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恐怖小说 > 天生狂徒 > 第138章
  壹号宫内忙于追查最后的真相,警方这边更是没闲着。
  邮包案与雨巷案等一连串案件的逐步告破,意味着原本的嫌疑人裴鸣彻底洗清了嫌疑,可他又因自己的嫉恨与恐慌而犯下了涉嫌谋杀的罪名,如今证据确凿,吃几年牢饭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费铮死后,他被转移到了看守所,等待开庭,由于牵涉到几桩陈年旧案,警方正在如火如荼地收集证据,在确定他没有参与裴先勇谋杀、绑架等刑事案件之前,他仍需在看守所坐几个月的冷板凳。
  裴卓一人无力扛起整个家业,连续的股价暴跌造成合作方们纷纷撤销尚未付款的订单,唯恐他们破产无法再提供宝石货源,这样下去迟早资金链断裂。
  而另一边,杜苓雅也因失去哥哥而整日以泪洗面,公司的业务她更是一窍不通,董事会的那群老狐狸蠢蠢欲动,想吞并公司赶走他们兄妹俩的贼心已经昭然若揭。
  杜苓雅无人可以诉苦,只能找裴卓商量,而裴卓自身难保,即便有心也无力,几次三番想去看守所探望裴鸣寻求帮助,可裴鸣是被刑事拘留的未决犯,不允许家属探望,他在看守所外大闹了几通,终于……成功地被纪凛逮回了公安局。
  “你当看守所是你家?想进就进?”纪凛狠狠一拍桌子,把这位弱不禁风的小少爷吓得够呛,“再闹事,把你也关起来!”
  裴卓上回进公安局还是因为董永良的事被审讯,那会儿警察没有足够的证据,他也确实没参与,因此趾高气昂地指着这些警察的鼻子大骂了一通,也没人敢拿他怎么样。可今时不同往日,他也知道自己理亏,缩起脖子低着头,像个被老师批评的学生,小心翼翼地恳求:“纪警官,您网开一面吧,我真的需要见我哥!”
  纪凛一甩手:“规矩又不是我定的,你求我有什么用?再说了,见到你哥又能怎样?他就是造成你家公司如今局面的源头之一,你还指望他能让你家公司起死回生啊?”
  一旁的卢晴滑动椅子,也来凑热闹:“就是啊,你非要找的话不如去找你爸,他人在里头关了那么多年还给我们制造这一堆麻烦,比你哥厉害多啦,你问他说不定能有所收获哦。”
  牛锋憋着笑,偷偷给她竖起大拇指。
  裴卓有求于他们,装作没听出她的挖苦,苦着脸说:“我爸进去的时候我才10岁,跟他其实没多少感情,我哥才是我最亲近的人,如果见不到他,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就像个在商场里与父母走散的小朋友,跑到服务台让工作人员帮忙用广播找他的父母。
  可公安局不是商场,没人会为他播放寻人启事。
  刚才嘲笑他的卢晴动了点儿恻隐之心,毕竟裴卓本人是无辜的,哥哥的入狱对他来说无异于天降横祸,这位小少爷资历尚浅,也欠缺能力,无法像他哥当初那样挑起大梁。如今无依无靠,只能卑微地来求他们这些警察,想想也是蛮可怜。
  “虽然不能放你进去探望,但你可以写信,我们审核之后没问题的话,就能帮你送进去。”卢晴提了个折中的方案。
  裴卓别无他法,正要答应的时候,一名民警敲开了办公室的门,没注意到低着头的裴卓,一进门就对纪凛汇报:“纪队,柏朝刚去看守所探望裴鸣了。”
  “什么?!”裴卓第一个跳起来大叫,“他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
  “坐下!吵什么吵!”纪凛将他按回了椅子上,转头对着下属也发火了,“我让你监视他,你就纯看着啊?为什么不阻止他?看守所的人在干什么,怎么让他溜进去的!”
