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面的地面湿漉漉的,男人趴在地上用毛巾一点一点地擦拭着血迹。
“你没吃饭啊,动作快一点。”
胖女人大叫着,瞥了一眼头破血流的瘦弱女人,眼里带着一丝紧张。
瘦弱的女人躺在地上,鲜血糊了满脸,看起来连呼吸都没有了。
“真晦气。”胖女人脸上的装都花了,劣质的粉面白一块暗一块,让她更是烦躁,她一眼都没敢正眼看地上的瘦弱女人,只是在那里絮絮叨叨,“说什么对自己的孩子好,你也别怪我,谁家的孩子不是个宝?法事都给你做了,钱也赔了,就你家那样的能活多久?你自己不也遭罪?你敢说那脸上的伤不是你自己烧的,你敢说你就敢让那晦气东西出来?你死了不怨我,你自找的……”
男人一言不发,自己在地上缩着,抖着手擦血迹。
胖女人只觉这满地的鲜红扎眼得很,看见男人半天干不完话,怒骂道:“你个废物!我家招你倒插门有什么用?吃我的用我的连这点事都干得磨磨唧唧!”
说着抢过抹布在地上用力的擦了起来。
余安静静地在后面看着。
满地的水,喷溅的血迹,一动不动的尸体……将屋子里面的气氛压到最绝望。
忽然间瘦弱的女人睁开了眼睛,转动着脑袋看向了正在忙活的胖女人。
竟然还没死?!
余安惊讶的看着女人晃晃悠悠的爬了起来,慢慢够到了门边的斧头。
胖女人还在骂骂咧咧,浑然不知道背后已经有着一把斧头对准了了自己的脖子。
斧头横劈过来。
那一刻余安闭上了眼睛。
鲜血喷涌而出,穿过余安的身体溅得到处都是。
瘦弱女人的力气到底不够大,斧头挂在胖女人的脖子上。
瘦弱女人夺门而出,再也没回来。
男人看着胖女人倒在地上抽搐,胖女人的一双眼中噙满了泪水。
男人只是冷漠的看着,他眼中充满疯狂和挣扎,最终还是拿起了斧头…………
当老太进门的时候,就被眼前的场景几乎吓晕过去。
男人看着老太,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妈,以后我给你养老送终……”
“你个废物到底干了什么!”
男人握紧了藏在身后的斧头,只是病态地笑着…………
男人找到了躲在床底下的孩子,他把他拖了出来,摸了摸孩子发抖的头,忽的痛哭起来。
“爸对不起你,你先下去,爸爸一会就来……”
……
眼的画面不断的闪现,像幻灯片一样在余安的眼前一张一张的过去。
最后余安回到了枯井边。
余安站在井边,俯身竟然发现井里竟然有水,水面平得像镜子一样呈现出余安的倒影。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却是截然不同的表情。
余安看着自己的脸笑了一下,脸上尽是倨傲和疯狂。
余安觉得自己的不会做出这样的表情,更不会给人这样的压迫感。
“你是谁。”
余安看着自己的倒影平静地问道。
人像动了,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枯井,有我给你的后路……”
镜中人影渐渐消失,就在余安还没有消化完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井中的水忽然剧烈搅动起来。
水面翻腾突然从中伸出一双手一下抓住余安的脖子。
余安没有防备,头朝下被拉入井中,水面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大量的水涌进鼻腔,余安在水里呛了几下感到了明显的窒息感。
身体在水里不断的翻转着,不知道被那双手拉向何处,他甚至连憋气的功夫都没有,仅仅能够感觉到自己耳边嗡嗡的响。
好难受……
模糊的视线中渐渐地浮现出一张苍白的脸。
手的主人就用空洞的眼睛看着余安,巨大的黑色铜仁占据了整一个眼眶,像一个无底的洞,鲜红的舌头拖得老长。
它的背上伸出了另外两个头――或者说还背着一个――一张满脸焦痕,另一张浮肿不堪,不论哪一个都能让人头皮发麻。
但余安的眼前开始发黑,已经无暇顾及眼前的东西。
再可怕又怎么样?无非都同一个结果。
余安不知道该说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
在进入梦空间之前,他总以为自己只会没出息的过完酒吧宿舍两点一线的生活。但仅仅一个晚上的功夫,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在自己眼前翻开,他从来不会管这些人的目的,只是单纯的知道他在这个世界有了第一拨朋友。
虽然这个世界很可怕,但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真实。
有几次他早该死了,但总又人会冲出来保护他。
这样的温暖就这样伴随着自己的人生草草结束是在太可惜了。
他心中还有许多疑问,还有有人一定就在外面等他。
他不能死!
