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恐怖小说 > 浮生未歇 > 第100章 意外怀孕(番外六)
  (上)
  女王大婚过后,精灵国的一切都步入正轨,香染衣的不告而别,给紫带来很大困扰。此前由她处理的大部分事务都落在了紫一个人身上,漂鸟是不理事的主,火精灵和土精灵怎么看都不靠谱,所以,紫每天都至少要花上三、四个时辰来处理五族承报上来的各项事务,大到对外邦交应筹,小到某户新添丁口,这些属于精灵族的内部事务,身为王夫的玄同自然不便插手,更何况他也认为,紫需要磨炼。
  一个月后某日,星云王殿的议事厅内,紫已经听木精灵的长老们吵了好几个时辰,内容不外乎就是木精灵领主暂缺的事,有人主张从族中公开选拔,有人主张由得高望众者进行推荐,更有人主张从狼木崖的精英中挑选强者加以游说,六名长老分成三派,谁也说服不了谁。
  王座上的紫很是头痛,依她的意思,本想以雷霆之力先拿下狼木岩,再谈臻选领主的问题,可惜木之奎已死在阎王手上,女王之兵师出无名,她这个口自然也不好轻易开出。可如此一来,阶下六人愈发不懂收敛,竟在她面前越吵越烈甚至指手划脚起来。
  紫的身体近来本就不适,极易倦怠不说,还常觉胸闷恶心,吃什么东西都想吐。一来她国务烦忙无暇自顾,另一方面她也不想让玄同担心,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此时,久坐的她早已忍至极限,被吵得头晕脑涨之际,只觉气闷心悸,胃部翻腾,终于忍不住捂胸干呕了几声。
  这一下,几个吵得正欢的老头子全都静了下来,看着座上女王苍白虚弱得快要晕倒的样子,不觉骇然,手忙脚乱间叫人的叫人,送水的送水,星云宫上下顿时乱作一团。
  族医很快就赶到,晴儿等人也很快地伺候在侧。因紫怕闹,所以只留了晴儿一人在寝殿伺侯,可喝下去的汤药,转瞬就被吐了出来,如此反复多次,连睛儿也都为她感到难受。
  “玄同太子也真是,这个时候竟然不在。”将药喂到紫唇边,晴儿忍不住埋怨道。
  紫眉间掠过一丝轻愁,强笑道:“不要紧。”
  晴儿失笑道:“不过也是,玄同太子若知道你有了身孕,还不知道开心成什么样子呢?”
  紫葑於笑,“想必是会的……”说完抬眼,却见玄同怔怔站在门口,神情晦暗,并一丝欢喜的样子。
  “明太子,我……”紫满怀欣喜开口,正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却听玄同道:“这个孩子,不能要!”
  “哐R”一声,晴儿失手打翻了药碗。
  可怕的寂静,瞬时淹没整个大殿。
  “为什么?”紫攥紧被角,一张脸愈发苍白,看得出,她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玄同暗暗握拳,一颗心痛到无以复加,森狱女子生育必死的诅咒,他还没有来得及解开,他让非非想准备药丸,也是希望在没有找到确保紫安全的方法前暂时不要孩子。可他没想到的是,洞房那夜他竟醉得忘记了服药,而此前的温泉共浴,更是意外中的意外。不管是哪一次,紫有孕已既成事实,虽然她脸上并未出现孕有森狱皇脉的蔓草图纹,但谁又能保证,她就一定能逃出生子必亡的厄运?
  看着他一步步走近,晴儿心中纵有一千个不解,也只能识趣地退到一边,这件事,必需尽快写信告诉楼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来到床边,想去拉她的手,却被她生气避过,“告诉我你的理由!”
