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穿越小说 > 我拐跑了冤种王爷的白月光 > 第六十六章 还好,我等到你了
  钟夫人心头巨震,万万没想到温也说的竟然是真的,而钟卿也毫不掩饰地承认了,他还是自己那个饱读诗书、循礼守节的儿子么?
  钟夫人恨铁不成钢道:“迁儿,你、你糊涂啊!”
  “我和你父亲就你一个嫡子,你若是执意跟他在一块儿,岂不是要我钟家绝后?”
  面对钟夫人的诘责,钟卿倒是一脸平静,“母亲,钟家不止我一个后人,朝廷也不缺这一个钟卿。”
  钟夫人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更是激动,“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让你那些庶弟和二房三房的骑到我们头上去?”
  钟卿微微拧眉,“你们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钟氏一族的荣誉吗?若是他们有能力,钟家未来的当家人是谁都没关系――”
  只听啪地一声。
  钟卿偏过头,半边脸颊微微红肿。
  温也惊呆了,赶紧上前替他查看伤。
  钟夫人则是愣了一下,慌了神,有些语无伦次道:“迁儿、我、为娘不是有意的......只是我这么辛苦为你铺路,都是为了将钟家的未来掌握到你手里啊,你怎能说出这样的话!”
  “快,给娘看看伤得重不重。”
  钟夫人说着就要上前,钟卿却微微避开了她。
  “母亲。”
  这一声唤得钟夫人心疼极了,也后悔极了,她千不该万不该,怎能打自己的孩子。
  钟卿神色淡漠,“孩儿有一事不解,望母亲解惑。”
  钟夫人被他疏离的动作刺伤了,但这其实也不是头一次了。
  钟卿性子向来清冷,对待家里人态度并不亲。
  早在许多年前,在钟卿中毒后醒来,对他们便更是冷淡了,因此当她看到温也走进屋时钟卿看向他的眼神,以及对他的处处维护,钟夫人既是高兴钟卿身上有了几分人情味,却也嫉妒温也能这么轻易得到钟卿的爱护。
  钟夫人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你说。”
  钟卿张了张口,轻声说:“若是我现在的毒其实是无解的,我的寿数许是在今天,也可能是明天......若是如此,母亲还会这般阻拦我和阿也么?”
  钟夫人哑然,“迁儿,你莫要......”
  钟卿打断她,“请母亲如实相告。”
  钟夫人勉强笑道:“可是迁儿,你如今有救了不是吗?太子殿下那么看重你,往后整个钟氏都会以你为荣。”
  见钟卿并无意动,她又赶紧补充道:“尔玉是个好孩子,你若是喜欢他,以后等你封侯拜相立了府,给他隐名换姓,许他一个妾室、不,平妻,平妻如何?”
  钟卿良久没有说话,温也紧紧握着他的手,却感觉他的手逐渐泛凉。
  “若是不能为自己而活,当初又何必救我。”钟卿看着自己的母亲,心中只觉得可笑。
  钟夫人哽咽,“迁儿,求你别......别这么说。”
  钟卿却缓缓跪下来,给钟夫人磕了个头,再抬头时,眼里是一片岑寂与寒凉。
  钟夫人错愕,恍惚间以为,她见到的是那年被下毒后刚被救回来的钟卿。
  她当初不知道那孩子心里在想什么,只知道他那时也是这样一副神色,仿佛对生完全没有渴望。
  而现在,他虽不至于一心求死,但眼中却饱含了失望,是对于她的回答表达的失望。
  钟夫人彻底害怕起来,她不明白,她一直引以为傲的孩子,为何会一步步与她走到今天这样。
  钟卿哑声道:“母亲请回吧,孩儿累了。”
  “迁儿......”钟夫人还想说什么,钟卿却被温也搀扶着起身,不愿再看她,两人搀扶着往里屋走去。81Zw.m
  而栖衡也从外面走进来,不卑不亢道:“夫人,主子要我送你。”
  钟夫人心中五味陈杂,也知今天不仅无功而返,还更惹得她与钟卿之间生分了,她也不欲再待下去,便在栖衡的带引下离开了。
  温也察觉钟卿很是不对劲,方才钟卿和钟夫人的对话,也让温也对钟卿更加心疼了。
  钟卿生在那么一个显赫的世家,自打一出生就被寄予厚望,他的一言一行都备受关注,甚至未来要做什么官、娶什么人为妻,都是家里人早早就规划好了的。他在接受旁人赞誉之时,身上承载的压力却是旁人不能想象的。
  凭钟卿的才智,将来要做出自己的一番事业并不难,可是如果这一切都是在家族重压之下逼出来的,如果钟卿对这些所谓的荣誉抱负本就无意呢?
  钟家出了一个天之骄子,欢喜的可以是钟氏一族,可以是任何一个人,却唯独不会是他自己。
  钟卿方才对钟夫人说累了,只怕也不止是说当下,而是在告诉钟夫人,他这些年一直想对她说的话,可惜钟夫人显然不能明白。
  温也脑中灵光一闪,他似乎窥探到了许多年前,一个被掩盖的可怕真相。
  当初被救回来后意志消沉的钟卿,悲的或许并不是自己一身傲骨被折断,一腔抱负再无法施展,而是自己为什么还要这么痛苦地活着。
  再往前想,按照钟夫人对妾室如此排斥的态度,那些妾室想要给钟卿下毒,当真是如此容易之事?又或者说,喝下那毒药的时候,钟卿真的是毫不知情的吗?
