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恐怖小说 > 栽跟头 > 第10章 10量子纠缠
  今天是招标的日子,韩夏很早就起来洗漱了,他穿了一套很正式的西装。
  “这么早啊……”白冬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穿着睡衣倚在门框上看着韩夏。
  韩夏应了一声:“今天要招标,开会之前得做些准备,完事儿之后可能还会有安排。”
  白冬啊了一声,刚想说什么又打消了念头。其实他今天要去帮他爹还债,取钱可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他如果告诉韩夏,韩夏说过会让司机跟着他,但韩夏今天有那么重要的场合,时间又这么紧,他不希望临时给韩夏添麻烦,所以想了想还是不打算给韩夏说。
  韩夏揉了揉他的头发:“我走了。”
  白冬点了点头,笑了笑:“嗯。”
  他看着韩夏高大挺拔的背影从玄关消失,然后才关上门,去洗浴间洗漱。
  这样的早晨两年来上演了无数次,再平常不过,他习惯性地不漏过属于韩夏的每一幕,他把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韩夏身上,他把这个人当成他在漆黑一片的生活里唯一的光源。
  而现在他很轻松。
  虽然他还欠着朋友和韩夏的钱,但为他的生活蒙上乌云的始作俑者,也就是他爹欠的这笔钱,终于可以褪下颜色,让他得以喘息。
  并且还了这笔钱,他在韩夏身边就不再抱有目的性,他也就不用背负心理上的愧疚和折磨,可以就这样平淡地待在自己爱的人身边,是多少人奢望不来的。
  于是他的心情变得好起来。
  “韩总早。”司机林海铭跟韩夏打了声招呼。
  “早啊,海铭。”韩夏应了一声,“没吃早点呢吧,先去公司楼下提笼包子,别饿着,今天得跑一天呢。”
  林海铭笑了笑发动了车子:“知道了,你吃吗?”
  “吃啊,你买两份,回来给你报销。”
  “……不用报销了,你给我工资那么高,不至于两份包子还买不起。”
  韩夏哈哈一笑:“不给你待遇好点儿,哪天遇到绑匪要绑我,你第一个被贿赂。”
  林海铭呵了一声:“什么绑匪能近你的身啊,警校格斗冠军。”
  林海铭跟韩夏认识的时间很久了,而且是警校大他两届的学长,只不过后来去了部队,当了三年兵才回来。觉得工资低不想干警察,就刚巧去了韩夏的公司应聘司机,韩夏一瞥简历,立马就把人招了进来。
  “行了你,专心开车吧。”
  招标会是一个相对来说枯燥而丰富着勾心斗角的场合。
  韩夏是招标方,对于那么多的竞标方来说,他只需要欣赏别人的勾心斗角,顺便保持清醒,权衡利弊。
  但还是很容易让人觉得烦闷疲倦,崔秘书脸上摆着端庄得体的微笑,实际皮笑肉不笑的,架子摆得着实累。
  韩夏就更不用说了,招标开始前,时不时会有人来跟他打招呼套近乎,再不然就是司马昭之心的寒暄。
  偏偏他还得一个一个应付过去,秦醯故且苍诨岢。但碍于韩夏是招标,他是竞标,两个人为了避嫌也不能聚在一起聊太久。
  等到招标正式开始的时候,会场才安静下来。
  白冬一直在家修改他写作的那本有关法律的书,时间相对来说还早,他打算吃过午饭之后再去银行取钱。
  书房里环境很好,窗边摆了很多花草,茉莉尤其多。
  那些茉莉洁白而芬芳,几乎遍布韩夏的这处房子,大概是韩夏很喜欢。
  他的目光从笔记本电脑上移开,停留在那些茉莉上,他靠着椅背,眼神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后他起身走到书架前,那是整整一面墙的书,大多数书的边角都有些摩擦痕迹,那是被翻阅过留下的。
  书架上的书,大多数都是什么《微反应心理学》《行为逻辑学进阶》《犯罪与量刑》之类的,也有一小部分是关于财经的。
  那些书占据了一整面书墙的绝大部分,而在书架的最顶层却横放着一本书脊上没有写名字的书。
  书架很高,以韩夏的身高大约一伸手就能拿到,但白冬垫起脚才勉强够得到,他拿了下来,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书,而是一本很厚的相册。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书上落了薄薄的灰,而这本厚厚的相册上却没有一点灰尘,可能是经常被韩夏翻阅。
