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野想爬起来给自己煮一碗药。
预防和真正患病所喝的药方和药量是不一样的,他们这些在外奔波接触患者最多的人也早就准备好了相应的药,以防万一。
没想到……
姜白野苦笑一声,倒也没有太彷徨,即便是疱疹型病症,身子好的人,坚持多喝一阵子的药,还是能熬过去的,就是不知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想到那密密麻麻的疱疹,病好后很可能会在身上留下丑陋暗红的疤痕,一向不怎么在意形象的姜白野都皱紧了眉头。
“可别让他看到,太丑了。”
姜白野扶着桌椅,艰难地往外挪动。
只有亲身体会之后,才知这种时疫人体的伤害之大,一眨眼,竟将他个人高马大的壮硕体格都给撂倒了。
姜白野疲惫地跨过门槛,就被一股子晕眩侵袭。
眼前一黑,他摔倒在了地上,黑暗中,似有朦朦胧胧的人影惊惶地朝他跑来。
陆黎之是趁着大家睡着后不备,偷偷翻墙跑出来的。
兴许是知道他一直惦记着姜白野,何氏他们不仅白日看着门,在他不远处盯着,晚上也会多上一重锁,钥匙更是随身带着。
陆黎之想了好些法子,才在今晚成功逃出来。
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心想着能在姜白野忙碌之余,照料一下他的生活也是好的。
却看到这震惊的一幕。
姜白野!
陆黎之连忙扑过去,手抖着扶上他的身体,就要将他搀扶起来。
“黎之?”姜白野晕乎乎地启开一丝眼缝,“呵呵,我出现幻觉了吗?”
他的手正要朝他的面纱拂过去,陆黎之也一把摘下了幕篱,惨白着脸看他。
姜白野的手瞬间僵住。
整个人一个激灵,忙不迭将他推开,怒斥道:“离远点!”
原本没什么力气的人,飞快地站起来,进入门内,一把将门摔上。
尤不放心,重重插上门销,惊怒不已,“谁让你跑出来的,快把幕篱戴上,离我远点!”
陆黎之跌坐在地上,脸色更白,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生病了,他也被染上了……
虽然竺微草有用,却也有发挥不了作用的时候,他就亲眼看过喝了药的人还是有死去的。
死亡从未离他们如此之近,能轻易将一个原本好端端的活人带走,再也醒不过来,永眠于地下。
陆黎之头脑一片空白,爬起来重重地拍门,“姜……”
“姜……”他从喉咙眼里费劲地挤出零碎的字眼,嘶哑又痛苦。
姜白野听着他不间断的呼唤,心都要碎了,“黎之,黎之,乖!听我的,去找贺麟孟大夫他们过来,帮我叫人过来好不好?不要靠近,把幕篱戴好,你在也帮不了我什么的,别让我担心。”
陆黎之停下了踹门的动作,转身就跑。
兴许是太过恐惧,他的脚还被什么绊了下,霎时肿痛起来,他却丝毫顾及不上。
“黎之?你怎么在这,好家伙,你俩真是啥时候都不忘腻歪。”贺麟刚好要回家休息一下,就看到跑过来的他,顿时忍不住打趣。
却被陆黎之一把抓住袖子,吓得他手一抖,“你别这样,姜白野那王八蛋会剁了我的手。”
陆黎之一把撒开他,不管不顾地朝着贺家冲去。
见此情形,贺麟面色一变,“不会吧……”
虽然他们随时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谁也不会想要患上这种病的,喝药能够缓解,却也是有几率的。
死亡率在其他时疫里,已经算是极高的了!
贺麟也忙拔腿就去找人。
一呼百应,不管是还在外面诊治的大夫,还是正在分药发药的人,全都陆续赶了过来。
这一阵子动静极大,那些百姓们也听闻了消息,动容又难过,“没想到姜坊主这么好的身体也患上了,他这是替百姓奔走的时候染上的啊!”
“快,去祖宗牌位前替姜坊主祈祷,若不是他,我姑娘也不会好转过来!”
“菩萨保佑,姜大善人一定不要有事。”
深夜,月明,忙碌了一整天的严知府才刚躺下,就被人唤醒过来。
“什么,姜白野患上了!?”
