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迟鸢站在门口,没有让时檬进门,也没有接他手里的蛋糕。
  “我想我说的足够明白了吧。”穿着家居服的洛迟鸢只戴了衣服上的兜帽,眼里的排斥让人无法忽视。
  时檬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仰着脸弯了眼睛,可笑得却很勉强:“小弋,我不勉强你喜欢我,但是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我有喜欢的人了。”
  “……”血色瞬间从omega的脸上退了下去,“谁?”
  “跟你没有关系。”
  “你骗我。”
  “我不想骗你才告诉你。”
  “怎么可能,你每天做了什么接触了什么人我都――”急切的话语戛然而止,自知失言的时檬咬了咬嘴唇,干脆破罐子破摔了,“你能喜欢谁?你每天除了我哥……”顿了顿,时檬睁大眼,嘴唇抖了几下,“你,你喜欢我哥?”
  洛迟鸢呼吸一窒。
  是因为撒谎而心虚吗?可他说那句“我有喜欢的人”时根本没有任何感觉,为什么听到时檬的猜测,他突然心跳加速起来了?
  被这种莫名的情绪左右着,洛迟鸢的眼神有一瞬的茫然,当眼神再次聚焦,他在时檬的眼底看到的是急切的恐慌。
  “你,你……不行,你不能喜欢他,我哥,我哥对beta没有兴趣,他……你,你别喜欢他了好不好?我是他的弟弟啊,你喜欢我好不好?”
  ……
  时檬的语无伦次让繁杂的思绪愈发混乱,洛迟鸢几乎是逃避般地关上了门。
  那种心悸的感觉持续了一整夜。
  时檬无端的一个猜测揭开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可怕真相,他试图寻找各种各样的证据来推翻这个结论,可他得到的却是一个又一个肯定的答案。
  alpha冰泉冷香的信息素的味道勾起了他心底的渴望,明明知道要远离却一次次纵容他的接近,他无法用对待时檬的强硬对待时冕,甚至因为看到他左拥右抱而烦躁。
  他不愿意接受任何人的施舍和好意,却唯独接受了他送他的礼物。
  或许从一开始,时冕对他来说就是不一样的。
  但这是不对的。
  他不能。
  他不想成为第二个母亲。
  否则从洛瑞泽想要带他走的时候他就已经妥协了,而不是费尽心机改名换姓想要争取自由。
  二次分化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不仅打破了他原本平静的生活,更是让他现在该死地软弱地喜欢上了一个人。
  对待时檬的时候他尚且明白长痛不如短痛的道理,到了自己身上,又怎么不明白呢。
  时冕来敲门的时候,洛迟鸢在整理东西。
  “时檬晚上过来了?”
  高大的alpha走进房里,视线落在叠放整齐的衣服上,他皱了皱眉。
  “你在做什么?”
  洛迟鸢娴熟地做着收纳,头也不抬:“下周就可以拆石膏了,我也该回去了。房租一直在交着,不住太浪费了。”
  “拆了石膏你的腿也要继续静养,自己一个人怎么行?”
  “习惯了。”
  七岁后被送进福利院,其实很多事都得靠自己,十二岁靠着社会上的资助离开福利院继续念书,他独自一人到现在,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照顾自己。
  “是因为时檬?他说了什么?”
  眼睫微不可见地轻颤了一下,所幸他低着头,并没有被对方发现异常。
  他淡淡地说:“跟他没关系。”
  站起身来将收拾好的行李袋放好,他回头朝时冕笑了笑:“还要麻烦你一个多星期,这段时间多谢了,下周请你吃饭。”
  他没有直接就走,倒不像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时冕虽然不甘心就这么放人离开,但以洛迟鸢的个性,在他这里住了将近两个月,已经算是极限了。
  大少爷心里有点舍不得,但也没办法,他不可能把洛迟鸢带在身边一辈子。
  如果他是个omega就好了。即使是个beta,他也有足够的勇气把他带进时家。
  时冕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爱”,就尝到了爱而不得的痛苦。
  “……这里套用这个公式,然后――”手伸到背后,抓住了放在自己屁股上的手,洛迟鸢扯着哇哇大叫的邵虞的胳膊按在书桌上,眼神冰冷,“你把这种心思用十分之一在学习上,也不会门门0分了,邵同学。”
  邵虞“哼”了一声用力抽回自己的手:“你当少爷我想摸啊!我就是好奇时冕看上你哪里了,”不过屁股的手感好像还不错,真人不露相啊,“你一个beta能爬上时冕的床,也算是有本事,他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你手里?”
