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郁回到云京后,心里一直隐隐有着忧虑。
  他的绝症不会因为回到云京就变好,相反,随着时间的流逝,距离他死亡的那一天还会越来越近。
  他此前之所以逃离云京,就是不想让大家为了他难过,尤其是陆执。
  他希望大家只是以为他不告而别了,而不是有绝症。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能在像上次那样逃离了。
  许是他有过前科,所以陆执现在对他的行踪格外上心,除了必须要去集团的时间外,其余时间都在医院陪着他。另外,还派了几个保镖在他的病房门口守着。
  在这样严密的监视之下,简郁别说像之前一样悄悄离开了,就算他打开病房门,想出去一趟,都会有保镖在他身后跟着。
  简郁没有办法,只能暂停了逃离的念头。
  但是这样一来,他绝症的事注定瞒不住了。
  他的身体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加虚弱,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的事情。
  简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听天由命。
  这天,简郁躺在病床上,神情恹恹地垂着眸子,什么也不做,就那么怔怔地走神。
  以前他有空闲的时候,会玩游戏或者看电影等,现在哪怕是这些娱乐的事情,他都做不到了。
  他的身体格外虚弱,浑身都没有一点力气,一天之中的大多数时候都是靠在病床上发呆。
  他身体各个器官的功能更加退化了,比如他的眼睛,他现在就连两米以外的东西都看不清楚了,只能看到迷迷糊糊的一个轮廓。
  他经常会认错走进他病房里的人,但是有一个人,他从未认错过……
  刚好这时,门口那边传来了动静。
  简郁循声看过去,照例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但是下一秒,他的眼睛弯起,眸中如同有着璀璨的繁星,他声音软软地喊道:“陆先生。”
  对于陆执,哪怕是再模糊的影子,他都能辨认出来。
  这还真是一件挺神奇的事。
  陆执身穿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外面是一件黑色的大衣,他刚从外面的冰天雪地中走来,浑身上下还带着一些寒意。
  他担心影响到简郁,先是脱下了外面带着风雪的大衣,将大衣搁在一旁的陪护床上后,这才迈步走到了简郁的病床前。
  他在病床边坐下,眸光幽深地看着简郁,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到了简郁一般:“今天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简郁轻轻地摇了一下头:“暂时没有。”
  至于多久会发作,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他现在基本上隔三差五就会出现一次强烈的症状,要么是头疼欲裂,要么是刚吃完东西就吐,或者是身体的其他哪个部位不舒服,总之很少有完全轻松的时刻。
  没有人能经受住这样轮番的病痛折磨,更何况是简郁这样本就病弱的人,短短的时间内,他的体重就下降了接近十斤。
  现在的他,整个身体格外的单薄,好像一阵风吹来,就能把他吹倒一样。
  陆执自然也把简郁身体的一系列变化看在眼里,内心也越来越沉重,哪怕是在集团上班的期间,也每时每刻都记挂着简郁的身体,一旦忙完工作后,就会以最快的时间赶到医院来。
  但是,不管做多少次检查,简郁的身体始终查不出病因来。
  陆执只能安排他一直住在医院,以免突发什么紧急状况。
  此时此刻,陆执的眸色深沉,里面夹杂着心疼。
  他伸手过去,替简郁整理好了一缕凌乱的碎发,然后沉声说道:“你一定会没事的。”
  陆执的手指修长而温暖,拂过简郁额前的时候,激起一阵酥麻。
  简郁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只觉得呼吸间全是陆执袖口那好闻的木质香味。
  他想,他曾经以及现在拥有过很多东西,那就足够了。
  他就算是以后死了也不会那么遗憾了。
  陆执替简郁整理完头发后,又将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拿进被窝里。
  在抓着简郁手腕的时候,陆执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简郁究竟有多么的虚弱。
  简郁的手腕纤细而苍白,抓在手里像是没有重量一样,像是只需要轻轻的一点力度就可以折断。
  陆执察觉到这一点后,黑沉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痛楚。
  随即他克制住自己的心神,继续将简郁的手往被子里塞去。
  做完这一切后,陆执坐在病床边,眸色深深地看着靠坐在病床上的简郁,低声问道:“中午想吃什么?我让人送来。”
  简郁歪了歪头,想了一下说道:“想喝白粥。”
  他现在吃稍微硬一点的东西,都会觉得喉咙疼,胃也不舒服。
  况且,他本身也没有什么食欲,病痛好像已经掏空了他的身体,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麻木的状态。
  曾经那么喜欢吃东西的一个人,现在已经吃不下什么了。
  陆执微微皱着眉说道:“不能天天喝白粥,那样你的身体会没有足够的营养。”
  简郁现在本身就已经很虚弱了,如果再不多从外界获取一点营养的话,身体状况会更加糟糕。
  简郁知道陆执也是为了自己好,可是他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想吃,吃白粥就已经是极限了。
  他抿了一下唇,再次开口说道:“可我只想喝白粥。”
  说完,他有些无精打采地垂着眸子,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脆弱又可怜。
  陆执见状,只能放柔了声音哄他:“要不然把一些食物切碎了,加在粥里面怎么样?”
