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
  虽然沈晏欢长的很妖孽,但也不至于把他认成女人啊?
  嵇安安将疑惑的目光投向腾蛇。
  腾蛇和这帮热爱颠倒事实的妖怪们呆久了,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知道是自己搞错了,乖乖闭上了嘴。
  沈晏欢看着嵇安安和腾蛇一来一往的样子,眯起了眼睛。
  他好像找到了一个比嵇安安还烦的人。
  “今年也麻烦你了。”想到腾蛇一醒来就要做这些事,嵇安安就觉得良心很痛。
  腾蛇杀的这些小妖怪就连妖怪都算不上,只是恶念积累多了而幻化成的东西,这种东西,每年都能积累下一大坨,嵇安安懒得清理,全靠腾蛇,才不至于让兴陵街道沦落到垃圾多到塞都塞不下的地步。
  “顺手而已。”腾蛇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什么?”轮到嵇安安愣住了。
  “你和新来的这位,什么关系?”腾蛇回头看了后头那位一眼,罕见地和众人眼光一致――这狐狸一看就一股狐媚子气。
  “你什么时候也爱八卦了。”嵇安安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腾蛇嘴巴牢,她也不怕他说出去,“是,我们从小一起打到大,他是我的宿敌。”
  腾蛇应了一声,眯了眯眼睛。
  嵇安安知道他本来就不是八卦的人,得到这么冷淡的回应,她反而安心。
  这几个办事员回到办事处的时候,一干小妖怪纷纷竖起了耳朵。
  他们对眼前的画面做出了总结。
  正宫回来了,发现家被偷了,偷家的还是对方青梅竹马的白月光。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火葬场。
  看!嵇大爷在和腾蛇说话,狐狸精把旁边的凳子腿捏碎了!
  看!嵇大爷又转过头和狐狸精说话,腾蛇又把另一根凳子腿踢碎了!
  哎呀,嵇大爷要坐下来了!
  沈晏欢和腾蛇连忙伸手去扶,因为是两个人,中途撞在了一起,嵇安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嵇安安盯着腾蛇,腾蛇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她转过头,又盯着沈晏欢,沈晏欢默默把脸转了过去。
  于是嵇安安坐在地上,真情实意地发问:“你们两个,对我有意见?”
  ……
  嵇安安回来之后,再也不提出门的事,只是有意无意就爱把腾蛇和沈晏欢凑在一起。
  沈晏欢现在有了新的讨厌的人,仇恨转移,对嵇安安态度好了很多。
  嵇安安不这么觉得,她觉得,是沈晏欢成长了。
  一众妖精每天实时观察着三人的动向,甚至背地里建立了赌约,就为了猜测最后狐狸精和腾蛇是谁上位,整天买股买得不可开交。
  “我找到继任者了。”
  腾蛇的脚尖抬了抬,没有说话。
  嵇安安的身体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崩盘是早晚的事,腾蛇的情况特殊不能一直在,兴陵事态复杂,必须要有个人镇着。
  嵇安安将自己要交代的内容交代完:“若是我有什么不测,兴陵街道办的负责人就归给沈晏欢……”
  腾蛇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坐在椅子上的沈晏欢说道:“他算什么东西?”
  ?你们刚才不是还好好相处着吗?
  嵇安安有些疑惑地看着操起刀子的腾蛇和祭出茕独的狐狸,根本不知道他们突然之间在搞什么东西。
  “出去打。”腾蛇瞥了嵇安安一眼,对沈晏欢说道。
  “好。”
  ……
  猎猎西风卷起了兴陵街道挂着的旗帜,旗帜下,两个人相对而站。
  未知的风暴席卷在二人中间,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小妖怪们觉得自己的赌约似乎也进入了关键时刻,投注投地更加疯狂。
  嵇安安手里捧着一碗茶,蹲在街道口,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气势:“他们关系好啊?”
  帮着端茶递水的小妖怪听到这句话,手里的茶壶一下子没把住,差一点全浇在嵇安安头上。
  他惊魂未定地捂住茶壶,看向嵇安安的目光里都透着惊恐,这姑奶奶那只眼睛瞧见他们的关系好了?