余安忍着胸腔里的剧痛开始挣扎起来。
那双手的主人突然像是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下子撒开来。
迷迷糊糊中余安好像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一只手伸进了水里,掌心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痕,一丝丝的鲜血在水里飘散开来。
余安伸出手。
两手相握,余安被一股力道带离了水中。
巨大的烟尘扬起,萧沐抓着余安的手把人拉了出来。
余安倒进萧沐的怀里。
烟尘飘扬,将两个人笼罩在里面,不知从何处照来的光让一切都显的格外梦幻与柔和。
余安咳嗽了几声开始逐渐缓过来。
最先恢复的听觉。
“安子我告诉你小子,为了挖你,着几个小时里我们都定了多少个点了,这房子都挖秃噜了,还有那倭瓜现在追着人到处砍,简直生死时速了,你可欠我们一条命,你看我这匕首都钝了,你看大佬都放了多少血,你看那兽医……他除了逃命什么都没做……”
耳边是江敛絮絮叨叨的话,余安总觉得江敛好像更嘴碎烦人了,但很让人安心。
余安咳嗽几声,用沙哑的的声音笑骂道:“怎么逼话还这么多?不死也快被你念叨死了……”
“你还有没有良心啊?小兔崽子,过来喝水,声音都沙哑成什么样子了,别跟个小媳妇似的赖在大佬怀里,人家为你流这么多血还要包扎呢。”
视线渐渐地清晰起来,待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余安不由地喉头一哽。
几个小时被江敛说的极为轻巧,但在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极为狼狈。
江敛满头是汗,灰头土脸的,冲锋衣外套不知道去哪里了,只穿了一件黑背心,手臂上的伤口又崩开了,血在手臂上糊成一团,虎口也裂开了。
门给柜子挡住了,杜帆就用后背抵在柜子那里,脸上好几处擦伤,身上也有血迹。
再一看萧沐,面色白的可怕,手掌心不断的流着血,染了两个人一身,余安知道萧沐的手之前就被刀割过,也不知道又划了多少刀,止都止不住。
“你们……”
“别那样一副表情,我们是救你,又不是欺负你,来,现在能走吧,喝点水。”
余安喝着水看着他们个自开始包扎伤口整顿:“之前发生了什么?”
江敛拿着消毒棉签清理伤口:“看见那门没有?”
余安点点头。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消失之后我们就开始定点挖墙,大佬说这样能确定你的位置,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
“应该是依靠的是某种风水学。”杜帆在一旁虚弱的开口。
江敛啧啧叹道:“海里游过来的就是不一样。”
余安:“什么意思?”
杜帆:“海归。黄毛鄙人再说一次请不要阴阳怪气。”
江敛朝着杜帆做了个鬼脸,继续:“然后那倭瓜就疯了一样的砍人,我们就一边挖墙一边逃命。不过那个柜子也挡不了多久,而且还有个麻烦的东西。”
江敛的话音刚落,一个皮球就从床底下滚了出来。
所有人一下子站了起来。
江敛低低的骂了一声:“阴魂不散!”
余安低声道:“这就是你所说的麻烦东西?”
江敛点了点头。
萧沐看着皮球滚到脚下,面色还没有恢复,但仍旧抵挡不了他眼中的镇定,细碎刘海下的剑眉皱了皱:“这里不能久留,先走。”
鬼孩从床底爬了出来,一张青白的小脸显露出恶毒的笑容,他大叫起来:“找到了!爸爸爸爸快来快来!玩具在这里!”
尖叫声极其的刺耳,在场的人捂住了耳朵。
鬼孩的脸一点点开始剥落下来,一张漆黑的脸显露出来,猩红的舌头吐出来扫过尖利细密的牙齿:“做我的玩具吧嘻嘻嘻。”
“草,这玩意长得真猎奇。”
江敛禁不住说道。
与此同时,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重物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滋啦滋啦”的声音让人牙龈发酸,余安听着这声音就已经脑补出了一个矮小的身影拖行着巨大的斧头在向着这里逐渐逼近的样子。
杜帆后退了几步:“先想办法拿东西堵上门,我们状态都不是很好,不能再硬闯了。”
几人迅速把能用的东西堵在门口,柜子、椅子、破衣杆……
鬼孩尖叫的更厉害了。
江敛被吵得耳膜发疼,一把抓过破棉被斯下一大块布,连同里面发霉的棉絮一起塞进鬼孩的嘴巴里。
鬼孩:……
尖叫声一下子没了,江敛感觉耳朵清净了,整个人都升华了。
江敛一边拿着破布捆鬼孩,一边叨叨:“熊孩子,一边待着去不好吗,非赶上来欠揍。你爸妈没教过你不要大声喧哗吗,你这样多扰民啊……”
余安:“我觉得你在那逼逼也挺扰民的。”
杜帆:“鄙人赞同。”
江敛:“你俩一边凉快去,大人教育小孩,小孩不要插嘴。”
说着在鬼孩身上打了一个死结,还用力扯了扯,确保牢固后一脚踢到角落。
鬼孩滚到角落,和自己的皮球大眼瞪小眼。
江敛拍了拍手:“弱鸡,非要上赶着欠教训。”
这样一番插科打诨倒是让紧张的氛围缓解了不少。
余安:“现在怎么办?”
话音未落,门外掀起一声阵颤,一把斧头破开了上方的门板,木屑飞溅。
门被大力的摇晃着,连同堵上的东西也开始颤抖,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江敛看了一眼鬼孩:“你那倭瓜老爸力气还挺大。”
杜帆:“他暂时进不来。”
余安看着摇摇晃晃的一大堆东西:“你确定?”
杜帆颇有自信道:“我还专门研究过过力学,虽然家具不是很好用,但这样的摆放结构已经算是很稳定了,至少挡个十几分钟不是问题,足够我们想办法逃了。”
又是一斧子劈下来,靠在上面的柜子直接掉了出来,堆起来的东西瞬间塌下来。
所有人看向杜帆。
杜帆:……
余安:……
江敛:……
萧沐:……
江敛喷道:“你他妈高中物理体育老师教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