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浮车停在一片豪华别墅区前,是原主家的老宅。
  岑望捏了捏手指温度,又多了几分重新为人的真实感。
  他坐在轮椅上自主下车,管家抱着孱弱的小白狮跟随其后。
  抛开残疾这一点,系统给的身份还不错,有钱有颜,脾气暴没人打扰。这双腿的问题也不大,入驻后体内有股杂乱的能量,是原主受伤而扭曲闭塞的精神力,解决了精神力,残腿不是问题。
  进入宽敞大豪宅的岑望准备去睡再次为人的第一觉。
  管家站在他身后提醒:“少爷,小狮崽您怎么处理?”
  少爷今夜的行为实在怪异,费心找到狮崽,现在又不闻不问。
  岑望蹙眉,忘了还有个麻烦。
  轮椅没有丝毫停留,上面的人声音冷淡:“太晚了,简单收拾一下,明天找个医生给它看看。”
  客厅内装了电梯,岑望毫无障碍地坐轮椅上楼,认认真真洗完澡,热气浸润毛孔包裹住身体的感觉很好,他躺在床上陷在柔软的被子里,打探体内精神力的状况。
  原主崩溃散乱的精神丝在岑望来后被压制住,不至于让人时刻保守折磨,但总归是不好受的,这会释放出来疼得岑望面上冒出细密的汗。
  深夜,小小一只白色矮脚兽歪歪斜斜地蹭在二楼的地板上,虚弱的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小脑袋瓜本能地要撞上某扇门时,一道白光闪过。
  床上的人陷入熟睡状态,一只白色小球从门边咕噜咕噜滚过去,脑袋直直怼进床底。
  小白球伸展开来,迷茫地挥了辉前爪,后腿踢蹬两下,肚皮撑在地板上转了个圈圈,脑袋从床底滑了出来。
  小小细细一声,“嗷呜――”
  好香,上面有香香!
  小短腿费劲地扒拉着床垫往上爬,爬到一半,后腿支撑不住,整个瘦小身子歪倒在地上,后背掉了皮的伤口撞上冰凉的地板,小白球紧闭的眼睛挤出眼泪。
  它有气无力地叫了声,小奶音颤颤的。
  “啊嗷。”
  凉凉,好疼啊。
  放弃爬床,小白球短腿一瞪,使尽全身力气翻转过来,歪歪扭扭地边嗅边蠕动。
  前爪碰到一个满是绒毛软软的东西,踩了两下,暖暖的很舒服,又踏出摸索两下,里面还有个洞洞。
  小白球扭着屁股钻进去,尾巴甩了甩,心满意足地埋头睡大觉。
  早上七点,岑望睁开眼,眸子迷茫了一瞬变得清明冷厉,近七个小时的睡眠对这个身体足够了。
  他双臂撑起上半身往床边挪动,小腿不自然地垂下,双脚落在拖鞋上,岑望顿住――
  低头见脚边一个热乎乎毛绒绒的肉东西,那东西的尾巴尖还缠上了他的脚踝。
  脚下的触感清晰,残疾的双腿保留着应有的知觉。
  岑望瞬间收回脚,手一挥就要用异能把这只臭老鼠撞死在墙上,拖鞋装着的东西离开地面五厘米,又一阵脱力,吧唧一声摔回地上,连带着摔出了露着白肚皮的“臭老鼠”。
  岑望坐上轮椅,面无表情的掐脖拎起睡得正香小白狮看了两秒,移动轮椅朝外走。
  好在管家昨夜给臭崽子清理了一番,不然钻他拖鞋睡觉他会有心理阴影。
  小白狮被捏着脖子吊在半空中很不舒服,但随即被另一股让它感到舒服的味道吸引。眼睛紧闭着,小圆鼻头耸动两下。
  “嘤。”
  饿饿,想吃。
  奶音奶气的一声传到岑望耳中,他从阴郁情绪中缓过来,看到了小白狮后背上最严重的伤口。
  崽子屁股上方的位置,掉毛的地方露着红彤彤的肉,一颤一颤的,看着都疼,其他几处都是打结的绒毛和小伤痕,瘦弱的一团,还是丑。
  昨天岑望嫌弃的态度摆在那,管家给小崽子清理上药,喂了一点奶,找了个毯子裹在沙发上,等着岑望一早来处理。
  岑望举着崽子往门外扔的动作顿了顿,按了手边信号装置,管家很快出现。
  岑望把小白狮递给管家:“先喂点东西,找个兽医来家里。”
  管家应了声,准备接过来,小狮叽感觉要离开那股味道,小短腿踢腾着挣扎,一个劲地往岑望身上回缩。
  管家瞥了一眼面无表情但僵着手,莫名有些无助的少爷,微微一笑:“它看起来很喜欢黏着您,要不要洗漱完一起带下来?”
