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恐怖小说 > 越夏 > 第6章 “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宁知蝉被强硬地塞进后排,瞿锦辞坐到驾驶位,很快启动了车子。
  他紧握方向盘,一言不发,车载音乐也没有播放,只有室外的雨滴砸到车窗表面,密集而沉闷的声响点连成片,和车内趋于凝滞的空气怪异地共振起来。
  车子在路口遇到红灯,瞿锦辞停了车。
  他向来没有为任何事情等待的耐心,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衬衫领口,借助后视镜短暂地观察了宁知蝉一秒钟。不过宁知蝉对此并未发觉。
  他乖顺地坐在后排,双手抱着瞿锦辞丢给他的制服外套,垂着眼,眼睫缓慢地扇动着,看起来有些茫然,茫然到似乎对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信号灯闪烁之后,车子飞速驶过街区。
  到达酒店房间的时候,宁知蝉还没来得及开始想任何一件事。
  房间里没有开灯,室外错落的建筑灯光透过窗子,雨滴时轻时重地落到玻璃上,曲折缓慢地淌下去,光影斑驳的窗子像站在城市最高处殉情时哭泣的情人眼。
  宁知蝉看到瞿锦辞暗影中不太分明的轮廓,凭空生出一种飘渺的恐惧。
  “瞿锦辞。”宁知蝉站在门口,有点畏缩地试探着说:“你的衣服湿了。”
  瞿锦辞没有说话,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过身,打开了屋子里的光源,走到宁知蝉面前。
  高大的影子把宁知蝉原原本本地笼罩起来,瞿锦辞垂眼,漫不经心地扫过他怀里多出些褶皱的制服外套,又掀起一点眼皮,没什么表情地看向宁知蝉。
  宁知蝉的身体很柔软,像一株依附瞿锦辞生存的植物,顺从地贴进瞿锦辞怀里。
  他垂着眼睛,稍微踮起脚,很轻地吻了一下瞿锦辞的嘴唇,好像没有什么接吻经验似的,迅速地分离,犹如羞怯的少女为爱情献上初吻。
  不过这种自欺欺人的想法经不得求证,因为他和瞿锦辞已经接很过多次吻,上过很多次床。
  瞿锦辞不允许宁知蝉纯情,也不允许宁知蝉逃脱。
  他很快伸手揽住宁知蝉的腰,像一条烧得发红的、滚烫的铁链,牢牢将宁知蝉捆在身前。
  他握住宁知蝉的后颈,用干燥的掌心若有似无地在omega的腺体表面摩擦,引发了不算强烈的刺激。
  接吻时瞿锦辞的嘴唇是柔软的,但alpha信息素的压制力很强硬,不容反抗。
  宁知蝉难以自控地在瞿锦辞的怀里发抖,身体轻易变得热起来,扶桑花的气味在空气中漫开,变得越来越浓郁。
  于是宁知蝉闭上了眼睛。
  连接理智和感受的神经被暂时封闭了起来,宁知蝉失去了思考能力,脑子里什么也没有想,因此好像也没有感到太痛苦。
  不过非常可惜,瞿锦辞似乎并不是这样想的。
  他还要以宁知蝉的痛苦取乐,不可能让宁知蝉如愿以偿。
  吻宁知蝉的嘴唇离开了,瞿锦辞突然变得暴戾,用手扣住宁知蝉的肩膀,将他按到背后的墙壁上。
  肩胛的骨骼被反抵着,瞿锦辞的力气很大,被他手掌握住的位置传来轻微的痛感,宁知蝉有些迟钝地睁开眼,露出一种介于茫然和痛苦之间的表情。
  “谁的信息素。”瞿锦辞盯着宁知蝉,黑色的眼珠在阴影中一错不错,语气极为确信,不失客观地给宁知蝉定罪:“你身上有属于其他alpha的味道。”
  墙壁坚硬而寒冷,宁知蝉垂下眼睛,从柔软的错觉中抽离,缓慢地开始恢复思考。
  他想到那间暗绿色的房间,想到墙壁上油画里的女人侧影,想到宋易勋很近地看着他时虚伪深情的眼睛,想到在雨中撑伞离开的alpha男生的背影。
  宁知蝉有点恍惚,觉得如果要从回忆中提取痛苦,这些似乎就已经足够。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脑子好像突然失去了控制,电影跳帧似的,飞速闪过在瞿锦辞的车子上时,出现在视野里、副驾驶座位上的小半束红色玫瑰花,迟钝地回忆起车内空间漂浮着的、香甜的玫瑰信息素的味道。
  “那你呢。”宁知蝉的声音很小,但话音未落,他便开始后悔。
  瞿锦辞似乎没有想到宁知蝉会反问他,有些讶异地顿了顿,握着宁知蝉肩膀的手松开了一点,过了片刻,将手收了回去,放开了宁知蝉,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瞿锦辞的声音很沉,眼神冷淡,“跟你有关系吗?你现在跟我摆什么脸,你有什么资格跟我摆脸?”
