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恐怖小说 > 收心 > 第90章 你之于我(二更合一)
  像每一个小学生家长一样,一到时间点,裴文杰就无心工作,等草率地处理了一些事情后,就拿起大衣闪了,在拥挤的东四环堵了一会儿,刚刚好赶上梁楠放学。
  他把车停在农合便民菜场不远处那个超市的露天停车场,带着梁楠玩了会儿旁边十块钱一玩的各种游乐设备。
  那种花花绿绿的小车,还有电动小火车。
  看起来有点过于民俗化的低龄游戏多少和裴文杰的穿搭气场有点不符,但是他也没觉得无聊,饶有兴致地跟梁楠一起开小汽车。等梁楠玩得尽兴了,又给她买了一个巨大的棉花糖。
  两个人这才牵了手往喜相逢走。
  路上梁楠一个劲儿狼吞虎咽那只棉花糖。
  “慢点吃,别J着。”
  “爸爸不让我吃糖。”梁楠大口大口地吞咽,还好棉花糖本身的分量没多少,“你可千万别告诉他。”
  “我什么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梁逢都在后面给孩子们培训,裴文杰就直接绕过喜相逢,从菜市场里面进去。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梁楠终于吃完了比她两个脑袋还大的棉花糖,嘴角上到处都是“犯罪证据”,裴文杰只好停下来用湿纸巾给她擦了个干净,这才把她领进去。
  比起前些日子的拥挤,这会儿里面空空荡荡的,梁逢正在靠里面的地方辅导孩子写作业。
  裴文杰把梁楠安排好后,也没打扰他在门口坐下,瞧着里面的梁逢。按理说,他已经无数次地用双眼描绘梁逢这张面容,可是还是看不够。
  只要梁逢出现,视线就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如果说做饭的时候,梁逢是温柔的。那么辅导孩子的时候,他就是专注的。他看着孩子的眼睛,没有一点不耐烦,把知识在纸上一点点地拆开,用鲜活生动的语言,去跟孩子沟通。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他拧开了桌子上的小台灯,又把角度挑了挑,让光柔和地打在书本上,而自己隐藏在光影中。
  在朦胧的光中,裴文杰像是看见了曾经的他。怀揣着梦想,去往大西北支教,在海拔四千多米的大山里,选择了远溪中学的那个年轻人,心里本来期望的是怎么样的未来呢?
  也许……是沿着教师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吧?
  *
  梁逢给杨燕讲完了题。
  “原来是这样。梁老师你好厉害。不光是语文,数学你也会解!你以前读书是不是学霸啊。”
  “你们年级低,数学题对我这样的大人来说相对简单,如果到了大学的数学专科层面,我可能就有点吃力了。”梁逢对她说,“不过数学真的是一门很有趣的学科。如果说学习语文是掌握获取知识的路径,那么数学就是窥探世界真实的钥匙。”
  “我不太明白。”
  “数学中的一个公式可以囊括无数实例,一个法则总结了所有不同呈现后的规律。哪怕是最简单的1+12,也是放之四海皆准的唯一可能。你之前跟我说你想当宇航员。”
  “是!我长大了要当宇航员。”杨燕说。
  “那你更需要数学了。数学与物理、天文、地理、生物都密不可分。最奇妙的是数学里的这些公式定理,不光从我们个体的层面成立,如果你把它扩大到太阳系、银河系,甚至宇宙,亦是成立的。当你熟练了掌握了数学这门窥探真实的‘语言’,你才有可能去探索更多未知的世界啊,杨燕宇航员。”
  “这样啊……”杨燕被梁逢的话说得有些浮想联翩了。
  梁逢笑了笑:“你再试试按照这个思路解下后面的题。”
  “好的!”
  杨燕这边告一段落,梁逢拿起保温杯打开喝了口水,刚盖上盖子,忽然心有灵犀,抬头去看,发现裴文杰和楠楠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而裴文杰正坐在门口的那个位置上看着自己。
  梁逢走过去,把自己的保温杯递给他。
  “喝水吗?”