  白冬轻轻地拂去灰尘,翻开了第一页。
  他微微一愣。
  这一页上的是一个女人,一个绝顶漂亮的女人。
  现在大多数美女的眉毛都是细而弯,更显柔情,而这个相片上的女人则不同,这个女人的眉毛更显锋芒,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
  而这人的眼睛更是摄人心魄,像是狐狸的眸子却不妖媚,像是麋鹿的眼睛却又不懵懂,眼神聪慧而沉稳,里面里似乎盛放着醉人的美酒和蛊惑人心的毒药,眼尾一滴泪痣更是我见犹怜。
  锋芒毕露的眉,与那对隐约含情的明眸,让白冬微微一顿。
  这个女人肤色很白,像是水洗过的瓷,鼻梁并不高,却精致协调,唇色像是春日里盛放的桃花。她的一切都像是从书里走出来的一样,精致美丽到了极点。
  即使是白冬这样对女人不感兴趣的人,也不由得感叹,这个女人简直风华绝代。
  白冬能够猜测到这个女人是谁,因为这人眉眼间与韩夏极为相似,他再熟悉不过。
  这是韩夏的母亲。
  整整一页的相片上全然是韩夏的母亲。
  这些相片边角已经泛黄,大约是时间有些久。
  他翻过页,另一页的照片则是一个俊美水灵的小男孩儿站在女人旁边笑得开心。
  他轻轻笑了起来,这是韩夏小时候的样子。
  他继续往下翻,变成了三个人,韩夏长高了,韩风鸣则是被韩夏抱在怀里,不大的一个孩子,而他们的母亲则像是无视了岁月,更加富有风韵。
  然而他们三个的照片只有很少的两张,之后的相纸上便没了照片。
  而所有的这些照片都与韩夏的父亲无关,韩夏像是故意没有把韩珂放入这本相册里一般。
  白冬眼神动了动,随手往后翻了一页,空空如也,估计是从韩夏母亲去世之后,便再没有拍过照片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厚的相册里只放了两三页照片。他刚想把相册放回去,结果就在合上扉页的时候,他突然看见扉页的左上角标了细小的两个数字。
  10。
  他有些疑惑,不确定这个数字是什么,但还是尝试把相册翻到了第十页。
  翻开了他就愣住了。
  那些照片上是一个男孩儿。
  第一张照片下面有个小纸条,上面清楚得标着“给沈奕过十六岁生日,我很开心。”
  接着每张的照片下面都有一个小纸条,上面的钢笔字潇洒而劲挺,是韩夏的字迹。
  “沈奕打球拿了一等奖。”
  “沈奕收到我的礼物很开心,笑得很好看。”
  “沈奕数学考试没及格,不开心,我想帮他补习。”
  照片上的那个男孩很漂亮,有几分女气却意外的好看。
  白冬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慢慢的冷下来。
  他能看出来韩夏和沈奕之间可能有着什么,不论是在那次和李佑秦醭苑沟氖焙蛱钙穑还是这本相册上有着细心标注的照片。
  他都能看出来韩夏对这个“沈奕”的在乎。
  韩夏喜欢沈奕。
  这本相册上没有沾染灰尘是因为韩夏经常翻动,那么韩夏为什么要翻动呢?
  是为了看这些记录了沈奕的照片,回忆他们曾经那段美好的时光,思念故人?
  白冬的思绪遏制不住得乱起来,他看着一张张照片上漂亮的男孩儿和下面小纸条上潇洒的钢笔字迹,心里绞着发酸。
  最后他看见那些照片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韩夏和沈奕一同站在操场上,那两个人看着对方,韩夏脸上眼底全是温柔,面颊微红,笑得那么灿烂。
  “陪沈奕跑了五公里,我一点都不觉得累”
  白冬觉得自己眼眶热了,他连忙合住了相册,放了回去。
  然后他像是被摁下了暂停键,愣在原地好久,一动不动。
  原来韩夏不是不会喜欢人,只不过是那些喜欢早就都给了别人,所以没有剩下一分留给他。
  他觉得呼吸变得有些艰难,鼻头酸得要命,喉咙也干涩得疼痛。
  他明明一开始就知道韩夏不喜欢他。
  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
  是他喜欢韩夏的,所以韩夏并没有错,多疼都是他自找的。
  他回过神,慢慢地退到书桌前,却没了写书的心思,他走出书房,窝在沙发里发呆。
  他只是有些不明白,如果说韩夏对沈奕是喜欢,那么对他是什么?
