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恐怖小说 > 天生狂徒 > 第112章
  虞度秋在原地等了半天,喝了一杯香槟,没等来据说怒气冲冲的小柏眼狼,倒是等来了从三楼坐电梯而下的费铮。
  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够不上与宴会厅内其他非富即贵的宾客攀谈,很识相地从自助区取了饮料和食物,默默坐到角落的小桌吃晚餐去了。
  洪良章正在用餐区服侍客人,两个人擦肩而过,没说多余的话,也几乎没有眼神交流,一切看似十分正常。
  约莫半小时后,耳机内传来卢晴的实时汇报:“洪远航去厨房了,往柜子里放了一小瓶东西。”
  纪凛:“果不其然。”
  为了确保此次家宴的安全性,壹号宫大门口设置了安检,费铮不可能携带危险物品进来,只能是内部人员送货。
  而且这个内部人员要替他出现在监控画面内,留下作案证据,除了洪远航,还能是谁?一旦虞度秋出事,警方查到线索,洪良章为了保护孙子,必然会一口咬定是自己指使的,真正的主谋再次隐身。
  即便纪凛认为洪良章不无辜,也忍不住愤慨:“他还要利用老人家多久?一次又一次,真以为自己能永远逍遥法外啊?”
  “他不是亲口说了吗,不怕你们找上门。”虞度秋悠哉道,“亡命之徒通常都将生死置之度外,一天没被抓到,就为非作歹一天,追求的就是一种与警察生死竞速的刺激,不能用正常人的心理去分析。“
  纪凛:“你口气真轻松,人家现在的目标是干掉你。”
  “能理解,毕竟干掉我能登上各国头条,成为他人生中最辉煌的一刻。我要是他,应该会把杀害我的视频做成二维码,刻在墓碑上,供后人扫码观看。”虞度秋得意道,“最好是刺杀,当众演讲的时候,那我就名垂青史了,与甘地同等待遇。”
  纪凛:“……你的自恋总能让我叹为观止。”
  卢晴突然喊:“纪哥!柏朝去取东西了!”
  纪凛迅速回到正题:“马上安排我们的人去交接,送回局里检测。姓虞的,接下来一个半小时看你发挥了,拖延不下去跟我说一声,先把他和爷孙俩拿下再说。”
  虞度秋饮尽杯中酒,轻轻一啧:“放心,我能搞定,你们局里出结果了告诉我就行。”
  纪凛与卢晴疑惑地对视一眼:他哪儿来的自信?这可是九十分钟而不是九秒啊,如何填补这一大段空白时间、同时不引起怀疑?
  装在便携喷雾瓶中的液体澄澈透明,看着像自来水或饮用水,放在杂物堆积的厨房里毫不起眼。
  柏朝走到角落,打开盖子,谨慎地嗅了嗅,闻不出什么味道。无色、无味、且透明的药品或毒|品不在少数,光凭肉眼难以分辨。
  他确定四下无人后,将里头的液体倒入携带的小瓶,接着走出了厨房,在门口与纪凛安排的民警迅速擦肩而过,对方悄无声息地顺走了瓶子。
  检测预计最快一个小时出结果,在此之前,他必须想办法糊弄过去。
  秋分将至,天色六点多就暗了,明月尚未高悬,宴会厅内已是灯火辉煌。
  虞家邀请的宾客数量不多,亲戚朋友占大半,生意伙伴也来了不少。
  自四个月前的君悦大酒店一事后,虞度秋被警方和媒体暂列为重要嫌疑人,一时间众人避之如蛇蝎,许多本想趁他回国巴结他的人都在隔岸观火,倒让他得了几个月的清闲。如今坊间暗传,真正的凶手裴鸣已经落网,虞度秋解除嫌疑,这些人便如同晚上觅食的老鼠一般冒出来了。
  虞江月出于礼数接待了一会儿,但她素来不喜逢场作戏,所谓接待,也不过是对来宾微微点头示意,像在举行女王册封仪式,只差让人亲吻她的手背。
  虞度秋走过去时看到这一幕,不禁啼笑皆非:“妈,我来吧,您去休息会儿。”
  虞江月瞥来毫无母子亲情的一眼:“都快接待完了才来,没你什么事了,柏朝呢?一直没瞧见他。”
  虞度秋从昨天憋到今天的疑惑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您怎么这么关心他?他昨天在墓园究竟给您下什么蛊了?”
