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恐怖小说 > 隔离期圈养 > 第30章 泪水与吻
  宋译拒绝了骆炎亭的一切帮助。
  他的状态糟糕透了,但依然在强撑着假装没事。他拒绝再讨论这件事情,也拒绝一切肢体接触。他的心墙就像是鸡蛋的外壳,脆弱也坚硬,阻止任何人接近他的内心。
  骆炎亭找不到突破点,只能默默地做一些不会激起他反抗又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承担了所有的家务的三餐。
  只有一件事情值得庆幸。
  经过这近两个月的相处,好好对宋译的敌意彻底消失了。猫是有灵性的动物,好好尤其能读懂人心。这周以来他几乎是宋译走到哪就跟到哪,宋译进了卫生间,他也要在门口守着,像一只忠诚的护卫。
  骆炎亭睡了个午觉,从楼上时,远远看见宋译在沙发上横卧睡着了。
  平常宋译在中午只会小憩,但今天似乎睡得很沉。一大团姜黄色的好好蜷缩在他的臂弯里,他听见了响声,半睁开一只眼睛瞧了瞧来人,没有一点要挪窝的意思。
  宋译睡着,眉头却依然紧缩。他的皮肤比原先都粗糙了些,眼角隐隐可见岁月刻画的皱纹。
  骆炎亭摸了摸好好的头,又给宋译披上了薄薄的毛毯,摸摸地离开了。
  *
  又是周末,生物钟雷打不动在快六点时叫醒了他们。抢完菜,骆炎亭翻了个身决定再睡一会儿。
  宋译的手机忽然响起了电话铃声。
  骆炎亭:“谁这么早?”
  “……我妈。”
  身边传来OO@@的声音,宋译拿起手机下了楼,按下了通话按键。
  寂静的早晨里,甚至能听见窗外早起的鸟儿的叫声。所有声音在安静的环境里都显得格外响亮,屋子不大,骆炎亭甚至不需要仔细聆听,都能听见宋译手机里传来的声音。
  “小译,你有没有事啊?”
  宋译懵了:“啊……妈,我没问题啊?”
  宋妈的语气很急躁:“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现在在哪呢?”
  “我……我在家啊。”
  “你在家?我今早起来看见消息,你们小区你那栋楼不是连夜去方舱隔离了吗?”
  宋译愣住了,他把手机拿到眼前,打开了微信。那个被他设置为接收消息但不提醒的自己家的小区业主群,未读消息已经999+了,他打开一看,全都是刚到方舱医院的业主,在对比不同方舱的设施条件。
  “‘上海闵行区蓝天路白云小区15栋昨日下午新增6例新冠阳性病例,15栋楼业主全部连夜搬进各处方舱医院……’,”宋妈一字一句读着推文,“你看,你们本地生活号推文是这么写的。”
  宋译的头突突地疼了起来,他硬着头皮说:“我……我们这个单元不用隔离,我在家,没走。”
  “没走?可是推文里说全都去方舱了啊。”宋妈心急如焚,“我知道你在外都报喜不报忧,但这种事情你可前往别骗妈,妈看见小道消息说你们那里的方舱参差不齐,一个跟一个差的可远了。你快打开摄像头让妈看看,你们都怎么住的,能不能吃饱穿暖啊?”
  “……”
  “小译?怎么不说话了?网络不好吗?”
  宋译听见有人下楼的声音,是骆炎亭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再也糊弄不过去了,只能跟母亲全盘托出:“……我没进方舱。我最近没住在自己家,我住在朋友家里。”
  “朋友家?你什么朋友啊,都住了两个月了,怎么都没听你跟我提起过?”宋妈疑惑道,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语调上扬,“你该不会是交了女朋友,一直没跟我说吧?”
  “……不是妈,我现在没女朋友。”
  “那你现在是和谁住在一起?”
  宋译看了一眼骆炎亭,说:“同事。”
  “同事?同事怎么会住在一起,男的女的啊?”
  “……男同事。”
  宋妈那边沉默了,这边的屋子里也很沉默。
  “宋译……”
  骆炎亭眼疾手快地抢走了他的手机,他对着宋译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打断了宋妈的话,又打开了免提。现在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两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阿姨您好。”
  宋妈噤了声,这个声线更清亮明朗一些,现在接电话的不是她儿子。
  “阿姨,宋译他怕您担心他,一直没跟您说。是这样的,两个月前我的房子租期到了,宋译虽然是我的上司,但我俩私底下一直是很好的兄弟,他知道我要搬家了,就过来帮我收拾东西。”
  骆炎亭自顾自说着,也不给宋妈插嘴的机会:“就在帮我搬家的时候,我们小区里其他楼查出了新冠阳性人员,小区被封了,宋译他也回不去。房东见状,也延长了我的租期,我们俩就只好一起居家隔离了。”
  “这……”
  宋译看了骆炎亭一眼,神情复杂。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我们俩也很无奈。您要是怀疑的话,我可以给您看看我在公司的工牌,宋译和我确实是一个部门的,我在他的手下工作。”
  宋妈连声说:“不不不,有什么怀疑的……这段时间谢谢照顾小译了,请把手机还给他吧,我和他还有话要说。”
  “好的好的。”
  宋译正要去拿手机,骆炎亭对他摇了摇头,他指了指手机,示意他说话。
  通话依然是免提的状态。
  “妈。”宋译的声音有一点颤抖。
  “你同居的人走了?”
  他俩对视一眼,宋译说:“走了。”
  “你……我警告你,你别以为我会信了他说的话。”宋妈气急,说话都没了逻辑,“宋译,你能不能活得像个正常人啊?你……你都在玩些什么啊?你到现在都还在和男的搞在一起吗,你以前怎么跟我保证的……”
  宋译闭了闭眼,这段时间一遍又一遍折磨他的梦魇,终究成了现实。
  “宋译,你这样对得起我吗?我一个人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现在这样难道不是变态吗?这不是变态才会做的事情吗?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她的话里带上了哭腔。
  骆炎亭挂掉了电话,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却又字字回荡在干燥的空气中。
  “别听她的。”骆炎亭说。
  宋译眼圈发红,不置可否。
  “别听她的。”
  骆炎亭把他抱在怀里,宋译没有挣扎半分。他的一只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在他的耳后印下了一个吻;宋译的手臂紧紧搂着他的腰间,埋头在骆炎亭的肩窝处小声地啜泣。
  “……你不要看我。”怀里的人哽咽着,咬字含糊不清。
  “我不看你。”骆炎亭在他的发间落下无数个吻,他只想告诉宋译,“你可以跟我说说话,如果那会让你感觉好一些的话;我不会评判你,更不会指责你,我只会告诉你――”
  他深吸一口气:“――我只会告诉你,在我眼里,小狗可以是任何模样,小狗永远被爱。”
  宋译抬起了头,他泪水涟涟,让人心疼又怜爱。他抬起头,吻上了那说出了动人的话的柔软唇瓣。
  这是他们第二次接吻。
  这一次的味道,带着泪水的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