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恐怖小说 > 私有月亮 > 第34章 醉酒
  谢知津就这样一直揽着季声在浴缸里坐着,直到浴缸里的水由热转温,然后才松开季声,看样子是想要再加些热水。
  季声拦住他的动作,“可以了。”
  谢知津看他面上的白已经退了下去,脸色也好了许多,这才放下心来。
  “我去给你拿衣服。”
  谢知津取了季声的家居服回来,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看见季声已经裹着浴袍出来了。
  季声伸手接过了那套家居服,却又随手搁在了沙发上。
  “等会儿换吧。”季声的神色淡淡的,眉宇间笼罩着一抹愁绪。
  谢知津刚想劝他现在换了吧,就听见季声又说:“你能陪我喝个酒吗?”
  老实说,谢知津着实愣了一会儿才确认季声是在和自己说话。
  他既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受宠若惊,半晌才点头应了句“好”。
  谢知津转身就想要去酒柜里拿酒,迈了一步却又猛地想起一件事来,“你不是酒精过敏?”
  季声露出一个浅淡的笑,随意在茶几旁盘腿坐了,摇头,“稍微喝一点不要紧。”
  他坐在地毯上,头颈微微往后仰,还沾着水的头发靠在皮质的沙发上,水滴从发梢落下来,又顺着沙发滑入他的脖颈。
  浴袍不严实,很容易就露出季声的锁骨,在白皙的皮肤上挂着,看起来纤细易折,却又莫名得刚硬不屈。
  在谢知津的印象里,季声这个人从来都是中规中矩,哪怕是在家里坐着也是张肩拔背,仪态端正到挑不出一丝毛病。
  他还从未有过这种懒散随意的时候,至少谢知津没见过。
  谢知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才去取了一瓶红酒回来。
  季声瞥了一眼,是瓦罗耶的黑皮诺干红葡萄酒,他哂笑一声:“这种酒给我喝,太糟践了。”
  谢知津看他一眼,也顺势盘腿坐了。
  “什么酒配什么人。”
  酒醒在高脚杯里,深紫色的液体给玻璃染上一层光泽,有烤面包的气味,又带着黑浆果的果香。
  季声只喝酒,不说话。
  他嘴唇轻抿着,卸去了平日的那层温和,含水的发丝打缕垂在额前,一条腿屈起来撑住胳膊。
  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夹住杯柄,纤细的手腕逆时针均匀打圈,紫红色的浆液微微挂壁又滑落下去,透过透明的玻璃杯。
  他优雅,高贵,随意而又散漫,像出身世家的小公子。
  谢知津可以看见季声骨节分明的手指。
  “季声。”
  谢知津与他碰了杯,醇厚的红酒入喉,竟带起丝丝辣味。
  季声咽下一口酒,晃动着垂眼看自己手里的高脚杯,笑笑说:“大年三十就这么陪我过了,谢董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呢。”
  谢知津没应他,反倒问:“我要是不去找你,你要在墓园跪到几点?”
  “那是我爸。”季声饮尽杯中酒,又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说:“我跪死了都行。”
  这个话题对他而言似乎格外沉重。
  谢知津蹙了蹙眉,看着那张清俊干净的面容,心中竟生出无端的恍惚感。
  这是他离季声最近的时候,也是他离季声最远的时候。
  眼看着季声又要倒第三杯酒,谢知津忍不住劝他:“季声,别喝了。”
  季声笑,“谢少爷家财万贯,舍不得给我喝一瓶酒?”
  语气很奇怪。
  季声没有骗谢知津,他是真的酒精不耐受,只喝了这么两杯葡萄酒,素白的脸颊上就带上了一抹红,眼睛水汪汪地含着一层水雾,他有点醉了。
  谢知津摇了摇头,只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虚笑道:“一瓶酒就让你这么感慨?那我送你的袖扣、西装、香水,可以买多少瓶酒?”
  那些东西季声连碰都没碰过,幸而他有洁癖,不然搁在橱子里恐怕早就落了灰。
  季声有些晕,却不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苦笑一声,总算放下了手里的高脚杯。
  他靠在背后的沙发上,骨相分明的下巴微微抬起,是一种苦叹无助的姿态,“谢知津,你想要什么人要不到,为什么就是看上了我呢?”