  虞江月一脸高深莫测:“他以后会亲口告诉你的,让我先别说。”
  虞度秋匪夷所思:“他才是您亲儿子吧?”
  话音刚落,“亲儿子”就从宴会厅门口进来了。
  一如既往地冷着脸,一副看谁都不爽的拽样,偏偏帅得无可挑剔,分明与在场多数男士同样身着黑西装,就是比别人俊俏数倍,惹眼到无法忽视。
  “他要真是我儿子就好了。”虞江月隐隐闪烁的目光中不止欣赏,更有怜爱,“也不至于吃那么多苦,可怜的孩子。”
  虞度秋此刻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偏心了,他歪过身子,轻声说:“先给您打个预防针,我一会儿要让他再吃点苦头,您别心疼,之后跟您解释。”
  虞江月没生气,挑高细眉:“我不担心他,他聪明着呢,倒是你这个傻孩子,脑子时好时坏的,当心被他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虞度秋不以为意:“您多虑了,我有分寸。”
  几句话之间,柏朝已来到身畔,先礼貌地对虞江月问了声好,而后一声不响地盯着虞度秋。
  虞江月识趣地挥挥手:“我看到你堂叔了,好久没见,去打个招呼,你一会儿记得来。”
  虞度秋点头答应,待她走了,回头看向一脸不悦的某人:“臭着个脸干什么?我不就跟瑾瑜说了几句话吗。”
  柏朝压低声音:“用锁也锁不住你的花心是吗,少爷?”
  纪凛与卢晴实时在线吃瓜,在心里默默地替虞度秋叫屈,这波属实冤枉。
  周围宾客来来往往,他们两个又自带聚光灯照射,光是杵在原地就吸引了不少目光。正在自助酒水区接啤酒的娄保国猛地被人一拍,鼻孔差点先喝着酒,怒气冲冲地回头:“谁特么――”
  周毅及时捂住他的叫嚷:“嘘!快看少爷和小柏,好像不太对劲,是不是吵架了?”
  周杨果也跟着来了宴会,正端着碟子吃焦糖小布丁,闻言立马紧张地望去:果然,虞度秋与柏朝沉默地对峙着,脸色十分反常,两人之间仿佛结了层厚厚的冰霜,她隔着十来米都感觉到阵阵寒意了。
  她可不想她刚磕上的cp这么快塌房,立刻抓住周毅的袖子摇晃:“爸爸,你去看看情况呗?”
  天不怕地不怕、徒手能掐死仨的周毅面露迟疑:“这……还是先观望一下吧。”
  要是虞度秋真生气了,那谁劝都不好使,谁过去谁找死。
  贾晋则淡定得多,笑眯眯道:“没事的,少爷很有风度,不会当众吵架的――”
  “轮得到你来指责我?”
  陡然爆发的怒斥,令周围寒暄的、吃喝的、好奇的看客在同一瞬间定格住,静到极致的沉默迅速蔓延,一双双探究惊诧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瞄向大厅中央。
  虞度秋的这声斥责并不响亮,但中气十足,杀气腾腾,旁边一圈人都吓着了,生怕怒火烧到自己身上,连忙纷纷退后,为两人让出吵架的空间。
  被责骂的保镖脸色黑如煤炭,倔强地抿紧唇,没有作答。从用餐区望过去,只能看见他僵硬挺直的背影。
  费铮抿了口果汁,随波逐流地看好戏。
  陆瑾瑜也在用餐区,瞧见这一幕突发事件,脱口而出:“这是怎么了?”
  “上等人对下等人虚伪的宠爱罢了。”隔壁桌的男人突然接话,云淡风轻道,“看似情深意重,一旦稍有忤逆,立刻现出自私自利的嘴脸。他们的世界里,不存在真情。”
  陆瑾瑜莫名其妙地看向说话的陌生男人,这时,又听那边的虞度秋神经质地笑了两声:“对你好点儿就把自己当根葱了?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娄保国咕咚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地扯周毅的袖子:“咱、咱要不要上去劝两句?头回看到少爷当众发火……”
  周毅忙着捂住自家女儿的眼睛和耳朵:“这会儿上去劝,等于送死啊。”
  贾晋依旧笑呵呵:“没事的,小情侣吵架很正常,又不是打架――”
  “啪!”