  裴文杰摇了摇头,还是看着他。
  “在想什么?”梁逢问他。
  ……在想,如果你现在还在当老师,是不是会更开心一点。
  “没什么。”裴文杰说,“就是想晚饭吃什么,还有……晚饭后吃什么……”
  梁逢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就脸红了,连鼻尖都粉了,小声道:“这里还有学生上课。你收敛点。”
  “知道了,梁老师。”裴文杰勾勾他的手指头,又在学生看过来的时候迅速放手。这样的小动作让裴文杰心满意足,但是梁逢脸皮薄,这会儿已经很紧张了,于是他转了话题。
  “说起来怎么今天学生这么少。”
  外面有个小男生背着书包冲了进来。梁逢仔细一看,是孙老板的孩子孙志丞。
  “老师,我来上课了。”孙志丞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等梁逢说话,自己冲进去,把书包扔桌上,解开袋子拿出课本和笔来,打算做作业的样子。
  “老师,我要学习。”孙志丞气鼓鼓的,“我才不要学网课!我只跟你学。”
  “可是你爸爸说……”梁逢这次真有点懵了。
  他思路还没转过弯来,孙老板已经颠着肚子从外面跟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杨燕的妈妈。他们俩也不跟梁逢打招呼,尤其是孙老板,站在门口叉着腰嚷嚷:“孙志丞你跟我回家!”
  “我不!”孙志丞声音比他爸还大,“我不学习你管我。我学习你也要管我!”
  “你跟我回家!别在外面丢人现眼的!”孙老板上前就要抓孙志丞,可是这么半大的小子比猴子都灵活,出溜就窜开了,躲在甘豪宇背后。
  “臭老头子,我才不回去。”孙志丞还跟他爸比鬼脸,“我就不。梁老师不好吗?我跟他学习我成绩能排年级前几了。我才不要学你那个破网课!”
  孙老板额头冒了汗,脸都涨红了,尴尬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杨燕的妈妈也从菜场里赶了过来。
  “杨燕儿啊你过来。”她妈妈在门口招呼。
  “妈?”
  “听话,收拾书包,过来。”
  杨燕有点茫然,收拾了书包,到她妈身边,被她妈妈护到身后:“咱么走。”
  杨燕急了,眼眶都红了,看着梁逢哀求:“老师。”
  梁逢犹豫了一下:“燕子妈妈,她作业还有几道题没做完,等会儿孩子作业做完了我送过去可以吗?”
  燕子妈脚步一顿,回头瞧他。
  此时周围的人听见了响动,陆陆续续聚集了过来。
  “梁老板,我问问你,孙老板说网上爆料你有刑事案在身,是真的吗?”燕子妈开口问。
  “……是真的。”梁逢回答,“不过不是那种案子,是经济――”
  “你要是这样,你教什么学生啊。”燕子妈说,“咱们是不懂法。但是不管是什么案子,都是违反刑法呗。是要坐牢的,是不是?”
  甘豪宇坐不住了,跳起来:“阿姨你什么意思啊?”
  “我什么意思,你问问你老师什么意思?”燕子妈不客气的很,“梁老板你敢不敢说啊。我看今天外面这圈儿都是咱们农合卖菜的小老板和顾客,你能不能当着大家的面儿,跟我们澄清澄清,网上的谣言。”
  “你――”
  甘豪宇气急了,跳起来想说话,被梁逢一把拉住。梁逢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我坐过牢。”梁逢说,“三年。”
  他话音落地。
  外面围观的人里便产生了一阵骚动。燕子妈笑了一声:“就你这样,也配为人师表?燕子,咱们走。”
  孙老板也进去抓了孙志丞往出拽。
  孙志丞死命往后退,气哭了:“我不走!”
  “你没听到啊,他坐过牢,犯过事。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想从他这里学什么?学怎么劳改吗?”
  梁逢的耳边一阵耳鸣。
  是他忘记了。
  这些日子以来,学生们好奇欣喜、渴求知识的眼神,让他忘记了……其实自己本没有资格去教育别人什么。
  耳边所有的话都成了让人难以承受的嗡鸣,世间的一切都撤退了,只剩下那些指责,让他脑子钻痛。
  裴文杰观察了一会儿,怒气已经在心中酝酿,起身正要护住梁逢,就在这个时候,人群外有人喊了一声,“这是在干什么?!哭丧吗?!”