他迅速穿衣起来,“这可如何是好,他不能倒下,也不能出事啊。”
又想到跟他走得颇近的陆黎之,立马派了几个心腹。
“快去看看情况如何,一定不要让黎之靠近他,他今年要考乡试,也是有这个实力的,耽误了,将会是一辈子的遗憾!”
科举过关斩将,谁不讲究个年轻有为,说是追逐虚名也好,严知府不想那么绝顶的人才因为这些给耽搁了。
最重要的,一个不小心,真有可能会出人命!
知府的人立马带上官兵,一大阵子人马浩浩荡荡,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捉拿罪犯。
程平等人这些时日也在各种戒严,闻讯,连忙跟其他人调换了一下,赶了过去。
更有消息灵通的宁掌柜、易老先生众人也得知了消息。
今夜,注定难眠。
姜家,姜白野正在跟外面的人峙,声音冷淡,丝毫听不出生了病的样子,“我没什么大事,把他带走吧,别让他在那么多人里面,很危险。”
众人看着陆黎之,面露难色,也是懂得姜白野的顾虑。
幕篱下,陆黎之双眼微红,拳头攥紧,想要发火,想要把姜白野痛揍一顿,无法说话的弱点却一下子暴露无遗。
这个时候,没人有心情看他写字,也不会在意他的焦急和心痛。
陆黎之难受到极点,嗓子眼里似是憋着股火,身子都有些气到极致的隐隐颤抖。
就他会欺负人,欺负自己不会说话,欺负他无法替自己辩解!
看他像是答应了下来,孟大夫几人连忙走了进去,一通把脉查看,情况确实不怎么好,跟他们救治过的重症情形比较像。
也就姜白野身子骨硬实,没像其他人那样表现得那么严重,还能自如地说活,硬咬着牙没有难受得哼出声来。
但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全都表现得很轻松,“问题不大,喝药多静养一些时日就好了,大家也别去打扰他,心情也是很重要的。”
这话饶有所指。
“我送你回那边吧?”贺麟小心翼翼,总觉得这会儿的陆黎之很低沉,很可怕。
陆黎之低垂着眸,隔着夜色和幕篱,谁也看不出他的情绪。
不等贺家人琢磨出个主意来,姜白野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仔细听,就能觉察出那温柔之下的虚弱。
“黎之,没事,我你还不信吗,过两日我去找你,你再给我做些梅子饴糖,这药实在是太苦了。”
陆黎之扯了下嘴角,如果他们不这么说,或许他还会信上几分,故意表现得轻松,反而……才是最糟糕的。
“是啊,陆秀才,白野命大着呢,你就放宽心吧。”程平拍了拍他的肩头,发现他浑身紧绷,不由叹了口气。
这时,知府的人赶过来询问了一番,孟大夫他们还是那个说辞。
感受到大家气息凝重,姜白野隔着门也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心口微涩,“翟户书,帮我把他带走吧,知府大人或许有话跟他说。”
陆黎之蹭地一下抬起头来,愤怒地瞪向他的屋子,几步就要冲过来,被知府的人连忙拉住。
“陆案首,尊重一下病患的心情和选择吧,他不会有事的。”几人用力拉着他,却险些没挣过他。
贺夫人在旁边看得极不忍心,心想要不让他进去算了,大不了两个都染病,也好过彼此煎熬,互相担心。
倘若贺老爷如此,别人拦着她还死活不给靠近,她只会更加痛苦,胡思乱想,害怕不安。
然而就在她要开口帮忙说些什么的时候,陆黎之却骤然安静了下来,深深地看了姜白野的屋子一眼,主动转身离开。
大家全都松了口气,等人一走,孟大夫等人立马执行紧急诊治,一位擅长针灸的大夫都被拉过来,令其施针,催化药物尽快发挥作用。
折腾了大半宿,姜白野昏昏沉沉,高热不断,嘴里也开始说起了胡话。
“黎之……”
“黎之,别过来。”
“哎,这又是何苦!”孟大夫几人一边焦头烂额,一边又有些心疼。
这头,陆黎之走到外边,却是要回新宅那边,被严知府派来的人拦住,“陆案首,跟我们去知府那儿吧,那里也更安全些。”
陆黎之眸子一黯,他主动出来,就是为了降低他们的防范,好下次再悄悄摸过来。
也是不想让姜白野担心,耽误了他们治疗的时间。
可他打了一手算盘,这些人也都不笨,坚持要把他带到严知府跟前才算完事。
陆黎之暗急不已,可恨自己无法说话,否则一定会说服他们!
