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恐怖小说 > 越夏 > 第27章 “……我们的事。”
  趋于凝滞的沉默里,瞿锦辞只居高临下看向宁知蝉,好像在等他的回应。
  宋易勋从餐桌对面看过来,问瞿锦辞:“怎么突然回来了?”
  他的声音勉强维持了平和,但罕见地皱了皱眉,表情看起来算不上好,仿佛此时此刻,瞿锦辞是最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宁知蝉低着头不说话,瞿锦辞坐在他身边,因为宋易勋的话,暂时忘记了向宁知蝉索要回答。
  “这不也是我家吗?”瞿锦辞讽刺地勾了勾嘴角,直视宋易勋,“爸,按您话里的意思,这个家我已经不能随便回了吗?”
  “当然不是。”宋易勋说。
  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温和,对瞿锦辞笑笑:“如果你以后也愿意常常回家,爸爸会很高兴。”
  作为拥有血缘关系的父子,瞿锦辞当然清楚宋易勋的为人。
  对婚姻不忠诚,对家庭不负责,狼子野心,虚与委蛇。
  瞿锦辞一点也不想听这些假惺惺的话,也不想再多看他这副从容虚伪、令人生厌的表情,于是挪开了视线,不再理会。
  宁绍琴殷勤地亲自去取来餐具,摆放到瞿锦辞面前,语气小心地对他说:“锦辞,阿姨和你爸爸都不知道你今天会回来。第一次见你,稍微仓促了些,你不要怪阿姨准备不周啊。”
  “无妨,我又不是来见你的。”瞿锦辞很不客气地说,“一个没名没份养在家里的女人,还需要我特意见么?”
  “行了。”宋易勋的语气有些不悦,但并非针对瞿锦辞,而是命令宁绍琴,“回来坐好。”
  宁绍琴只好顺从地坐了回去。
  其实她是知道宋易勋有一个妻子的,也预料到瞿锦辞不会待见她和宁知蝉。
  毕竟瞿锦辞才是瞿家名正言顺的长子,未来的继承人,宁绍琴和宁知蝉想要在他手里讨生活,免不了要忍气吞声一点,但无论如何,只要能继续留在这个家里,总比以前那种日子好上许多。
  宁绍琴这样想着,便觉得脸面没什么要紧,识趣地没有再讲话。
  “毕竟都在同一屋檐下,你难得回来吃一次饭,不要把气氛弄得那么僵。”宋易勋看向瞿锦辞,有些愠怒地说:“适可而止。”
  瞿锦辞什么都没有说,对宋易勋的话充耳不闻似的。
  他今天穿了一件丝绸的白色衬衫,姿势很随意地坐着,但看起来依旧英俊矜贵,伸手碰着桌上高脚杯的底座,不声不响地将空酒杯推到了宁知蝉的面前。
  宁知蝉不知道瞿锦辞又要怎么戏弄他,更不希望在宋易勋和宁绍琴的面前表现出与瞿锦辞有任何关系。
  他有点惊惶地看了瞿锦辞一眼,瞿锦辞故意又靠过去一点,与宁知蝉的身体相隔不至于失去分寸、但很近的距离,促狭地轻声对宁知蝉说:“帮我倒一下酒。”
  宁知蝉避嫌似的把头偏过去,不看瞿锦辞,低头帮他倒了酒。
  瞿锦辞似乎突然因此变得心情不错,很轻地笑了笑,抿了口宁知蝉给他倒的红酒,才懒懒散散地回宋易勋的话。
  “我亲生母亲还躺在病床上,你们在这里惺惺作态演一出家庭和睦的戏码,还要我心平气和地配合。”瞿锦辞说,“爸,您才是,适可而止。”
  宋易勋脸色一变,但及时控制住了情绪,对瞿锦辞说:“你还年轻,不理解很多事情,爸爸都不会和你计较。但你是瞿家未来的继承人,不能单纯地为了跟我作对,毁掉自己的前程。”
  瞿锦辞微微偏过头,宁知蝉正小口小口地吃东西。
  他整个人都太过清瘦了,只有咀嚼的时候脸颊轻微鼓出来一点,瞿锦辞觉得这样的宁知蝉勉强像是某种称得上乖巧的小动物,又一时想不出究竟像什么。
  “听说前些日子,你拒绝了李家那个女孩子。如果未来商业联姻,她明明是个很好的对象。”宋易勋顿了顿,不着痕迹向宁知蝉的方向瞥了一眼,又说:“还是因为什么人纠缠住了你,影响了你的决策和判断。”