  裴文杰抬头去看,甘豪宇拉着他爸甘老板就挤了进来。
  甘老板进来环视一圈儿,笑了一声:“刚才听到热闹,没想到是这么热闹,收了秤冲过来,就听见了全程。”
  “甘老板,你不知道,他――”孙老板指着梁逢说。
  “他什么他,指什么指。”甘老板比裴文杰还主动,一步挡在梁逢面前,把裴文杰都挤得只好退后两步。
  本来想要替梁逢出头的裴文杰没有因为这个举动而生气,他看了看认真难过默默承受的梁逢,缓缓压下了心头涌起的怒意。
  顺着甘老板的动作,默默撤到了梁逢身侧,拉住了他的手。梁逢一颤,回头看他。
  “我在你身边。不光是我,还有其他人,也会维护你。人生这么长,你的过往,绝不会被这一段经历一锤定音。”裴文杰说。
  人可以被诋毁,被污蔑。
  众叛亲离,避之不及。
  可是泥泞的路终有走完的一天,过往也终会有被洗涤的一日,那些嚣张的得利者,也有走向穷途末路的时候。
  这才是世间的必然命运。
  “不要怕。”裴文杰说,“我会在你身边,始终。”
  梁逢的呼吸缓缓平复,他的眼神逐渐清明了起来,紧紧握住裴文杰的手,他终于有力气去面对这一幕。
  甘老板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
  那个看起来市侩、精明,整天穿着围裙买鸡肉的中年老板,正在与理据争。
  “不就是坐过牢吗?他妈的谁没做过一样啊?!老子在东北砍人,还蹲过一年的号子!怎么,孙大勇你他妈现在开店了,以前没做过混账事儿吗?聚众赌博,被抓取教育不是一两次了吧。操。赚了两个钱了人模狗样了就忘记自己当年什么德行了!”
  “还有燕子妈……丽娟儿啊,不是哥说你,你以前街上流动商贩买盗版碟被城管没收,也忘了啊?你男人也没干什么好事儿,人现在去海南了,还回来问过你娘俩一句不?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说你和你男人自己呢吧?!”
  甘老板骂得孙老板和燕子妈都哑了火儿。
  这还没完,他没骂够,转身又叉着腰骂围观的人:“还有这农合便民市场里面的你们、你、你,还有你!都是什么出身忘了?!都他妈是农民,小老百姓!捡垃圾的、收废品的、卖五金器材的、卖零碎百货的,还有杀猪卖肉的!起早贪黑赚个辛苦钱。这会儿开上车了,买了房了,就他妈不是基层群众了吗?!旧社会这就叫下九流,现今儿连他妈个城市户口都混不上!谁家没个难处?谁比谁高贵啊?!梁老师是大学毕业的,你们几个有本科文凭?教你们孩子还不收钱,回头嫌弃人家不够格。我呸!”
  *
  在场的人被他一通骂,多少都有些没意思,推搡着散开了,甘老板父子俩把小铺面里刚才一通闹腾打乱的桌子椅子摆好。燕子妈被骂了一顿,就愣愣站着,杨燕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儿,也跑出来跟甘豪宇一起摆桌凳。
  等都收拾完了,甘老板见她还没走,对她说:“觉得自己过分了就来道个歉,人梁老师又不欠你们娘俩的。”
  燕子妈这才过来,对梁逢说:“对不住梁老师,我刚不该那么说你。燕子她爸爸跟别人跑海南去了,好多年不回家。我一个人带孩子,怕燕子受苦,一听说脑子一上头就什么话都乱讲。我……我给你道歉。”
  杨燕也跟着她一起怯怯地说了一声对不起。
  梁逢愣愣地说:“我、我没事,没事。”
  不管有没有事,今天这个课肯定是上不了了。
  杨燕母女走后,甘老板和甘豪宇也准备走,走之前甘老板对梁逢说:“梁老师,不管别人怎么说,只要您还想教,甘豪宇就一直跟着您了!别被他们这些弄坏了心情。”
  “好,我知道了。”梁逢道,“谢谢你。”
  “这算什么。没事,邻里之间就该这样。”甘老板爽朗地挥了挥手,走了。
  等人都走完了,梁老师还站在门口发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头,眼睛里已经有泪花。
  勉强笑了笑,把泪都吞回去,他还安慰裴文杰和楠楠:“我没事。想吃什么我去后厨给你们做。”
  *
  梁楠去后厨了一趟,即便刚遭遇了这样的事,在做菜这件事上他一点也不含糊。
  过了半个多小时,就端着托盘过来了。
  一个糖aM舜桌锛梗一个芙蓉鸡片,还有一个炒芥蓝,还有一锅疙瘩汤。他给两个人盛了疙瘩汤。
  “之前唐彦安排中央厨房的胡师傅过来指导过,胡师傅山东的,就请教了两手鲁菜。你们试试看。”他眼眶还有点红,可是已经能够伪装自己的情绪,变得平和。
  “好。”
  糖醋里脊炸得金黄,淋上芡汁,金红的色泽看起来就很有食欲。裴文杰夹了一筷子入口,酸甜中还有酥脆感,再往下则是里脊的鲜嫩。火候是正正好。顿时让人胃口大开。一道普普通通的菜,被梁逢做出来,也有了别样的风味。