众人半强制性地将陆黎之带到严知府面前,严知府也一直没有再休息,见到他过来,立马开始反向洗脑。
“他肯定会没事的,科举为重啊,你要是伤了身体,乡试一连九天六夜,你但凡留下个头疼脑热的毛病,都根本熬不过去。”
“我这府里有很多书你肯定爱看,还有不少是你爹之前就想找的孤本,了,你爹那时考乡试的一些事,你肯定想知道,没准能查出些什么来,我明日再与你细说吧。”
说了半天,陆黎之始终沉默着,最后在纸上写道――
给我找来一些饴糖和梅子,我要做梅子饴糖。
“梅子……饴糖,这大晚上的。”严知府心里直泛嘀咕。
可看着学生那面无表情像是失去魂儿似的样子,忙道:“好好好,我这就派人去,你别多想,一定会转危为安的。”
陆黎之确实没有多想,他只剩下一个念头,姜白野怕喝苦药,他要做很多很多的梅子饴糖给他。
被派出去找梅子和饴糖的人也是挠秃了头,大半夜的,好不容易问到专门做饴糖和梅子的人家,敲响人家的门,在他们见鬼的表情中,全都买了回来。
陆黎之借用了严府的厨房,没让下人帮忙,三更半夜,在他们担忧的目光下,生火,起锅,将盐渍过的梅子加入锅中,倒入热水熬煮。
不断控制着火温,搅至粘稠状态时,再加入芡粉糊,和化开的饴糖。
他生了病,肯定吃不了硬的,陆黎之又加入了些油,反复尝试着调整每样配料的份量。
不知过去多久,第一锅失败了,不怎么甜……第二锅又失败了,硬邦邦的,他肯定吃不动。
直到日上三竿之时,陆黎之终于做出一大锅软糯可口的梅子饴糖,脸上也出现了一缕恍惚的笑容。
“陆案首……”一直守着他的丫鬟和下人轻声提醒,“您要不去休息一下?”
眼前俊美的青年郎明明看起来还行动正常,却仿佛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似的脆弱破碎,阳光下,肤色几近雪白,连带着那双唇也没有一丝血色。
陆黎之仿若未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仔细将这些糖揪成一小块一小块,用裁成大小合适的油皮纸包起来。
中午时,严知府过来将他训斥了一顿,陆黎之才勉强扒了两口饭,精心为他做出来的菜肴却一口没吃。
他想着姜白野做的每一道菜,吃起来都是那样满足,倘若以后再也吃不到……
不,不会的!
陆黎之赶忙将这个可怕的念头摇走,强迫自己什么也不想,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傍晚,陆黎之一天一夜没合眼,终于忙完了所有活计,用布将好几斤重的梅子饴糖包起来,想到他吃糖时的表情,微微一笑,就准备去跟严知府求情。
他要见姜白野,一刻也等不了了!
“你说什么?他们没办法,去请了那个庞大夫?”
里面的声音一惊一乍,将准备敲门的陆黎之吓了一跳,浅色的瞳孔也骤然一缩。
“这庞大夫什么来历,之前怎么没听说过,姜白野的情况这么严重了吗?”
严知府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毕竟好生生的大小伙子,还是跟陆黎之密切相关的人,因为他的提议去做的好事,奔波劳累,倘若出个好歹……
自己也无颜再见黎之!
啪嗒一声,门口有重物坠地的声音,严知府的人连忙将门推开,就见他们最怕的人正摇摇欲坠地站在门口,眼里晦涩又痛苦。
严知府心道坏事,“我们这消息也不准确,都是道听途说来的,你别多想,我这就让人重新去打听!”
陆黎之抬步走进屋内,在专门为他准备的纸上写道――
如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将不再参加科举。
倘若能与他共度难关,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学生也定不负恩师所托,拿下解元!
