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穿越小说 > 我拐跑了冤种王爷的白月光 > 第九十一章 跪他
  阮七出身微贱,哪里见过这场面,怯生生低头不敢看上头坐着的几位。
  夏文光见他胆小如鼠,只怕很容易就能从他嘴里撬出实话。
  夏文光故作凝重道:“阮七,我当初将你送入王府,是为了让你好生伺候王爷,为王爷分忧,也让你免受零落无依之苦。”
  阮七知晓夏文光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忘了他的恩情,连忙乖巧行礼道:“是,夏大人引荐之恩,阮七从不敢忘。”
  夏文光点点头,道:“那我问你话,你可要实话实说。”
  阮七点头应是。
  “好,我且问你,我女儿绮瑶身死的原因,你可知晓,到底是何人害了她?”
  阮七吓得一哆嗦,“奴家、奴家不知......”
  夏文光见他如此心虚,怒喝一声,“大胆,太子殿下面前还敢撒谎!你知道什么,还不从实招来!”
  傅君识瞥了一眼夏文光,对于后者这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行为很是不待见。
  阮七大惊失色,连忙跪下,头上的梅花簪子微微颤抖,“太子殿下饶命,夏大人饶命,奴家,奴家不敢说是因为,夏侧妃说会杀了奴家!”
  夏文光一噎,“你说什么!”
  太子温沉的声音响起,“你知道什么?她为何会杀了你?”
  阮七看了夏文光一眼,犹豫着说道:“其实奴家一早就知晓夏侧妃与男子私会一事,奴家无意中见过......只是夏侧妃,她、她威胁我,她说她爹夏大人是大理寺少卿,若我敢说出去,夏大人随便治我一个罪就能让我生不如死――”
  “你血口喷人!”夏文光气得拔处一旁侍从的剑,“好你个贱奴,竟敢污蔑本官清誉!”
  阮七吓得大叫着往后退,太子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侍从上前将夏文光拉开。
  傅君识冷笑一声,“夏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夏文光骤然回神,后背倏地发凉,连忙跪下认错,“太子殿下,下官自上任以来一直秉公执法,却不想被这般污蔑,一时有些激动......”
  “一时激动?”傅君识轻睨眉眼,“夏大人方才随意对人喊打喊杀的行为,可不像是一位秉公执法的大理寺少卿该做的事。”
  夏文光额上冒出冷汗,“下官冤枉,太子殿下,切勿听信小人之言。”
  “夏大人当真是奇了,方才宣王妃说的话你不信,现在人是你自己挑的,话是你问的,你又让孤不要听信他的话,”傅君识眸光少见的冷了下来,“莫不是夏大人觉得我大月皇室只能听你的话,为你马首是瞻?”
  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夏文光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他连忙跪到太子面前,不停磕头道:“太子殿下,求殿下恕罪,下官只是一时失言,下官绝无此意,还请殿下明鉴啊!”
  傅君识淡淡瞥了他一眼,看向阮七,“你别怕,你只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没人敢动你。”
  阮七感激地看了傅君识一眼,“谢太子殿下!”
  他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娇声哽咽道:“奴家只是个平民百姓,对于夏侧妃的威胁实在害怕,故而,故而一直不敢同旁人提起,就是在王妃面前也未曾透露半分。”
  傅君识看向钟卿,后者点点头:“确是如此,阮七从未同我说起过此事。”
  太子又问了些关于失火的细节,阮七的回答都与钟卿所说差不多,又随意问了其他几个下人,得出的答案皆是夏绮瑶携情郎火海殉情的可能性比较大。
  傅君识看向夏文光,“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事实确凿,夏大人可还有什么疑虑?”
  夏文光心中犹疑不定,就算夏绮瑶的死真的跟钟卿有关,可如今府中人人口径一致,他安插的人都被钟卿弄死了,怕是也问不出什么。
  夏文光倒是不觉得钟卿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模样,有那个能力将整个宣王府把控在手中。
  且阮七是他从象姑馆带回来的,家世背景他之前都查过,没有任何问题。
  阮七为人胆小如鼠且贪生怕死,定是不敢在他面前撒这么大的慌,看来,夏绮瑶与外男私通的事八成是真的了。
  想起之前他还在皇上面前极力为夏绮瑶说话,如今打脸却来得这么快。
  夏文光对这个女儿感到失望的同时,也觉得有些耻辱。
  夏绮瑶私通一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说,现在人已经死了,钟卿也并没有将事情闹大的意思,只要他配合一番,将夏绮瑶的死说成一场意外,借口搪塞过去便能息事宁人。
  往大了说,夏绮瑶身为王府侧妃,丢的可是皇家的颜面。
  他若是再不依不饶将事情闹大,不仅皇上会嫌恶他,说不定还会怀疑自己想包庇夏绮瑶,将来他在宣王面前也会失去信任,最后遭殃的还是夏家。
  所以即使知道自己女儿的死有蹊跷,他也不能拿自己的仕途和整个夏家作赔。
  夏绮瑶可是他的唯一的嫡女,将来只要钟卿一死,她本是最有望做皇后,替他夏家光耀门楣的儿女。