  他在其他方面都可以无底线地纵容着简郁,但是唯独在简郁的身体这一件事上,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动摇。
  简郁有些为难地看了一眼陆执,一双清澈漂亮的眸子中满是请求:“不加其他食物可以吗?”
  陆执忽视了他眸子中的请求,狠下心说道:“不可以。”
  简郁蹙起了眉头,有些闷闷道:“可我真的不想吃。”
  他的声音本来就格外的软,这样蔫蔫的说话后,更加让人怜惜了。
  但是陆执却是坚定不移地说道:“我一会就让人送来。”
  “……”
  简郁反抗失败,只能作罢,有些垂头丧气地盯着身上的被子。
  他是真的不想吃其他东西。
  完全一点胃口都没有。
  陆执深深地看着他,开口道:“简郁,听话一点。”
  简郁抬眸看了陆执一眼,有些生气地鼓起了脸颊。
  陆执这样说,显得他像是一个不听话的小孩似的。
  事实上,他只是真的吃不下什么东西而已。
  陆执见简郁气呼呼的模样,这倒是比简郁平时恹恹的模样要生动一些。
  他沉重的心情也稍微松缓了一点,下意识地伸手捏了一下简郁的脸颊,勾了一下唇:“不服气?那就赶紧养好身体。”
  简郁:“……”
  他的身体情况又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
  陆执见简郁不说话,微微挑了一下眉头:“听到了吗?”
  简郁不高兴地抿着嘴:“听到了。”
  陆执真的很喜欢欺负他,哪怕他生病了,也没有停下这种恶劣的行为。
  真的太过分了。
  半个小时后。
  一家餐厅的员工送来了午餐。
  按照陆执的要求,餐厅的厨师在粥里面加入了很多高价值的东西,力求在味道好的同时还保证营养好。
  除此之外,还送了好几样精致的小菜。
  送餐的工作人员离开后,陆执把餐盒一一打开,然后端起了粥,用勺子舀了一勺,开始喂简郁:“来,吃一点试试。”
  简郁凑近,慢慢地张嘴喝了一口。
  然后下一秒,他就蹙起了眉头,过了好半天,才艰难地咽下去了那一口粥。
  陆执一直注意着他的状态,连忙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简郁蹙着眉头说道:“有点油腻。”
  事实上,那里面的其中一种配料是瘦肉,根本不可能有油腻的感觉。
  但是现在的简郁,稍微吃一点荤腥就会犯恶心。
  陆执闻言,把手中的咸粥放下了,转而端起了另一碗甜粥,然后打开。
  好在他准备充分,提前就让餐厅做了两种口味的粥,里面的配料自然也不相同。
  这份甜粥里面,加的是红枣一类的东西,没有一点油。
  陆执动作细致地舀了一勺甜粥,再次喂到简郁的嘴边:“来试试这个。”
  简郁试探着喝了一点。
  好在这一份粥还行,喝着没有恶心的感觉了。
  于是简郁如实地对陆执说道:“这个可以。”
  虽然他更想喝白粥,但是眼下送都送来了,已经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了,他也只能接受。
  陆执闻言,放心了一点:“那咱们就喝这个。”
  说完,继续给简郁喂粥。
  吃完了午饭后,简郁感觉到了疲倦,连说一句话都精力都没有了。
  他靠在枕头上,慢慢地打了一个哈欠,眼皮有些沉重地垂着。
  陆执见状,出声问道:“困了?”
  简郁蔫蔫地垂着眸子,声音中带着睡意:“有点。”
  陆执闻言,把他的身体扶起了一点,然后抽掉他身后的抱枕,这才动作轻缓地把人放了下去:“那就先休息一会。”
  简郁有些费劲地睁着眸子问陆执:“那你呢?”
