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穿越小说 > 池鱼 > 第39章 燎原火
  闻钦送来的礼是一块上等的血玉,料呈血红色,晶莹剔透,握在手中温润和泽。
  听说这是前些日子顾枫眠为了讨好他,特意派人在西北寻得的,花了许多人力物力送回京都,转眼却到了他的手上。
  闻濯嗤笑,反手将玉丢进了匣子。
  濂澈任劳任怨收起礼盒,正要打算送去仓库。
  闻濯又瞥眼看他,道:“吩咐濂渊去吏部,请右侍郎苏时稔(ren)来王府一趟。”
  ***
  苏时稔(ren),字岁康,京都本地人,祖上三代都是做官的,属于年纪轻轻就迈入官场的有为之士,如今已经置身朝廷十数载,虽出身高门,但为人还算刚正,居身吏部多年,可以称得上是两袖清风。
  算起来,闻濯同他的渊源并不浅。
  在白叶寺监禁最后的那几年,嘉靖帝有意培养他,辅佐当时还值年少的闻钦,便在写文章和评断时事上面,请这位苏大人指点过一二。
  那时京都的科举考试试题,悉由这位苏大人出题查验,他评价人和事,向来发自肺腑。
  当年闻濯在寺中写出的一首《长风赋》,教他大为称赞,甚至他还曾多次向嘉靖帝提出过,要亲自会见闻濯的念头。
  如若不是那时闻濯身禁白叶寺,他二人或许能成忘年之交也说不定。
  也多亏了这位苏大人,自从引荐《长风赋》在京中传吟过后,有关闻濯“文曲星”的评辞便日嚣尘上,他那和尚庙囚徒的名头,也终于换了个番。
  苏时稔今日收到王府邀约时,也感慨万千。
  先帝仙去后,他同闻濯共事的时间并不久,却始终对这位少年写成《长风赋》的摄政王,有着一层原始印象。
  当日赋中那句“纵马金鞭缠玉剑,原为家国离愁断”,令人深感时运不济下,少年的不羁和报国之思,而今,当日的少年,也终于映衬他诗里写的那样――抱青云之势,扶摇直上。
  登门至王府,闻濯已经布了好茶等他。
  苏时稔受宠若惊,拜礼时才想起今日是闻濯乔迁之喜,近来吏部事务冗杂,他一忙便将此事忘了个干净,正打算赔罪,就见闻濯招手教他落座。
  他揣着心思,想着来日要度登门送一份礼,便没有再多提,困惑闻濯今日请他登门之事,直接问道:“不知殿下召臣所为何事?”
  闻濯同他倒了杯茶,汤是用的上好的雀舌煮开而成。
  “苏大人可听说了今日陛下要设立给事中之事?”
  苏时稔点头,“确有耳闻。”
  闻濯:“等过几日给事中重设,朝中就只剩下吏部群龙无首,由此,我向陛下推举了苏大人,作为吏部尚书的人选。”
  苏时稔眉头逐渐皱起来,有些琢磨不定闻濯此举的意味,“承蒙殿下赏识。”
  闻濯当然也有私心,他不打算兜圈子绕弯子,直截了当道:“倘若苏大人登上尚书之位,那么吏部右侍郎势必空缺,此邀大人上门,是为了给大人推荐一个人选。”
  他这一番,稍微有点拉帮结派的架势,即使苏时稔再欣赏他,却也不敢轻易应下,只好迂回问道:“不知殿下所举荐的是何人?”
  闻濯不紧不慢饮了口茶,随后道:“验封司的梁羡山。”
  “梁羡山?”苏时稔有些惊诧。
  闻濯笑了笑,“苏大人知道他?”
  苏时稔点头,“寒门出来的君子,做事也很规矩。”
  闻濯:“能得苏大人如此评价,说明确实不错。”
  “殿下折煞臣了”不过,苏时稔有些还是有些疑惑,“殿下为何会选择,推举一介名不见经传的寒门?”
  闻濯同他添上热茶,“苏先生,可还记得,那首《长风赋》?”
  ……
  月色汗漫,流光幽素。
  夜里,闻濯又从暗门溜进了沈宓的院子。
  可惜没赶上好时候,正好撞见沈宓屋里在招待温i。
  闻濯本无心偷听他二人谈话,但这屋子隔音属实不怎么好,他待着耳房无所事事,不经意间,便有几句从隔壁溜到他耳朵里。
  天地良心,这可不是他非要听。
  于是他便不要脸了,想着躲不掉,便踏踏实实坐到了墙边的椅子上听。
  “昨日,钟自照进了京。”温i道。
  沈宓隔了一时半会儿,才慢慢问话,“你们接的?”
  温i一口否认,“那不是,我们所属之事都是分开的,接人的事不归我们管。”
  屋里又没了声,时不时只传来些小物碰撞的动静。
  “温月琳近日追查冯昭平的案子,一直没什么进展,我看他日日皱紧个眉头,似乎遇到了难处。”温i的声音响起。
  沈宓不置可否,“这差既然交给了他,既是信任又是祸,”他微顿一下,揶揄道:“俗话说,富贵险中求,如若办好了差,指不定能升官发财。”
  “发个屁的财!你明知道此事根本没法儿追查下去。”温i有些气急败坏。
  沈宓轻笑,哪怕隔着一道墙,也能勾的闻濯心痒痒,他说:“福祸相依嘛,你搁我这儿撒泼又有什么用。”
  温i微叹了一声,“温月琳在大理寺的位置不能动,如若摄政王那边必然要个交代,恐怕他们会找出个替死鬼来。”
  沈宓挑起眉梢,“你们有对策了?”
