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穿越小说 > 池鱼 > 第108章 苏幕遮
  闻濯一听这话,反应过来他这是知晓了近些日子发生的事,又怕他是听着了那些还没收拾干净的蜚语,忙凑上去吻了吻他眉心,抚慰道:“哪儿疼都不要瞒着。”
  沈宓哪儿都疼。
  见他面上忧色,又不敢轻易坦白,只好勾着他后颈把他往下拉,轻轻凑到他唇边,循循善诱道:“你亲一亲,我就不疼了。”
  闻濯向来将他的放浪之辞当作金科玉律。
  只要他下金口,没什么不行的。
  “不要你疼…”言罢他便覆身凑上去,勾着沈宓唇齿碾磨千钧,攻池掠地地将他气息夺去,沉重到有些亟不可待地与他交换舌津。
  这是一个热的将周遭潮湿空气都变得粘稠的吻。
  闻濯显而易见的有了反应。
  山海将催,水天翻卷,一切都恰逢时宜,可他却忽然抬起眸,炳若观火一般,凌厉地凝视着沈宓面上心旌神驰的神情。
  待沈宓唇齿余温散尽,四面八方寒凉的风又透过他二人之间的空隙袭来,他才如大梦初醒,恍然睁开蒙着雾霭水色的双眸,娇娇地揪着闻濯的前襟,想凑过去找他交缠。
  神魂颠倒的淋漓。
  “彻头彻尾的骗子,”闻濯微微仰开面,错开他寻过来的唇舌,又暗暗压下视线来瞧他。
  望见他微颤的手脚,眉头堪堪拧紧,搂着他的后腰往怀里带了带,咬牙切齿道:“不是说不疼了吗?”
  沈宓轻轻晃了晃脑袋,“不疼。”
  闻濯心底猛然塌陷一块,浑身的筋脉都连着他这两个字的分量,无尽嚣张地让他心头绞疼。
  “那你抖什么?”
  沈宓掩面笑了笑,想把腿脚从他袍子里抽出来,又教他猛然一把按住,按着后颈被迫承接了一个长驱直入的深吻。
  他如一条苟延一息的鱼一样,在一片大潮湿又滚热的空气里,被慢慢绞尽肺里的生息。
  他以为他会就此窒息灭亡,然而对方只是重重咬了他一口,将他的唇舌含的发痛,又款款纳入新的生机,让他得以缓释。
  背后宽厚的手掌,仿佛是什么了不起的安抚利器,顺着他脊骨一回生二回熟地往下摩挲,不过片刻,便以困倦送入他身体。
  犹如万蚁啃噬的骨缝也停止了扭曲,只一阵阵的散着神经上传来的钝痛,比上方才,好了不知道有多少。
  他脚趾踩在一片赤裸的皮肤上,感觉到了冬日火炉一般的热度。
  自此,身体里冰冷透骨的凉被一点点驱散殆尽,麻木的手脚也开始唤起知觉。
  他才发觉,他当真在打颤。
  “闻F,闻F…”后知后觉从心底腾上来的一股惶恐,教他全然不知所措,他死死揪住了闻濯的前襟,一连喊了几声他的字。
  “闻F在,别怕。”他抚着沈宓轻易能摸着骨头的脊背,稳着心神安慰他,“别怕,你只是冷的,由我抱着暖一暖,暖一暖就能好。”
  两人心下都不安稳。
  沈宓养了大半年的身子,没人告诉他会留下什么差池,从前他就算再怎么折腾,也不至于经一场雨汽,就疼的半身不遂。