写完,他双手举着纸,重重跪在了严知府面前。
严知府的心也似他跪地那一声,噗通一下,“你,你不怕死吗!?”
――我更怕失去他。
――他若不再,学生也定然不会独活。
严知府重重叹了口气,考虑良久,放他走了。
陆黎之一路被人护送着抵达姜家的时候,其他人竟然都不在,也不知做什么去了。
陆黎之眸光一闪,让身边的人帮忙去找人,却趁着他们不备,猛地一下,跑进了姜白野的屋子,一个转身,利落地将门反锁上。
众人哗然失色,“陆案首!您别乱来,把自己也染上没有半点好处啊!”
其他要么在煎药,要么在商议策的人听到动静,跑过来,也惊得不轻,“黎之,黎之你别做傻事!”
跟着庞大夫一起来的姜大柱直接脸色大变,“把门撞开,快把他拉出来,真是胡闹啊!”
房间里,陆黎之薄唇紧抿,快步走向床边,见到床上面色病弱的男人,心口像被什么狠狠敲了一下。
眼底也不由盈出热意。
姜白野,你不能有事!
陆黎之轻抚着他安静又死气沉沉的俊朗面庞,泪水掉落下来。
撞门声激烈地响起,他呆呆望了一会,缓缓拿下幕篱,俯身吻上他起皮的嘴唇,交换着彼此的气息,轻舔着,浸润着,品尝着他口中的苦涩。
于是当众人着急地将门打开之后,就看到这热辣的一幕。
有人傻眼,有人轻咳一声,连忙背过身去。
贺麟更是上前一把将门带上,“别亲了,别亲了!我们知道你要跟他在一起的心有多决绝,是死是活你俩都一块吧,正好你照顾他,我们也能少些麻烦。”
庞大夫也帮腔,“都这样了,估计要被染上也已经染上了,逃不掉了,就让他贴身照顾着吧,没准他俩在一块,白野的病情也能好得快些。”
上午,庞大夫被紧急叫过来后,拿出了看家绝活的针灸,好一顿操作,姜白野目前的病情也暂时稳定了下来。
他算是个症状又比较特殊的人,没咳嗽也没起疱疹,就是高热和昏迷,进程又非常之快,因而才让大家如此棘手。
屋内,陆黎之得逞之后却依旧没有轻易放开,只觉得他好热,热得要把他烫化了。
思念和压抑在心底的怒意也让他止不住发泄似的,用力吻着。
良久,心疼地亲亲他敏感的喉结,姜白野,快醒过来,再不醒过来,我就要做坏事了……
后面,别人进来送药针灸把脉,陆黎之都会把幕篱戴上,替他们做好防护。
然后给姜白野喂药,喂水,一天十几次,不厌其烦地,比任何人都做得周到体贴,连姜大柱看了都觉得自己多余,默默回了新宅。
等人不在的时候,陆黎之就会无所顾忌地摘下幕篱,爬到床上,给他擦洗身子,抱着他酱酱酿酿。
这天天不亮,姜白野终于恢复了点意识,还未感受到身体的痛苦,就率先触到一片细腻光滑的肌肤。
他不禁愣了一下,自己不是病得人事不知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吗,这是什么?
一声低哼在耳边响起,诱人又轻软,姜白野怀疑自己在做梦,尤其他顺着摸下去的时候,发现贴着他之物不着片屡。
什么情况!?
姜白野不敢置信,也缓缓睁开了眼睛,就看到脑袋枕在他胸膛上睡意正酣的男人。
被子底下,自己衣服也被松松散散地扯开了,方像是取暖一样,紧紧贴着他。
姜白野却惊得差点从床上蹦下来,也没有半点病弱了,魂直接被吓掉一半。
“陆黎之,你在做什么!!”
外面守在院子里的人听到这中气十足的一声,惊喜之时,也被吓得连忙推开门。
“出去,不要进来,唔!”