  自从双腿出事以后,少爷从元帅变成前元帅,天大的功绩从此划上句号,从帝国高位,众人拥护的对象,到依赖轮椅的残疾,任谁都难走出这种落差的痛苦。经此一遭,少爷整个人都萎靡了,如今出现小崽崽,正好能转移一下少爷的注意力。
  小狮叽腾空踢腾着腿,岑望伸出手指堵住它的粉鼻头,听到崽子呼哧呼哧的大声出气,莫名想到什么,唇角勾了勾递到眼前:“叫声爸爸我抱你。”
  管家在一边忍笑,少爷也有这样有趣的一面。
  小狮叽终于睁开了眼,灰蓝色的瞳孔似乎比昨日澄亮了些,盯着岑望一转不转。
  它歪歪脑袋,“嗷嗷?”
  粑粑?
  眼前的人在小狮叽眼里是昨夜诱人香味的源头,长得白白的肉,看起来很好吃!
  “嗷呜!”
  小狮叽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脑袋突然伸过去对着岑望的线条流畅的下颌咬上去。
  “呜呜?”
  没味道?再啃一下。
  小白狮出生没几天,牙都没长,一点都不怕人,硬是用软软的口腔去磨岑望的下巴。
  湿软的舌头扫在脸侧,岑望眼神幽深隐藏怒意,面无表情地把糊了他一脸口水的崽子扒拉下去,不留情地一抛。
  小狮子震惊地看着自己离香香越来越远,最后落到陌生老头的怀里,嘴巴张了张:“啊啊啊!”
  要香香。
  砰,门在管家和小狮叽面前关上,管家好笑地看着少爷和崽子互动,他抬抬崽的前爪,“小狮子我们去洗脸吃饭,看医生。”
  小狮叽委屈巴巴了一下,懒洋洋地闭上眼睛,奶乎乎地应一声“嗷嗷”。
  香香不理我,就让你抱着吧。
  又很容易妥协。
  烦人的东西扔走了,岑望擦了擦下巴处的濡湿,起码没有当初丧尸啃脸那么恶心。
  小狮叽被兽医按在桌子上检查伤口,挣扎的比什么时候都厉害,嗷呜的叫唤听得管家心疼的不行,连忙来到二楼,敲了敲岑望的房间。
  “进。”低沉平淡的声音在里面响起。
  “少爷,小白狮有点抗拒兽医检查,看着怪让人难受的。”管家大胆地试探着。
  岑望翻著书,头也不抬,冷淡道:“讳疾忌医怎么行,让它老实点,好好治病。”
  管家:“......”
  您是在说谁?是说一只刚出生是小狮崽吗?
  那可是一只小狮崽!