  宁知蝉进食的动作一顿,瞿锦辞皱了皱眉,像是被打搅了观赏什么有趣事物的兴致。
  他有些烦躁地回神,反驳道:“不需要你来说教我。”
  “你在做荒唐的事情。”宋易勋说。
  宁知蝉知道自己此时不该有任何反应,但可能因为精神太过紧张,他的消化道不断收缩和反向蠕动,伴随着逐渐加剧的不适,像是在体内种植了一枚炸弹。
  如果可以的话,宁知蝉希望自己马上爆炸而死。
  但非常可惜,宁知蝉的运气向来不佳,此类事件也并未发生。
  食道一阵阵地痉挛,宁知蝉忍了一会儿,觉得实在难以忍受,于是猛地站了起来,低声说:“对不起,我去一下卫生间。”而后便离开餐厅,向一楼大厅角落里的卫生间快步跑去。
  卫生间的墙壁上都是白色的瓷砖,灯光也是白色,看起来很空荡很寒冷。
  宁知蝉趴在马桶边缘断断续续地呕吐,痛苦的声音撞到四面坚硬的墙壁上,又传回宁知蝉的耳朵里。
  他把刚才吃过的东西全都吐了出去,没有东西可供他继续呕吐了,宁知蝉无力地喘了会儿气,站了起来,到盥洗池边漱口。
  水的凉意灌满口腔,聊胜于无地带走一点不适感。
  宁知蝉抬起头,看到面前的镜子里,冷白色的光源下,自己苍白憔悴的脸,以及正在因呕吐而潮湿发红的眼睛。
  他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陌生,明明很小在孤儿院的时候,宁知蝉还是会被所有人夸漂亮的小孩子。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这副样子,企图追溯又不敢过多地回忆,因此只好作罢。
  宁知蝉低下头,不再看镜子,不想呕吐,但也不想回餐厅。
  他把盥洗池的水开着拖延时间,偶尔用水随意抹一下脸,眼球表面在眨眼时传出酸涩感,痛苦和情绪像流进管道里的水,一点点从宁知蝉的身体内剥离了。
  宁知蝉才觉得自己可以回去了。
  他关掉水龙头,转身准备离开时,卫生间的门突然被从外面推开了。
  瞿锦辞的身材十分高大挺括,在一片冷白的光线中走向宁知蝉,带给他压迫感和身体微不足道的热意。
  “你在做什么?”瞿锦辞问宁知蝉。
  “没什么,来洗一下脸。”宁知蝉的去路被瞿锦辞的身体挡住,无法前行,只好僵硬地站在原地,又说道,“现在准备回去了。”
  “回哪儿去啊。”瞿锦辞说。
  他并非是在对宁知蝉提问,缓慢地向前走,身体逐渐向宁知蝉贴近,迫使宁知蝉不得不向后退,直到重新退回镜子前,瞿锦辞才用手撑着盥洗池的台面,把宁知蝉圈在身前,不再继续动了。
  “了了。”瞿锦辞贴在宁知蝉的耳边,声音有些沉地叫宁知蝉。
  从前因为宁知蝉对瞿锦辞隐瞒了自己身份,瞿锦辞便总是这样叫他。
  那时他们见面,大多只是单纯地为了满足瞿锦辞的性需求。
  而现今在瞿家住宅内,紧闭的门外有许许多多的人,他们作为未来的继兄弟,过分亲密地共处在狭小而隐蔽的空间内,宁知蝉听到只有做爱时才会从瞿锦辞口中说出的字眼,一瞬间感到耳朵发麻。
  “眼睛怎么了?”瞿锦辞从身后掰着宁知蝉的下巴,看着宁知蝉红得不成样子的眼睛,突然顿了顿。
  他这样看了宁知蝉一会儿,突然皱紧眉头,不知为何又旧事重提,语气变得有些戏谑:“又摔餐具又掉眼泪,就这么不欢迎我来啊。”
  “我没有。”宁知蝉的脸被很大的力气握着,感觉有些痛,还有一点莫名的委屈,艰难地对瞿锦辞解释说,“……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来。”
  “没想到我会来,还是不想要我来?”瞿锦辞松开手,偏过头,很轻地咬住宁知蝉的耳垂,“怎么,怕外面的人知道,你正在和我偷情啊?”