  韩夏那些温柔软暖的笑容不是假的。
  他听见玄关有开门的声音,下意识望过去。
  原来是周姨过来做午饭。
  “周姨,今天你别忙了,我没什么胃口。”
  周姨白了他一眼:“年轻人也要注意身体,你这么瘦还老不吃饭,那身体能好吗?”
  白冬淡淡一笑,却不知道自己笑得比哭还难看,他捏了捏自己的肱二头肌:“哪里瘦。”
  周姨笑了笑:“多少吃点儿,饿瘦了韩夏该心疼你了。”
  白冬心里一疼,他苦笑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
  心想,他才不心疼呢。
  吃过之后,白冬拎了一个用来装现金的空箱子,就出了门。
  他取好钱已经是下午了,约的地方在城北,他按着发去的地址到了一个叫“琥珀郡”的别墅区。
  韩夏下了招标会,休息两个小时接着还有应酬。
  他有些困,就充了杯咖啡吊着精神,让林海铭开车回了家。
  他原本想着白冬在家,结果回去了,白冬不在,只有周姨在收拾房间。
  “周姨,白冬呢?”他有些疑惑地问。
  “他出去了说是办点事儿,拎了个箱子就出去了。”
  “箱子?”
  “空的,客房里大号的那个。”
  “知道了。”韩夏点了点头,觉得有哪里不对但一时间说不上来。
  白冬不在他也不想在家待着,于是又去了公司。
  白冬拎着空箱子出去,应该是要装什么。
  韩夏坐在办公室的沙发里琢磨。
  于是他脑袋里就冒出了那个念头,白冬很可能是去给爹还债去了。
  他愣了一下,意识到这点可能性很大,心里隐隐约约有些没底。
  崔助理敲了敲他的门:“韩总,该出发了。”
  韩夏微微皱眉:“这么快?”
  “刘总约的地方远,路上怕赶上晚高峰,现在走应该能准时到。”
  韩夏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领子。
  “走吧。”
  白冬走到别墅里,那栋别墅并没有装修,看样子这片别墅区也是刚刚完工不久,几乎没有人,他跟着一个人走进去,见到了他那天在他爸租的房子里遇到的男人
  “陈钊。”那个男人笑了笑朝他伸出手,态度的热络让他觉得很诡异。
  “白冬。”他点了点头,把箱子放在房间里仅有的桌子上,:“这里是剩下的一百万,你数清楚我就走了,从今以后我爹的债就清了。”
  “别着急别着急,小赵,数钱。”陈钊挥了一下宽厚的手掌,给一边的人使了个眼色。
  接着上来一个数钱的,另外又出来三个人走了过来。
  白冬看着这三个人个个膀大腰圆,结实健壮,他下意识警惕起来。
  “陈老板这是干什么?”