  “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做过的事情。”他掰着宁知蝉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宁知蝉感到寒冷和畏惧,想要摇头,但瞿锦辞的力气很大,让他动弹不得。
  “那晚在包厢门口,我让你滚。”瞿锦辞冷冷盯着宁知蝉的眼睛,有些残酷地问他:“是你自己走进来的吧?有人逼你吗?”
  宁知蝉无用的挣扎被什么情绪突然打断了,轻微地怔了怔,大脑变得空白了一瞬,而后记忆迅速开始消融,像泛滥的春潮一样倒灌进宁知蝉的身体里。
  他有种身体被涨破的错觉,不堪和记忆都变得具象起来,代表痛苦的液体从破掉的空洞里一直流出来,宁知蝉控制不住自己,只觉得眼前变得一片模糊。
  不知道为什么,瞿锦辞突然松开了手。
  宁知蝉的脑袋偏到一侧,余光中看到瞿锦辞垂在身侧的那只手,金尊玉贵的手背上沾了一片很不起眼的水渍。
  瞿锦辞不可能先低头,两个人僵持了少时,最后只能是宁知蝉妥协。
  他的嘴唇很轻地张开一点,声音变得有点哑,干巴巴地说:“没有。”
  没有。宁知蝉自暴自弃地想。
  没有人逼我,宋易勋没有,妈妈没有,你也没有,都是我自己犯贱,可以了吗。
  瞿锦辞没看宁知蝉,大概宁知蝉的反应并没有成功取悦到他,他的语气依旧不太好:“觉得不情不愿就滚蛋。”
  外面多的是想通过瞿锦辞和他们家攀上关系的男男女女,瞿锦辞从来不缺会心甘情愿陪他上床的人,不差宁知蝉一个。
  宁知蝉感觉喉咙轻微地梗住了,艰难吞咽了几下,仿佛吞咽难以消化的痛苦。
  过了一会儿,宁知蝉声音很小地说:“……那我先去洗澡吧。”
  “洗完就不会再有味道了。”他又补充道。
  瞿锦辞未置可否,宁知蝉继续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小心地绕过瞿锦辞,走进了浴室。
  他打了很多次沐浴露,把皮肤搓得轻微发红,出来时穿上了裙子,身上只有柔和温暖的沐浴露香味,站在屋子中央,看瞿锦辞。
  瞿锦辞半倚在床头,长腿交叠着,手里夹着一支烟,散漫地吞云吐雾。
  青灰色的烟雾在半空中漫开,把他深浓的眉眼冲淡了一点,宁知蝉看得不太分明,才勉强有勇气叫他:“瞿锦辞。”
  瞿锦辞吐着烟,漫不经心地看了宁知蝉一会儿,宁知蝉便上了床,乖觉地分开膝盖,跪坐在瞿锦辞的腿上,用手碰了碰瞿锦辞腰带的金属卡扣,不算太顺利地解开了。
  宁知蝉刚洗完澡,身上带着些许潮湿温暖的水汽。
  他的长卷假发被水打湿了一点,有几缕贴在皮肤表面,宁知蝉的脸在风情烂漫的发丝间有种不合时宜的纯情,但皮肤湿润温暖,有种接近高潮来临时的艳粉。
  这样的omega是漂亮的、美好的,值得无数alpha为之倾心,也拥有一切值得被alpha保护和偏爱的特质。
  瞿锦辞不是不知道,他早就注意到了。