  嵇安安当然不慌,在她眼里,小腾蛇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无非是想试探一下沉宴欢的实力而已
  虽然在嵇安安眼里当负责人主要工作内容除了应付领导就是混吃混喝等死,但毕竟横竖也算得上是个官职,武力值太差了显然是管不住那些妖怪的。
  她也不替沈晏欢着急,沈晏欢可是她认定的一生之敌,要是连腾蛇设定的关卡都过不了,那她可要就要怀疑沈晏欢是不是被人夺舍了。
  沈晏欢慢慢地拔剑出鞘,茕独嗡鸣一声,落在了他手上。
  狐妖本魅,可沈晏欢偏偏是个学剑的狐狸,他的剑道走的和嵇安安一样都是最为刚烈的那一卦。
  以血换血,以杀止杀。
  几个熟悉嵇安安的老妖怪都看出了些端倪,腾蛇更是抬起眼,不耐烦地叹了口气。
  他们几个活得久了,知道嵇安安在面对众妖的时候,也是使过剑的――在三年前。
  那个时候日月安还未断,嵇安安一个人类修者掉进了妖怪窟里,她不慌不恼,就提着那把剑,一路斩杀了过去。
  鲜血染红了整条兴陵街道。
  从此之后嵇安安就成了臭名昭著的杀神,众妖见了她都会退避三舍,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一年后,随着新妖怪的慢慢加入兴陵的气氛才渐渐好起来。
  不过那一天带给他们的阴影太深,此时又见,难免会勾起他们一些不好的回忆。
  有人不喜欢,有人却喜欢得不得了。
  比如说嵇安安。
  她虽然看沈晏欢全身都不爽,但这份不爽并没有带到沈晏欢的剑身上。
  茕独是无辜的。
  更何况……她的剑道基本是和他在打架里磨出来的,看着沈晏欢使剑就像对着镜子看自己。
  日月安断了,身为剑修,她好久没有用剑,看到别人使剑,未免有些手痒。
  腾蛇虽然是个好打架的主,武力值也不差,但是毕竟他也不是剑修,面对剑招应对方法和剑修不一样。
  这一招不应当这样避啊?这一招往后躲不是更好吗?
  嵇安安看得热血沸腾,浑身浑身泛起痒意,甚至恨不得当场教腾蛇做事。
  ……
  兴陵正值下班高峰期,一位社畜脱下眼镜,揉了揉镜片下酸涩的眼睛,看到眼前堪称魔幻的比武场景,傻在了原地。
  眼前有个好像是神经病的男人挥着一看就是管制刀具的长刀在街头打架,他的对面站着一个浑身纹身,一看就是混社会的大哥,周围还围着一帮人为两方呐喊助威,看上去,好像是□□火拼?
  但是他们身边还围着一群摇旗呐喊着要下注的人
  他掏出手机,默默报了警。
  “有人在街上火拼?”小陈警官捏了捏眉心,摸着帽子走了出去
  “是!”警察同志们齐声低声喊道。
  嵇安安被警察要求双手抱头蹲在墙角的时候还是懵着的,她想起来前些日子才和领导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会再被抓的。
  原以为回到兴陵街道就不会再被抓了……
  万万没有想到。
  家都给人端了。
  事不过三。
  她再次用颤抖的小手拨通了领导的电话。
  ………
  “街头斗殴,赌博,传销,三样事你们都攒全了。”警察是个年轻人,脸上挂着一个黑框眼镜,正气十足的样子,他坐在派出所的凳子上,翻着看他们的档案。
  嵇安安他们三个人因为带头闹事被特殊‘照看’了起来。
  在他们旁边还蹲着一群人,都是参与赌博被抓起来的小妖怪。
  兴陵街道办这一回,可是名副其实的被一锅端了。
  看完档案,那警察抬起头,视线扫过面前站着的三个人。
  那个女人的脸就出现在录像带里,给他的映像十分深刻。
  一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是青色的纹身,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他看上去很不耐烦,一副要和人再打一架的架势,但还是勉强说:“我是一个好人。”
  另一个男人看上去虽然文雅乖巧,但是手指抖了抖没藏住,一把银亮的利剑掉在了地上。
  警察瞪大眼睛:“你还携带利器!”
  嵇安安眼皮一跳,跑出来打圆场:“我们这是在拍戏呢,拍戏。”
  小妖精们挤在一起,被警察盯着,害怕极了。
  这里腾蛇和嵇安安都在,它们不敢放肆,但是妖怪群里面还有些修为低的妖怪,化形都不稳呢,耐不住警察这样长久的盯着,生怕一不小心被他看出来什么,都在哭叫着讨饶:“您快走吧,嵇姑奶奶会杀了我们的。”
  “拍戏?”警察回过头看向嵇安安。
  嵇安安:……
  因为参与赌博,混入人群被一起抓起来的小道士抬起头,面露惊讶地说了一句:“你煞气缠身,怕是最近要倒霉啊。”
  “你都来这了还诈骗?”警察愣了一下,用力拍了拍桌子。
  简直是一团乱,嵇安安捂住脸,真心实意地心疼起领导来。
  ……
  “嵇安安,这就是你说的不会再进去?”领导面色阴沉地抽着烟,手指摸在不断起伏的胸口上,看上去很需要来一颗速效救心丸。
  这何止是进去,甚至还变本加厉起来了,拖家带口呢,全在里面。
  嵇安安一心虚就爱陪笑,活脱脱一个小可怜的样子,仿佛做坏事的不是自己一样:“天意如此啊。”
  沈晏欢还在里面跟一众小妖怪关在一起,腾蛇的眉毛拧着,挡在了嵇安安前面:“不是她的错。”
  领导看腾蛇的眼神犹如看一个色令智昏的傻逼。
  嵇安安理所当然地点着头。
  “不是你的错。”领导面色狰狞,“是我的错。”
  “我应该早点把自己沉到太平洋去,就不用管这些事情了。”
  腾蛇和嵇安安同时转过头来看他,腾蛇更是疑惑地说:“你在说什么?我说线出了问题。”
  领导轻轻咳了一声,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补充了一句:“我也觉得。”
  线是一种分割,更是对兴陵街道办的保护,可看着现在的情况,线似乎失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