  民警连忙解释:“他不是钻空子溜进去的,他是凭着许可光明正大进去的。”
  纪凛一听这话,差点儿掀了办公桌:“操!谁给的许可?!有病吧!他现在身上全是疑点,裴鸣又是他的前雇主,万一他们串通供词怎么办?他上回还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和刘少杰暗通款曲呢!哪个傻叉这么没脑子给他发许可?!”
  民警战战兢兢:“是、是市局的穆警官……”
  “………………”
  整间办公室登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卢晴狠狠掐着自己的大腿憋笑,牛峰的脖子竭力扭向窗外装作看风景,耳朵竖得比谁都高。
  只有很傻很天真的裴卓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还以为穆警官是市局的哪位高官,所以有这么大的特权,于是接着纪凛的话破口大骂:“这穆警官是什么傻叉!知道公正两个字怎么写吗?我这个家属都不能探望,柏朝他凭什么!这不明摆着徇私枉法吗!我要去投诉他,告诉我他的大名还有警号!”
  “……投诉个屁!你敢?!”纪凛骂得比刚才更凶,“穆警官那么做肯定有他自己的原因,你什么也不知道就闭嘴!“
  “???”裴卓目瞪口呆。
  “卢晴,跟我走一趟。牛峰,打电话给姓虞的,他家的疯狗跑出来了,赶紧牵回去!”纪凛下达指令后,立刻扯下椅背上的外套,往身上一披,头也不回地出了办公室。
  牛锋不情不愿地拿起电话拨号,卢晴则迅速将桌上的资料锁进抽屉,临走前被气得快哭出来的裴卓拽住了警服一角:“你们队长怎么能这么双标?我要投诉他!”
  卢晴拉下他的手,拍了拍手背,无奈地安慰:“投诉也没用,咱队长本来就在停职期。”
  裴卓瞪大眼睛:“也就是说……他根本没资格抓我?”
  “……”卢晴看了眼手表,“哎哟!时候不早啦,你先回去吧,有事再联系你啊!”说罢一溜烟儿地跟着纪凛的步伐跑了。
  裴卓恨得牙痒:“你们警察没个好东西!跟姓虞的狼狈为奸!”
  刚接起牛锋电话的虞度秋恰好听见了这句怒骂,不禁笑了:“裴卓怎么去你们那儿了?为什么骂我?是不是你们说我坏话了?”
  牛锋没好气道:“虞先生,先管好你的下属吧,柏朝去探视裴鸣了,你知道这事吗?”
  电话那头的笑声戛然而止,片刻后,传来一句冷恻恻的回复:“昨天刚警告过他……知道了,我这就去。”
  此时,刚接受完扫描搜身的柏朝尚不知晓,正有两方人马杀气腾腾地赶来逮他。
  他出示了穆浩给的探视许可证明――准确地来说,是冯锦民批准的,穆浩只是负责转交给他,但穆浩硬是拖着久病刚愈的虚弱身体跟着一块儿来了。
  来时的路上,两个人毫无交流。
  这会儿到了看守所内,穆浩终于率先打破沉默:“一会儿我会旁听,请别介意。”
  柏朝侧目,语气平平地说:“穆警官,你在坏人眼中,的确是个很难缠的角色。”
  穆浩也很直白地回:“我不认为你是坏人,我更倾向于你有一些难以坦白的秘密。”
  “既然你知道难以坦白,为什么要逼我坦白?”柏朝的语气加重了,“甚至利用度秋来撬开我的嘴,你不觉得这样做很对不起朋友吗?”
  谁利用谁还真不好说……
  “如果你能坦诚相待,对度秋来说也是件好事。”穆浩不为所动,一板一眼道,“你的身世经历是这些案子最后的谜团,揭开谜团是我的职责所在。”
  柏朝轻嗤:“纪队真是口味独特。“居然会仰慕这种满脑子破案的工作狂。
  穆浩眼中露出迷惑,正想问这与纪凛有什么关系,这时,监所警察的脚步停在了一扇铁门前。
  “到了,探视时间不能超过半小时,穆警官,请进吧,有事喊我,我就在外面守着。”
  穆浩颔首:“好,多谢。”
  由于是领导特批的探视,看守所给他们准备了一间专门的单间,看守的干警不一会儿就带来了裴鸣,将他的双手分别拷在椅子的扶手上,然后退至一旁,在场监视。
  许多日子未见,裴鸣的身形消瘦了不少,精神看着尚可,只是目光中多了些许沉重与疲惫,往日的意气风发难寻踪迹。
  他被看管了一个多月,估计也想明白了自己栽进来的前因后果,是故一见到柏朝这个“罪魁祸首”,脸色瞬间沉了下去,告诉干警:“我不想见他,让我回去。”
  干警冷哼:“你当你还是裴总啊?好好配合!”