  不过当宁知蝉伏在他的身上,缓慢地把脑袋低下去时,瞿锦辞迅速地遗忘了一切有关宁知蝉的美好词汇,只注意到他湿润充血的嘴唇,红得暧昧放荡。
  瞿锦辞缓慢地抽完整支烟,很轻地摸了摸宁知蝉的脸,宁知蝉抬起头,眼睛湿漉漉地看着瞿锦辞。
  “要讨好我,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吧。”瞿锦辞说。
  宁知蝉的眼中闪过一丝无措,很快垂下眼,点了点头。
  他的膝盖蹭着床单,变得有些红肿,腰和下身的关节像是被拆解开了,动弹不得。
  宁知蝉浑身没有力气,躺在床上,轻而急促地喘气,眼睫缓慢地扇动着,逐渐低垂下去,看起来昏昏欲睡。
  瞿锦辞坐在床边,侧着身子,手指碰着宁知蝉小腹的皮肤,又坏心眼地故意用力按了按。
  “别按了。”宁知蝉的眉头皱起来,用手去抓瞿锦辞的手。
  瞿锦辞得到游戏的乐趣,有些快意地笑起来,露出半颗虎牙,把宁知蝉当作饱餐后柔软的手帕,把手上的液体全部抹到了他的身上。
  “你刚刚肚子叫,我听到了。”瞿锦辞问宁知蝉,“想吃什么?”
  宁知蝉困得神智不清,迷迷糊糊地看着瞿锦辞,口齿不清地回答:“……鸡汤小馄饨。”
  “什么东西。”瞿锦辞皱了皱眉。
  他打电话,叫了客房服务,大约二十分钟后,有人来敲门,瞿锦辞穿着浴袍去开门取餐,随手扯过被子一角,将宁知蝉的身体遮了起来。
  h薯角是现做的,还热着,芝士还拉丝。
  瞿锦辞用叉子叉起来一块,裹着芝士和酱料,碰了碰宁知蝉的嘴唇,像哄小孩子一样:“了了,张嘴。”
  宁知蝉已经睡着,但被瞿锦辞叫醒,不过马上又要睡过去似的,很轻地掀了掀眼皮,又闭了起来,听话地张开嘴巴,咀嚼的时候,面颊轻微地鼓起来一点。
  他总是嚼着嚼着就睡着了,嘴巴不再动,瞿锦辞又用相同的把戏捉弄宁知蝉,宁知蝉马上就故态复萌,配合瞿锦辞,好像永远也不长记性。
  瞿锦辞觉得这样的宁知蝉有趣,乐此不疲地喂完了半盘薯角。
  当他再次把一小块蒜香面包喂给宁知蝉时,宁知蝉才苦巴巴地睁开眼看了瞿锦辞一眼,瓮声翁气地求他:“不要再玩了。”
  “可以啊。”瞿锦辞得到满足,心情不错,就变得没那么难说话,但宁知蝉想求他事情,依旧有条件,“那你要回答我的问题。”
  宁知蝉挣扎着睁眼,很乖地“嗯”了一声。
  瞿锦辞的手撑在宁知蝉身侧,居高临下地看他,问:“你来解释一下,身上为什么会沾到其他alpha的信息素?”
  宁知蝉很轻地皱了皱眉,艰难思考了一会儿,回答瞿锦辞:“今天被困到地铁站的时候,我遇到一个alpha,他想帮我撑伞。”
  “然后呢。”瞿锦辞又问。
  “我没有答应,他就走了。”
  “哦。”瞿锦辞碰了碰宁知蝉的脸,“是么。”
  他的影子将宁知蝉笼罩起来,宁知蝉勉强睁开眼,直直对上瞿锦辞浓黑色的眼珠。
  他顿了顿,无法自控似的又把眼睛闭了起来,模糊地发出一声鼻音,再次陷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