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被云锦绣打得一个措手不及,等他们反应过来时,不好意思,他们的部曲都被云锦绣收下了。
  听到这等消息的人,气得火冒三丈,然而接下来怎么办,他们不得不考虑!
  莫可奈何之下,一群世族立刻碰面,总得一块商量该怎么让云锦绣乖乖地把他们的部曲吐出来才行。
  虽然,谁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那也不能乖乖受下,连吭都不吭一声吧。
  云锦绣自知道动了世族的坞堡,夺了他们的部曲,一群人绝不会坐以待毙。
  不过,人没有闹到云锦绣跟前,云锦绣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可惜,事情既因她而起,谁还能放过她,让她置身事外?
  所以很快董照作为代表被推了出来,前来见云锦绣。
  意料中的事,云锦绣并没有意外,正好这时候和阮英还有陈亘都在,阮英眨了眨眼睛道:“能忍到这个时候才来,不容易。”
  “一道见见?”云锦绣邀请,却从一旁拿出一张薄帛,阮英不解地问:“娘子是打算?”
  “总得让他们知道,他们做下的事惹了众怒,我只拆他们的坞堡,收他们的部曲,已然手下留情。他们该感恩戴德才是。”云锦绣挑眉毫不掩饰心中的不悦。
  阮英垂下眼眸,心知云锦绣要跟人算账,也是那些人欠教训。
  “请董司农丞进来。”董照曾为大司农丞,虽已经致仕,云锦绣按他曾出任的官位一唤,算是给他留了薄面,李武立刻出门相请。
  董照很快被请了进来,见堂上云锦绣在正中,左右是阮英和陈亘,眉心跳动,最终垂眸,“云娘子。”
  人不是第一回见了,之前见面闹得不愉快,董照选择性忘记。
  毕竟上回了吃亏的是他们,眼下他不提先前的事,客气迎对云锦绣,也是希望云锦绣能够忘记之前的不愉快。
  “司农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不如有话直说。”云锦绣不想跟人绕弯子,故而开门见山,也是给董照机会,有话敞开的说!
  董照没有想到云锦绣竟然如此直爽,丝毫不打算跟他客套。
  这样一来,董照就算再想铺垫,这都不好绕弯子了。
  “某此番前来,确实有事。”董照整理了思绪,决定还是要跟云锦绣说白了。
  “司农丞不急,请坐。”阮英也是个坏心眼的,眼看董照整理了情绪,这就要张口,请人坐下,也让董照好不容易才整理好的心情再次乱了。
  可是阮英客气相请,他不好不识抬举不是?
  “请。”阮英客气,董照也不能失了礼数。
  云锦绣岂不知阮英的促狭,这一位也是个惯喜欢捉弄人的主儿。
  董照不知,还以为云锦绣的身边总算有个正常人,终于拿他们这些世族当回事,客客气气的待人。
  云锦绣于此时将手中的薄帛递出,阮英配合无比地上前接过,非常自觉地送到董照面前,显得略为难地问:“司农丞,这些东西你是不是要看一看?”
  啊??董照才刚跽坐下,正准备言归正传,道明此番前来的目的何在,结果听到阮英一问,疑惑地昂首相望。
  阮英一脸的纠结和担忧,长长一叹,眼看董照伸手,又缩了回去,“还是别看了。”
  董照这会的心情似被猫捉一般,张口想要表态,阮英已经转向云锦绣,“娘子!”
  “既然不需要看,那就秉公办理。”云锦绣岂能不配合,这一刻接过话,是要将事情定下。
  “等等,娘子若是不介意,还是让某看看吧。”一听秉公办理四个字,董照瞬间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伸出手,就差拉住阮英,从他手里抢过东西了。
  “啊,司农丞要看啊?”阮英一脸惊讶,无声地控诉董照!
  董照!!!他什么时候说过不看吗?
  “要的,要的。你请!”董照伸出双手,一副他非常想看的姿态。
  阮英还不太想给,董照看出来了,不由分说伸手夺过!
  好吧,这样的态度像点样儿了!
  而董照在看到薄帛上面的内容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万分庆幸他抢来看了!
  “云娘子,这其中,这其中或许有些误会。”董照汗流浃背,急促地解释。
  “什么地方是误会,我洗耳恭听。”云锦绣亮出的东西并不是乱来的,想拿误会来搪塞云锦绣,行,一条一条的讨论讨论。
  董照......
  这上面记载的东西,哪一件是可以细论的?
  “如果你们想当面对质,人证物证我都有。私通鲜卑这个罪名,你们哪怕不想认也不能。”云锦绣眸光一沉,浑身上下都透着杀气。
  “这,这都是早先的事,当时,当时......”董照一看事情大条了,云锦绣要同他们算账,他们要是不解释清楚,这事儿没完了!