  虎落平阳被犬欺的裴鸣毫无办法,只能老实坐着,既然无法离开,那就干脆发泄个痛快。
  “你怎么有脸来看望我?”他眼中露出明目张胆的嫌弃鄙夷,“柏朝,我这些年给了你多少好处?你抱上大腿转头就忘了?度秋也是蠢,你能背叛我,往后也会因为更大的诱惑背叛他,他还把你当块宝呢。”
  这是他们自抹谷之后的第一次见面,裴鸣积压的怨气尽数爆发了出来,每一句话都夹枪带棒、怒目切齿:“当年是谁求我帮忙的?柏志明虐待你,你偷偷来找我,我同情可怜你,才好心收留你。要不是我,你早就被他打死了!”
  柏朝平静地看着他大发雷霆,一声不吭。
  穆浩对此一点儿也不意外。裴鸣的沉稳谨慎是相当表面的,一旦遇到超出能力之外的突发状况,或者来到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很容易自乱阵脚露出破绽。
  但柏朝不是。
  他的心思深到让人看不出深浅,就像越深的海水越是漆黑一片、难辨深度。而且他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没有人或事能令他慌乱动摇。
  除了虞度秋。
  柏朝这次特意恳请冯锦民批发许可证,前来探视他并不在乎死活的裴鸣,想必也是为了虞度秋。前两天他们俩吵架,虞度秋给了他一周的期限坦白从宽,今天是第二天,柏朝果然按捺不住了。
  他能从裴鸣这儿得到什么信息呢?裴鸣对这些案子的了解程度恐怕还不如他。排除这条之后,柏朝最有可能问的问题,应该与自己的身世有关。
  或许,柏志明将当年的收养资料转交给了裴鸣?柏朝是来索要资料证明自己的确是无依无靠的孤儿、背后无人指使吗?
  穆浩无法确定,唯有静观其变。
  等裴鸣骂得差不多了,柏朝才不疾不徐地伸出手,向他展示手上的红宝石戒指。
  嗯?等等,这画面……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穆浩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小子好像不是来谈正经事儿的。
  “这是一枚缅甸产的鸽血红宝石戒指,价值五百多万,象征爱情、永恒和坚贞,度秋送我的,在他完全接纳我的那天。”柏朝很认真地看着他,正色直言,“我想在对他坦白全部的那天,送他一枚等价的宝石戒指,可我不懂行。原本可以慢慢找,谁知道有人捣乱,害我只剩一周期限。你是我唯一认识的珠宝商,所以想问问你,有什么推荐吗?”
  裴鸣:“…………”
  穆浩:“…………”
  看守的干警:“……牛逼。”
  两辆风驰电掣赶来的车子在看守所门前险些撞上,被停职的纪凛开不了警车,只能打的,出租车司机哪儿敢碰擦到百万豪车,连忙避让到一旁。
  于是纪凛就眼睁睁看着虞度秋从后座下来,抢在他前头杀进了看守所的大门。
  “我去拦他!你付下钱!”纪凛说完就跳出去追赶虞度秋了,生怕他冲动之下做出和裴卓一样的傻事来。
  卢晴看着计价表上的数字,心在滴血:“这算不算公务啊,能不能报销啊……”
  纪凛原以为虞度秋已经冲进里头了,没想到刚进大门,就瞧见了被监所警察拦下的虞度秋。
  “虞先生,您必须持有探视许可,我们才能放你进去。”
  “我只是去里头逮个人,不探视裴鸣。”
  “那也不行,我们有我们的规矩。”
  纪凛松了口气,悠哉悠哉地走过去,对碰壁的虞大少爷露出嘲讽一笑:“你当这儿是你家开的啊?在外头等着吧,我去带他出来,你再好好管教――”
  “纪队,您也不能进。”监所警察诚恳道,“彭局特意叮嘱过我们,您这阵子停职了,没有探视未决犯的权限。”
  纪凛:“……?”
