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羽突如其来的亲昵姿态让谢辞川受宠若惊,手头的针停滞几秒,才尝试继续下去。
  “你……你怎么突然抱我?”谢辞川僵硬问道。
  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被外公抱过,从来没有人抱过他,这种感觉很陌生,问也有些奇怪。
  因为怕增温贴太热,会烫到棠羽,所以他没在棠羽前胸贴,只在腰腹部贴了两个,其余都在背上。
  有了下午热的冒汗的经验,他晚上只穿了个薄背心,紧贴在一起,他甚至能感觉到棠羽的心跳和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凉意。
  “你身上很热,很舒服,我冷。”棠羽有气无力说着,怕自己从他身上跌回去,便试图用手抓着背心,继续紧紧贴住他。
  结果手指刚弯曲一点,就听谢辞川一声吼。
  “嘶……我的胸!”谢辞川立马扔下针制止棠羽作恶的小手,另一手掀开领口往下看,“我靠!都红了!你……你轻点!”
  怕小反派记仇,他也不敢说不让他抓,又恼又憋屈地跟他打商量。
  棠羽也不知道自己抓衣服会抓着他的肉,当即不好意思起来,苍白的小脸上浮上一抹血色。
  “你不睡吗?”他换了个话题。
  谢辞川没回答,抓着他的手往自己两肩处伸,最后把两手塞进背心边缘只露出两个大拇指,“想抓就抓两边,别抓我的肉,疼死了。”
  棠羽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随即动了动手指,对指尖传来的肌肤相贴的热度很是新奇。
  谢辞川本就体热,又捂这么严实,棠羽皮肤的冷意刚好能降降温,小手在背心里还挺舒服。
  他见棠羽懵懵的,立刻想起来刚开始棠羽说的那些话,赶紧道:“雌残有别,你要抓的,我嫌疼,换个地方不怪我啊。”
  闻言,棠羽僵硬片刻收回手,在他怀里蠕动一会,回到最初的姿势窝着不动了,前胸立刻就冷了下来。
  谢辞川最会观察别人的情绪,见棠羽这样,胸中一紧:“怎么不开心?”
  棠羽情绪不高,又没什么力气,有气无力道:“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会在意这些吗?”
  “同性朋友这样没什么,但你说过,雌残有别,你不是说很多事情只能和你的雄主做吗?”谢辞川把话朝棠羽身上引,怕他对自己生气。
  “你不过就是残虫,我抱一下取暖怎么了?!又不会生虫蛋!”棠羽羞恼道,一张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怒容,因为情绪激动的缘故,气息不匀,身子抖得更厉害。
  拢了拢棠羽的身子,谢辞川没敢再说话,上司生气,还是不要触霉头的好。
  没想到过了几秒,棠羽会把脸埋进他臂弯里,声音如同灌了水,小的可怜道:“反正我都要死了,还在乎那些干什么?谁知道我还能不能恢复,身体状况反复无常,若是恢复不了,我一辈子都会待在这,和你一样,那还有什么分别。你不是说我们这样的虫,如果自己都不帮自己,谁还会帮我们?”
  面对棠羽的示弱,谢辞川惊诧不已,他完全没料到在高位坐了那么多年的棠羽,不过几天的时间,会把自己和残虫混为一谈。
  “我知道,你和我们不一样,”谢辞川将他从被子里捞出来,掐着腋下,让他跨坐在自己腿上,自己则是用枕头垫着腰背向后仰起,方便他趴在自己身上,“只要我活着,一定会让你恢复,相信我。”
  棠羽被调整了舒服的姿势,整只虫都挂在他身上,前胸贴着谢辞川,“你为什么帮我?”
  “我也不知道,”谢辞川不想再编理由,试图挑开话题,把这件事盖过去,“大概因为你是军雌?话说你有没有喜欢的雄虫?”
  “有。”棠羽毫不犹豫,他知道,谢辞川现在是在以朋友的身份和他聊天。
  “他长什么样子?你能告诉我吗?”
  “他是金色的头发,和你一样,但他的眼睛比你颜色深。”
  “他喜欢你吗?”
  “不知道,有时候对我好,有时候不耐烦,”棠羽回想,他不再注意身体状况的时候,不会抖的太厉害,“可能我整天找他的缘故吧,但是所有虫都说我们很般配。”
  “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少跟他相处,别的虫说了不算,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别被外界的看法蒙了眼。你记住,在感情上,无论什么时候,自己的感受才是应该摆在第一位,如果你觉得他不喜欢你,别犹豫,立刻就走。否则,你会很吃亏,难道你要在一只不喜欢你的虫身上浪费一辈子?虽然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是这些道理我还是懂的。”今晚的棠羽很脆弱,最适合洗脑,谢辞川见缝插针输出让他自保的观念。
  其实,他一直觉得棠羽和原书中描写实在相差甚远,不知道是不是他变小的缘故,性格完全没有书中写的那么冷硬。
  他也依旧想不明白,棠羽一个少校,最是忠诚于帝国的虫,怎么可能为了一只雄虫就叛变?那些叛军又是怎么联系上他的?又是怎么确定他会合作的呢?
  太多太多的谜团,谢辞川很想去了解,只是时间不留虫,若是棠羽能赶紧好起来,他必须更加抓紧时间去做直播。
  有虫说话,棠羽也没那么难受了,注意力全都放在和谢辞川交谈上,听他这么说,这次难得没有反驳地点点头。
  小脸将谢辞川胸腹的背心蹭得发皱。
  “谢辞川,你不睡吗?”棠羽见他指尖在虚影屏幕上点动,下巴抵着他,仰脸瞧他线条流畅的下颌。
  “还有事,”谢辞川边看后台消息边回答,“你也不能睡,等体温升上来再睡,听到没有?”
