重生,依旧被精神创伤隔绝住感情的自己,那结果必然可想而知。
  人人都说简誉归是个好兄长。祁修景的嘴角扬起一个讽刺的弧度,是偏要毁了他弟弟的婚姻、事业好大哥么。
  .
  简辞再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了。
  他迷迷糊糊在床上坐了一会,揉揉眼睛愣神缓冲了好久,停机的大脑才终于重新开始转动。
  他喝醉之后是完全断片的。
  但捞起手机一看表,现在竟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他顿时一阵窒息,当即一头拱在枕头上,试图撞死自己。
  原因无他,他很清楚自己开盲盒的酒品,如果睁眼是早上七八点,那或许是喝醉就趴桌上睡着了。
  但如果是下午,可想而知他没睡的大半夜里到底做出了多少离奇事。
  冷水拍在脸上,醉后的昏沉驱散些许。
  简辞伸了个懒腰,刚一打开房间门,就看见远处一个粉红色的小团子从远处热情冲刺而来。
  粉红色……?
  小团子跑近了,简辞顿时震悚,我靠,我的宝贝儿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小白猫变成了一只小花猫,满脸满身的紫粉色,一个佣人恰好路过,顺嘴夸赞道:“呀,少爷您给它h油染发啦?还挺个性呢。”
  简辞:“……”
  神他妈挺个性。
  简辞赶紧抱起自己的宝贝小猫去找祁修景,想问他家里又没有画画的人,哪来的粉色染料,有没有毒能不能洗掉。
  跑到一楼中厅,见祁修景背对着喝茶。
  简辞正要叫他,他已经听到响动转头往简辞的方向“看”去。
  随着他转头的动作,简辞看清眼前男人的脸之后,倏忽倒吸一口冷气。
  我的天啊,祁修景的俊脸这是被人拔罐了吗?
  一个个红印到处都是,甚至就连锁骨上,都有个规整漂亮的牙印。
  简辞张张嘴,露出自己一口规整漂亮的小白牙。
  祁修景面无表情问:“酒醒了?”
  简辞:“……”
  冷静、冷静。祁修景现在看不见,或许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满脸被亲成了个什么鬼样子。
  只要我不说,佣人们平时连和他说话都得提前鼓足勇气,肯定不会主动跑来就为了告诉他,他现在多搞笑。
  简辞于是默默抱着猫往楼梯方向后退两步,清清嗓子道:“早上好啊?”
  “下午一点好。”祁修景沉声道。
  真的很好,好在这次没扛起几十斤重的大型雪橇犬、非要抱回家拜把子。
  所以自己睡到一半时,总算哄睡的小狐狸突然跳起来把他又亲又咬又抱的啃醒,似乎也是个意料之中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吃瓜群众:只啃了?没干点别的?真的没?(怀疑脸)
  简小辞:嘿嘿,好在他瞎了不知道
  祁总:嗯。好在他醉了不知道
  新的一年新的气象!大家元旦快乐!今天元旦有点忙,发完文就把这章上章的红包一起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