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好洗漱用品,裴书临把行李箱随手放在一间房门外,带着柯以新又往里走了几步,推开了走廊尽头的房间门。
  这是一间约八十平的房间,偌大的房间仍然是简约的欧式装修风格,正对着门的是一扇全景落地窗,厚重的深灰色羊毛制窗帘整齐地扎在两侧,若是白天,整个空间的光线必然极好。
  墙面都刷成了米色,靠近门的墙边立着一张黑色长桌,桌上摆着一盆非常可爱的袖珍椰子,地上铺的是白色瓷砖,房间正中间有一块很大的黑色圆形长毛地毯,简约中带着文艺的优雅气息。
  只是,这房间里除了地毯长桌和那盆袖珍椰子,再没有其他东西,空旷得让柯以新仿佛能感受到秋风扫落叶的寂寞。
  连床都没有,裴书临是打算让他睡地毯上?
  “连夜赶工装修的。”裴书临说,“你看还需要什么?”
  “床。”柯以新老实说道。
  地毯看起来虽然够大也很柔软,但他是真没法硬着头皮睡,裴书临没注意也就算了,连夜赶工装修的工人们居然也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忘了?难道是通宵加班太累了?可这空荡荡的房间一眼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装修来啊。
  柯以新正疑惑着,身旁的裴书临突然很轻地笑了一声,柯以新顿时一愣,忙转头去看,可就差了这么一秒,他居然错过了!岂可修!仿佛错过了一个亿呢!
  “这间房进行了声学装修和隔音改造。”裴书临走进房间,手指在墙面轻轻滑过,“是为你准备的琴房。”
  跟在他身后的柯以新听到这话,诧异地微微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个?”
  昨天见面的时候,他可没带着小提琴呢。
  “猜的。”裴书临只淡淡回了两个字。
  然而就这么两个字实在太戳柯以新了,无需解释太多,自信的冷酷范儿,绝对给你准备得周全妥当,这他妈什么完美大帅逼!
  当然了,裴书临猜得有理有据,柯以新公寓最近的大学就是国内鼎鼎有名的音乐学府,而且黎安卿说过,是要找他谈曲子的事,那么,需要创作的音乐生有间琴房应该更方便。
  “我能不能,在这放一架三角钢琴?”柯以新站在地毯上,双手做了个放置的动作,两眼亮晶晶地看着裴书临。
  他一直嫌弃公司租用的琴房里的立式钢琴太廉价音色差,而且隐私不够好,上回才会被林禹撞个正着,在公寓空间和隔音都不允许他买架好的用,他一直耿耿于怀。
  现在不一样了,这是裴书临专门为他打造的琴房呢!又大又漂亮,只要裴书临同意,他就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
  果不其然,裴书临想都没想就点了头:“可以。”
  柯以新眼角一弯,高兴得不得了:“谢谢!”
  “去卧室。”裴书临说完,转身走出了琴房。
  “好。”
  柯以新把小提琴包放在长桌上,快乐地跟在他身后,走两步蹦一步的,完全克制不住心底的兴奋,脑子里已经开始考虑要买什么样的三角钢琴了。
  他很注重牌子,毕竟口碑摆在那里,音质太重要了,贵点就贵点,咬咬牙还是拿得下来的,就是从国外订回来估计要小半个月,他已经有点儿迫不及待了。
  “这间。”裴书临推开门,提着门口的行李箱走了进去。
  踏进卧室,柯以新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有床,有衣柜,还有一面巨大的投影墙,这是卧室没错。
  但衣帽架上挂着外套,床头柜上放着剧本,一眼扫过去,再怎么干净整洁,也充斥着满满的生活气息。
  怎么看都是裴书临的卧室啊!
  看柯以新愣在门边,裴书临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问得好!
  柯以新干笑一声:“我们……一起睡?”
  “睡”字太过烫嘴,柯以新差点咬到舌头。
  裴书临神色如常地点了下头:“空房改成琴房了,客房的话,我奶奶有时候会过来小住,老人家有点儿洁癖。”
  说完,许是看出柯以新眼底的挣扎了,裴书临又问了句:“你很介意?”