  温i本来好好的,听他发问立马瞪了他一眼,“我怎么觉得你在看热闹。”
  沈宓舔了舔嘴唇,狡黠地冲他眨了眨眼睛,“自信点,不如去掉‘觉得’二字。”
  温i没忍住拍了一巴掌桌子,“啧!”
  这一下没怎么吓着沈宓,倒是把隔壁的闻濯给惊着了,他急着从耳房里翻窗跳了出去,绕了院墙一圈从正门进,才旁若无人地走到沈宓书房前,撩袍一脚踹开了门――
  “哟,看来本王倒是来的不巧了。”他嘴上是一套谦恭,面上表情却仿佛想把屋里的外人给掐死。
  温i教他这阴阳怪气唬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起身行礼,心里把这俩死断袖的祖宗咒到了十八代。
  沈宓站在温i身后,颇有兴致地挑眉问他,“殿下怎么来了。”
  他好像半分都不惊讶,语气里的挑逗占了大半。
  闻濯冷笑一声,“是啊,早知他来,本王就不来了。”
  沈宓强忍着才憋住没笑出声,看着身前还低着脑袋行礼的温i,他端正态度,装模作样说:“殿下大驾,怎敢怠慢。”
  闻濯不悦地看了眼温i,“怎么,阁下是还想留下宵夜么?”
  温i如今不用人招呼,也能听得懂摄政王的潜台词,告退的话也来不及说了,转身脚底抹油,一溜烟儿就消失在了院门口。
  屋里瞬间清静下来,沈宓悠哉悠哉坐下,脸上的笑意都快挂不住皮。
  “你倒是快活。”闻濯坐到他身侧,将他那一张嬉皮笑脸抓过来,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他一下。
  “啧!”沈宓疼的伸脚踹他,“不做人做狗?”
  闻濯又心疼地掰着他脑袋看,“别动,我看看。”
  沈宓趁着他掰弄,叼住了他手指,报复地使劲咬了一口,在他指节上留了一串牙印。
  闻濯耍赖让他吹一吹,装的眼眶都红了,沈宓信了他的邪,不仅好声好气哄了哄他,还仔细地照着他说的疼的地方,通通都吹了一遍。
  吹完还不算,沈宓又自作主张又在上头吻了一遍,撩拨的闻濯收不住了,他才狠心停下,“你是醋做的吗?”
  闻濯老实巴交地点了点头,“倘若我跟个年轻的漂亮―不对,年轻的俊俏…算了,都没你好看。”
  沈宓真是服了他这嘴上花花,给他倒了杯茶,将温i登门拎来的梨膏糖,捻出来喂给他,“行了吧殿下,再吹就过了。”
  闻濯很受用地舔了一下他的指尖,“不吹,亲也行。”
  随即便压着沈宓厮磨了好半天,一块梨膏糖甜了两张嘴,沈宓乱着呼吸从他怀里离开,又教他磨的起了火,这会儿有些不舍得分开。
  抬眸去瞧,只见他眸里幽光亮的灼人,唇也磨的绯红,自从前几日教他打开了交欢的阀门,沈宓便时时压不住骚动,如今教他一个眼神看得,心里头顿时烧起一通野火,烧得他整个胸膛翻沸的想咬人。
  “你可真是…”沈宓认栽,伸手环住他后颈,抬头一股莽劲凑了上去,撞的闻濯嘴唇一阵腥甜。
  他倒清醒了,唇齿纠缠了片刻,还跟个大姑娘一样娇羞了起来,沈宓气喘吁吁地睁眼瞧他,见他眸光比起方才幽深更狠,莫名心有余悸地推开了他。
  案上的茶杯教他的动作撞翻,落到地毯上砸出“哐当”一声,两人终于都摸回来点儿清心寡欲的根。
  沉默半晌,沈宓想起身,却不小心碰到闻濯身上,察觉他这“箭在弦上”,又没忍住笑出声来,“还忍得住呐?”
  闻濯抽了口气,又转为无奈叹息出来,“哈,你试试。”
  沈宓也不是真心笑话他,随即当真凑过去隔着外袍碰了碰他。
  滚热的气息让他心里没底,他本想抽手多问两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猛地教闻濯一把摁住了手腕,紧接着唇齿被囚禁,整个人顺着那股心悸,彻底沉进了野火狂烧的荒原……
  闹到后头两人都出了一身汗,沈宓本想差人在屋子里支起个浴桶沐浴,却教闻濯不由分说地抱着去了王府后院。
  许是天潢贵胄骨子里都擅长享受,修整这王府之初,闻濯便有意在院子后头挖一块浴池出来,今日也是赶的巧了,正好能教他把沈宓拐过来。
  好声好气把人哄进池子里,他自个儿便老爷似的坐在了池边看美人戏水,手贱扬了一把芍药花瓣,害的沈宓从水里钻出来拽他小腿。
  两个人又闹进了水里。
  再起身时,已经撵上了亥时的尾巴。
  闻濯灭了灯,将沈宓揽到了王府的金丝楠木软榻上。“怎么样?”他附身贴到沈宓背上,跟邀功讨赏似的开口。
  沈宓眯着眼睛,声音已经带了困意,“什么?”
  闻濯吻他后颈突出的椎骨,“浴池和软榻。”
  沈宓迷迷糊糊说了句“还不错”。
  闻濯笑了笑,伸手覆到他手背上,手指挤进他指缝里同他纠缠,“那以后便多过来走动。”
  沈宓放平了呼吸,一声也没吭。
  闻濯哑然失笑,将他勾到怀里翻过身,下巴压在他发顶,低喃道:“好眠……”
  作者有话说:
  注:汗漫:广阔无际。
  苏时稔(ren)第三声,“春暖花香,岁稔时康。”庄稼丰收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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