  陆执回答道:“我就在旁边守着你。睡吧。”
  简郁听了这话,再也支撑不住,睡意像潮水一般涌来,他缓缓地闭上了眸子,陷入沉睡中。
  简郁睡下之后,陆执在旁边盯了他好一会,然后才快速地解决了自己的午餐,紧接着拿出几份文件处理。
  他现在大多数时候都待在医院,自然也只能在医院处理工作,只有必须去集团的时候,才会去一次。
  陆执处理工作的效率很快,他很快就看完了三份文件,并且在上面签了字,等到他准备伸手去拿第四份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不明显的呜咽声。
  即便那道声音并不明显,但是陆执还是第一时间将目光投向了病床上的简郁,观察他的情况。
  结果,简郁像是在睡梦中也不安稳一般,紧紧地蹙着眉头,额头隐隐有冷汗冒出,似乎正在经历什么痛苦。
  陆执当即放下手中的文件,轻轻地推了推简郁的身体:“简郁?”
  陆执这一动作,简郁的神智像是清明了一些,但还是没有彻底醒来。
  简郁的嘴里发出更明显的呜咽声,眼角也慢慢地浸出一些泪水来。
  陆执不再犹豫,稍微加大了一点力道推他,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着急;“简郁,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半晌,简郁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眸子。
  然后,陆执的心中就猛地一紧。
  简郁的眸子中一片水汪汪的,很明显是在哭。
  他睁开眼睛之后,泪珠更是大颗大颗地往外滚落。
  陆执的心脏瞬间高高悬起,他紧紧地盯着简郁说道:“简郁,你怎么了?”
  简郁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伸手,痛苦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然后整个人都疼的蜷缩了起来。
  他的头好疼,疼得像是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里面搅动一样,一阵比一阵剧烈。
  他的眼前也完全发黑,就连陆执都看不清楚了。
  陆执神色凝重,快速地按响了床头铃,然后一声声地安抚着简郁:“没事,别担心,医生马上就来了。”
  他看着这样的简郁,仿佛感同身受一般,也感受到了强烈的痛苦。
  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自己代替简郁来承受这些病痛的折磨。
  简郁已经疼得根本听不见陆执在说什么。
  他双手紧紧地捂着头,控制不住地开始啜泣,眼泪一颗颗地掉落在枕头上,很快连枕头都湿润了一片。
  陆执的心脏仿佛被用力地攥紧,看着病床上的简郁,一时连呼吸都是疼的,他不断地伸手去擦简郁的眼泪:“放心,一定没事的。”
  他说话的时候,连声音都有些细微的发颤。
  很快,几个医生快步走进了病房。
  主治医生先是大概观察了一下简郁的状态,然后说道:“病人有休克的风险,马上送去急诊室。”
  陆执听到“休克”两个字,面色瞬间变了,整个人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中。
  那一瞬间,他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害怕。
  从小到大,他经历过很多的事情,但还是第一次有这种情绪。
  就好像他即将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陆执的脊背僵硬了那么一瞬,但是此时,他顾不上这些情绪。
  情况太紧急了,多耽搁一秒对于简郁来说都是无比危险的。
  陆执立刻俯身将简郁抱起,然后协助医生把他送进了急诊室。
  一切都进行得很迅速。
  很快,急诊室的红灯再一次亮起。
  陆执看着那刺眼的红灯,心神全都放在了里面的简郁身上,等待着里面传来的宣判。
  上一次简郁晕倒之后,被送进急诊室,;陆执也是同样的感觉。
  他如同一块沉默的雕塑一般,只是站在急诊室门口,一步也没有移动,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握紧。
  时间一分一秒地往前推移,每一秒都仿佛无限延长了一般,让人心生焦躁。
  陆执的神色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但是他的眸色却是又沉又黑,里面布满了痛苦。
  无尽的等待让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是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继续等待。
  他不知道简郁怎么样了,不知道简郁有没有疼得晕过去,有没有疼哭。
  陆执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了几下,用了极大的自制力,才勉强平复了一点。
  他觉得这是自己人生中最漫长的等待了,最关键的是,对结果一无所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急诊室的红灯总算熄灭了,门再次被打开,简郁被推了出来。
  陆执第一时间跨过去,观察简郁的情况。
  简郁已经疼晕过去了,此时正紧紧地闭着双眸,睫毛上带着水汽,依稀可见泪痕。
  他整张脸苍白到可怕,仿佛没有一丁点血色。
  陆执抬头问医生:“他怎么样?”
  主治医生赶紧回答道:“陆总请放心,简医生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
  陆执紧绷的脊背这才放松了一点,但是他的心情还是格外的沉重。
  简郁已经疼得晕过去了,那得是多么疼才能晕过去?