  陈钊笑起来,露出渍黄的牙齿,油脸上肥膘堆起,在灯光下泛着光。
  “哈哈,你一个才毕业的学生,也没有工作,一个月就能拿出来三百二十万,想必身后有金主吧。”
  白冬微微眯了下眼睛:“跟你有什么关系。”
  陈钊的声音响起来,回荡在还没有装修的房间里,平添了几分可怖:“你如果在我手里,你猜你的金主会不会再掏三百万出来。”
  白冬的瞳孔顿时压低,刚迈出步子,紧接着那三个人便扑了过来。
  他猛地弯腰躲过一个人伸来的手,接着就对准一人的脸砸去一拳,可那一拳没有想象中的效果,而是被侧身两人迅速架起了胳膊,接着就被死命地叩在了身后。
  他虽说有些拳脚,但也架不住三个体格健壮的成年男人,况且那几个人力气奇大,他根本挣扎不动,很快便被绑到了旁边的一把椅子上。
  “你这是犯法!”白冬吼道。
  陈钊笑了起来,接着旁边的几个人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些笑声有些癫狂。
  “犯法?哈哈,法律?你爹赌博违法吗?赌场都是我老板开的,法律是个什么东西。”
  “小毛孩子不知道社会的险恶哈哈哈哈。”
  陈钊拍了拍他的脸颊:“这么跟你说吧,我今天就是把你宰了埋在这儿,就是被警察知道了,我老板也能让人把我捞出来,也就是花点儿钱的事儿。”
  白冬愣住了。
  他是学法律出身的,在他心里,法律是所有人的行为准绳,没人可以逃脱法律。他一直信奉法律,可现在有个人告诉他,那些所谓的法律在黑恶权势面前竟然如同虚设。
  这叫他怎么相信。
  陈钊似乎觉得他好笑到了极点,嘴角斜着说:“你以为那些警察和检察官有几个好东西,还不都是钱权的奴隶。”
  白冬听着他的话觉得荒诞,可又不得不相信。
  他们敢在这天子脚下皇城根旁做这些违法犯罪的勾当,他不可能是第一个受害者,而这些人却毫发无损,如果不是有保护伞,怎么可能这么嚣张跋扈。
  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回想起韩夏嘱咐他来还钱一定要让司机跟着,他现在才明白这是为什么。
  住宅区又怎么样,有些人眼里根本没有法律,也不害怕法律的审判。
  黑色到了极致,就是白色。
  “把他手机搜出来,嘴用胶带绑好,人丢车库里。”
  就在白冬被摔在车库里的时候,被磕到了脑袋,湿滑粘腻的血水淌在他的脸颊和肩膀上,他昏昏沉沉地想,韩夏可能会拿三百万来救他吗?
  他不知道。
  可韩夏根本就没多在乎他。
  然后呢?他该怎么办?
  恐惧感顺着脊锥爬上他的大脑,他觉得头皮发麻。
  韩夏到了刘总约的地方天色已经暗了,都市的晚高峰很难避开,他在路上堵了很久。
  一到地方,恰好就遇到了刘总。
  这位刘总招标前就请他吃过饭,如今招标结束,双方又达成合作关系,所以韩夏虽然有些疲惫,但这次饭局也没有推辞。
  而且他要借着这次饭局说一些有关项目的事情,如果谈好了,会对公司很有帮助。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并没有来电或者是信息,于是摁灭了屏幕。
  ……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冬觉得脑袋有些晕,大约是失血有些多的缘故,他听见车库外那个数钱的人告诉陈钊他带来的那一百万没有差错。
  接着是车库的门有了动静,门渐渐地打开,在昏暗的环境里待久了,灯光格外刺眼。
  他皱紧了眉头,努力地眨着眼睛。
  “清醒点。”
  白冬看着摆到面前的手机屏幕,愣了愣神。
  车库里的烟尘很大,隔音没有特别好,外面大约是街道,他有时能听到汽车来往的声音。
  “手机密码。”
  白冬嘴上的胶带被人粗暴地撕开,疼得他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他不说话,只是看着屏幕发愣。
  陈钊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车库里,白冬的半边耳朵立马像是灌了水一样,嗡鸣声尖锐地响了起来让他听不清楚东西。
  他的唇颤了颤,嘴角因为胶带的撕扯和缺水而皲裂,并且有粘腻的血珠不断往出渗:“零九零一。”
  那是韩夏的生日,也是他用了两年的手机密码。
  手机很顺利地解开了,陈钊点开了通讯录。
  白冬看着屏幕的光将陈钊的脸照得狰狞,他觉得耳朵中的嗡鸣声弱了一些,不禁甩了甩脑袋。
  好像在白冬的通讯录里找到韩夏实在是太简单了,因为白冬给所有的人的备注都是姓名,而韩夏他当初备注的是“韩少”但却是唯一一个开了置顶的联系人。
  不论是谁看这样的备注,再联系他们的关系都会立马确定这个“韩少”就是白冬背后的金主。
  于是陈钊甚至都没有跟白冬确定,便把电话拨了过去。
  “想法就是这样……”
  韩夏正听着刘总谈论这个项目,结果手机突然振动了起来。
  他笑了笑:“抱歉刘总,我接个电话。”然后走出包间,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屏幕上“小冬”两个字,让他的心头登时一跳。
  白冬是绝对不会给他打电话的,两年来那个人从来没有主动给他打过任何一通电话。
  而他原本就怀疑白冬是一个人去给他爹还钱,所以心里一直没底,现在看着这通电话,他越发觉得有问题。
  他摁下了接听键,问道:“什么事?”