  “好吃。”裴文杰说的时候,梁楠已经一口气吃了好多,盘子里的里脊都消了不少。
  芙蓉鸡片则是鸡肉片、鱼肉片与青豆一同入盘,鸡片白洁青豆翠绿,光是看起来就已经让人感觉这道菜色泽上统一的美感。
  吃起来,鸡肉滑嫩,鱼肉鲜美,再加上青豆的微甜。竟然从这种清淡的口感中,品出了不同层次的属于食材本身又高于食材的滋味。
  丰富又协调。
  简单又饱满。
  “怎么样?”梁逢说,“这是我第一次做。”
  “感觉你的厨艺精进了。”
  梁逢微微露出了一些喜悦:“胡师傅是个好老师,鲁菜博大精深,我从他那里学到了不少新东西。以前做菜的时候,都只是凭感觉,现在有方法论了。真的受益匪浅。”
  “对于你的学生来说,其实也是一样的。”
  “我的学生?”梁逢环顾四周,空空荡荡的座椅,“我……能算他们的老师吗?只是顺手辅导下作业而已。”
  甚至以后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了。
  “是啊。肯定是的。”裴文杰握住他的手,“你倾囊相授,将所有关于学习的方法论毫无保留地都给了他们。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胡师傅是你的老师,你同样,也是他们的老师。”
  “这样、这样吗?”梁逢的眼眶再一次湿润,他看了看梁楠,梁楠没有注意这边,梁逢吸了口气,站起来,走到门口,避开梁楠。
  裴文杰走到他身边,他低声问裴文杰,又仿佛是问自己,“我也可以为人师吗?”
  “对于这群孩子们来说,你与他们相处的时间虽然短暂,你给他们的东西,却足以影响其中某些人的一生。”
  眼泪顺着梁逢脸颊落下。
  “不要难过了。”裴文杰擦了擦他的脸颊。
  “我、我不只是难过。其实我已经做好了他们都不来的准备。他们选择网课,不选择我,也没有关系。只是我没想到是这样。还有人替我说话。”
  网课?
  裴文杰心中一动,似乎有点巧,但是又顺理成章了。梁逢的过往,他早让人封存,狗仔都没挖到的事情,怎么突然再网上小范围的精准曝光?
  那只能是有知情人,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我做错了很多事。”梁逢说,“是我当时放弃了自己的理想,也放弃了教育。转而为了赚钱下海做培训。我轻信合伙人,很多事情都漠不关心。资金出现问题,公司爆雷,作为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这就是我该承担的责任。我的姐姐帮助我、师兄还有好多其他人都没有放弃我,重新出来社会,梁楠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做的饭菜有那么多人喜欢,遇见了委屈还有萍水相逢的人为我辩护。”
  他顿了顿,看向裴文杰,泪水在他的眼中,被路灯映照,像是天边刚刚亮起的星星。
  “我还遇见了你。”他说,“我的一生做了这么多糟糕的选择。又被一次次拯救了,被你、被你拯救了。我……我……”
  他哭得无法好好说出一句整话。
  于是爱人亲吻了他的脸颊。
  在夜色中,擦去他的悲伤。
  “你也拯救了我。”裴文杰说,“没有你,我可能会饿死。”
  梁逢被他的不按套路出牌逗笑了。他的睫毛上还带着晶莹的泪,可是一笑起来,就像是春风拂面,已经让人感觉到了暖意。
  “没有你。我会继续沉沦。成为那个讨厌的自我,成为第二个裴宏。被欲望和权柄控制,除了金钱,精神世界贫瘠得一无是处。你让我想起了曾经我是什么样人,让我破土重生。如若说,你之于我是什么,我想应该是道标,是锚点。”裴文杰对他说,“你是在我心底,从来都是。”
  “你也是。”
  “既然如此,我们明天去领证,嗯?”裴文杰在他耳边说。
  梁逢这次彻底笑出声了。
  “昨天才和好,明天就去领证,会不会太快了。”
  “才不会呢,都四十八小时了。”裴文杰已经贴得很近,妄图蛊惑他,“你都搬回来了,也不差一张纸……”
  “我什么时候搬回去了。昨天在是因为你刚从拘留所出来,我不去见你不会太不讲人情了吧。”
  裴文杰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虽然早晨他才说了要跟梁逢商量一下搬回一起住的事,但是在他脑内已经既定事实了。
  “你都说了不差一张纸。我再想想。”
  氛围没了。
  情趣也维持不下去了。
  “我这么恨嫁,你还吊着我,算不算渣男。”裴文杰叹了口气,“还是有什么后备方案?于方,是不是于方。你老实跟我讲,是不是答应了等于方考完试就在一起。他比我年轻你看不上我是吗?”
