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穿越小说 > 池鱼 > 第70章 已定局
  信上并未写什么要事,只是表示此次审问,牵连温珩受审上刑深感愧责,还叮嘱他要好生养病。
  信大概读完,便教温i给一把抢了去,瞥了眼面露讥讽,语气不爽道:“说这么两句话便想教你概不计较,真应该让他好好瞧瞧不知廉耻四个大字怎么写。”
  “我希望你对待自己时,也能这么一视同仁。”温珩看着他,压了压嘴角。
  温i又恼了,揪着他这前后不一的态度追究道:“你唯独待他大度,如此,我便是外人是吗?”
  温珩盯了他良久,满脸没有法子,揉了揉眉心,“自草乌走私一事被揭露以后,你就变了许多。”
  “我变了?”温i皱起眉头。
  温珩不懂他这阵子到底是怎么了。
  从前至少还能坐着说上几句话来着,如今凡是涉及外人,他二人总要闹的不可开交。
  “兄长是反悔了?觉得我的所作所为不可理喻了是吗?”
  他盯着温珩,反应比之前还要偏执,“兄长是不是觉得,这偌大尘网只有我手段下贱?可兄长别忘了,是你!”
  他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尖,“自以为是地要求个身家清干净,便劝我一人认罪还沈序宁清白,也是你,非要自作主张替我选择一条我根本不想走的路!”
  温珩握住被褥的手指微微发颤。
  倘若不是今日他自己坦白这些不愤,恐怕他这个做兄长的临死也不会知道,原来他平日挤压了这么多不满。
  “你凭什么觉得只有沈序宁无辜可怜,而我想保全自己,使尽手段就肮脏下贱?温月琳,你是不是觉得你待我从来没有错?”
  “我不是――”
  “你撒谎!你从悦椿湖一事开始就埋怨我,认为我本性下劣,万事只会考虑自己的感受,哪怕我只是想从一而终地走一条能活下来的路,你也要死死揪着、那些我在旁人身上犯的过错。”
  “你为人正直,宅心仁厚,高风亮节,所以作为你的弟弟,我什么也不能做,本该为了你的大好名声,按照你随时随地的想法,做好牺牲自己一切的准备。”
  “我真想问你,倘若有朝一日我死了,你也会哭吗?”
  温珩看着眼泪从他泛红的眼角处滑落,清澈透明的一滴,淌过他的面颊凝成晶莹跃到地上。
  他没有得到任何答案,于是有些失望和讽刺地别开了脸,抬手抹了把眼眶。
  转过身离去的时候,孤落的背影委屈坏了,活像个没吃上糖的孩子。
  ――
  草乌一案复审之事,皇帝不急满朝大臣急,涉及多方兹事体大,他们呈上去的折子里,一口一个有损国本地逼着闻钦不得清静。
  复审的结果,实则早就已经由都察院的余晚正整理齐全,写成份公文交了上来。
  结案志辞他看了,跟第一回的阐述差不多。
  可他依旧不想信,想去质问沈宓,又觉得于情不该,于是打回去奏文,指挥三司重新再审。
  设定为主审的何之意愁都愁死了,大理寺那边温i态度强硬的很,案子结果到底也就这一个,确实没有再拉人上刑架打个半死不活的必要。
  可不审的话,皇帝这边非得要个合情合理的交代,满朝文武也时刻在步步紧逼。
  两方僵持不下,他思衬再三只好写了封密信询问钟自照。
  但得到的回信,却只有一个“等”字。
  何之意人都快等怕了,一旦上朝,众臣便单把此事盯着,恨不得要他当场给个准话,那锐利的目光盯得他如芒在背,没出两日便生了场病。
  皇帝念及他为国操劳,特地又把三审的日期又延缓几日,推到了七月底。
  ……
  不过还没到七月底,宫中便出了件大事。
  听闻是未央宫中的皇后娘娘与人私通,来往的信件被自己宫中的人给抖落了出来。
  皇帝知道后勃然大怒,还扬言要废了皇后。
  还好在场有人求情,及时制止了他拟旨昭告,最后以自身做担保,才将信中贺云舟的名字暂时隐去。
  皇帝应了面子,只让皇后禁足,一应物证人证都转交给了都察院彻查。
  ――
  其实闻钦并不喜欢他的皇后,只是事关颜面他拉不下面子,又觉得自己从未亏待过后宫这些女人的锦衣玉食,却无故换来一桩背叛,这样的忘恩负义,实在令他无法理喻。
  况且揭发此事的时候沈宓也在场,他亲耳听到了他后宫这些令人不齿的腌H,甚至还能轻描淡写地替季惠瑜求了情。
  那一刻,闻钦很难控制自己不去猜测他是怎么看待自己的,是否会在心底嘲笑他懦弱无能,还是会叹一句帝王身侧无真情,而有一些的怜悯他。
  沈宓没有说,他便无从得知。
  一起回了承明殿,沈宓为他泡了壶莲花笺,且姿态如常,恍惚间态度竟然比平时还要亲近几分。
  闻钦晃了神,以为他那是怜悯,便自顾自地剖白,说起了今年三月他成亲那时的事。
  “朕娶皇后并非是因为爱她,”他看着沈宓淡淡的神色,说不出来一股心塞,“娶她那日,朕在台下看见了你。”
  “不错,”沈宓浅浅笑了笑,“文武百官也都在。”
  “不是,”闻钦摆了摆头,“朕是说,那日朕只看见了你。”
  沈宓莫名其妙地皱了皱眉,“陛下应当是乏了。”
  “朕没乏!”他有些不满意沈宓转移话题的方式,言辞有些激动道:“是,朕起初是待你很差,可后来朕在尽力弥补了,如今皇叔生死未卜,偌大的京城,也只有朕能护着你!”