  陈钊开了扬声器,韩夏沉稳的声音透过听筒传递到车库里。
  “说话。”陈钊摁着白冬的头。
  白冬心里发蒙,他不是听不清陈钊在说什么,只是不知道该跟韩夏说什么。
  陈钊拽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发狠地往后磕在倚背上。
  撞击的声音一下子在空荡的车库里回荡起来。
  “我他妈让你说话!”陈钊吼道。
  电话对面的韩夏似乎抽了口气。
  白冬听着韩夏细微的呼吸声,眼眶立马就红了。
  他一点都不想发出声音,他一点都不想让韩夏看见他此时的狼狈样子。
  韩夏看见一定会讨厌他的。
  所以他咬紧了牙关,不发出一点声音。
  陈钊见白冬不说话,也没死磕,对韩夏说道:“你的小情儿在我这儿,明天中午之前,往我给你发的卡里打三百万,他就没事儿,不打钱你就别见他了,另外,别想着报警,因为……”
  韩夏原本均匀的呼吸似乎出现了一丝断裂,那个人像是没有听见陈钊说得话,自顾自地的说:“白冬,我说过,这件事你不告诉我,出了问题我不会管你。”
  韩夏的声音好冷,冷得没有一点点感情,只剩下淡淡的厌烦。
  白冬知道,韩夏肯定会烦,说不定韩夏现在正在参加什么很重要的活动,而他却给韩夏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韩夏说完陈钊就是一愣,他还没开口,韩夏就已经把电话掐断了。
  白冬的眼眶骇红,却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他并不意外。
  只不过就算他早就做好了心里建设,现在还是会难受,像是心脏被挖了个大洞,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
  像是有刀片在割他的心肺,疼得喘不上气。
  像是万千支羽箭朝他飞来,他却动弹不得。
  犹如案板上的鱼肉,待宰的羔羊。
  他微微躬下腰,试图缓解一下心口的剧痛。
  陈钊不可思议地看着白冬。
  “他什么意思?他不管你了?你这模样……他对你一点儿都不上心?那能给你那么多钱?”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太难受了,白冬觉得说话能帮助他转移注意力。
  “他太有钱了……三百万根本不算什么的……”
  可说完他就怔住了。
  是啊,韩夏那么有钱,三百万根本不算什么,可就算这样,那个人也不会为了他花那些钱。
  “他那么有钱他不救你?!”陈钊觉得不能接受。
  白冬闭起眼睛,他觉得呼吸都在牵扯着心脏发疼。
  “陈哥,现在怎么办。”
  陈钊摇了摇头:“把他嘴巴封上……等明天中午吧,钱没到就把他办了,扔到老地方,干净点,尽量别让老板给咱们擦屁股。”
  韩夏挂断了电话,转身进了包间。
  他确实是不想管白冬。
  他明明说过,让白冬还钱的时候告诉他,那个人不说,还给他惹下这么大的麻烦。
  可是……没有可是,他现在重要的是先把饭局应酬谈好,为公司争取好处。
  要报警吗?
  现在这样他是不是应该报警?
  不能再想了……如果这个饭局能发挥到最大效果,那么对公司这次的……
  可白冬怎么办……
  “韩总,您没事吧……”崔助理看了一眼韩夏,愣了一瞬。
  “怎么了?”韩夏问。
  “你脸色很差。”
  “没事。”
  刘总客套了几句就继续开始讲述这个项目。
  但不知道为什么,韩夏听不进去了。
  他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
  他的眼前不断地蹦出一些画面。
  是凌晨的时候白冬窝在沙发里等他回家,那个人团成不大的一点,在诺大的客厅里显得有些孤独。
  清晨他睁开眼睛,第一次一睁眼就把人抱了个满怀,那个人脸颊白皙,眉眼舒展,被被褥遮住了小半个脑袋。
  洗过澡那个人会细心地给他擦干头发,指尖游走在他的发根,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易碎的宝贝,他的枕头不会被浸得潮湿,干爽而蓬松,会让他睡得很踏实。
  ……
  白冬怎么样了?