  “什么跟什么呀?”梁逢哭笑不得,“快去吃饭!吃完饭回家。”
  “回谁家。”
  “咱们家。”
  裴文杰满意了,这才进去,一看梁楠都快把几个菜吃个底儿朝天了,连忙上前一顿虎口夺食,吃相不要太难看。
  梁逢在门口瞧他俩斗嘴,心情也逐渐好了一些。
  ……也许复婚,不算是非要等待很久才能做出的选择?
  *
  回去的路上,梁逢把云卓网课在农合附近做地推的事情跟裴文杰讲了。果然跟裴文杰推测的一致。
  云卓网课一年多以来能够在沿海城市这么高调的推广它的课程,跟它枉顾商业逻辑,不择手段掠夺地盘有很大关系。任由谷裕吹得天花乱坠,靠着漂亮的成绩单来忽悠资本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至于孩子的前途、学业,网课生态环境,甚至是小到类似于梁逢这样的个人的名誉,都不在云卓网课的眼里。等他们从资本市场捞够了钱,拍拍屁股功成身退,留下一个残破的业态环境,还有一群被耽误的孩子们――这又和谷裕有什么关系呢?
  也包括梁逢这样的人。他的人生被毁,甚至连热爱的事情都被迫中断,谷裕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在乎呢?
  他握紧了梁逢的手。
  *
  裴文杰这些年来做投资,类似这种从根子上就只想着割韭菜,而并非做产业的公司是绝不投资的。
  事实证明,他的坚持也没有错。
  只是这次,可能要改变一下,并不只是袖手旁观了。
  回家后梁逢给梁楠去辅导功课的时候,裴文杰回书房给谭锐取了个电话。
  “云卓最近拿出来的份额有多大,有几个意向投资方?”
  “他们的业绩很漂亮,吸引了不少投资公司,现在初步达成意向的有四家。”谭锐列举了几家公司的名称,都是一线投资公司,“五个亿。他胃口可不小,这次要玩个大的,把业内顶尖的公司都找了个遍。但是说实话,没什么人是傻子,他这个情况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应该都达不到他的要价。”
  “那我们就给他开一个让他无法拒绝的价格吧。”裴文杰说,“十个亿。”
  “确实无法拒绝。”谭锐道,“只是这么反常的举动,你觉得谷裕这样的人不会有所警觉吗?他肯定会犹豫的。”
  裴文杰已经想好了。
  “这个只是第一步。接着裴箐放出消息,宏昕要进军教育领域,再由缘恒金融这边拿着钱找合适的公司投资,把钱捧到谷裕面前……我和宏昕不对付的谣传已经很久了。你觉得,他会不心动吗?”
  “然后呢?”
  “只要他答应了宏昕的投资,就不得不让宏昕安排审计入场,到时候查他的账,你亲自出马。我就不信抓不住他的把柄。”
  电话那头的谭锐沉默了片刻:“我下次要把‘不要惹裴文杰’六个大字挂办公室墙上,时刻提醒我自己,某些有钱人不要得罪。”
  裴文杰笑了:“你夸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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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写了7000字,写吐了。
  把昨天的更新也补了(写完了才想起来昨天是周一好像也不用更新,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