  从未有过的清冷生疏,一字一句,犹如刀锋,割得彼此的心鲜血淋漓。
  见他不语,她无力的靠在床沿上,闭目道:“你不说也不要紧,因为,你一向就是这个性子,我已经习惯了。”
  她的冷漠疏离,比刀锋更狠更利,伤人的同时自伤三分。
  “是吾对不起你……”玄同垂眸,缓缓道:“怀有森狱王胎的女子,因为胎儿的缘故,在生育过后都活不长,吾不想失去你。”
  “所以,这就是你的选择?”紫抬头,目中隐有泪光闪动。
  “是!”玄同艰难吐字,“吾已托非非想与素还真在尽力想办法解决这个难题,但在此之前,吾希望你能静心等待。孩子的事,不必急于一时。”
  见她沉默,他的声音愈发底气不足,“这一次,是个意外……吾以后会尽量注意,不让这种意外再发生。”
  “玄同……”她突然抬头,唤得极为温柔。
  “嗯……”他垂首低应,不敢抬眼看她。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她拿起他的手,将它轻轻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他就这么意外的来到了,他还没有感受到父母的爱抚和呵护,就要被迫离开这个世界。他会难过的……”泪水无声地滑落,她的声音有如梦呓,“也许,我们还有其他办法可想,留下他,不一定会有危险。”
  意料中的答案,让他心痛如绞,却无法给她想要的应诺,微微闭目间,他已再次作出决定。
  “对不起,儿。吾不能冒这个险,就算要吾背负世间最残忍的罪名,做这世间最狠毒的――父亲,吾也要,也要……”话到此处,他只觉喉头拥堵,竟再也说不下去。
  知他此时未必好受,紫心中一软,柔情顿生。
  “玄同……”她暗暗叹口气,讨好般偎入他怀中,“你不会这么做。因为,你知道杀死自己孩子的父亲有多么可怕,你知道身为人子最痛恨的事情是什么,你知道……一个失去父亲痛爱孩子是如何渴望得到亲情!”
  玄同被她说中心事,顿时浑身一震,如坠冰窟。
  她爱怜地伸出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最终停于腮边,“不要让这悲剧再延续下去,就算是为了我,也不要。”
  他痛到麻木的心,因她的触抚有了一丝温暖,却又在这温暖中带一抹浓浓的惧意。
  “我的未来,我想自己决定!”
  她紧紧贴着他的心脏,似在感受它的跳动与温度,“这个孩子,既然选择了我做他的母亲,我便有责任让他看到这个世界。我不会输给你们森狱的诅咒,更不会屈服于森狱女子生子必亡的命运。因为,我是精灵族的王者,拥有足以挑战森狱任何权威的力量!”
  “儿……”看着她憔悴中又带明艳的容颜,他连呼吸都觉困难,当她还是小姑娘的时候,他便鲜有能说服她赢过她的本事,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决定,都让他无力反驳,穷于应对。如今,她已脱胎换骨成为精灵之主,过去的戏码仍是一如既往的重演再现,在她面前,他似乎永远都这样输得彻底。
  潸然闭目间,他用力拥紧了怀中的她,如果,这就是她的选择,而他无法改变,那么,就让两人一起面对。
  若生,无憾,若死,相陪!
  (下)
  女王怀孕的消息,不多时便已传遍整个云岛,众精灵奔走相告,皆为精灵族最纯正的血脉能够延续而兴奋不已。非非想得知消息后,果断地收拾包袱来到云岛长住,香染衣也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了云岛,再次担起监国的重任。
  对于紫脸上没有出现蔓草图纹这件事,非非想认为是福不是祸,只因那蔓草图纹不仅代表着森狱皇脉的传承,还表示胎儿掠夺性生长的开始,既然没有,这孩子也许就能和苦境的胎儿一样缓慢发育,紫也不必过分承受因孕育森狱血脉而带来的极速消耗。事实证明,非非想的推测没有错,但是,拥有五大灵精力量的紫还是为孕育这个孩子吃够了苦头。
  比一般人反应更为剧烈的孕娠呕吐,让她吃不下睡不着,看着她日渐憔悴哀弱的样子,玄同好几次想狠下心打掉孩子,都被聪明的她看出端倪,从此拒绝他拿来的任何吃食,所有的汤药也都交由香染衣熬制并由晴儿亲自端送。他无法,只能尽量顺着她意,对她愈发体贴。她生气不理他,他便日日到她的寝殿外守候,哪怕远远看她一眼也觉安慰;她恼怒不见他,他便时时到香染衣与晴儿处叨扰,哪怕两人唠唠叨叨对他一通埋怨;听说她想吃酸果,他便千里迢迢为她采来带露的青梅;知她白天吐得利害半夜稍安,他便学了她最喜欢的点心做法日日必备夜夜勤送;怜她整日呆在房中不便出门,他便在她窗外摆放数种时令花卉常更常换。源源不断的各地美食,奇趣杂玩,只要他能寻来的,都在第一时间送到她处,只盼她在恼他的同时尽量舒心一些,难熬的时间便少一些。
  他的心意,她都看在眼里,面上虽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放下怨怼,直到他送来东西堆满整个屋子,香染衣与晴儿整日在她面前报怨没地方落脚的时候,她这才淡淡道了一句:扔了吧!