被吵醒过来的陆黎之二话不说,直接将他按在床上,狠狠地亲,亲到他一双黑眸从充满怒意和惊恐,缓缓褪去严肃,变得失神,无可奈何和心软。
“你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是吗?”姜白野担心又咬牙切齿。
陆黎之在他胸口写着――
热热的,舒服。
姜白野脸一红,“没发现,你竟然连我生病了都不放过。”
陆黎之见他不仅醒过来,精神也大好,也是松下了这几天紧绷的心神,他只是用了他所说的物理降温之法而已,他想到哪儿去了。
“不过我连生病了也这么厉害吗?”姜白野自己高度自信,“我看别人会产生这方面的后遗症呢。”
陆黎之起身穿衣,给他喂药,又出去做饭。
随后,贺麟过来,见姜白野跟没事人一样,直接啐了一声,“我他娘的,早知道陆黎之有用,就该早点把你俩关一块锁死好了,看你还敢不敢昏迷不醒闹假死!”
姜白野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严重,他却是担心起了陆黎之,“快给他加大药量,不要再让他靠近我了。”
“得了吧,你的表现可不是这么说的,没准他一走,你又得倒下。”
不可否认,姜白野现在精神很好,确实是因为陆黎之,而他的身体远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有活力。
好在,一切都开始好转了。
陆黎之自然不肯离开,不仅不离开,凡事都要黏着他,唯恐他又要像之前那样,打着为自己好的名义,将自己从他身边驱离,做着让彼此都痛苦的事。
姜白野每次刚露出这点意思,陆黎之就亲他一口,亲到他闭嘴为止。
好像在说,我们已经这样了,再走还有意义吗?
姜白野一边恐惧着他会被传染上,一边又沉沦于他的陪伴和照顾,在两个念头反复拉扯到一定程度后。
陆黎之再次亲过来之时,他不再排斥抵抗,而是将彼此都亲到气喘吁吁。
“算了,我要是死了,你就陪我一起下地狱吧,死也得跟我一块!”
“生同衾,死同穴……”
陆黎之满意地给他喂了一块自己做的糖。
“真甜。”
忍不住跟他分享这美妙的滋味。
许久,喃喃的低声似美酒一般醉人,“黎之比糖还甜……”
陆黎之微眯了眼睛,此时被爱意浓重包裹的人,哪还有不久前的失魂落魄、痛苦不堪。
有陆黎之陪在身边,姜白野的恢复也堪称神速,连庞大夫都得称一句医学奇迹。
最幸运的是,姜白野直到过了传染期,陆黎之也没有被染上病,这让大家都不由拍了拍胸口,直呼菩萨保佑,要是黎之再出事,还不知小两口又怎样闹腾呢。
严知府也彻底放下了心。
时至如今,距离王大夫那晚接诊第一个时疫病人到现在,不过十五日,整个宣河府就彻底平息了下来。
虽然街上依旧在戒严,百姓们还没从家中走出来,但家家户户,已经不再沉浸在一片阴霾中。
有了更多的余力,那些大夫也可以去接诊更危急的病人,极力挽救更多人的性命,哪怕是一个不起眼的乞丐。
官府亲民爱民,医药堂赴汤蹈火不畏感染,甚至全程的治疗费用都不用他们烦恼,在此期间,百姓们也格外安分,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能够等到。
不用恐惧,不会落空,就会极力配合,反过来,严知府纵观那么多朝代的治疫史,从未像他们这一战,打得如此成功漂亮!
不过短短数日,就控制在了本府内,没有外溢,不再增多,且这也是前所未有的一种可怕的但能被治愈的时疫!
陆黎之,姜白野,竺微草,回春堂,济春医药坊,贺家人,每一个都该被载入史册。
而这一天,严知府早在先前就递到朝廷的奏折也有了回音。
大宁皇帝派来的钦差大臣,带着一众大夫,其中就有以胡大夫那位师傅为首的太医队伍。
征集了民间医药堂善医堂,以秦氏东家和曾被称为专治时疫的罗大夫带领的队伍,以及开常府药心堂、榆原府长春堂、河间医派刘家、易水医派张家、温病医派吴家等众人,就连京城的回春堂,贺老爷也加入了队伍,前来治疫、支援。
扣响了宣河府紧闭的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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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古代人是真的少,也比较畏惧官权,所以各项工作开展得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