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恐怖小说 > 浮生未歇 > 第104章 背后主谋
  跟在东方身后,顺着凿壁而建的廓阶绕山而上,一股莫名的熟悉感觉涌上紫心头,撑廓的立柱,不是精灵国常有的式样,上面雕刻着古怪的外域图纹,这种图纹,她好象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时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东方,你是要带我们去见这里的主人吗?”
  东方微微一笑道:“这是二位的心愿,不是吗?”
  “不知这里的主人如何称呼?”
  “这……主人的名讳,东方不便透露,二位见到他后可以自行讨教。”
  说话间,几人已来到“凭君如意”的最顶一层,东方当先领路,在一扇紧闭的雕花木门前停下脚步。
  “主人就在里面,二位请!”
  伸手推门,东方的动作愈发恭敬卑微,玄同心中掠过一丝警兆,却见紫面色有异,神思恍惚间竟越过众人向房中走去。
  “儿?!”阻止无果,玄同只能相随进入。
  一间看似普通的女子闺房,书案、卧榻、琴几、轩窗、妆台一应俱全,并无什么特异之处,窗边的棋榻上,还遗有一场未下完的黑白残局,椅间紫檀描金方几上,还放着一对未阖盖的青花茶盏,象是在等待某人的归来。
  东方缓缓步入,逐一点燃房中灯火,一幅檀木双面绣屏顿时映入众人眼帘,正面,月下优昙,一枝独秀,背面,合欢花树,美人轻愁。
  看到那绣像一霎,不仅紫怔住,就连玄同亦是一呆。
  那目蕴哀伤的逼真神情,那惟妙惟肖的优雅端丽,那一头谁也无法错认的橙金色长发,便足以让看过的人震慑心惊。
  这一刻,有什么东西在紫心中呼之欲出,却又不愿相信。房中的陈设布置,与她在弱水琴楼那三个月暂居的房间一般无二,就连那一局未下完的残棋,也是离开前与挽风曲对弈时留下,除了他,没有人知道。回想起廓间立柱上的异域图纹,紫顿时恍然,曾在平朔新月城中见过的东西,难怪会觉得眼熟。
  “凭君如意”的主人,竟是他?!精灵国始建之初,他倾力相助,以平朔新月城的财力物力,要想避开她的眼线在岛上修建一个小小的“凭君如意”,实在易如反掌。一直以来,他对她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玄同得他相助重返人世,精灵国受他恩惠才有今日规模,她腹中的孩子亦是他一手保下,她信任他感激他,除了无法将心分成两半给他而外,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他的好。他若想开赌场,只要不动摇精灵国的根本,就算开一百个“凭君如意”,她也会欣然应允。可是,他为什么要瞒着她,又为什么要用她未出世的孩子作筹码,来歉取他根本就不需要的所谓钱财,甚至扰乱了整个精灵国的秩序?
  纷沓而来的疑问瞬间占据脑海,她连脚下的一声“咔嚓”轻响都未察觉,就径直掉入了屏风前突然出现的方寸黑渊中。
  玄同本比她警觉,无奈东方早有预谋,趁他营救紫的时候出掌发难,玄同惊怒之下,不得不放开陆继,全力扑向紫。
  她的腕,被他牢牢揆住,下坠的势头,也因他的用力一握缓了一缓。就在这一瞬,她体内的金解异力竟然不受控制的越限而出,在她身周形成一道强大的金色护盾,将他的手重重弹开,而她,也以更快的速度向下坠去。
  情急间,他再也顾不得许多,随即纵身跃入黑渊。东方见状,忙扳动机关,合上屏前翻板。
  陆继死里逃生,自是喜不自胜,正要向东方道谢时,却见东方面色阴冷,一脸不悦。
  “东方大人……”
  “陆继,你太不自量力了,这两个人你也敢偷窥?”
  “大人,那男的根本就不是祀狼雪,我也是刚刚偷听了他们谈话才得知的。”
  东方冷冷瞥了他一眼,“不管他是不是祀狼雪,一但让主人知道我们打着‘凭君如意楼’的名号私制赌契,大家都别想活!”
  陆继顿时媚笑道:“大人英明,是小的不自量力!”
  “少拍马屁,你为我惹的祸端还少吗?”
  陆继笑嘻嘻道:“有了这房中的女王绣像,但凡那些对我们有疑问想见楼主的人,都在女王的绝世风姿中见了阎王,还是大人有办法,小的佩服得紧呐。”
  东方面上露出一丝得意笑容,“听说这里的机关是专门为对付那个人而设,皆是毫不留情的杀招。”顿了顿他又感叹道:“主人倒底还是不能释怀啊……”
  陆继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却也不敢多问,当目光落在绣像上,忍不住又笑道:“刚刚那名女子,倒也有几分女王的神韵……”
  东方冷哼道:“就算是女王亲临,那又如何?你我既然已经做了这种杀人灭口的买卖,难道还要去追问死者是谁吗?”