  香染衣反问,“你确定?”
  她想了想道:“那就找地方存起来,以后给团子做反面教材。”
  香染衣顿时愣住,“团子?”随即皱眉,“反面教材?”
  她指了指肚子懒懒道:“现在的宝宝,大概只有团子这么大,所以就叫团子。”
  香染衣无语望天,心忖挽风曲当年被你起名叫蛋生,现在又来个团子,你还当真懒得可以。
  “那什么叫反面教材?”晴儿忍不住问。
  “我要告诉他,这就是他爹爹惹怒了他娘亲的后果。”紫闷哼,“顺便教育他,女人都不是好惹的,尤其是他娘!”
  “……”香染衣打了个冷颤,为团子和他爹默哀三分钟。
  “……”晴儿忍笑望向窗外某处,玄同太子你听到了吧,女王生气的后果很严重。
  转眼三月已过,紫的孕吐并没有改善的迹象,随着胎儿的生长,她体内灵元流逝的情况越来越严重,非非想的汤药已经没有办法减轻她的负荷。众人苦思无策,玄同也是忧心忡忡,再次先前的念头。心知紫不易劝说,香染衣只能转而安慰玄同,想到紫的状况与当年孵育蛋生时类似,香染衣不由心中一动,报着姑且一试的心理向挽风曲去信一封寻求化解之法,没想到竟引来挽风曲的亲临。
  挽风曲的到来,在云岛掀起不小的波澜,先是紫不愿在孕中会客,再三推拒不愿见面,然后是被拒之门外多时的玄同与挽风曲在宫外偶遇,方圆三丈内的花花草草全都被剑气催毁。直到听说挽风曲或许有办法缓解紫的状况时,玄同这才勉强同意让挽风曲去见紫,这中间又少不了香染衣绞尽脑汁的三面周旋,好不容易才让两人见面。
  用灵元术探明紫的状况后,挽风曲不敢怠慢,庄周梦蝶术有灵元互补的作用,他曾在紫体内种下梦蝶之咒,后来咒术虽解,但他承继自她的金元素异力却在两人间建立起一道奇异的灵元桥梁,她的衰弱,完全可以籍由他的承补得到改善。
  此后每隔一日,他便见她一次,为她渡送灵元,陪她说话聊天。她的身体,在他的帮助下有了很大改善,不仅孕吐消失,每日的食量也在增加,脸上亦恢复了昔日的红润。为了感谢他的恩情,她决定亲自下厨,在内廷设宴略表心意。
  玄同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剑风一偏,不小心毁了园中那株紫最爱的白茶。
  “儿不会做饭。”他仰头望天,只觉莫名烦躁。
  “你怎知她不会?”前来通风报信的香染衣皱眉,“她没给你做过?”
  “是!”玄同的脸色有些难看。
  香染衣同情地看着他,“她最近气消了一些,不如……你趁这个机会好好哄哄她。”
  玄同闷闷道:“她没请吾!”
  “你是她的王夫,出席家宴那叫名正言顺,还用得着请?”香染衣奇怪地看着他,“还是,你想给挽风曲一个单独与儿共用晚餐的机会?”
  “可……”玄同话未出口已被香染衣悠悠打断。
  “唔……那画面一定很美。”
  “不可能!”玄同拂袖冷哼,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