  那一刻,简郁又该有多么的脆弱和无助?
  陆执完全不敢深想,只是这么稍微设想一下,他的心就已经疼到无以复加了。
  接下来,几个医生推着简郁回到了病房。
  陆执也迈步,打算跟着往病房走去。
  这时,主治医生叫住了陆执:“陆总,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陆执的脚步一顿,虽然他现在更想进病房去陪着简郁,但是眼前这个人是简郁的主治医生,肯定在刚刚的检查中,对简郁的身体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所以才会叫住他。
  最终,陆执颔首道:“说吧。”
  主治医生四下看了一眼,然后思索了一下说道:“陆总,请到这边来。”
  陆执隐约察觉到了主治医生有特别严重的话要说,皱了一下眉头后,跟了过去。
  很快,两人来到了空无一人的楼道拐角。
  主治医生这才有些为难地对陆执说道:“陆总,简先生他的身体情况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陆执的眸色瞬间一凝,直直地盯着主治医生,声音沉得仿佛快要结成冰:“什么意思?”
  主治医生在这段时间里,也知道了简郁对于陆执的重要性,知道这些话陆执可能接受不了,但他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简先生的身体衰弱程度太快了,虽然没有查出具体的病因,但他就如同患上了某种绝症一般,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弱下去。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恐怕……”
  说着,他停顿了下来,没敢马上说出推论,毕竟陆执的神色实在是太吓人了,让人心生畏惧。
  陆执的脸色极为可怖:“恐怕会怎样?”
  “恐怕……”主治医生犹豫了又犹豫,最终才说道,“恐怕会活不过一年。”
  活不过一年……
  那一刻,陆执的世界里仿佛瞬间寂静无声了,一切都好像暂停了一样。
  他什么也听不到了,脑海里只回荡着刚刚主治医生的那句话。
  简郁可能活不过一年?
  陆执瞬间爆发,一把抓住了主治医生的衣领,他的声音如同来自地狱一般的阴寒彻骨:“你在说什么疯话?什么叫活不过一年?!”
  陆执向来是冷静又克制的,但是这一刻,那些冷静和克制全都烟消云散。
  他额前的青筋暴起,眸中瞬间布满了血丝,神色如同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主治医生根本不能承受陆执这样强大的气场,他只能说道:“陆总,我知道您担心简先生,但这一切都是事实。”
  简郁的身体越来越弱,已经完全亏空了。
  如果把简郁的生命历程比作是沙漏的话,那现在沙漏已经来到了最底部,马上就要漏空了。
  陆执的声音狠戾,疯狂地想要一个不一样的结果:“快说!你是在骗我对不对?!”
  他根本接受不了这一切。
  简郁的生命不到一年了?这真是他听过的最荒诞的事情。
  主治医生在陆执强大的威压下,连腿都有点发软,他哆嗦着说道:“陆总,我真没有撒谎。您应该也有察觉不是吗?简先生的身体的确一日比一日更加虚弱,这样一直下去,他坚持不了多久的。”
  陆执的神色可怕到了极点,整张脸一片黑沉,眸中隐隐可见血丝。
  他像是下一秒就要暴揍眼前的人一顿,但是最终他还是松开了医生的衣领。
  他脑袋里一片空白,只是凭着本能说道:“你们院长呢?马上叫他来!”
  不一会,院长亲自赶到了,他也有些不敢直视陆执的眼睛。
  陆执此刻什么都顾不上了,他只想听到对简郁身体不一样的判断,他死死地盯着院长:“你不也检查过简郁的身体吗?他能治好的是不是?!”
  怎么会?
  简郁怎么会活不过一年?!
  院长沉默着,只是叹了一口气。
  这种时候,沉默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陆执的眼底一片寒冰:“换下一个医生来说!”
  他执拗地想要听到另一种答案。
  陆执头一次如此的失态,和往日的作风大相径庭。
  整个楼道拐角如同可怕的地狱一般,压抑、阴冷……
  在场的医生都不自觉地将呼吸放轻,陆执的怒气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的。
  然而,不管换多少个医生来,统一给出的答案都是简郁的身体支撑不了一年,如果休养得当的话,可能会延长一两个月。
  陆执听到这些如同宣告简郁死刑一般的言论,如同被人当头一棒,可能锥心刺骨也不过如此了。
  他的眸中布满血丝,神色介于疯狂和痛苦之间,让人只是看一眼就心惊。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被摧毁了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执从来不知道绝望是一种什么感觉。
  但是他现在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