  然而他急于解释,何尝不是认下了这一个罪名!
  “如此说来,私通鲜卑之罪你认了?”云锦绣会听解释吗?
  当务之急是将这个罪名扣实了。
  董照......
  这会儿舌头都打结了,想解释,无奈这没办法解释啊!云锦绣只揪着事实不放。
  瞧着云锦绣横眉立目,威严不可侵犯的姿态,董照莫可奈何地朝云锦绣伏身而拜,“云娘子,我们那时与鲜卑私下有所往来,皆为一己之利而已,我们绝想不到鲜卑竟敢兵出中原。
  “当时我们同鲜卑交换粮食,兵器,都只为私利,但绝无半点出卖朝廷之心。”
  董照迫切的想证明自己没有卖国之心,可是他们和鲜卑交换粮食,兵器,何尝不是为鲜卑壮大提供条件,也让朝廷损失惨重。
  “这番话你觉得说出去谁会相信?”
  同鲜卑往来,不管是什么样的往来,扣他们一顶通敌叛国的罪名,将他们阖家灭门都不为过。
  “云娘子,云娘子。”董照汗淋如雨,手忙脚乱地爬了出来,盼着云锦绣手下留情,放他们一条生路。
  “娘子,毕竟这都是之前的事,若娘子不追究,此事就此掀过,亦无不可。”这时候阮英帮着董照说好话,董照自是感激涕零。
  “我为何要掀过?念他们目中无人?念他们处处要与我作对?还是念他们打算一起串通对付我?”云锦绣对于阮英铺好的路,顺着走。
  阮英被问得一脸为难,且转头望向董照,“司农丞,你们还打算跟云娘子作对?想对付云娘子?”
  “不,不,绝无此事,绝无此事。”董照慌乱地否认,只为让云锦绣手下留情。
  可惜,云锦绣嗤笑一声,“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来此的目的,董照不是现在想说,然而现在还能如实说?
  但凡他敢说,渤海世族对云锦绣拆他们坞堡,收他们部曲的事心存不满,一干世族齐齐决定不认云锦绣,渤海内的事,他们不参与,也不让家人参与?
  只要他这话敢丢出去,云锦绣就敢捏着他们私通鲜卑一事,杀光他们!
  鲜卑入侵,烧杀掠掳,无恶不作,早已引起民愤,天下人谁若是知道他们竟然和鲜卑有所往来,把他们碎尸万段的心都有,谁会觉得他们不该死?
  董照惊恐万分,连连改口道:“某此番前来是想问问云娘子,渤海之内有什么事是某能帮上忙的。”
  不改口行吗?
  他不想死。
  也知道眼下他们的生死都在云锦绣一念之间,他们敢跟云锦绣叫板,云锦绣就敢把他们做下的事捅出去,让天下人讨伐他们。
  如此,便只能说出顺从云锦绣的话,以云锦绣为主,愿意倾心相助,盼着云锦绣能不与他们追究。
  “是吗?我还以为你们觉得我拆了你们的坞堡,收了你们的部曲,你们心存不满,正琢磨怎么对付我呢。你来此,是代渤海世族对我下战书。”云锦绣轻挑眉头,眼中皆是了然。
  显然渤海世族们会做什么事,她心中有数。
  董照来意被云锦绣说破,额头都是汗珠,颤着声音道:“怎么会,怎么会呢。
  “如陈公子一般交出部曲是为对付鲜卑,守卫渤海。云娘子收下我们的部曲,都是为了大家好,我们岂能不识好人心。”
  阮英和陈亘都低头一笑,看看多会说话啊!
  云锦绣抬眼望着他,不以为然地道:“我以为你们不懂什么叫好人心。毕竟朝廷存亡与否你们都不在意,更何况我拆你们的坞堡,收你们的部曲,这是断了你们的根基啊。”
  董照嘴角止不住地抽搐,云锦绣也知道自己是在断人家的根基。知道,下手却不留半点情,完全没有要放人一马,给他们留点人的意思。
  可是,云锦绣捏着的证据,那是真正可以抄他们的家,灭他们族的证据啊!
  比起没了坞堡,没了部曲,他们可能连命都要丢了!这会儿,谁还敢跟云锦绣叫板?
  “若能利于天下,纵然损于我们,这都是我们的荣幸,娘子该做就做。
  “只要娘子网开一面,不再追究往事,我们愿意听凭娘子差遣。”
  保命最重要,董照哪怕心在滴血,也只能同云锦绣点头哈腰求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