  洛迟鸢把卷子推到邵虞面前:“刚才这道题,你自己一步一步做给我看。”
  “做什么卷子啊,少爷对你有那么一点兴趣,还不打算赶你走,你就陪少爷聊聊天,钱照样拿。”
  洛迟鸢掀起眼皮看着他。
  “哎?”邵虞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你皮肤不错啊,来把帽子摘了我看――啊!卧槽!洛弋你TM给我把手松开!!”
  “做题。”
  “我不要!”
  “做不做?”
  “卧槽你这是什么服务态度,我回头去你们学校告你打人!”
  “快成年了还哭唧唧地找老师,身为一个alpha,一点自尊心都没有吗?”
  “你!你先放放放手。”
  洛迟鸢松开手,点了点卷子:“做题。”
  可能是刚才那一下知道疼了,邵虞捏了捏手腕,悻悻地拿起笔来。
  房里开着地暖,邵虞身上只穿着一套鹅黄色的居家服,金灿灿的昂贵饰品全摘了下来,略长的刘海在头顶扎了一个小揪,露出光洁的额头。
  比洛迟鸢还小两岁,还是个半大孩子,怪不得长得那么嫩,个子倒是高挑极了,两条大长腿在书桌底下憋屈地叉着。
  他皱眉思索的时候会无意识地嘟着嘴巴,显出几分少年人的可爱来。
  俗话说面由心生,几天的相处,洛迟鸢觉得这孩子心不坏,起码他挨了不少揍,也没像谭康一样纠结伙伴来揍他。
  “要不是看你已经是个残废的份上,少爷打不残你。”就好像知道洛迟鸢在想什么,邵虞边做题边咬牙切齿地瞪他,不一会儿把笔一甩,“好了,做完了!”
  洛迟鸢拿过本子来检查,眼神一凝。
  和他刚才讲解的解题思路不同,邵虞用了另一种方法把题目做了出来。
  而这道题,甚至是同类型的很多题,他的每张卷子上都写的乱七八糟。
  洛迟鸢微微蹙眉,指了指下面一道题:“再把这道题解给我看。”
  邵虞狡黠一笑:“那这样吧,我做对了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怎么样?”
  “行。”
  邵虞吹了声口哨,拿过卷子来看了几眼就开始刷刷刷熟练地写起了公式,交叠起来的大长腿在桌子底下抖啊抖。
  “好了。”
  洛迟鸢看着他演算完,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你问吧。”
  “时冕多少钱包的你?”
  “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嗯?”邵虞愣了一下,“怎么可能?”
  洛迟鸢把卷子整理好推到一旁:“邵同学,我们谈谈。”
  “这不是正跟你谈着呢吗!你骗我的吧,你真不是他包养的?”
  “没骗你的必要。”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
  “……靠,”邵虞比了个中指,“那你再选一道题。”
  洛迟鸢交叉双手看着他:“这些卷子上的题目,你认真做的话,能考多少分?”
  “……”邵虞眼神闪烁了一下,“什么能考多少分,你不是看到了吗,鸭蛋鸭蛋鸭蛋,都是鸭蛋,哦,这有一张九点五分。”
  “我刚才让你做的两道题,一道你的解题思路和我完全不同,但是正确的。另一题,我根本就没讲解。”
  “……”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