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推门出来,苏珑还站在门口。
  安戎看了他一眼,擦着头发径直走到沙发前坐下。
  苏珑亦步亦趋跟上来,伸手似乎想来拿毛巾,被安戎侧身躲开了。
  随便揉了揉擦干了水分,安戎将毛巾搭在膝盖上。苏珑咬着下唇看着他,睫毛湿漉漉的,原本就巴掌大的脸瘦下来更加可怜,一双眼大得吓人。
  从小被宠大的小少爷,最擅长用委屈巴巴的眼神看人。
  “阿戎……你,你还怪我吗?”
  只可惜,安戎不是苏h苏锐,也不是牧野。他不吃这套。
  他冷漠地攘怂甄缫谎郏没说话。
  苏珑畏寒似的缩了缩脖子,怯懦而卑微,表情甚至还有些被折磨后的神经质:“以前,以前是我不懂事,我们毕竟是……是兄弟,同卵双胞胎,世界上再没有比我们更亲的人了,是、是吧?”他小心翼翼地笑,也不知道为什么,眼角不住地抽搐,“阿戎,哥哥以后不跟你抢了,牧野,哥哥把牧野让给你,好不好?”
  安戎:“……”
  苏珑蹲下来,手试探性地想去扶安戎的膝盖,被躲开了之后收了回去,他坐在地毯上,紧紧搂住自己双腿。
  大颗的眼泪掉下来,他情绪跨越很大地歇斯底里起来:“我好怕,你根本不知道我都遭受了什么!安戎,这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是你,我现在还是苏家二少爷,大家都喜欢我,都爱我!谁敢欺负我……你凭什么不管我!”
  安戎垂下眼,慢条斯理地叠着腿上的大毛巾。
  苏珑大口喘息,片刻后,似乎冷静下来,他愤懑扭曲的表情慢慢又变成了委屈和讨好,他抱着腿,下巴埋在膝盖里,只露出半边脸,怯懦地望着安戎。
  “阿戎,赫兹先生他……他是不是对你……他是不是很喜欢你?”
  神TM“喜欢你”。
  喜欢你大爷啊。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喜欢过来喜欢过去的,傻白甜就算了,还TM是个恋爱脑!
  真是没救了。
  “这,这是理所当然的吧,”苏珑讨好地说,“大家都喜欢你啊,薄先生那么强大的alpha都喜欢你,赫兹先生也――”
  “你快闭嘴吧。”安戎头疼地打断了他。
  苏珑咬了咬嘴唇:“阿戎,你,你会救我的吧?”
  安戎扶着额头,斜睨着他。
  “只要你跟赫兹先生说,他一定会答应的,求你了……”
  “苏珑,你怎么总是拎不清呢?”安戎要被他蠢哭了,“我连自己都救不了,你还妄想我救你?在赫兹眼里我跟你没什么不同,懂吗?”
  苏珑睁大眼:“怎么能一样呢?赫兹先生对你这么好――”
  “你到底哪只眼睛看到他对我好了?”
  “他,他会听你的话,我知道,那天,那天是你让他给我打抑制剂,我才……而且你看,你可以自由出入这座房子,赫兹先生,还让我来照顾你,他对你,对你一定――”
  安戎冷声说:“所以呢?他会放过我吗?他绑架了我,和绑架你一样,懂吗?!”
  苏珑嗫嚅着,好半天才反问:“可他喜欢你啊,不想放你离开也是能够理解的吧?”
  安戎:“……”我TM……
  “可我不一样啊,他,他已经不喜欢我了……”
  说着这句话的苏珑,居然露出了惆怅的表情。安戎怀疑他是不是患上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你,你去拜托赫兹先生,好不好?我真的,真的受不了了,发热期的时候,太痛苦了,我会死的,再经历一次,我一定会死的。阿戎,求你了……”
  “……”
  “你答应啊,为什么不答应我!你害我害的这么惨!安戎,你一点良心都没有吗?!爸爸入狱,哥哥失踪,你这么对我,你不怕报应吗?!”
  报应?一报还一报,这是他替原主找回来的,替自己找回来的,就算有报应,他也愿意受着。
  安戎恶劣地牵了牵嘴角。
  他俯下\\身,侧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那幅画,低声问苏珑:“知道画里的人是谁吗?”
  苏珑茫然。
  原来他并不知道。不过也不奇怪,毕竟安馨生下苏珑和原主的第二年,就和苏h离婚了。
  安戎懒得跟一个恋爱脑解释那么多,直接捡重要的说:“听好了,苏珑。你现在会在这里,是因为你大哥,他为了自己的利益,把你卖了,懂吗?”
  “什――”
  “你以为你大哥真的爱你吗?说不定换成苏h,都会选择卖了你。”
  苏珑后仰,惊慌地睁大眼,双手撑着地面往后爬:“不可能,你骗人!”
  安戎手肘撑在膝盖上,支着下巴微笑:“被林诚卖了一次还没长脑子啊。我骗你?有必要吗?”
  “不,不可能……哥哥他,哥哥他最疼我!”
  安戎直起身,混不在意地耸肩:“随便你相不相信。”
  苏珑崩溃大哭,摔了所有能摔的东西。
  安戎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他发疯。也没多久,苏珑就累得停了下来,他缩在墙角,没了力气,只能猫一样小声地哭。
  很快有几名男仆敲门而入,两人拖走了苏珑,剩下几人整理着房间。等到所有人都退出去后,安戎慢慢走到床边,脱力般倒头摔在床上。
  他侧着头趴着,看着手腕上的红绳,白檀香萦绕在口鼻间。
  眼底有些痒,他揉了揉眼睛,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把涌上来的情绪全都压了下去。
  他快恨死了。
  恨死跑到国外还要害他的苏锐。
  恨死什么忙都帮不上只知道哭只知道依靠别人的苏珑。
  恨死绑架他的利维。
  “你好慢啊……”哽咽地小声嘟囔着,安戎反手把佛牌握进手心里,被子拉过头顶,整个人缩进了被窝里。
  之后的几天,苏珑没有出现。男仆说他回去之后发起了高烧。安戎顿时觉得自己挺没意思的。跟一个双商低的少爷计较,何必。
  后面几天,城堡里多了很多人手,都是人高马大的alpha,有的直接端着枪械走来走去,看得安戎头皮发麻,不必要甚至不敢出门。
  他隐隐有种一股风雨欲来的感觉,却因为没有任何和外界联系的渠道,不知道这是不是薄凛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