  “嗯。你怎么那么多事啊?”
  “虫生在世,要做的事多了去了,最近事多,往后几天,我都睡不好。”谢辞川说着,暂时关了屏幕。
  两手在身体两侧护着,防止棠羽掉下去,而后抽了枕头往下躺,仰了半天,腰疼。
  “进被窝,你别嫌弃。”
  棠羽还不理解他说的什么,身上就突然一重――
  谢辞川侧躺着,一条大腿勾住自己的身体,右臂搂住自己的脖子,几乎把自己嵌在他怀里。
  这样虽然有点奇怪,但是很暖和,棠羽便没有说什么,就这么静静仰脸看他翻通讯器,表情不停转变,看了一夜。
  接近黎明时分,白日破开黑夜的长幕,透出丝丝光亮,棠羽感觉到身体的冷意在渐渐消散,困意袭来。
  正昏昏欲睡,谢辞川突然勾住他的脖子,嘴唇沉下来,在他额头轻扫,动作十分轻柔。
  因着体热,谢辞川嘴唇有些干,却意外地柔软,像棠羽吃过的软糖糕。
  绯红迅速爬上他的脸,还未做出什么动作,就听谢辞川叫了声:“布布。”
  血色如潮水般褪去,棠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谢辞川一叫别的名字,他就很不舒服。
  就像是自己的管家不求回报跑去管别的虫一样,很难受,却又难以形容。
  抬眼一看,谢辞川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也是,白天忙了一天,又陪了自己一夜,他是该很瞌睡。
  但……布布是谁?
  他一定要问出来。
  谢辞川一直以来养成了生物钟,再加上最近精神紧绷,没睡多久就醒了,发觉棠羽身体有了温度,一时间高兴起来―
  他又苟过一次危机。
  小心翼翼放开棠羽,他顶着黑眼圈蹑手蹑脚爬起来去做饭,给棠羽留了一碗,自己吃完就坐在客厅开始直播。
  昨天的留言多了很多,带上刚开始的那几条,足足一百多条。
  他发现这里的虫对他做的木制小武器很感兴趣,除了个别想要面具的,其他全都是各种各样想要小武器的留言。
  但是这群虫没怎么见过武器,不会描述,很多都是说想要类似的小木刀,没有具体说法。
  谢辞川就在系统武器书里找了其他的小武器刀,决定做一个□□,从里边挑一个虫邮过去。
  不过这些他只会从残虫里边挑,不会给雌虫和雄虫,毕竟他是靠残虫苟日子的。
  □□的小型部件没有那么多,比不上直跳刀费劲,他把昨天锯剩下的木头弄下一块,均匀切成窄细如雪糕棍的木条,画画切切。
  今天的观众少了一些,弹幕有不少质疑他立场的,还有雌虫在骂他不识好歹,说他装模作样,谢辞川一概不理。
  以前直播又不是没被骂过,若是在意这些,他早就不播了。
  组装前,棠羽醒了,踩着小拖鞋跑出来小声跟他说饿了,谢辞川闭麦去给他热饭。
  “身体怎么样了?什么感觉?冷不冷?”锅里热着瘦肉粥,谢辞川蹲在棠羽面前细细询问,还扒着他的肩膀转着圈地察看。
  他出来的时候自己穿好了棉衣外套,看不到里面什么情况。
  “热,我还出汗了,所以把增温贴摘了几个,我感觉我好了。”棠羽眸子里满是庆幸,还好他熬过来了。
  那种被埋在千年寒冰下的感受,他再也不想体验了,太冷了。
  谢辞川长出一口气,“好了就行,以后不舒服、疼、磕着碰着都得及时告诉我,听到没有?”
  棠羽表情停滞了几秒,眼中含笑轻轻点头道:“知道了。”
  这只残虫怎么就这么好呢?
  从来没有虫关心过他的身体,大家都觉得他精神力高,很快就可以恢复,但是没有虫知道,受伤,也是很疼的一件事,他怕疼。
  每次受伤他都要痛,轻则半天,伤重时,有时会疼上两天两夜才能好,期间,他根本睡不好觉。
  可是军医也只会给他几瓶药水,流血多时,也只是随便包扎一下,因为他们知道,少校的伤很快就会好,也没有虫陪他。
  痛得狠了,他就会起床,走向墙角,用没有伤的腿去踹他绑专门在那里的沙袋。
  虽然很累,但是体力耗费的越多,他越容易睡着,睡着就不会痛了。
  谢辞川是第一个关心他身体状况的虫,还会抱着给他取暖,一点都不嫌麻烦。
  若是走不了,等身体好了就在这里陪他,找个机会把叛徒的事传给帝国;若是好了,等他回帝都,他要把谢辞川带走。
  陪棠羽吃好饭,二虫又坐在一处,谢辞川弄剩下的小工程,棠羽就看他做。
  与此同时,“机甲大师”直播间。
  【大师,隔壁某残虫在诋毁你哦】
  【还某啥啊,整个帝国也就那一个在播,真勇啊,我看他流量还不小】
  【估计残虫都跑去他那找存在感去了吧哈哈哈】
  【昨天他居然还说莱尔星好,我去,帝皇对他们够好了】
  【别说了,一会直播间要被封】
  【大师别怂,刚啊,那逼崽子就弄点木棍也敢说会做武器,啥玩意】
  【就是,那都是啥东西,上战场有用吗?那木头对抗机甲,脑子多少有点智障】
  ……
  屏幕外,一只灰发雌虫手中拿着还没组装好的机甲零件深深皱眉。
  作者有话要说:
  棠棠(手指头流毛毛血):流血了
  川川(立马冲过来):包扎!
  青青扶额:没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