  管家:“...好的,快要打针了,我去给崽崽嘴里塞一块布让它咬着。”他转身之时,听见身后低沉淡漠的声音:“我下去看看。”
  管家嘴角挂笑,岑望经过时扫了他一眼:“这么操心它,以后你负责养。”
  谁知一向成熟稳重的管家眼里竟然出现喜悦期待的光芒,“真的吗?少爷。”
  岑望轻轻看了他一眼,不语,轮椅朝外移动。
  管家:“……”他再老糊涂,也感觉出少爷的不悦。
  虽口是心非,却比以往多了人情味。
  管家带着岑望下去的时候,小狮崽叫唤累了,趴在软垫上蔫蔫的。
  兽医是个年轻面善的男人,看着小崽子的眼里泛着柔光,手上检查的动作却利落不拖沓。
  狮崽嗅到了岑望的味道,睁开眼对着岑望呜呜地哭,眼圈外的绒毛都濡湿了。
  岑望动了动了手指,移到狮崽面前,手搭在它的小脑袋上,以示安慰。
  小白狮在岑望手心里蹭了蹭,啊呜一口咬住岑望的一根手指,又吸又啃。
  岑望一滞,猛地反应过来要抽出手,年轻的兽医开口了。
  “别动!”
  岑望拧着眉:“?”
  满脑子都是狮崽的舌头和口水,岑望忍住不适等着兽医的下文。
  “要给小狮子剃毛打针,需要您安抚一下,不然一直挣扎,很难完成。”兽医表情认真,对着岑望刀锋般的冷厉视线也不畏惧,给出了正常的解释。
  岑望冷着脸,略过紧张地一抖一抖的崽子后腿,“好。”
  小狮叽专注地对岑望的手指舔舔咬咬不放口,好像真的能喝到奶一样,身体发出咕噜咕噜的满足声。
  香香好吃。
  一只崽子腿被白手套捏住,小狮叽浑身一紧,这时候出现另一只手不熟练的挠了挠它的脖子,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息,小崽子放松了下来。
  兽医剃掉小腿上的一块毛,又将腰腹处和背部受伤黏糊在一块的软毛一起剃掉。
  针尖对着皮肉时,岑望把大手覆在小脑袋上,不熟练地轻抚两下,小崽子呜呜两声,眼泪还没挤出来,针尖就已经抽出来了。
  没有过激的反应,除了清理伤口时候不配合,打针顺利地不可思议。
  岑望又抚了两把,手下的小身体从僵硬到放松,一会就睡着了。
  带回来就没怎么吃东西,又跑他房间钻拖鞋,受伤还折腾,不累晕过去才怪。岑望抽出饱受折磨的手指,沉默地上楼。
  管家脸上露出温和的笑意和兽医打交道,“少爷忙,注意事项您交代我就行。”
  原主家底雄厚,书房宽敞古朴,三面环书,收藏着贵重的纸质书。
  岑望想起了早上被那小崽子打岔忽略的一件事。
  他的异能如系统所说的还给他了,循环渐进地给,能用的很少。
  岑望抬手,书桌一角的书受力颤颤地移动到边缘,摔在地上。
  岑望移动轮椅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原主的精神力有多强大,崩溃后就有多伤,不然这双腿也不会现在都站不起来。
  岑望感受体内的精神力和异能,微弱的异能似乎能引导体内被压制住的精神力。
  他运转异能游走全身,试图牵动体内的纷乱的精神丝,结束之时,岑望全身大汗淋淋,两条沉重的腿却没有明显的变化,复健的比他想象的艰难。
  岑望离开书房去卧房洗澡,双腿不便又没有护工,行动起来很麻烦,但他偏偏有耐心得很。
  灌注进浴缸的水温调的很高,大半池灌满,浴室内水汽氤氲,浴缸中人上半身肩背宽阔,雾气凝结的水珠顺着肌理分明的轮廓落入水中。
  岑望仰面闭目靠在浴缸中,忽地听到安静的浴室内有“咕滋”滑蹭瓷砖的声音,目光锐利成剑,射在了那个可疑东西上――
  叼着奶瓶的狮崽四个小短腿滑溜溜,前爪稳住了后爪又趴了,它慌得不行,爪垫飞舞忙。
  觉察到岑望的视线,小狮叽放弃和瓷砖搏斗,叼的奶嘴啪嗒一下松了,四肢摊倒,脑袋搁在地板上,纯净剔透的漂亮蓝眸和岑望对视。
  小狮叽的粉嫩爪垫拍了拍地板,气势十足――
  “嗷嗷呜!”
  毛毛湿了,一起泡澡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