  沈宓敛起眼睑,“陛下在说什么?”
  “草乌走私一案,大理寺审出来的供词上沾了你的名字,”他语气失了分寸,像是在威胁,“两次,严刑下审出来的东西都一致。”
  他其实还是不甘心。
  自幼时起,他便因为嘉靖帝的偏心,总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后来登基做了皇帝,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真心想要的东西不但得不到,反而还要接受旁人硬塞给他的东西。
  可他是九五至尊,凭什么要受这样的窝囊气?
  他只不过就是想要得到一次、自己想要的东西。
  “陛下向我坦白会审供词,是为何意?”沈宓不紧不慢,拎起茶壶给自己添了半杯。
  闻钦皱起了眉。
  他不信沈宓听不懂他的意思。
  “倘若供词里写的都是真的,你知道你会面临什么吗?”
  沈宓面上露出浅浅的笑,“我会死吗?”
  “沈宓,”闻钦抽了口气,“住在宫里有什么不好?如果你愿意,你要什么朕都能给你――”
  “那你的皇位呢?”
  “你什么意思?”闻钦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膝盖撞到桌角,冒冒失失地掀翻了上头搁的两杯温茶。
  沈宓瞥了一眼从案上淌下来的茶水,收敛起眼睫遮住了眼睛里的神情,“我说笑的,惊扰了陛下,还望陛下恕罪。”
  闻钦确实被他方才的问题给吓到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沈宓是发自内心求问的。
  “无碍,”他盯着沈宓卷起的鸦青睫毛,抿了抿唇,“你待皇叔,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沈宓扶起小案的手轻微顿了,“陛下为何这般问?”
  “没什么,”闻钦的神情有些认真,“只是从前望见你二人同处,都觉得羡慕。”
  沈宓偏头看着,发觉他眼里是真的含有一丝羡慕。
  “陛下只是还没有遇见那个人。”
  “遇到了。”闻钦说。
  沈宓没有再接这个话题,收拾干净小案之后,重新拿了壶新茶替他满上。
  ――
  都察院的人动作很快,将未央宫里那个揭发的宫人带回审问之后,便引出了一连串参事人员。
  那宫女起初嘴巴极硬,怎么拷打都不肯开口交代半个字,到后来用了水刑,才架不住地都招了。
  她自认是顾妃的人,就是为了找出季皇后的把柄,才进了她的未央宫做事,事情败露她也活不成,交代完供词之后自己咬断了舌头自尽。
  都察院的人把供词呈到闻钦面前,将受审过程一五一十都交代了个清楚,闻钦听后勃然大怒,咬牙切齿地将顾妃和季皇后召见到了长乐殿对峙。
  闻到消息赶进宫里的顾枫眠和季国公,一见面就差点掐起来,自家闺女都还没有辩驳什么,他俩就当着闻钦的面就开始互相揭对方的老底儿。
  闻钦气的要降他二人的职,恰好听人通禀吴西楼进宫拜见的消息,才缓过来一时半会儿。
  吴清瞳也一起进了宫。
  她大概猜到此事只是暂时隐瞒了信中贺云舟的名字,是沈宓求的情,于是在事情闹大之前,就跟着吴西楼进了宫。
  上回未央宫一别,她将信原封不动的交给季惠瑜,特意叮嘱她将信放在殿中,不要打草惊蛇,为的就是今日能够抓到藏在暗处的有心之人。
  但是她没想到,居然真的会跟顾妃有关系。
  从当日的窗台收到信,到后来的还给季惠瑜的经过,她一一陈列清楚,提前写好了折子呈上给闻钦查阅,当场还义正言辞地替顾妃辩白了几句。
  闻钦半信半疑,询问顾妃是否知道那个宫女的事。
  一众人急的火烧眉毛了等着她说“不知晓”,谁料她却一声哭了出来,诚实到有些单纯地承认了与那个自缢的宫女所为之事。
  皇帝还没发话,不知怎么季国公就又与顾枫眠争辩了起来,吴西楼挡在中间拦都拦不住。
  闻钦气的摔案而去,令了一队御林卫,将这满殿人都抓了起来看押,降职的口谕一个没跑。
  经此一事,从前情比金坚的顾吴季三人,也因为此事生了嫌隙。
  沈宓知晓结局,当夜便在殿中摆宴,好吃好喝了一顿,醉到三更天,直到梦了一场闻濯才消停。
  ……
  作者有话说:
  闻濯:我快出来了我发誓!
  对换了个封面,自己题的字(之前用系统是因为懒得折腾ˉ\_(ツ)_/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