  夏文光痛心不已,不仅是因为失去了一个女儿,更是因为他错失了一个平步青云的大好机会。
  夏文光含泪向傅君识一礼,俨然一副痛失爱女的老父亲模样,“臣,无话可说。”
  “臣小女犯下如此大错,羞见皇家天颜,还望殿下容许臣将女儿尸身留在夏家收敛。”
  傅君识点点头,“夏大人爱女之切,孤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为了三弟和夏大人的颜面,灵堂还是应当设在宣王府的好。”
  两人都知道王府侧妃犯下私通大罪,死后是不能入皇室族谱的,与其等到皇家的人驱逐,倒不如夏文光自己提出,傅君识向来好说话,想必也不会太过为难他。
  钟卿迎上傅君识的目光,淡淡一笑,“太子殿下说的是。”
  至此,夏绮瑶一事便被轻巧揭过,而夏文光只得暗暗吃下这个哑巴亏。
  太子虽与钟卿不是一党,但他要借口与钟卿叙旧,在王府多留一会儿,在外人看来也不算什么问题,夏文光觉着太子留在宣王府倒是能膈应一番钟卿,这两人叙旧指不定又是针锋相对,夏文光乐得见钟卿不好过,便也没再久留。
  待夏文光走远后,太子这才对着钟卿笑起来,笑意比方才真诚许多。
  “景迁,上次是我对身边人疏于防范,以致让人多次离间我们,我应当给你赔罪。”
  钟卿摇摇头,“殿下言重了,今日多亏殿下从中周旋,不然以我现在的处境,他要发难,我只怕也拦不住他。”
  傅君识一听果然很高兴,这便是钟卿承了他的情,肯与他冰释前嫌了。
  “只是我至今仍未查出那幕后之人,他若再故技重施,只怕会伤及你我,不知你这里可有线索。”
  钟卿呷了一口茶,神色淡然,“那些人行事颇为小心,我也未能查出什么。”
  傅君识若有所思,半晌,他又道:“罢了,连你都查不出,我又如何能知晓,只是日后我们得加倍小心行事才是。”
  “夏文光如今只怕视你为眼中钉,宣王眼里容不得沙子,只怕夏文光日后在宣王那里失了宠信,会另择他主。”
  钟卿莞尔,“殿下想必心中早有定夺。”
  傅君识失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你的人之前暗查的几处盐池可有着落了?”
  钟卿看了一旁的栖衡,后者悄声退下,不一会儿,便拿上来几本册子交给傅君识。
  傅君识看着上面的账目本,听钟卿说道:“这是他们的黑账本,我的人偷偷拓印来的。”
  “我已经让人查过了,账目上的盐流向的商户,多少与当地官员沾点关系,且越是盐产丰富之地,匪患便愈发严重。”
  傅君识道:“匪患之事连年发生,难以清缴,每次引咎下来遭殃的都是盐运使,后来即使抓捕了不少流匪,那一批批盐大半也都不知去向。”
  “我也曾向父皇禀明过此事,但当地官员十分狡猾,随手推几个小喽出来草草了事,当地盐市也并未出现异常乱象,久而久之,便只能不了了之了。”
  “可是这样一来,他们私吞的盐又去哪儿了?”
  钟卿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沉吟片刻后道:“换做是我,本地若是无法运作,我便会等风头过去,分批藏在其他商船中,运往周边各州县。”
  傅君识怔了怔,叹道:“我竟没想到,只是这样一来便更不好查了。”
  “确实如此,即使监管再严格,也会出现纰漏,归根结底,还是官盐制度积弊已久。”
  傅君识苦笑道:“你说的我又何尝不知道,可是近年西北战乱频繁,父皇又将盐税放得重,国库越是亏空,减税便愈发无望。
  不少百姓仅田间杂税已是苦不堪言,寻常人家买不起官盐,便只能少食味浅,长此以往,身子孱弱无力,劳作不能,田粮减产,可赋税还是得照旧,说到底,受苦的还是百姓。”
  “但这些官员往往只图一时享乐,不计百姓死活,殊不知国本为农,若是根基不稳,又哪里来构筑这太平盛世?”
  傅君识眼底闪过一抹无助和茫然,“景迁,我曾想试着去改变,可是我现在却时常想,吾辈如此平庸,若是没有你来助我,我还能不能做到如自己期待一般,能否有能力有资格去争那个位置?”
  钟卿看着他,声音沉而坚定,“你能。”
  钟卿起身,朝他躬身一拜,“我与殿下自小一同长大,即使是与殿下有颇多误会那一阵,钟卿也从未怀疑过殿下心怀苍生,博泽万民之初心。”www.八壹zw.m
  傅君识心头一震,有些不敢相信,“你当真如此信我?”
  “是。”
  “在钟卿心里,当朝几位皇子中,唯有殿下才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也唯有您,才能真正做一位圣主明君。”
  傅君识站起身,“为何......”
  “太子殿下可还记得少时先生曾引荀子之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先生问,水何以载舟,何以覆舟?若覆,舟当如何?”
  “其余皇子皆是不以为然,或以暴制民,或以刑治民,亦或是以贱民不足为惧作答。惟有殿下一言,令钟卿振聋发聩,时至今日不能忘怀。”
  傅君识眼眶微红,忆起少时赤诚,不自觉跟随钟卿念起,“舟者,顺水也,君者,顺民也。若覆,是为君不仁,大势去也,天命也!”
  “所以,能定这天下的,不是我,而是殿下。”
  钟卿敛衽,跪在傅君识面前。
  记忆中,这是他第二次跪他,第一次是为温也,第二次,是为天下人。
  “少时的约定,对不起,是钟卿失约了。可这天下,钟卿一定会完完整整交给您,因为我相信,这大月朝盛世,终将由殿下去开创!”
  钟卿阖目,郑重朝他叩首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