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地将收好的碗碟放进洗碗机里,薄凛洗了手从厨房里出来,露台的灯开着,薄F和安堇在打乒乓球。
  视线四处转了转,却没看到安戎的身影,薄凛再回头时跟薄F的视线相遇,后者拿着球拍走到推拉门前打开了玻璃门。
  似乎格外了解他的薄F说:“爸爸上楼了。”
  薄凛点点头。
  薄F眼神有些许不自然,或许是分开太久,薄凛一时之间却看不懂他眼神的含义。
  而同样的,连他说出来的话,都有些不同寻常的古怪,他仍旧抓不到那个奇怪的点。
  “小堇我会照顾好的,像在家里――像在那边一样。”
  薄凛停顿了一会儿,即使不明白薄F为什么突然要开启这样的话题,还是“哦”了一声,又点了点头,过了两秒,他觉得自己似乎该趁机刷一波好感,于是补充:“我知道,你是个可靠的哥哥,以后也同样会是一个可靠的alpha。”
  薄F微微睁大了眼睛。
  薄凛真的改变了太多,六年前的薄F,从未曾妄想过可以得到来自于父亲的夸赞。
  而他的父亲此时甚至朝他微微笑了笑,凌厉的面部线条并不会因为这个微笑而过分柔和,但眼神却骗不了人。
  他的父亲是真的在为他自豪。
  薄F怔怔地看着薄凛转身离去的背影,他的父亲不管遇到多大的磨难,永远那么高大挺拔,宽阔的肩背撑起了一个家。这是个可以为了爱而赌上一切的男人,而他很幸运地也被爱着。
  指尖感觉到碰触的同时就被一只小小柔软的手握住了,安堇顺势环抱住他的胳膊,仰头看着他。
  “哥哥?”
  薄F低头。
  “哥哥哭了吗?”
  薄F吸了吸鼻子,余光落在落地窗上,映出眼角些许粉红。
  他揉了揉安堇的头。
  “你看错了,哥哥没哭。”
  安堇茫然而不解地歪着头。
  “哥哥是太开心了,你不懂。”
  薄凛上楼敲了安戎的房门,没有得到回应,连门缝里都没有漏出丁点的光线。他挨个房间敲门推门,几间安戎时常去的房间都没找到人。薄凛站在走廊上,微微蹙眉,拿出手机拨打了对方的电话,侧耳倾听,整个二楼寂静无声,只能听到话筒里的嘟嘟声。直到电话转入系统提示音,拨出的电话仍旧没有被接起。
  他拿着手机走上楼去,经过客厅,走向房间的脚步突然一顿。
  空气里依稀能闻到某种奇怪的香气,那是一种非常特殊的气味,以至于他闻到的一瞬间就下意识地皱起眉。
  跟这种气味有关的回忆并不美好,虽然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但此时闪回在脑海中的画面仍旧让他作呕。即使陆征认为那是正常的“治疗手段”,但薄凛仍旧大发雷霆。
  仅仅闻过一次他就再也不会忘记,那是一种催情的药物。
  弥漫着高浓度药物的房间、不着寸缕的omega、高契合度的omega信息素。
  用于观察的加厚钢化玻璃窗被暴怒的alpha一拳砸出了蜘蛛网。
  从那之后,薄凛就决定终止治疗。
  如果仅仅是为了治疗腺体而随便与人苟合,那么他曾经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薄凛眉头紧蹙,抬脚朝着气味浓郁的方向走去。
  不出所料,一切的气息都是从卧室里传来的,薄凛烦躁地抓了抓额发。唯一不同的是,房间里的气味似乎比曾经闻到的要淡薄许多,他依稀能察觉到些微的不同,但毫无疑问,它具有的效力是同样的――他逐渐感觉到心跳在加快,但作为顶级alpha,只要他不想,即使是药物、即使是高契合度的omega信息素都无法让他进入假性发Q。
  薄凛步入房间,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床头柜上散发出香气的香薰蜡烛。
  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冯春。
  他知道冯春是出于对他身体的担忧,但这并不代表他要理解并且原谅对方的行为。
  他冷着脸抬起手,似乎打算徒手捻灭蜡烛的瞬间,有脚步声走到了门口。薄凛蹙眉回头,冰冷的眼神在对上门口出现的人时一滞,下一秒蓦地绷紧了后背。
  站在门口的美丽青年穿着长度及膝的交领浴衣,赤脚踩在地毯上,露出修长的小腿和脚趾漂亮的白皙双足。被热水冲刷过的皮肤仍带着淡淡的粉红,尤其是嘴唇,鲜艳得像涂过唇彩。及肩的发梢还在滴着水,悄无声息地落在吸水性良好的浴衣上,几滴水珠顺着下巴划过修长的脖颈,淹没在交叠的领口处。
  不久前在书房里也曾经是相同的打扮,然而带给薄凛的感受完全不同,他知道那不是香薰蜡烛的催情作用。
  不一样。
  安戎此时的眼神和那时不一样,让他不禁回忆起六年前,这是在相逢之后,他第一次在安戎的眼里看到了熟悉的光。
  视线落在薄凛凌空放在烛光上的手指上,安戎“啊”了一声。薄凛在他的惊呼声中才后知后觉到指尖被灼伤的疼痛。
  不等他抽回手,安戎已经大步走到他面前,沐浴后温热的水汽和他熟悉感受却完全不同的沐浴露香气朝他扑面而来,体温偏高的手指拉开了他的手腕。
  “……你干什么?”
  薄凛嘴唇动了动,看了看安戎,又转眼看向旁边的蜡烛。
  安戎抿了抿唇,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脸颊上的粉红似乎加深了一些。
  “今天……顺便在药店买的……听说是最近上市的非处方药,可以缓解……缓解承受方的痛苦,增加愉悦度……”
  安戎眼神闪躲磕磕巴巴地说完仍旧有些无法直视薄凛的脸,低头随手把香薰蜡烛换了个位置,才慢慢抬起头来。
  他有一双非常好看的桃花眼,眼尾含着淡淡的粉,是完全盛开的模样。
  浴衣下的胸口大幅度起伏了一下,安戎毫不掩饰他的紧张,但仍旧像六年前一样直白得可爱,他靠近了薄凛的身体,颤抖的手搂住了alpha劲瘦的腰。
  “我觉得,我们可能……都有需求,但是空窗期太久了,我有点担心,所以……”他没有说下去,攘艘谎巯戕估烛,然后仰起头望着薄凛,再开口时是询问,也是邀约,“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