  柏朝不知小声顶了句什么,虞度秋毫不留情地一个巴掌甩上去,而后傲慢地用餐巾擦了擦手,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接着将餐巾扔到柏朝脸上,不屑于再看他,转身往楼上走:“跟我上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娄保国、周毅、包括在用餐区服务的洪良章,统统目瞪口呆,周围宾客也吓得不敢出声。虞江月与其他亲戚朋友离得较远,暂时没听见这里的动静。
  贾晋终于收起笑容,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应该啊,我印象里,少爷从不对情人动手的,今天是怎么了?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听声音这个巴掌不重,柏先生没受伤,少爷让他上去,应该不是想虐待他――”
  娄保国、周毅齐齐吼叫:“快闭上你的乌鸦嘴吧!”
  倒霉的小保镖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得不跟着乖戾凶横的雇主上楼,几乎所有宾客都能猜到,他接下来会遭受多么残酷的羞辱与惩罚。
  惹虞大少爷不高兴的人,迄今为止,没有一个好过的。
  临走前,柏朝回头瞥了费铮一眼,后者对他举了举杯子,脸上遗憾的表情,仿佛在为他即将经受的折磨而感到同情。
  毕竟,虞度秋有些“不正常的癖好”,谁知道会用什么变态手段教训不听话的宠物。
  片刻之后,被拽进卧室按上墙的柏朝,也确实立刻遭到了“教训”。
  微凉的嘴唇贴上他挨打的脸颊,很快在磨蹭中变得温热,怀里的人压得很紧,与他之间没有一丝缝隙,低暗悦耳的声音近到仿佛在他脑海中响起:“疼不疼,嗯?”
  他的五指插入面前的银发,轻轻往后扯,让那人不得不抬头看着他:“非要用这种方式吗,少爷?”
  “不狠心点儿怎么让别人相信呢?”
  “我看你就是想趁机教训我。”
  “这算什么教训,印子都没留下。”虞度秋摸了摸他已经褪红的脸颊,“我身上可全是你留下的印子,小畜生。”
  养尊处优的手指光滑如绸缎,带着些许体温,触感好似拂面的夏日晚风,令本该凉爽的秋日空气逐渐燥|热――
  “咳咳!”耳机里突然传来十分扫兴的咳嗽,“无意打断你们,姓虞的,你这招不错,很符合你的做派,让大家以为你在惩戒柏朝……正好,趁这段时间,我们可以继续探讨下一步计划――”
  “啊,不好意思,忘了你们还在听。”虞度秋诚恳地道歉,“这就关了,一个半小时后再联系。”
  “???”
  虞度秋摘下蓝牙耳机,随手扔到柜子上,接着扯住柏朝的领带用力一拽,两人间的距离瞬间又接近于无:“时间有限,该做什么,不用我教吧?”
  柏朝捏住他下颌,却迟迟不落下吻:“我不在的时候,你有没有去招惹别人?”
  虞度秋秉持着“你越逼问我越嘴硬”的原则,没为自己澄清,反倒张狂地回击:“招惹了又怎么样?你管我?”
  柏朝这次没忍,攥住他后衣领提起来,一个翻身将他重重按在了墙上,位置颠倒。绷紧的俊脸隐隐发黑:“你之前在密室答应了我什么?忘了吗?”
  “我是说了如果你平安无事,就说点你想听的话。”虞度秋顽劣一笑,“但没说时间,或许是五十年以后呢?”
  柏朝的期待彻底落空,眼神一下子黯淡无光,垂着长而密的睫毛,在乌黑的眼中投下失望的阴翳,转瞬间从凶狠的恶狼变成了可怜的流浪狗。
  “五十年后,我就又老又丑了,你不会再瞧我一眼,或许还会让保镖把我赶出去。”
  全是演技。虞度秋心想,耍不了狠就装可怜,老套路了。
  但他偏就吃这套。
  “那倒不至于,我怎么可能把你赶出去?好歹情人一场,我没那么绝情。”
  柏朝抬眼,深深地看着他,眼中似乎隐藏着很复杂的情绪,终究只小声咕哝了句:“怎么不可能。”
  虞度秋没听清,但也戏弄够了,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传递心跳的撞击:“五十年后,如果我的心脏仍在跳动的话,应该也是这样的节奏:扑通、扑通……”
  柏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听不出来吗?我翻译给你听。”虞度秋倾身向前,贴到他耳畔,轻轻地笑,“它在说……因为你,它才有跳动的意义。”
  作者有话说:
  这就是为什么暂时不能让大家知道少爷是0哈哈否则这场戏就演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