  柯以新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没有,就是……太突然了,我从小就一个人睡,怕不习惯。”
  这当然只是原因之一。
  要知道裴书临在他心里一直都只属于观赏品,满足视觉需求就够了,其他的,多点儿他都觉得逾矩,单是这两天,他感觉自己基本把矩逾了个遍。
  裴书临作为新晋影帝,显然对自己的认知太不清晰了,还没点儿偶像包袱什么的,天知道他有多惶恐,心里还特没底,相处都紧张了,睡一张床他绝对失眠,真怕一不小心过线了,给裴书临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介意就好。”裴书临没把他的不习惯太当回事儿,还特贴心地补充了一句,“你可以慢慢适应。”
  慢慢适应……
  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衣柜这边你用。”裴书临拉开了衣柜门,说道。
  柯以新说了句“谢谢”,走过去把行李箱放倒打开了。
  裴书临的衣柜很大,差不多占满了一面墙,里面分成了好几个隔层,裴书临的衣物都分门别类地挂好叠好,看起来非常赏心悦目,裴书临还专门整出了一半的空间给他,真是周到得没边儿了。
  为了避免换季还要拿衣服的麻烦,柯以新把四季的衣物都拿了两三套过来,刚抽出一件军绿色的冲锋衣抖开,就有一团圆圆的小东西掉了出来,砸到了裴书临的脚上。
  柯以新还没反应过来,裴书临就捡起来了,下一秒看清那团小东西是自己捆成球状的嘟嘟鸭袜子了,柯以新当即一澹骸罢飧觥…”
  裴书临的视线在那两块突出的绒毛腮红上停留了几秒,把袜子递给他,还往他脚上扫了一眼,有点儿可惜,他脚上那双是纯色的。
  注意到他的视线,柯以新红着脸接过袜子,硬着头皮试图挽回自己稳重得体的大学生形象:“当时觉得好玩,就买了一双,还没穿。”
  好吧,他撒谎了,他穿过,脚感还很不错,甚至考虑过再买双可达鸭换着穿。
  “挺可爱的。”裴书临给出了客观的评价。
  好吧,他不信,稳重得体的大学生形象轰然倒塌。
  柯以新把头埋进衣柜里,挺郁闷地应了声:“……嗯。”
  裴书临盯着他露出来的通红的耳朵尖多看了两眼,坐到床上,拿起了剧本。
  跪坐在地上把最后一件T恤叠好放进衣柜抽屉里,柯以新正襟危坐在衣柜前,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该干什么了。
  “不去洗澡?”裴书临突然出声。
  洗……洗澡!
  柯以新头顶警铃大作,偷偷往身后瞄了一眼,裴书临在看剧本,侧脸线条十分英朗,那专注的神情,在灯光下帅得让人窒息。
  孤A寡O的,这种情况下很难不让人多想,不过显然,裴书临没那意思,眼睛盯着剧本,估计是在揣摩人设,认真得仿佛没说过那话。
  柯以新暗自松了口气,默默翻出自己的睡衣,然后他就发现,自己居然没带内裤!
  九月份的夜晚已经有点儿凉了,但夏天的尾巴还没甩干净,他今天多少流了点儿汗,而且就算是冬天,他都习惯每晚洗澡,不洗澡就爬上床这事,就算裴书临能忍,他自己都不能忍。
  柯以新看了眼手机,十点半,也不算太迟,就是不知道这地方好不好叫车。
  “那个……我要回去一趟。”柯以新转过身,尽可能轻声地开了口。
  打扰裴书临他挺不好意思的,但又不好不说一句就擅自离开。
  “怎么了?”裴书临放下剧本,抬眼看向他。
  “有东西忘带了。”
  “很重要?”裴书临顿了下,又换了个表达,“很急?”
  “……嗯,是挺急的。”都这个时间点儿了,柯以新想早去早回,免得影响裴书临休息,要不,直接回公寓睡明天再过来也行。
  裴书临没有多问,直接下了床:“我去开车。”
  柯以新连忙摆手:“别别别,我打车过去就行。”
  “这个时间打不到车。”裴书临说,“而且,你很急。”
  看裴书临拿了衣服就要换,柯以新忙说:“也不是那么急啦,我是内裤忘带了,没关系,待会儿身上这条洗干净吹干能凑合,不麻烦了,真的!”
  裴书临看了看他,把衣服又挂回衣架,走过来拉开了衣柜的抽屉,从里头拿出一个未拆封的纸盒递给他:“新的。”
  柯以新眨了眨眼,接过来说了句“谢谢”,抓起睡衣走进了对门的浴室。
  关上门的那刻,他忍不住感慨,裴书临卧室不带浴室的设计真不错,避免了被听到闻到的尴尬,不然光是想想裴书临就在门外头,他洗澡蹲坑都不会踏实。
  洗完澡,柯以新拆开了裴书临给的纸盒。
  里面是一条黑色的平角内裤,款式普通,一看就是裴书临的风格。
  应该是天丝面料的,摸起来很柔软,亲肤性强,可惜裴书临比他大了两个size,他穿上去不是很贴身,裤头有点儿松,纯黑的颜色衬得他皮肤更白了,还能看到向下延伸的性感的人鱼线。
  “哟哟哟,男友内裤!”茶茶绕着他的腰转了一圈,赞许地直点头,“你要敢这样到裴书临面前转一圈,你就茶艺满分了呀。”
  “那叫骚气十足。”柯以新面无表情地套上睡裤,他很怀疑这系统最大的bug在于这货对“茶”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