  谢知津眯了眯眼睛,倒是没想到季声会问这个问题。
  他生在谢家,从小到大就没有要不到的东西,同龄人永远矮他一头,一路顺风顺水的人生从未遇见过什么挫磨。
  唯有一个季声。
  一轮被他摘在了手里却仍不属于他的月亮。
  他就一路追着月亮,一路迷失自我,又不断在触碰到那轮月光的时候把自己从荆棘丛里拔/出来。
  他陷在一团名为温柔的沼泽里,不经意间丢了浑身的刺。
  “非要说个原因出来的话……”谢知津晃了晃杯子里的酒,低头笑了:“季声,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一个求而不得的人。”
  季声愣住,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
  这算什么,这是什么理由,这怎么能跟感情扯上关系……
  可谢知津没有给他太多反应的时间,起身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附在他耳边说:“可我就是喜欢上你了。”
  没道理。
  “你动不动的抱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不会走!”
  季声身上只穿了一件浴袍,腿弯被谢知津的手心贴着,只觉得那片皮肤滚烫,恨不得一头扎到地上去。
  谢知津自然没有放开他,一路将人抱到卧室里,哑着声音说:“我不动你,但你不能再喝了。”
  季声的脸颊已经从刚才的薄红变成此刻的嫣红,就连那瓣没什么血色的唇都有些肿胀,眼尾垂着,一呼一吸间全是醇厚的葡萄酒香。
  他被谢知津放到床上,惨白的天花板在他眼前泛着白光。
  他狠狠地闭上眼睛,却又猝不及防地睁开,抬手空抓了一下,像是要摸一摸那片天花板是不是渗了血。
  谢知津恰好取了他的家居服回来,看到这一幕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季声?”
  他抬手碰了碰季声的额头,滚烫的温度很快透过指尖传了过来。
  “你发烧了季声,我带你去医院。”
  季声对医院似乎很抗拒,始终不愿意去,转过身子摇头拒绝,“我不去。”
  “那我叫顾临。”
  季声便又转过头来看他,眼尾红着,“这都几点了?我吃点药就行了,没什么事。”
  他今晚极其强势,谢知津便没再强求,借口去客厅找药,顺手给顾临打了个电话,依着顾临的嘱咐找齐了药又进屋。
  季声呼吸时鼻音已经有些重,他是在冰天雪地里冻感冒了,又喝了些酒,身体才会扛不住。
  谢知津将他从床上扶起来揽在怀里,悉心喂了药,然后就拉过被子来给他盖上。
  他真的一改往日作风,对待季声添了几分中规中矩,又或是不经意间沾上了季声的那份温柔。
  季声埋在被子里,凝着水雾的眼睛一眨一眨地,始终盯着窗外发呆。
  今夜的夜空很热闹,四处起伏的烟花或远或近,散开的星火扑朔迷离。
  大平层的隔音极好,窗户关上以后基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谢知津担心是烟花太晃眼惹得季声睡不着,便问他;“我去把窗帘拉上。”
  “不要。”季声没动,依旧侧躺着,眼睛盯着绚烂烟花中的那轮月亮,说:“谢知津,我们说说话吧。”
  即便谢知津十分清楚现在的季声需要好好休息,他应该去睡觉,应该蒙上被子发发汗感冒才能好。
  可他心动了。
  他没能扛住季声愿意与他说说话这件事的诱惑,沉默了一会儿就顺势躺在了床的另一侧,看着季声孤忍的背影,“好啊,你想说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要走到我的世界里看看吗?”季声依旧背对着他,带着一点鼻音的声音依旧温和,他说:“我给你开这扇门。”
  谢知津的喉结滚了一下,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床单。
  他在紧张。
  从他为了季声而被徐阳伤到肩膀脱臼到现在有两三个月了,他和季声的关系完全可以和谐到用“相敬如宾”来形容。
  可谢知津想要的不是这个。
  他想要的是什么,季声一直都知道。
  或许是大年三十这个时间节点给了季声太多触动,或许是他喝了酒发了烧所以有些冲动,但不管怎么说,谢知津想问的、想知道的、想要的,他今天可以给。
  季声的声音似乎永远都那么好听,像月光下温着的一小坛酒,酥人耳动人心。
  他问谢知津:“你一定查过我的背景了吧?从小父母离异,父亲也已经过世,我家里没人了,就剩我一个。”
  如果不是有这一层原因,谢知津一开始对季声巧取豪夺的时候也并不敢那么肆无忌惮。
  谢知津的嘴唇颤了颤,险些听不下去。
  季声没有回头,却能够感受到谢知津忽然沉下去的呼吸声,他笑了一下,轻松道:“但我仍然觉得十分幸运,至少在我父母离异之前,我也是被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没听见谢知津的回音,他便自顾自地笑了一下,带出几分轻蔑,“出身好,外公是黎江市的副市长,母亲是舞蹈演员,父亲是高中教师,怎么看都是和睦友善的家庭。”
  谢知津终于长长的呼了口气,问出了自始至终困惑着他的一个问题,“你父母……到底为什么会离异?”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说声声是“妙音小子”,我……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