  虞度秋的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了声,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纪队,你的能耐也没比我大多少嘛。”
  “……闭嘴吧你。”
  结完车费最后赶来的卢晴看见他俩静静对立,自家队长的脸黑得像煤炭,不明所以地问:“纪哥,你们站在这儿干嘛?进去啊。”
  监所警察点头:“卢警官可以进去。”
  虞度秋当即换上一副亲切绅士的笑脸:“卢小姐,麻烦你带柏朝出来,就说我在等他,我与纪队有事商量,就不进去了。”
  卢晴不疑有他,哦了一声就跑进去了。
  两个没面子的男人对视一眼,默契地退到了墙边,不影响其他来来往往的人员。
  “喂,你俩还在冷战呢?”纪凛问。
  虞度秋斜眼睨他:“这不拜你所赐吗?”
  被蒙在鼓里的小警察生出一丝内疚:“呃……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送上门来的免费援助,不要白不要,虞度秋剔透的眼珠一转,便想好了要求:“什么都能做?”
  纪凛太熟悉他想做坏事前的表情了,当即追加限制:“违法犯纪的不行!会伤害别人的也不行!超出我能力范围的更不行!”
  “条件还挺多。”虞度秋撇嘴,“倒是正好有一桩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
  “不出意外,我们快要订婚了。”虞度秋眨了眨眼,“我想在订婚宴上送他一个惊喜,需要动用一些无人机,报备流程至少两个月,太慢了。能不能帮我通融通融,尽量在一个月内通过批准?”
  “……?”纪凛震惊地张大嘴,“你们不是在吵架吗?你不是让他滚吗?”
  “吵归吵,婚还是要订的嘛。”
  “你不在意他骗你的事了?”
  “在意啊,所以更要把他绑在我身边,关上门好好调教。”虞度秋拍拍他的肩膀,“让小狗知错不是主要目的,让他愧疚、补偿、听话才是。你还有的学,纪队。”
  调教……小狗……这什么少儿不宜的发言……纪凛满脑子这两个词,不经意间一回头,看见三人从看守所内出来了。
  卢晴幸不辱命,成功将二人喊了出来,穆浩走路仍有些不稳,柏朝借了他一条胳膊,搀着他走。穆浩抬头看见门口的两人,展颜一笑:“小纪……”
  纪凛下意识地想回一声“诶”,然而虞度秋的那两个词在脑中挥之不去,也不知哪根筋抽住了,张嘴就是一声:“汪!”
  穆浩:“?”
  虞度秋讶异地瞧他:“可以啊你们两个,看着挺纯情,原来私底下已经调教到条件反射了?”
  纪凛:“…………”
  卢晴焦急地冲过去喊:“诶!别打架啊纪哥!你还在停职期呢!被老彭知道又要写检讨了!”
  穆浩也想上前制止追着虞度秋喊打喊杀的纪凛,但刚踏出一步,就被身旁的人拽了回来。
  他不明所以地回头:“怎么?”
  柏朝趁其他人没注意这边,压低了声音:“穆警官,你可能不了解我,我这个人,报复心很重。你打乱我的计划,害我不得不仓促准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穆浩立刻警惕,反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即便身体虚弱,也毫不退让,沉声质问:“你想做什么?”
  柏朝居心叵测的眼神凝视着他,低沉森然的声音一听便包藏祸心:“既然你这么喜欢回顾案情,那不妨回局里去看看,怡情酒吧,你出事的那条巷子,从去年十月到今年六月的晚间监控,尤其是下雨天……我相信,你会有重大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