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念城风和日丽,天蓝得又干净又纯粹,白云堆成一团落在山头。
  念城百姓们每人都穿上自己认为最得体的衣服,纷纷从家里出来,带着喜悦、带着笑容,三一群两一伙地向都城走去。
  今日是城主大婚的日子。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我们城主成亲,我来沾沾喜气!”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就我们城主和殷少主那感情,大婚不是迟早的事。”
  “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我太感动了,殷少主太有福气了!我们城主可是个大美人儿呢!”
  念城建完的两个月后,城主便要大婚了,这是多么令人欣喜的事情!
  此时,姜念念正坐在椅子上,任由小七给自己涂上胭脂。
  殷不弃本想着亲自给她梳妆,被姜念念拒绝了。
  “要留一点期待感。”
  殷不弃吻了吻她的头发:“念念哪里我没见过?”
  “反正,大婚典礼开始之前,你不准见我!”
  “好好好,都听念念的。”
  半个时辰后,梳妆完毕,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小七都忍不住赞叹道:“姜姑娘,您真好看。”
  眼前的女子娇面红霞衬,朱唇绛脂匀。
  身着黄色绣着凤凰的碧霞罗,逶迤拖地大红烟裙。
  堪比天仙下凡一般。
  姜念念也笑笑,有些羞涩,她终于,要成为他的妻啦。
  “姜姑娘,怎么感觉您一点也不紧张。”
  姜念念一怔,她确实不紧张,只是觉得本该如此。
  她低下头,想起昨晚某只黑心狐狸又偷偷溜进她的房间。
  缠着她,在她耳边不知疲倦地渴求着她,仿佛是入了魔-障般。
  “念念,叫相公!我就饶了你……”
  “相公!”
  却没想到他发了狠:“继续,说好相公!饶了我。”
  “好相公!你饶了我……”
  ……不像矜贵的狐狸,倒像条发-情的野狗。
  姜念念笑笑:“可能,是因为嫁对人了吧。”
  “啧,看把你高兴的。”门外传来一道女声,是狐飞霜,她笑着道:“再磨磨蹭蹭的都要赶不上吉时了!”
  “已经好了,走吧。”
  大婚典礼开始了,无数念城百姓聚集在街道两旁,迎接着新娘子的花轿,他们欢呼着、尖叫着、高举双手,仰视着宫殿前面的台阶。
  一人立在那里,黑发红瞳,发上红纱,身上火红吉服,正双眼灼灼地看着花轿。
  煤球和江子由站在旁边,撒着花花绿绿的纸屑。
  还没等花轿接近,殷不弃便按捺不住上前去。
  他有些飘飘然,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精神恍惚,居然有些同手同脚。
  不少人窃窃私语:“殷少主害羞了啊!”
  “你们有没有觉得,城主好像迎妻的夫君,殷少主倒像是娇羞的小媳妇儿,
  “对的对的,都同手同脚了,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紧张。”
  “英雄啊,你们太有种了,这都敢说,我寻思着殷少主是不想今日大喜,不然你们早就血溅当场了。”
  礼炮齐鸣,唢呐声响。
  殷不弃看着从花轿上下来的姜念念,竟是一愣。
  只见她身着嫁衣,裙摆摇曳,乌发如墨。
  手指团扇,轻轻挡住脸。
  她美丽的过分了,像谪仙似的。
  他突然觉得自己无法直视她。
  那一刻,她就仿佛要消失了一般,要消失在温暖的阳光里。
  姜念念见他死死盯着自己,脑子里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那句广告词,再看,再看就把你喝掉。
  不过,面前的人一身火红吉服,他抿着殷红的薄唇,红色的眸子,专注地、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仿佛含着一团即将燃烧的火焰,紧紧地锁住了她。
  倒是比旺仔诱人多了。
  姜念念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得问道:“可是看够了?”
  殷不弃回过神,竟是有些看痴了。
  他强稳定心神,嗓音发紧,一字一顿,无比郑重:“念念,我来接你了。”
  街道两旁的窗户上都贴着大红的肿郑挂一盏红灯笼。
  宫殿前一个赞礼官一波三绕地唱道:“吉时已到,新郎、新娘行礼――”
  两人相视而笑,世界上所有的幸福终于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然而,那份过分的美好,却停留得太为短暂……
  突然,人群中冲出来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拿着一把短刀就要向姜念念刺去,却被殷不弃一挥衣袍击倒在地,撑着地面吐出一大口鲜血。
  面具掉在地上,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
  殷不弃面色骤然一冷。
  “又见面了。”唐沐柔拭去嘴角的血,隐隐勾出一抹冷笑,她稍咳了下,又道:“我死了,她……也活……不了……”
  姜念念微眯了下眼:“唐沐柔,你……”
  话未出口,她忽地不由痛吟出声,双唇更显苍白,踉跄着下意识靠着殷不弃才不至于狼狈倒下。
  “念念?!”
  周身的温度骤然降低,殷不弃紧紧抱住姜念念,“念念,你怎么了?!”
  姜念念没有说话,眉心紧蹙,嘴唇发青,娇美的脸庞比霜雪更苍白。
  “快!快叫医修过来!”殷不弃眸色赤红,吩咐道,他抱着怀里的人,突然觉得很害怕,“念念……念念……”
  煤球和江子由也吓坏了,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去找医修。
  “这是怎么回事?城主怎么突然倒下了?”
  “造孽啊,这都什么事啊。”
  “是不是想不到?”唐沐柔站定,尽情打量着眼前这位早就让她想千刀万剐的姜念念,咬牙道,“我特意挑你们大婚的日子,让你看着她死在你的面前!”
  话语间,她满是狂喜的眼底渗出恶毒的怨恨。
  殷不弃如刀刃一般的目光才落在唐沐柔身上,他冰冷出声:“你给她下了毒?”
  唐沐柔看着姜念念痛苦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
  她目睹着姜念念脸上血色快速褪尽,明显只是在强撑的模样,越发嚣张得意起来:“双生术你可听说过?”
  话音刚落,殷不弃只觉得天旋地转,一时间竟是思考不得,只是抱着姜念念,愣在原地。
  赶来的医修听到这话,腿仿佛不听使唤了,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心中不由得忿恨起将他带来的煤球和江子由。
  双生蛊是一门邪术。
  而双生蛊的药引,无色无味无毒,只要入口便会顷刻融入血肉。
  初时无法察觉,但施术者可将种蛊之人的性命通过咒术与另一人绑定。
  一人死去,另一人也随之死去。
  发明此术者,称得上恶毒无比,其心可诛。
  “我之前给姜姑娘把脉时,就一直觉得不对劲,原来是双生蛊!”老医修锤着胸口,痛心疾首的模样。
  看这样子,那女人是要拉着城主同归于尽了,他救不活她。
  要是城主死了,殷少主说不定会迁怒自己,看来自己的老骨头,怕是性命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