  瞿锦辞的气息很热,扑到耳朵和脸颊上。
  宁知蝉不太受控地发抖,仿佛电流从身体内穿过。
  他听到“偷情”的字眼,像扎进心脏里、又长又尖的刺突然被拨了一下,原本被从体内剥离开的疼痛和恐惧又开始故态复萌。
  “他们……知道吗?”宁知蝉有些畏缩地问。
  瞿锦辞是从宋易勋眼皮底下将宁知蝉带走的,一个alpha带走正处在发情期的omega,会发生什么显而易见,而宋易勋今天在席间说的那些阴阳怪气的话,恐怕也是在暗指宁知蝉。
  不知道宁绍琴是否知情,但宋易勋必定是知晓瞿锦辞和宁知蝉之间的关系的。
  其实瞿锦辞大可以直接告诉宁知蝉,他对此一点也不在乎,每每回想起那天在海滨庄园里,宋易勋目眦尽裂、失去风度的表情,他甚至有种抢夺猎物的快感。
  但此时此刻,镜子里的宁知蝉被他抱在怀里,看起来很无助也很脆弱,红着眼睛看他,轻易地令人生出恻隐之心。
  “这不重要。”瞿锦辞胡乱粗劣地搪塞。
  其实瞿锦辞有很多哄人的招数,不介意说点好听的话,买些昂贵的、补偿性的礼物,总能轻而易举就将人哄得开心。
  但不知是因为懒得花心思,还是出于其它什么原因,在宁知蝉的身上,瞿锦辞从未使用过此类办法。
  他有点像刚恋爱不久的、很青涩又冲动的男孩子,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宁知蝉不哭了,于是低下头,毫无预兆、很轻地开始吻宁知蝉。
  宁知蝉的嘴唇有些冷,并且湿润。
  瞿锦辞吻了他一会儿,突然听到唇齿间模糊的、有些发抖的声音:“瞿锦辞……别在这里,求你。”
  其实瞿锦辞已经吻得有了些感觉,并不想结束,但宁知蝉一直向后躲,瞿锦辞便放开了他。
  “我不想让我妈妈知道。”宁知蝉的声音很小。
  瞿锦辞一言不发,皱着眉看宁知蝉,宁知蝉有点紧张地又补充道:“……我们的事。”
  “那就回酒店。”面对宁知蝉,瞿锦辞从来无须委屈自己的欲望,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因此他理所当然地提要求,“现在。”
  宁知蝉的胃还难受着,脸色不太好看,身上没有力气,也并不像瞿锦辞那样热衷性爱。
  其实做爱这种事,即便宁知蝉起初再不情愿,现在也已经变得没太所谓了,只是今天真的不太想做,于是迟疑了一瞬。
  瞿锦辞似乎察觉到宁知蝉的抗拒,体内欲望却盛,变得有些烦躁。
  他声音低哑,听起来有些蛮横和强硬地对宁知蝉讲:“那好,你不愿意,我现在自己走,无论今后你在这个家里,是被宋易勋暗地里拖上床,还是心甘情愿和你妈妈共侍一夫,我都不再管你,怎么样?”
  瞿锦辞的手撑在盥洗台边缘,整个人将宁知蝉环起来,宁知蝉闻到他身上很淡的烟草味,以及逐渐变热的甜酒信息素的味道。
  这是个非此即彼的问题,其实选项设置一点也不合理,而且都不是宁知蝉想要的。
  他们僵持了少时,瞿锦辞的耐心很快被耗尽。
  他没有再说话,撑着台面的手松开了,冷漠地不再看宁知蝉,转身向卫生间外走。
  原本只是胃和食道难受,但不知为什么,瞿锦辞的体温和气味逐渐变淡时,宁知蝉突然开始感觉浑身上下都处都变得痛。
  他变得有点不受控制,体内每一处传来痛感的部位都迫使他向可以获取安全感的地方靠近。
  瞿锦辞走得有些快,宁知蝉伸手,只是堪堪抓到他的袖口。
  衣袖材质很滑很柔软,容易脱手,宁知蝉也没有很大的力气,但瞿锦辞让他抓住了。
  --------------------
  小瞿又搞事情了有人看嘛来点评论嘛最近评论变少了捏是因为大家都开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