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玄幻小说 > 识玉 > 第321章 太云之乱・一三
  步惊川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放任监兵――应当也该叫是秋白,他对秋白总归有些不忍的情绪在里头,因而也纵容了些。
  他同秋白折腾了一宿,在第二日晨光还未亮起时,收到了步维行的传讯。
  昨夜他得知宋怡的师父身陨时间有些太过巧合,于是传讯问了步维行,又担心那个时间点步维行已经睡下了,因此也没有催得急,只是问了一声当年的情形。
  步维行年纪大了,睡得少,醒得也早,知晓步惊川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因此还以为有什么事了,催动传讯的符,非要找他。
  步惊川拍掉了秋白在自己腰间作乱的手,终于才整理好状态,回应步维行的传讯符。
  “义父,”他道,“我无事,不过是想寻你问问当年的状况而已。”
  步维行这才放下心来,又同他唠叨了两句,才问起他此次的来意:“你说当年我遇到你的时候?”
  “是。”步惊川应道,“我记得当年您曾杀过不少循着我身上气息前来的邪魔。”
  “那倒是。”步维行说起这个便来劲,“你可不知道,当年你招来的东西有多麻烦,有鬼修有魔修,不少道修都来了。”
  “道修?”步惊川询问道,“那义父可有发现死于非命的道修?应当便是你寻到我的那两日前后。”
  “道修尸身倒是没发现,好歹这也是道修境内,自然不会发生这等因为一个机缘而互相戕害的情况。”步维行慢悠悠地说着,“不说这个――你可知当年那些邪魔外道的,手段有多厉害啊,你都不知道,当年还有伪装成道修的鬼修,不过好在那会儿她身受重伤,才叫我得了便宜。”
  “伪装成道修的鬼修?”步惊川猛然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义父可还有关于她的其他线索么?”
  “这我哪里知道,我也只是见过一面,后来,她死在了我手下。”步维行说着,又觉得奇怪起来,“怎么突然问起这事儿?”
  “最近太云门出了些状况,”步惊川道,“我怀疑当初那去寻我的鬼修,恐怕不是鬼修。”
  “不是鬼修还能是什么?我分明只看到她的魂魄,但是倒也奇怪,她还能用出灵气……”步维行嘀咕着,“但是这也不像是魂魄离体的状况?”
  步惊川道:“义父可还记得先前我们曾经见过的那个鬼魔?他便是这般一半是鬼气一半是魔气,也是一样能够活蹦乱跳的。”
  “这倒是。”步维行道,“然而那魔气与鬼气毕竟是属阴,二者相融短期内出不得什么事情,可若是灵气与鬼气混在一处……”
  “或许也是另一个道理。”步惊川道,“阴阳调和,正如清浊之气。”
  步维行应了一声,“但是她显然未能调和,她找上门的时候,气息紊乱得很,似乎是受不住那灵气与鬼气的冲撞了。”
  “她那时候本想夺舍,只不过我看着他不像个好东西,就动了手。”
  “他们得了些秘法,可以将魂魄修得永生不灭。”步惊川解释着,“他们便是通过这等手段,从千年前活至如今。”
  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顿。步维行那几年属于金丹修士的寿数,似乎也已经快耗尽了……而岑清闻的身体一直也不怎么好,只是她自己是医修,因而能够长期给自己调养着。岑清闻并没有结丹,寿数只有短短的三百年,可岑清闻已然硬生生撑到了四百年,若是再这般下去……
  “这么不人不鬼地活着也不是个事。”不知是不是听出了步惊川动的那些小心思,步维行忽然道,“我宁可是正常地死,也不愿意这般在世上苟延残喘。”
  “毕竟世间万物生而有道,生死轮回应当是这世间运转的道理。”步维行继续说着,“这般的歪门邪道,注定也走不长。”
  “人有欲念,因而才有遗憾,有遗憾,才会留恋这世间。若是连一点遗憾都没有了,那活着当真没什么意思。”
  步维行说得没错,这三人尽管是得了那永生之法,却不过是苟延残喘,若是真到了覆灭的关头,那永生之法只会是他们自己的累赘。
  这永生之法只能确保他们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永生,而他们这一人死于欲念,一人死于贪婪,一人死于意外,终归与常人没有什么不同。
  他们只不过是比寻常人多出千年寿命而已,而这千年寿命,在如今这修士纵横的年代,真的算不得什么。
  “好,”步惊川道,“我知道了。”
  他又与步维行多说了几句,二人说得没话说了,步惊川准备切断通讯。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那般,道:“义父,您与义母多注意自己身子。”
  “好好好。”步维行满不在乎地道,“你自己一个人在外头晃悠,你也要注意着些……对了,你义母想见见那谁,他到底能不能见人啊?不能露面当我没说。”
  秋白偷偷摸上步惊川后腰的手猛地一顿,继而想起来这二人如今用的通讯符互相见不到对方,这才放松了些许。
  “自然是能的。”步惊川伸手按住秋白的手,憋着笑回答道,“只不过我们眼下还有些事情要忙,等忙完这些事情了,我便带她回去,叫义母见一见。”
  切断了通讯后,他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秋白。
  “你义父他,还是那样,一点也没有变。”为了缓解方才的尴尬局面,秋白主动道,“只不过我隐约记得他当年,似乎很不喜欢我。”
  “怎么可能?”步惊川失笑,“他只不过是碍于当初与你有这这么一层身份隔着,生怕你对我不好。”
  “那我有对你不好吗?”秋白歪了歪头,目光看向他的脖颈。
  步惊川伸手摸了摸脖子,他还记得昨天夜里,秋白犹如捕食的猛兽一般,叼着他的脖子。
  眼下,那处肯定还有此刻尚未消散的红痕。
  步惊川心底不爽地啧了一声,“你觉得呢?”
  他又将这个问题甩了回去。
  “看样子你觉得不好。”秋白凑上前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那我下次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