  陆继忙点头称是,因怕房间主人突然到来,两人不敢再多作逗留,将房中一切恢复原状后便匆匆离开。
  瞬间的慌乱过后,紫已定下神来,黑暗中,身体虽极速下坠,体内的真息却已自然运转,金精灵护体之盾应运而生。不等她弄清楚状况,玄同已于电光火石间再次将她拽住,魔罗天章亦挟雷霆之威强势出体,“噌”一声插入坚硬的岩壁。
  鞯慕鸸猓映出壁上一深青色苔藓,抬头,机关盖板已被东方紧紧关上,低头,深不可测的黑渊如同巨兽张口,潮湿腐臭的气息扑鼻而来。
  紫深深吸了口气,元素咒诀顿起,身侧岩壁在咒力作用下渐渐凹陷,片刻不到,已在壁上弄出一个可容两人暂时栖身的凹壁。
  一个小小的化泥咒术,对平常的紫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但她怀孕后身体变弱,危急关头强行动用元素力量,顿时只觉晕眩气喘,差点背过气去。
  “儿,住手!”见她还要再启咒印,玄同不由又气又急,一把将她按住,“这里一时半会儿塌不了,你先歇歇再说!”
  她勉强抬头,话未出口,眼圈却有些红了,“都是我不好,害你跟着我掉下来。”
  “说什么傻话?”玄同将她护在怀中,掌风微扫间,身周碎石泥屑顿时化为齑粉落入黑渊。“你我夫妻一体,本该如此!”
  她幽幽道:“总之是我连累你,若非我一意孤行,我们也不至于被困于此。”
  他轻轻抚了抚她的肩,柔声道:“不过是被困而已,用不着这么沮丧,你先在这里歇会儿,吾去寻找出口。”
  “不要――”她紧紧拉住他,“这里太黑,我害怕……”顿了顿她又道:“不如在这里等等,说不定他会来救我们。”
  玄同身体一僵,“谁?”
  “挽……”话到嘴边,她突然惊觉收口,在这种情形下,她本不该将希望寄托在那个人身上,可不知为什么,她始终不相信他与这件事有关。
  “从看到这个房间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知道谁是‘凭君如意’的主人了,对不对?”玄同皱眉。
  “我……”她一时心乱如麻,竟不知如何回答。
  “那么……你现在肯告诉吾,这个人是谁了么?”他的声音渐渐冷下来。
  “这件事未必是我们想的那样,不如先出去再说。”她匆匆插开话题,却不知他已到了忍耐极限。
  “一盘未下完的棋,两盏未饮完的茶,一幅别有用心的画,一个呼之欲出的人……”他唇角微挑,笑得清冷,“儿,吾不是傻瓜,你与他之间的事情,吾也不想过问。但若这件事真和他有关,吾自会与他剑上分明!”
  “他不会的,我相信……”紫脱口道。
  这一瞬间,他只觉心伤,仿佛在她面前,他才是那个不值得信任的人。
  “如此说来,倒是吾多事了?”他暗暗攥拳,后退半步。
  “玄同……”她想拉住他再作解释,却被他侧身避过。
  “这里危险,出去再说!”他语声冷冷,似乎不愿再和她交谈下去,“吾去找出口,你呆在这里不要动!”
  提气纵身间,他已攀岩而去,将她一个人抛在了黑暗的凹壁上。
  御寒的肩披,不知落在了何处,周围再冷,也没有他的言语更冷,先前擅动真元所带来晕眩与脱力纷杳袭来,绝望地靠在岩壁上,她只觉心脏绞痛,呼吸艰难。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样将她抛下,让她在黑暗中独自寒冷,独自害怕?他说:情若真,何惧霜天露冷,意若坚,风雨摧残不变。他说:吾是你的王夫,有什么烦心的事只需告诉吾,吾便会为你承担。她虽信任挽风曲,却没有对挽风曲动过别的心思,从头到尾,她爱的人只有他一个,他是她的夫君,是她今生唯一的依靠,可如今,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就把她扔在这里让她独自一人与黑暗为伍……心堵气闷间,她体内被挽风曲导正的灵息开始动荡不已,一时晕眩更堪,踉跄之下,她竟没能扶稳身侧岩壁,惊呼一声从凹边缘滑跌了下去。
  失足瞬间,一股莫名快意涌上心头,他既不愿听她解释,那就让他今后都听不到了才好……然而,这样的念头仅在她脑海中一闪即逝,危急关头,她仍牢牢记着他说过的话,他说: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若不懂爱惜自己,吾把你保护得再好也没有用。
  心念电转间,她于半空沉元纳掌,五色神弓顿时凝形在手,开弓满弦,一支流光溢彩的凤翼箭“噌”然离弦,向地底黑暗急射而去,巨大的震荡在脚下轰然炸开,一股强大的气浪向上逆冲,将她的下坠之势阻了一阻,阻力所制,金盾护身的她借机提气斜飞,于碎石飞溅中安全落地。
  不等她稳住身形,周围垮塌的岩石滚雷般砸下,她再次提气闪避,一时狼狈不堪。好不容易等尘埃落定,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道突然扑鼻而来,她顿时身子一软,伏在乱石上干呕不止。
  不经意间,那只撑在石上的手掌,似乎又触到了什么柔软湿腻之物,借着护体之光望去,却是一团被乱石碾烂的黑血肉酱,也不知是什么生物。
  这一回,她差点没把苦胆水吐了出来。
  “儿――”头顶不远处传来玄同焦急的呼声,她筋疲力尽地向前移了几步,却懒得回应,他既然敢把她扔下,那就让他多担心一阵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