  何况他当下日子和睦,不晓得有多贪生,有身侧人守着,他都恨白昼眨眼之短。
  结果来这么一出。
  他望着闻濯沉沉面色,哑口无言。
  直至马车落地王府,闻濯匆忙将他抱入卧居里院,教下人在屋里点起了炉子,叫来了府医,一阵忙活之后――
  他才堪堪觉得有些大惊小怪。
  只是见闻濯神色紧的比这场雨还要愁人,他不好出言劝慰,只能左右言他的哄着,一会儿指指自己说坐的不舒服,一会儿指指茶壶说要饮水。
  闻濯凝重半晌,全然被他一顿折腾消磨了愁色,只剩心神还坠着。
  最后见了府医把完脉后还算轻松的神情,才长长叹出那股快要了他的命的惊惧。
  “世子本来旧疾在身,雨季寒凉,湿气太重,自然要犯,又揣有心事,忧思过度,难免身体有碍,”府医叹了口气,“这种天气,世子最好还是不要出门。”
  说完症结医嘱,府医便如常下了后院厨房抓方子煎药。
  屋里只剩下他二人。
  “干站着做什么,去换件衣服。”沈宓察觉他藏了恼,出声同他搭话。
  他二人回来半晌,连淋了雨的衣衫也没来得及换。
  沈宓一直教伞庇着倒还好,反观闻濯,湿了半边肩膀,鬓发都还润着。
  还好恼也存着清醒,听进了他的话,便一声不吭地穿过屏风从屋里抄出几件干净袍子,又挪步回来,立在了沈宓跟前。
  沈宓以为他是要泄愤,唇齿都舔湿了,就等着他凑上来狠狠吮上几口,结果这人只是重重将他揉进怀里,靠进他颈脖沉沉嗅了口长气,伸手揽住他后颈,“还好…还好没事。”
  沈宓霎时间鼻尖发酸,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吓着你了?”
  闻濯捏了捏他的脊骨,宽厚的肩膀压着他的臂膀,将他整个人的重量抱到自己腿上,随即将他身上沾着水痕的袍子一把扒开,“是,你得负责哄。”
  沈宓凑上去挨了挨他的唇,主动撬开他的齿关,学着他平时的手段灵活缠进去,深吻半晌。
  闻濯又教他撩起了火。
  “手腕还疼吗?”他低声问完,转手给沈宓套上一件干净里衣,低眸替他系着腰间束带。
  沈宓伏在他肩上喘气,轻轻摇着脑袋,“不疼。”
  闻濯得了回应,便不曾再往下问,俯身剥了他被寒雨浸凉的长裤和袜,也没了下文。
  沈宓抽了抽握在他手里的脚踝,“长裤…”
  闻濯没应他,与他裹了件先前开春穿过的大氅,便当着他面,里里外外换下了淋了雨水的衣衫。
  沈宓该瞧见的不该瞧见的尽收眼底,并着两条白皙匀称的腿,羞的想找条褥子钻进去装死。
  闻濯见了,便下手来拨弄他发红的耳尖,居高临下地审视他浑身,“你要负责哄的。”
  沈宓用大氅将自己包成一个不规则的球,红着面争辩道:“方才都哄过了。”
  闻濯眉头一横,栖身半跪到贵妃榻上,拦了他前后左右的去路,隔着衣衫硌着他赤条的腿,眸色深沉,“可我没好。”
  随即又附身过去,细致地磨了磨沈宓他的耳垂。
  沈宓猛地抬手捂住自己敏感的耳垂,出言控诉道:“那是你淫荡!”