  他真的能做到什么都不管吗?那白冬怎么办?
  白冬会被那些人怎么样?
  他的生活里会缺少一个人,好像并没有改变什么。
  只不过凌晨的时候房屋会变得冰冷而毫无人气,清晨他会独自一个人从诺大的卧室清醒,洗过澡会带着水珠的头发入睡,枕头上会被水浸得潮湿,让他睡不好。所有的一切似乎会回到两年前,如同两年前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可是他真的喜欢两年前的那种生活吗?
  所以他现在该怎么办呢?
  所以白冬现在又怎么样了?
  他还要在这里待下去吗?
  “韩总?”刘总看着韩夏叫了他一声。
  韩夏回过神,惊觉额角已经渗出了汗,好像只是一瞬间,又好像在心里纠结了很久都没有结果,但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帮他做了决定,在他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就已经站了起来。
  “……刘总不好意思,我家里边出了点事儿,您跟我的助理谈,回头我亲自给您赔礼道歉。”
  说完不等刘总崔助理反应,他就出了包间,然后叫了林海铭去开车。
  “韩总?你……”林海铭看韩夏上了副驾驶座,一下子懵了。
  “白冬出事儿了,应该是绑票,但不知道在哪,给我打了通电话,我听着有回声,应该是在什么车库……报警吧。”
  林海铭定了定神:“先别报警,敢这么干的多多少少都在公安系统里有点关系,你报警说不定会惹更大的麻烦……他们不可能在大型车库里,有摄像头,人来人往的。”
  韩夏点了点头,捏着手机的骨节发白,他知道林海铭说得没错,只得定了定心神:“应该是独立车库,回声和原声的间隔很短。”
  他顿了顿,抬起眸子看着林海铭:“别墅,别墅的独立车库,新开发的别墅区人很少,他们这种勾当大多数都在那种地方。”
  “新开发的别墅区根本就没有人,如果是绑票,应该就是在打算交房,正在装修的那种别墅区。”林海铭打开了地图,只有城北有大规模的别墅区,他直接就往城北翻看。
  韩夏心里发紧,他看着地图,大脑飞速地转起来,顿时一道雪光闪过。
  “琥珀郡。”他的声音有些不易察觉的急躁。
  林海铭转头看着他:“为什么?”
  “你快点开车。”韩夏催促道。
  林海铭不疑有他,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车开了,韩夏才微微放松,他给林海铭做了解释:“白冬他爹欠了赌债,白冬是去还钱的,所以绑票的人背后应该有主子,有可能绑票的是自己单干的,他主子不知道。”
  林海铭这才点了点头:“我懂了,琥珀郡刚好是新开发的,老总是左三儿,开地下赌场的,大哥二哥又都是公安检察上的人,所以你才会怀疑在那儿。”
  韩夏应了一声:“对,如果不是再说别的……白冬应该在临街的别墅里,电话里对面的环境不是特别安静,但这个时间段,说是在装修也不可能,只能是靠近街道。”
  林海铭一只手从车门边儿上摸了瓶水递给韩夏:“你别着急,那边儿的别墅现在不会有人住,这个点儿,哪一间别墅点灯,白冬就在哪儿。”
  韩夏接过水瓶喝了一口水,看了林海铭一眼:“谁着急了,都是他自己作死。”
  林海铭呵了一声,翻了个白眼:“我,我着急行了吧。”
  韩夏望着窗外的灯火,他的脑海里不断地响起电话里那声撞击。
  那是什么?白冬怎么了?为什么会发出那样的声音?就像是人体和别的什么东西碰撞产生的……
  良久他才发觉自己的心跳乱得不听使唤。
  他怎么会这样。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
  他为什么这么在乎白冬。
  他的理智告诉他,他不应该这样,但他的感性这次却不听理智的劝。
  “韩夏,你别慌。”林海铭偏头看了他一眼。
  “慌你妈。”韩夏嘴硬地顶回去。
  “你脸色真的很差。”林海铭有些担心地说。
  韩夏顿了顿,放下了挡光板,从挡光板上的镜子看了一眼自己。
  韩夏看着镜子里自己煞白的脸,立马把挡光板收了回去。
  “你放心,我们有左三儿的把柄,白冬不会有事。”林海铭安慰他道。
  “别废话。”韩夏皱了皱眉:“快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