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钟卿身着茜红色华贵礼服倚在榻上,卷翘如扇的长睫轻颤,一双妖冶灼灼的眼眸轻轻眯起,滟起微澜,“如何了?”
  “温公子得知宣王今夜不会过去,已经洗漱安寝了。”
  “他要属下代为传话。”
  钟卿挑眉:“什么话?”
  “温庶妃说,谢过王妃。”
  钟卿轻笑一声,似是觉着有趣,“倒也不笨。”
  钟卿本也没想瞒着他,只是若自报家门去给他送吃的,难免会让人觉得他别有所图,倒不如让他自己猜出来,不说让他心存几分感激,但也不至于太提防他。
  *
  宣王席间一直心心念念着自己心上的人儿,怕酒气熏着钟卿,没敢喝太醉。
  宴罢便迫不及待去了扶风苑,后面跟着一群丫鬟婆子。
  宣王傅崇晟一跨进里屋,看到床榻之上穿着喜服盖着红盖头的钟卿,快步走近,深情地唤了一声:“景迁。”
  钟卿,字景迁。
  钟卿没有说话,听着全福人念完了喜贺之词,轻轻咳嗽了几声。
  宣王顿时紧张起来,赶紧让随侍给众人打赏过后,接过丫鬟盘中的喜秤,叫众人都退下。
  他上前,轻轻挑起钟卿的盖头,看到那一张精致的绝色俊颜,瞬间像是忘了呼吸一般,钟卿眼含笑意,轻柔地唤他:“王爷。”
  那边正是春夜良宵,红烛昏罗帐,温也此时早已经褪去粘腻的妆粉,脱了厚重的礼服安心地躺下。
  只是没一会儿就听见外面的人吵吵嚷嚷的。
  温也正待出门去看,脚下又是一痛,一时不慎从床上跌落下来。
  他隐约听见外面的人在说:“这王妃怎么大喜之日突然就病倒了,该不是咱王爷在榻上太过勇武了吧。”
  另一小厮低声呵斥,“小点声,不想活啦你!那钟王妃打小身子就不好,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你说咱这新王妃病殃殃的,能熬多久?”
  “谁知道呢,不过咱王爷可是把他当命根子紧着,就是翻遍整个京城,只怕也要寻来药方把王妃这病给治好咯。”
  “啧,你说王妃他一个男人,又不能生养,王爷怎么......”
  两个小厮渐渐走远,温也这才知晓,原来是钟卿夜半病痛发作了。
  只是难免有些太过巧合,前脚刚派人来对他说宣王今夜不会过来,随后就发病,让宣王急着找人医治,好让他脱不开身,明显是一早就设计好的。
  若说钟卿是为了自己,温也跟他素无交集,钟卿倒不至于为他搭上自己的身体。
  最合理的解释应当是钟卿自己也不想侍寝,顺便卖他一个人情罢了。
  钟卿此举一石二鸟,温也觉得他不像是传闻中那样简单,往深了想,或许他嫁进王府的目的也并不单纯,现在又主动帮扶无权势傍身的自己,温也想不明白,钟卿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翌日,按规矩府中妾室每日要去给正妻请安,他是府中新人,更要早早去给钟卿敬茶。
  他料定常显不会提醒他,便自己留了个心眼,早早起床梳洗一番,换了一身秋槐色对襟窄袖长衫,襟口压银线竹叶纹,发冠高竖,气度翩然。
  他去隔壁耳房唤了常显,后者果真还没清醒,似乎还对温也有诸多怨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这湘水苑的主子呢。
  温也不与他计较,让他为自己带路去扶风苑。
  温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只知昨晚留下的伤处正一阵阵钻心的疼,偏偏湘水苑到扶风苑路途并不近,辗转过几方亭台院落才到达扶风苑。
  走到门口,温也擦擦头上的薄汗,整理一番衣冠,进了苑内。
  正厅中已然聚集几位姬妾,都是一等一的妙人儿,宣王身边的人姿色定然不俗。
  可温也一抬头,第一眼还是只看见了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