  “说的一点没错,”闻濯终于肯露出笑,“就是要荡给你看。”
  言罢,便凑过去,拉着沈宓在贵妃榻上闹了半晌。
  沈宓身子不爽在前,他不敢放肆,只是握着他根根分明的骨节,缠着纳出了热浪,来去交错一个回合,沈宓已然有些犯困。
  蜷在他怀中,指尖还沾着杏色。
  闻濯矮首替他舐去,朝门外唤出下人端来热水,沾着热腾腾的帕子给他擦干净手指。
  屋里通风散热,却依旧拢着孟夏的粘稠,蒙的发闷,正适宜梦里浮生。
  有关今日沈宓前去拢秀坊的事,他还没来得及问,低眸见他睡的唇齿微张,露出绯红的舌来,可人的让他又有些难耐。
  于是下榻找了床褥子给沈宓盖上,出门透了透雨声。
  百草丰茂,夏日喜雨,院里芍药开的娇艳欲滴。
  他差人剪下一枝落在屋里玉器花瓶中,只待沈宓梦醒后瞧见欢心。
  ――
  今日这一场,心绪着实跌宕起伏。
  上午他前去锦衣卫所,是先前那佛珠的盘查又有了新的线索。
  据京都贩卖这种珠串的工匠所说,这种手串的木材并不是寻常集市批发的木头。
  因为用作是寺庙交互香客的手段,所以木材的挑选尤其考究,还会根据香客的身份和给出的香油钱,划分出个三六九等。
  这种三六九等刚好也从根源上、划分出了京郊三个寺庙。
  京郊的三个寺庙,分别是白叶寺,灵云寺,雾松观。
  早些年白叶寺为幽禁皇亲国戚的地方,并没有什么香客前去,自从闻濯回京执政,做了一手遮天的摄政王后,那地方才渐渐有了名声。
  到如今,也算个半大的圣地。
  而这灵云寺,则是存世的时候更久一些,此地自嘉靖年间起,就一直是京都人拜佛烧香的绝佳去处,而且月月年年香客不断,像京畿那些高官显贵的小姐夫人,都是那里的熟客。
  不过此地久负盛名,早已不搞手串的名堂,近些年也只是出些珍贵的舍利,鲜少再有别的花样。
  雾松观更不用说,这观修在满是松木的山顶,高处不胜寒,水气一多山涧便起雾,故而名曰此。
  况且它为道家奉观,更不做佛家那一套,别说是佛珠手串。
  闻濯倒是也没料到,白叶寺这故地还能再生事。
  他本以为自己与那地方今生的缘分,只剩曾幽闭的那些山中岁月,却没曾想兜兜转转,又碰到了一起。
  顾自嘲讽地笑了笑,望见天边雨线渐停、草色如新,遂旋身进了屋。
  彼时沈宓睡着并不安稳,半梦半醒中没摸到枕侧另外一个人,便撑起了身。
  手脚骨节暖和完了,又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抽痛,他低眸掐着自己嶙峋的骨头,压着力道按的“嘎吱”脆响,又怕断了,只得收着力道慢慢来。
  这么一折腾,不仅缓解不了抽心的疼,反倒教他有些恼,紧皱着眉头,径直破罐子破摔的往床头磕了两下,撞的上好的梨花木“咯噔”直响,骨节的皮肉也红的发了紫。
  闻濯扎身进屋,就撞见这么一出,原本就沉郁的神色顿时暗了数倍,似乎要将他盯穿一样直视着他,平时腻的能滴出水来的眸子,当下只剩冰寒。
  沈宓自以为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地藏起了手腕,望见他那令人生畏的神色,也知晓是露了馅,见他站在门口一声不吭也不过来,立马慌了神。
  没穿鞋袜,光着两条腿便起身下榻,踩着冰凉的地扑到他身前――
  教他两条如铜皮铁骨的手臂死死勒住,大步流星地绕过屏风,毫不怜惜地给扔在床榻里的一团冰凉被褥之上。
  “闻…”沈宓冷的一颤,欲想翻身,却被他一只薄茧遍布的手掌按住肩。
  接着凉风灌腿,冰冷的布料擦过他脚踝,风吹落叶一样在榻沿散落,身后的人也如狼如虎般猛然靠近,“撞自己的骨头好玩么,这么喜欢撞,我让你撞个够!”
  ……
  作者有话说:
  沈宓:完…完了…
  注:标题取自《苏幕遮・燎沉香》。
  “燎沉香,消溽暑,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不会取标题,只想到符合意境的诗词)
  循循善诱:有步骤的诱导。
  心旌神驰:心神摇曳不安。
  (沈宓这个就是当代风湿,挺要命的,本人年纪轻轻就有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