  温也呼吸有些急促,几乎不敢再想了。
  钟夫人到访一事,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却也是这意料之外,让他推测出钟卿那些从不为人知的痛苦过往。
  温也眼眶湿润,伸手从背后抱住了钟卿的腰,这是一个依恋且代表挽留的姿势。
  钟卿身子一顿,他听到了温也细微的抽泣声,像是胸腔里闷了一把暗火,无法燃起,又呛得人窒息,恰如此刻他压抑克制的低泣。
  钟卿转身,轻轻抱住他,低语道:“怎了,我母亲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温也拼命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却愈发汹涌得厉害,他死死攥住钟卿的衣袖,泪眼中满是哀痛。
  钟卿心下一疼,双手捧住他的脸,拇指替他一遍遍擦拭眼泪,“阿也,到底怎了?说话好不好?”
  温也扑倒在他怀里,眼泪簌簌地往下坠,嗓子眼里艰难地发声,“景迁......”
  钟卿搂紧了他,“我在,告诉我怎么了?”
  温也趴在他怀里抽泣,一字一句地说:“那年你中毒,其实是因为你自己......对不对?”
  钟卿明显地僵了一下,温也很清楚地感知到了他细微的变化,心知自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心头悲恸更甚。
  可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问钟卿了,温也并不能完全对钟卿的过去感同身受,他不知道钟卿的痛苦,便也没资格问钟卿为何这样对自己,更无法怪他不惜命。
  他只是害怕,害怕钟卿真的永远留在了他十五岁那年。
  那么后来他对于钟卿的了解,最多也就止步于坊间传闻中那个因为被父亲妾室下毒暗害,英年早逝的天之骄子,而后跟随旁人唏嘘感慨两句罢了。
  或许,就再也没有人会知道,那个为人称道的少年,当初是自愿受戮的。
  年少风流,终成一g无人问津的黄土。
  而他,自被送入王府的第一天起,就注定了任人宰割的命,再也没有那么一个人会在暗中处心积虑护他周全。
  他的命运之所以改变,全都是因为钟卿,是因为有了钟卿的救赎,他才能活到今日,可是救赎他的那个人,他却无法想象他当时的绝望。
  钟卿叹了口气,轻轻拍着温也的背,“我的阿也这么聪明,什么都瞒不住你。”
  温也吸了吸鼻子,用力抱紧了他,“抱歉,这么久以来,一直是你在保护我,而关于你的一切,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景迁......要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钟卿箍住了他的脑袋,低头轻吻着他眼角的泪,他执起温也的手,放到自己心房的位置,温也摸到了一片小凸起,那是钟卿随身携带的一个平安符。
  钟卿把那个老旧的平安符拿出来,眼神柔和了许多,“你知道我为何能苟活直今日吗?”
  温也看着那个平安符,一时间也有些发怔,“因为这个?”
  “嗯,”钟卿把平安符交到温也手中,握紧了他的手,“我十五岁那年,遇见了一个人,这平安符便是他给我的。”
  温也怔住,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快速闪过,鬼使神差地,他问道:“五年前那个秋天,你是不是去过昭佛寺?”
  钟卿看着他,“你想起来了?”
  “果真是......”温也想了想,苦恼地摇摇头,“抱歉,我十一岁那年随母亲去昭佛寺祈福,回来后就发了一场高热,病了两天两夜,醒来后,那之前的许多事便忘了......”
  钟卿眼中闪过一抹失落和心疼,“竟是这样,我以为你是不愿与我相认,亦或是觉得在昭佛寺与我相识一场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随后遗忘便也正常。”
  “不是,”温也连忙解释道,“我后来有努力想起的,只是具体的怎么也想不起来,不过我在梦里应当梦见过你。”
  温也努力去回忆自己梦中的情景,却觉得那场面异常凄凉,“你是不是......坐在四轮车上,那时的你比现在还要清瘦许多,我记得应当是在一棵古树下......”
  温也越说越是心疼了起来,原先他一直以为这些不过是自己胡思乱想的梦境,是毫无由头的,现在这么一说,反倒叫他愈发确信,那定是少时的钟卿无疑了。
  原来,他们早在许多年前就有过交集吗?
  他又怎么能忘了呢?
  温也嘴唇微微颤抖,不可置信道:“所以,送你这个平安符的人,其实是――”
  “是你。”钟卿道,“要不然,我怎么能佩戴这么多年。”
  “还有啊,”钟卿哑笑一声,“你当初可是说你很喜欢我,要我等你的,怕是早也忘了吧?”
  温也心中无不震惊,看着钟卿这张i丽白皙的脸,耳朵又忍不住红了,“那时我才多大,哪里懂得这些,且我也不喜欢男子,你休要趁我没想起来之时诓骗我。”
  说着,又忍不住后怕起来,若是钟卿说的是真的,自己若真说过类似的话,后来却忘了,那钟卿岂不是白白等了这么多年。
  温也自责道:“对不起,我不该把你忘了。”
  “无碍,还好,我已经等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